“景儿,我们喝一杯吧。”曲柏言抬起酒杯淡淡一笑。
“哥哥心情不好?”年景担忧的问,伸手抚摸曲柏言苍白的脸颊。
“怎会不好?明天是舞魅的大事,也是我们鸿瑞楼的大事。”曲柏言喝下杯中酒,转脸看着年景,“我怎会心情不好呢?”
年景本想提起岳茗萧,虽然过了几个月,可是能看出曲柏言的情绪还未调整好,他更爱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思考,却不再对谁多表露心情。
“哥哥没事就好。”年景弯起那漂亮的眼睛,笑了笑。
喝的有些头疼,曲柏言正打算回房休息,却看见汪诚羽站在门口正等着他,见到曲柏言回来了,便转过身看着他。
“汪少爷来了?今天我不接客,没人告诉您?”曲柏言皱着眉绕过汪诚羽,口齿很是不轻。
汪诚羽伸手扶着他才站的稳些,见曲柏言没挣扎,又用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推开房门。
“人家赎身你喝那么多酒干嘛?”汪诚羽将人安置在床上,转身去倒水,却发现茶壶中空空的,连忙咒骂了一声来到门口喊道:“人呢?给我弄些热茶来。”
鸿霜闻声连忙跑了过来,看见汪诚羽也是一愣。
“愣着干嘛?去弄点儿茶来,妙言喝醉了。”汪诚羽低吼道。
鸿霜没敢怠慢,赶紧拿着茶壶跑了。
“你喊什么?我今天不接客,您请回吧。”曲柏言半撑着身子朝汪诚羽那边说了一句,然后又躺回床上。
汪诚羽来到床边坐下,身后拨去曲柏言额前的碎发,很是心疼的说:“喝了这么多酒,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好得很。”曲柏言皱着眉抚开汪诚羽的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我不需要你同情我,用不着对我好,你不是成亲了么?为何还回来找我?”
汪诚羽虽然有些吃惊,但是立刻就明白这是把自己当成岳茗萧了。曲柏言回来的这段日子,虽然他来过多次,但是都不曾听到提起岳茗萧的事,今天喝醉了倒是说出来了。
既然说了,那就多说点儿,心中也许痛快些。汪诚羽的确这样想着。
“言儿,把你心中的不悦都说出来,对我的恨都说出来。”汪诚羽俯□在曲柏言的耳边轻声说着。
曲柏言闭着双眼用力的摇着头,“我恨的是我自己,怎么那么傻?为何会相信你?”
“言儿。”汪诚羽抓住曲柏言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那你喜不喜欢汪诚羽?”
“那个混蛋?”曲柏言一皱眉,将双眼闭的更紧,“那混蛋第一次买夜就弄伤了我。”
“如果那混蛋真喜欢你呢?”汪诚羽靠近曲柏言的脸,静静的看着他,满眼的深情,“真的喜欢你,你会接受他么?”
“没结果,我不会承诺的,不然害人害己。”曲柏言别过头,夹杂着睡意,“我这辈子就是这样,还能祈求什么?”
汪诚羽怔住,他在想着曲柏言的话,不接受自己只是怕没结果么?自己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是么?想到这儿,他紧紧的抱住已经睡着的曲柏言,心中竟然是喜悦的跳动。
柳大人安排了八抬大轿,虽然不及娶正房夫人一般,却也很是隆重。
“柳大人没亲自来么?”婉伊问道。
曲柏言宿醉后精神还是有点儿恍惚,一直看着门口的轿子出神,听到婉伊这样问才四下看看,确实没发现柳大人的身影。
“我姐夫事务繁忙,这种事情怎会自己来?”汪诚羽站在曲柏言的身边,已经换好了衣服。昨夜擅自留在曲柏言的房中一夜,但是却没做什么,只是拥着曲柏言安稳的睡了一觉,早起时自己觉得神清气爽的,却看到曲柏言揉着额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婉伊见状也没多问,转头看着从楼上走下的鸿舞魅,连忙过去牵起他的手。
鸿舞魅一身红装,打扮的甚是喜气冲天,站在鸿瑞楼的门口,感慨道:“今天算是自己人生的头等大事了。”
“还有什么话现在赶快说了,一会儿踏出门槛,这一路都别回头,这是规矩。”婉伊笑着说。
鸿舞魅看了一眼身边眼睛哭得通红的童炀,鼻子一酸,也流下了眼泪,“大家替我好好照顾这孩子,别被人欺负了。”
“放心吧,鸿瑞楼的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婉伊说道。
鸿舞魅回头看了大伙一眼,笑着说:“各位保重,舞魅先行一步了。”说完迈过门槛,被下人搀扶着上了轿子。
曲柏言看着这一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样的场景自己何尝未想过?只是身处这样的位置,这样本来简单的希望却也变得渺茫。他曾幻想过能有一天,也有一个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带自己走,他曾经以为那个人会是岳茗萧,却非然。
汪诚羽见他不出声,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先走了,把人送回去还要出去一趟。”
曲柏言缓过神见轿子已经走远了,转身没理汪诚羽就朝楼上走去。
汪诚羽目送曲柏言上楼后,脸上一直挂着一丝轻松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撒花。话说每周休息一天,真心不够。
☆、第四十一章
曲柏言送完客人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哭,停下脚步仔细停了一会儿才听到东富的咒骂,“说你多少遍了,小心点儿,怎么就不长记性?”
二楼拐角处站在正低着头小声哭的童炀,东富站在对面,伸着手捏着童炀的耳朵,把人揪得老高。
“你说说你干什么行,啊?跳舞就跳舞呗,把酒弄了客人一身,还不会说句好话,我看你是皮痒了。”东富说完松开手,给了童炀一脚,正巧踹到小腹上。
童炀捂着肚子蹲坐在地上,头上的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教训一下就得了,他主子走了,也不要这么作贱他。”曲柏言不是想管闲事,而是要回房间必经此路,不得不管而已。
东富见是曲柏言,忙毕恭毕敬的说:“言主子,您还未休息?”
“正打算回去休息。”曲柏言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瞄了一眼童炀,问道:“不碍事吧?能站起来么?”
童炀点点头,捂着肚子站起身,扑了扑伸手的灰尘。
“言主子就是菩萨心肠,你们小的不懂规矩还得让头牌去给你求情,念着点儿主子的好,听到没?”东富白眼说道。
“舞魅走了你现在跟这谁呢?”曲柏言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问。
“舞魅也教了他不少了,现在谁也没跟。”东富回道。
童炀站在一边也不吱声,像是满腹的委屈,流着泪轻轻的抽泣着。
“那就多教教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让别人说人走了我们欺负下面的人。”曲柏言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你主子出楼之前不是让你有事找婉伊么?”
“婉伊主子最近总往掌柜的那边跑,应该是担心掌柜的伤势。”童炀小声的回了一句便不再做声。
曲柏言低下头沉思了一下,“我会跟她说的,你去忙你的吧。”
婉伊果然没在房内,曲柏言难得起的早,来了却扑空了。
“言主子?”碧芝正巧从门口路过,看到曲柏言后有些惊讶的问,“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找婉伊主子有事?”
“她人呢?”曲柏言问道。
“去掌柜的那边了。”碧芝说完连忙打开房门,“言主子先到房里等等,她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曲柏言等了不多时,婉伊才疲倦的回来,见到曲柏言在房中,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
“婉伊,你是不是……?”曲柏言盯着她严肃的问。
“是。”婉伊坐下来,语气很是坚定。
曲柏言转过脸,二人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静谧的很。
“跟他没结果,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有谁。”曲柏言先开了口,“你这又是何苦呢?”
婉伊苦笑了一下,“可是你不是也经历过么,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了,也不是不知道没结果,他也不曾许我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在他身边这样就够了。”
曲柏言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说什么,婉伊也曾在自己执拗着要去找岳茗萧的时候也是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过,自己不还是一样不听么?婉伊来鸿瑞楼的日子不比自己的短,平日里也能看出她对鸿吉天的态度与别人有所不同,只是这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了,怎么想都看不到希望。
曲柏言不再多说,坐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刚到门口,手还没触到门边,就听婉伊在身后幽幽的说:“妙言,你我最贴心,你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这件事就由着我就好。”
曲柏言低下头淡淡的说:“别人说什么都是次要的,还要看你,不过舞魅走时让你照顾童炀那个孩子,你也要上点儿心才是。”
送完最后一位客人,曲柏言站在鸿瑞楼门口如何也无法迈动步子,他的身体中有一种情绪在窜动。
岳茗萧就站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表情上没有浮动,安然异常。
“还好么?”岳茗萧找不到别的开场白,时隔几个月,却只能说出这三个简单的字。
曲柏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的很。岳少夫人好么?”
岳茗萧没想到曲柏言会问这个,面上出现几分尴尬,回道:“她也好。”
曲柏言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就打算回去。
“等等。”岳茗萧连忙叫住他,看到曲柏言停下脚步侧过脸冷冷的看了一眼,为难的说:“我想跟你谈谈。”
“我不记得我跟岳少当家有什么可谈的。”曲柏言转过脸,面色还是刚刚的笑意,“楼中男色女色很多,岳少当家有钱的话可以买夜或是陪酒。哦,不对,岳少当家不喜欢男的,来这里恐怕不妥吧。鸿瑞楼可是盛产男色之地。”
岳茗萧的脸色很不好看,可是却压抑着心里的一股火,没有反驳。
曲柏言见他没反应,心中虽然痛快,但竟然有几分心疼,嘴上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说着,“有妻室之人还来这里鬼混,岳少当家是欲求不满么?少夫人待你不好?还是说别的什么?”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些的。”岳茗萧终于忍不住,拳头紧握颤抖着。
“哦?那岳少当家所为何事?妙言不懂,可是也不想懂。”曲柏言一直死死的盯着岳茗萧的眼睛,像是要把面前之人毁了一半。
“那日你离开之时晕倒了,我很担心……”
“这不是岳少当家应该操心的事。”曲柏言打断他的话,余光扫见正朝这边走来的汪诚羽的身影,继续笑着说:“不过谢谢岳少当家的关心,妙言担当不起。我还有客人,恕不奉陪。”汪诚羽老远就看到曲柏言在门口了,见他对面还站着个人,开始没开清,待走近时才发现竟然是岳茗萧。汪诚羽何等聪明的人,看到曲柏言那飘忽不定却还装作镇静的眼神就知道二人这是对峙呢。想到这里,不禁快走了几步来到曲柏言身边,伸手揽住曲柏言的腰身,面带笑意的说:“呦?老远就看见妙言跟谁说话呢,原来是岳公子啊,何时回来的?没去参加你的喜事,派人送去的礼金你都收到了吧?”
岳茗萧盯着汪诚羽的手看了好半天,勉强压住怒火,微笑着回道:“汪公子客气了,我还没跟你致谢呢,有空得请你喝酒。”
“喝酒?哪日都成,我带着妙言去,你不介意吧。”汪诚羽说完将手略微收紧,把曲柏言往身边拉了拉,侧脸俯身吻了吻那白净的脖颈。
曲柏言想躲却发现汪诚羽的手更加用力的搂着自己,无奈只好别过脸任由他的气息在自己的脖颈间徘徊。
岳茗萧站在对面,静静的看着二人这般亲密的动作几度想上前抢过曲柏言,可是他看到了曲柏言看自己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份温柔,自己也知道他的恨意,顿时全无立场,只能作罢,半晌才道:“这边镖局的分座又开始正常经营,我也会一直在这边,我们来日方长,择日我会去府上拜访。”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岳公子怎么又回来了,应该不是为了某个人才回来的,原来是镖局又重新开张了。”汪诚羽说完看了眼望着别处的曲柏言,转头笑道:“少夫人也一起带过来了么?有空一起吃个饭,大家认识认识嘛。”
“她在老家陪着我娘,我娘身体不太好。”岳茗萧这句话是说给曲柏言说的,可是发现曲柏言从刚刚就不在正眼瞧自己之后,竟然失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妙言身体不太好,在外站时间长了容易染上风寒,我们先回房间了。”汪诚羽“房间”二字说的格外重,然后拱手施礼跟岳茗萧告辞。
曲柏言完全没表露出留恋的神情,快速的转身进了鸿瑞楼。
汪诚羽看着皱着眉头的岳茗萧微微一笑,心中的别提多畅快了。
“您还打算买夜?”曲柏言走到房门口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汪诚羽。
汪诚羽跟着进了屋子,懒洋洋的坐在床上说:“我包了你如何?”
曲柏言满脑子都是岳茗萧刚刚那失落的表情,根本没理会汪诚羽的话。他来到窗边,透过窗子向花巷街望去,已经看不到了岳茗萧的身影,想必人已经回去了吧。
汪诚羽脸沉下来,看着曲柏言没理会自己,快速的起身来到曲柏言的身边一把拉过他,皱着眉问:“我刚刚帮了你一次,你不领情么?”
“汪少爷说什么我不明白。”曲柏言别过脸,试图走开。
汪诚羽忽然伸手掐住曲柏言的脸颊,狠狠的说:“别跟本少爷我装傻,你还爱那小子吧,人家都没拿你当回事儿,你还犯什么贱?给谁看?给我么?那我告诉你,你算是成功了。”
曲柏言被他掐的酸疼,挣扎着厉声道:“汪少爷您这是干什么,松快我!”
“松开?我花钱买你,你叫我松开?你是不知道谁是主人了!”汪诚羽说完扯下曲柏言的裤子伸手握住了那团软肉。
曲柏言一惊,刚想怒骂,却被汪诚羽忽然吻住,所有的话只好憋在喉咙中。
“唔……”双唇的纠缠溢出了大量的唾液,曲柏言的嗓子只能发出一些哽咽之声,差点儿喘不过气。
汪诚羽打横抱来到床边将人扔在床上,褪去衣服快速的压在曲柏言的身上,双手箍住那双试图挣扎的胳膊说道:“从今儿开始,我就包下你,你只能服侍我,听懂了么?我劝你一句,那个姓岳的你别再想了你们不可能!”
“我们也不可能!”曲柏言喊道。
汪诚羽伸手就给了曲柏言一巴掌,然后看着眼前这个瞪着通红的双眼的人,他的火气就更加上升。
“求你们放了我吧。”曲柏言不再挣扎,“我只是个小小的男色,什么都不求,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你们为何还要如此折磨我?”
汪诚羽的心紧了一下,捧起曲柏言那被打的通红的脸颊,柔声道:“疼么?跟了我吧,我什么都依着你,行么?”
曲柏言别过脸,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可是为何脑海中全是岳茗萧的影子?他觉得心里好疼,比起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却根本不及岳茗萧给他心中留下的那个伤口千万分之一般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恨,何时才能结束。
“妙言。”汪诚羽紧紧的抱住曲柏言,“我喜欢你啊,你为何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无论你何时想通了,我都愿意等你。”
夜有些凉,窗子被风刮得发出轻微的声息。
曲柏言起身从地上拾起被丢落的衣服披在身上,回头看了眼睡梦中紧咒眉头的汪诚羽,慢慢的来到窗口。
花巷内的灯已经渐渐的熄灭,东方泛起鱼肚斑白。他点了烟袋慢慢的抽着,他在想以后,那个太不真实的以后,可是大脑总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