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柏言摇摇头,半晌沉默之后忽然伸手环住岳茗萧的脖子,将头轻柔的靠在他的肩膀轻声说:“岳茗萧,就让我记住这一刻吧,让我牢牢的记住。”
连东富都看的出,最近曲柏言的心情大好,所以也没忘了挑些好听的讨个赏:“妙言主子最近容光焕发的很,这补品吃着,也没烦心事儿,从面上看去就是一股股的财气,这也是我们鸿瑞楼的好兆头!”
“行了东富,你这张嘴啊,一会儿去找鸿霜领赏钱。”曲柏言刚送完客,瞟了一眼在旁边作揖的东富说道。
“哎呦,那东富就先谢过妙言主子了。”东富目送曲柏言上楼,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主子,舞魅公子找您。”
曲柏言刚回到屋子,转过头便看到站在门口一身华丽的鸿舞魅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连忙上前把人迎进来。
“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曲柏言笑着说。
鸿舞魅递过一个包裹,面如桃花的说:“近来太忙,也没空过来瞧瞧你,怎么?还不欢迎我不成?”
“哪儿能啊。”曲柏言接过包裹,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副金箔画,画中一只飞天的凤凰在白鸟的仰视中正飘飘起舞。
鸿舞魅在一旁说道:“真是好东西,柳大人派人送来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柳大人?哪个柳大人?”曲柏言目不转睛的看着金箔画,头也没抬的问道。
“还能是哪个?”鸿舞魅有些惊讶的说,“就是城内的柳顺忠柳大人啊,汪少爷的亲姐夫。”
曲柏言听到“汪少爷”这三个字的时候才抬起头。
“那这画?”曲柏言不太明白鸿舞魅的意思,拿着这么个东西来给自己瞧,是有求于自己,还是来让自己开开眼的?
“是柳大人送你的。”鸿舞魅喝了口茶,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童炀,“哥哥还记得这个少年吧,就是那时我们各选了一个的那个。”
曲柏言点点头。
“柳大人最近又升官了,所以特意要宴请宾客,我要带着童炀献上一段舞蹈作为礼物,不过哥哥你啊,可是柳大人钦点一定要参加的。”鸿舞魅笑着说。
这柳大人升官了,看来以后汪诚羽想必更加的嚣张了,曲柏言这样想着。
“出位的银两,柳大人还会跟楼里另算,这金箔画只是送给哥哥的一个礼物罢了。”
“好,我知道了。”曲柏言淡淡的说。
其实曲柏言不想参加,不过现在的柳顺忠不仅在城内呼风唤雨,在朝中本身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官品又晋升,自然不能随便驳他的面子。自己向来与柳大人的交情还不错,万事有他撑腰,自然算是一个很牢固的靠山。
“鸿霜,去吧小凤舒给我叫来。”曲柏言考虑再三,摆手招进了鸿霜,吩咐道,“另外,通知吴先生,帮我再赶制一件艳丽的衣服,我要在柳大人的宴会时穿。”
自从上次岳茗萧来找自己也过了些时日,不知是不是因为镖局中的事务繁忙,最近的几天,他也一直没出现。
曲柏言每次送完客人,都会站在门口瞧一会儿,好像能从那熙攘的人群中看到那个挺拔且干净的身影,只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那日二人互通了心意,却没了下文,这不禁让本就思虑很多的曲柏言又胡思乱想。那日岳茗萧确实是喝了酒才来的,所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实的心意,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莫不是酒后乱言,现在后悔了?
曲柏言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灯光出神,全然不知吴玮抱着刚刚制好的衣服在门口敲门敲了半晌了。
“妙言公子。”
曲柏言忽的转过头,看到是吴玮,才知道自己竟然想事情想到如此这般的失神,不禁有些尴尬。
吴玮走了进来,将衣服搭在椅背上,看着曲柏言道:“考虑何事竟如此出神?”
“没什么。”曲柏言走了过来,拿起衣服仔细端详一番,笑着说:“吴先生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般,每次都让妙言很是惊喜。
嫣红的衣裳,在领口边缝着两排金丝的十字花边,这一红一金搭配起来,格外亮眼。
吴玮低下头很是不好意思,“妙言公子喜欢就好。我听说是要在宴会上穿的,所以给你选了个艳丽的颜色,也只有妙言公子能配得上这样的颜色。”
曲柏言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吴玮,虽然二人接触不多,但是还是能从吴玮的字里行间感觉到这位制衣先生对自己的感情不是一般友人的那样。
“吴先生费心了,鸿瑞楼中能留住您,真乃是件大好事。”曲柏言说完,偷偷的观察着吴玮的脸色,见他倒是表现的正常,也就放下了心。
“哥哥受邀要去柳大人的宴会?”年景坐在曲柏言的房中问道。
自从上次曲柏言因为帮自己出头被责罚晕倒之后,年景就有事儿没事儿的都要来这儿坐坐,陪着曲柏言聊聊天,其实他只是心里过意不去,总想为曲柏言做点儿什么罢了。
“你也知道了。”曲柏言摆弄着手里的发簪不经意的说着。
“怎么会不知道?别说鸿瑞楼了,整条花巷都传开了。”年景说完忙闭上嘴,暗自骂着自己,其实他们并不允许时常出去闲逛,而且花巷中也是最好少传闲言闲语,更何况上次被慈凤轩的人欺负,就是因为他一时贪玩出去的结果。
曲柏言看了看他,并没有追究,语重心长的说:“年景,你总得有一天能够自己为自己承担一切。”
年景急了,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跪坐在曲柏言的膝下,“哥哥别生气,我知道错了,哥哥别不管我。我从来了这福蓉花巷就一直跟着哥哥,我别的人都不要,只要哥哥。”
曲柏言低头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年过十七,却处处跟个孩子一般的年景,叹了口气说道:“年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你。”
“那么说……传言都是真的?”年景颤抖的抬起头。
“什么传言?”曲柏言不解的问。
年景瘫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幽幽的说:“红牌妙言公子有了意中人,整条街都在猜测那个人是谁,又会是谁会最终为哥哥赎身,哥哥最后又会和谁共度余生?”
曲柏言心中一紧,忙说道:“别听他们胡说,要给我赎身的人多了,难道我每个都要顾及到?更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作为头牌要离开鸿瑞楼的规矩,我怎会那么傻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年景听完,脸色慢慢的变好了些,又重新攀上曲柏言的膝盖,那样撒娇的抱着。
作者有话要说:忙一天了;更文有点儿晚哦!~很多错别字可能没检查;明儿上班时候我再核对吧~~
☆、第二十章
鸿吉天回到鸿瑞楼,虽然没有追究妙言带人去找慈凤轩算账这件事,却还是打心底的觉得佩服,这件事虽然看似办的不太妥当,但还是很让自己满意。
毕竟鸿吉天万万没想到一个看似娇弱的妙言竟然能够让排名第二的慈凤轩哑口无言,更何况想要在福蓉花巷这几十个场馆中一直处于屹立不倒的地位,可不单单是光靠嘴皮子说说就能了事的。
“听说你办了件大事?”曲柏言正搀扶着鸿吉天上楼,就听见他这样问道。
“掌柜的快别取笑我了。”曲柏言当然知道鸿吉天问的是什么,从语气听起来,并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自己也只好赶快找个台阶下来。
鸿吉天大笑了几岁,然后拉着曲柏言的手说:“我只当你是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谁知这发起火来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慈凤轩的大老板见到我时,还学着杜思宇的摸样好好的把你描绘了一遍。”
“怎么形容的我?快说来听听。”曲柏言扬起脸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满眼期待的看着鸿吉天。
“说你在慈凤轩一身的硬气,丝毫不见半点恐惧,让当场的那些人全部惊呆,真可谓是很有领导者的风范。”
鸿吉天说完转过脸,看到曲柏言低着头呵呵的笑着,有些宠溺的说道:“妙言啊,你在福蓉花巷的第一红牌,是当之无愧的。”
这句话鸿吉天并不是阿谀奉承,他是大掌柜,也没有必要极力的去赞美在他手下混饭之人,这是一句真心话,他很看好妙言,这个骨子里满是倔强却又从柔美中透露着淡淡硬气的男人,怎么能不另人为之神往?
岳茗萧就如凭空消失一般,一直没有出现在鸿瑞楼,这点令曲柏言特别的不安,莫非是那日他说的话都是酒后胡言?那陪他自己疯的自己,又算是什么?
曲柏言难得会跟别人一样站在鸿瑞楼门口这久,他盯着花巷的通向城内的入口出神,可是没把岳茗萧盼来,却看到了另外一个消失了更久的汪诚羽。
汪诚羽的怀中搂着不知是哪家的女色,正低着头笑眯眯不知道在跟人家说着什么,惹得那女色满面通红,连连嬉笑出声。
曲柏言侧过身子刚准备进去,心里想着原来这么多日没来鸿瑞楼,是找到别的打野食的地方了。这就是汪诚羽汪少爷,在别人眼里不务正业就是他的本事。
汪诚羽从出了那家青楼的门,眼睛就没离开站在门口张望的曲柏言。有些时日没见了,那日见到他还是被姓岳的抱在怀里昏迷不醒而且脸色尤为惨白,现在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汪诚羽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忽悠的颤了一下。
那日他气哄哄的离开了鸿瑞楼,连外衣都忘了穿,到家里跟着下人还发了一顿火,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股怒火还是着凉了还病了一场。
汪诚羽这一下昏睡了两天两夜,吓得汪少夫人站在床边低着头哭,汪老爷和汪老妇人在旁边急的直跳脚,都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断断续续的从昏迷着的儿子嘴里听到他一直叫着什么言,汪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家里唯一的儿子汪少爷就喜欢逛花巷,汪老爷子看到儿子这样就知道定是被哪个花巷中人给迷倒了,虽然气的想把躺在床上的汪诚羽拎起来暴打一顿,但是毕竟是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也只好把火压下去。
汪诚羽醒来之后就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得忘了那个叫妙言的美人,他汪少爷要什么没有?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的?
决定了那么多天,可是最终还是在见到那个仿佛全世界都与自己无关的妙言时,全被否定了。
“这不是妙言么,头牌还站街?没有我汪少爷光顾,你们都吃不上饭了?”
曲柏言回过头,跟汪诚羽那放荡不羁的眼神对视着,半晌道:“汪少爷,好久没来了。”
汪诚羽那坏笑就僵在脸上,他觉得一阵心虚,而且心中竟然暖暖的。
“我以为汪少爷病了,这么久都没来鸿瑞楼,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汪少爷好得很。”曲柏言瞟了汪诚羽怀中的女色一眼,淡淡的说着。
这一下让汪诚羽的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这搂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的,只要硬着头皮的接上去:“我福大命大,怎么能跟你比?还昏倒。”
曲柏言知道汪诚羽说的是什么,事后也听鸿霜说了,那日在楼梯口,刚巧汪诚羽也在。
他静静看着汪诚羽,微微道:“的确是这样,妙言这种贱命,岂敢跟汪少爷相比。妙言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这种程度,汪少爷就别再取笑了。”
汪诚羽听着在,觉得心如针扎一般,他本来没有要贬低的意思,可是现在看来,话锋已经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他见曲柏言说完就要转身回去,忙叫住他问道:“过几日我姐夫宴请,你也回去吧。”
曲柏言停住脚步,转过脸微微点头。
汪诚羽其实还想说让他带上自己送他的那个发簪,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望着曲柏言那婀娜的背影,慢慢的咽下口水,目送人家上楼。
柳大人的宴会定在傍晚,鸿舞魅带着童炀早早的就被接到府上去了,柳大人算是鸿舞魅的熟客,自然就更亲近些。
曲柏言闲来无事,今天醒的比较早,吃过饭就一直坐在窗口喝茶。
手中的玉笛摸了再摸,看了又看,怎么也舍不得放下,心里还在想着岳茗萧的事情,虽然自己还一再的给那人找着不出现的理由,可是这一切都架不住人到底还是没真真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样那么有说服力罢了。
“你到底干嘛去了?”曲柏言低声自语着。
吴玮在门口就看到坐着发呆的曲柏言,轻轻的敲了敲门,发现人家根本没发现自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曲柏言回过神,放下手中的玉笛说道:“吴先生来的这么早。”
吴玮点头道:“我知道你一会儿就要出门,早点儿来帮你打点一下,免得耽误事情。”说完就走过来拿起放在床上自己新赶制的新衣。
吴玮拿着针线小心翼翼的帮曲柏言把稍微大了点儿的地方缝起,他惊讶于这衣服才赶制了没几天,当时试穿的时候还很合适,可是现在就明显不合身了。
“你这几天瘦的厉害。”吴玮淡淡的说。
曲柏言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干笑了两声,道:“有么?可能是睡得不好吧,我向来睡眠都不好。”
“想必是有心事。”吴玮说完抬眼看了看曲柏言,又低下头继续忙针线活儿。
曲柏言倒是没否认,却也不再说什么。
一切准备妥当,鸿霜和小凤舒搀扶着曲柏言下楼上车,曲柏言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语言又止的吴玮,忽然停住脚步问道:“吴先生有话要说?”
吴玮摇摇头,还是很平淡的说:“你注意休息,别再把自己搞的那么糟了。”
曲柏言到了柳府就看到了一派热闹的景象,从府门口望去就看到满府的张灯结彩,还请来了名唢呐的乐者和杂耍的戏班子,几个看似是柳府杂役模样的男子正蹲在地上点了炮响。
曲柏言捂着耳朵被请进府内,院落大得很,此时已经摆满了桌椅,每张桌子上都铺着红布,甚是喜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晚上的宾客不会是少数。
曲柏言老远就看到了柳大人,连忙笑着走过去躬身施力,说道:“柳大人官位高升,可喜可贺,妙言给大人道喜!”
柳大人忙扶起曲柏言,笑的合不拢嘴的说:“福蓉花巷的名人能赏脸大驾光临,是我柳顺忠的面子够用啊!鸿掌柜的已经到了,一会儿你们坐在里桌。”
下人带着曲柏言就坐后,鸿吉天也正巧从房内出来,看到曲柏言后连忙唤他:“妙言啊,你也到了。”
“掌柜的怎么还进去了?”曲柏言起身说道。
“有几个老朋友都在,没想到总督大人今天也来了。”鸿吉天轻声的在曲柏言的耳边说,“现在柳顺忠的官位已经超过总督大人了,真是山不转水转。”
曲柏言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总督大人是那次的客人。
宾客陆陆续续的到齐,院落内热闹非凡。
“哎呀,岳老哥哥!”鸿吉天忽然说道。
曲柏言看到鸿吉天起身,连忙也回过头朝那边看去,却一下子愣在那里。
鸿吉天握着以为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的手,二人正寒暄着。而那位男子身边站着的其中一人,便是岳茗萧。
岳茗萧看到曲柏言的时候,也是一愣,然后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上。
曲柏言觉得身体中这些日子积压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他的目光从柔和变得冰冷,然后转过脸不再看岳茗萧。
鸿吉天跟那男子聊完,就回到了座位,男子带着岳茗萧等人朝柳大人的桌上走去。
“那位就是岳茗萧的父亲,众岳镖局的大老板岳正山,与我也是旧时了。”鸿吉天说道。
曲柏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