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汝兄该吃饭了。」
正当汝澐天还想试药时,凤挪以适时的推开门朝他们喊道,也顺便解救了司马槿渐显疲劳的味觉和嗅觉神经。
「知道了。」司马槿边道边走向他,极尽可能的远离那一碗碗他已经喝了一周的乌黑浓稠的中药汤。
「等等,再试完这一碗。」汝澐天又将一碗药推到他面前道。
「汝兄,我们主子的胃可是很小的,若又将这碗您的心血结晶吞下肚,主子的午餐可就泡汤了。」看见司马槿面有难色的模样凤挪赶紧推托道。
闻言,汝澐天看了看垮了一张俊脸的司马槿失笑道:「知道了,听你的还不成。」
听到他的话司马槿松下了一颗心露出了浅笑,但旋即这笑却因为汝澐天的话而冻在了脸上。
「我们等吃完饭再来试吧!」汝澐天笑得一脸狡诈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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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任凭凤挪再怎麽舌灿莲花也不知该如何解救司马槿了。
「好了、好了,吃饭吧!」佯装没看见司马槿脸上的表情,汝澐天愉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言,司马槿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莲的滋味,只能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们,末了只能默然的走向厅内用餐。
「哈哈!小家伙,你总能逗笑我,喝药可是为你好,别把它当作洪流猛兽行吗?要不是你的病源和我之前所熟知的那一病例不太相似我也不会用这麽笨拙的方式。」汝澐天大笑道。
「知道了……」司马槿闷声道。
听到他如蚊振翅的声音,凤挪忍不住噗嗤一笑朝汝澐天解释道:「主子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什麽药没少吃过,可谓是相看两相厌。」
「对了!」蓦地,汝澐天停下了笑声敛容道:「你身上的伤若不想留在身上的话,我可以将之消去,你的想法如何?」
话一落下,两人便看见司马槿的眉眼跳动了一下,脸上有著诸多挣扎的神情,倏地,犹豫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神情,他抓了抓脸颊腼腆的道:「那就麻烦汝兄了。」
「这些伤疤留著会让你想到什麽吗?」汝澐天好奇的道,因为从司马槿刚才的表情他可以看到一种名为眷恋的表情。
「……有很多、很多,不过最醒目的还是皇兄欲哭且自责的表情,还有一个小男孩关切的神情。」司马槿笑了笑道。
过了会,他将怀中的一罐膏药拿出来笑道:「虽然我忘记他的长相,但我却很感谢他。」
接过他手中的药膏,汝澐天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旋即便被一抹灿笑给掩盖。
「那小男孩真是好心。」汝澐天笑道。
「是啊!」司马槿接过凤挪递给他碗筷同样回以一笑道。
「如果有机会你会想见见那名小男孩吗?」汝澐天问道。
「当然,不过这只能讲求缘分。」司马槿边挟菜边道。
闻言,汝澐天笑著附和:「说得也是,这一切都只能归咎於一个缘字了!」
用过午膳,汝澐天便照著自己刚刚所讲的,让司马槿灌下了无数碗的汤药,也因为这样让司马槿有一阵子看到乌黑色的水变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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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北风冷冽。
流水潺潺,溪水清凉透澈,月盘高挂於天,月晕扩散在周围,更增添了一股蒙胧的美,徐风吹拂,树林传来阵阵枝叶摩擦的沙沙声,猫头鹰咕咕的单调声响也因为四周传来的声响而不再单调,与远方传来的萧声交杂相融,编织成了动人心弦的乐曲。
司马槿坐在窗边望著窗外的景致,搁在嘴边的是那只总不离身的萧,他顺著心中的乐章藉由艳红的唇瓣缓缓的传递了出去。
曲终,一道黑影也顺势挡住了司马槿向外望去的视线,抬头,入眼的是如同阳光般耀眼的赤色。
看著对方,司马槿露出了浅笑,他温声道:「好久不见了,訾。」
「小公子真是好兴致,如此良夜怎会没有佳人陪伴?」訾轻声笑道。
「你不正巧来了吗?难道这也是缘分吗?」想起之前离别时他所说的话和这里的地形,司马槿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公子你使坏!谁教坏你了?」听出他话中有话訾半眯著眼将自己的上身倚在他身上问道。
发觉自己与他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的宽度,司马槿不由自主的红了脸,想往後退。
见状,訾轻笑了几声,又更加贴近他,似在调戏般的用自己的下身压住对方的行动,乓当一声,两人就这麽跌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訾用自己的手护住对方的头,一双眼似笑非笑的印出对方涨红的脸孔,笑意更浓了。
「别……」司马槿发出了小声的制止声,但听来却软弱无力。
「小公子真有趣,像个小姑娘似的。你没和别人接过吻吧?」说完,訾眨了眨眼,笑意浓烈。
闻言,司马槿的脸红得像颗刚成熟的红苹果,不知所措的看著在自己上方的人,尤其是在对方掀开自己面纱时,不由得为怔,在他来不及反应时,双唇便被人攫去。
良久,訾才退开自己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势将呆愣中的司马槿拉起来,拍了拍他的头失笑道:「傻了?」
「你、你……」司马槿红著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瞪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著一脸閒适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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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真可爱。」訾轻笑道
听到他的笑声,司马槿的脸更加红了,但发觉自己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忍不住嗔瞪了他一眼,那一眼风情万种,让訾不由得一愣,随即别过脸来,不敢看向对方。
过了许久,訾才开口道:「小公子不闹你了,我来这里只是找个人,所以暂且告辞了,下次……」他顿时止住了话,欲言又止。
「有缘还会再相遇的,对吧?」司马槿笑了笑,将对方未完的话接续下去。
「是啊!有缘分的话……」訾摸了摸他依旧泛红的脸,凑近他的耳边道:「小公子脸红的样子真想咬一口……」
听到他近似於调戏的话语,司马槿登时愣在了原地,身上的温度在对方离开後不断的加温,直到回过神,就寝时,依旧辗转难眠。
鸡鸣啼叫三声,天刚破晓,东边泛起了肚白,清晨的露珠悬挂在嫩叶上,娇媚可人,空气里弥漫著一种由树木散发出来的树香味,轻轻的薄雾将山谷萦绕於一片朦胧之中。
「唔……睡得真舒服……」凤挪伸著腰,神情慵懒的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子。
「主子早!」凤挪一看见从前方走来的人影便大喊道,但却得来对方有气无力的回应。
「早安……」司马槿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皮道。
「主子?昨晚没睡好?」他看著对方眼下的黑眼圈疑惑的问道。
「嗯,再……想些事……」回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事司马槿忍不住又红了脸,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早晨的雾遮掩住了他绯红的双颊。
「主子要去补眠吗?午膳时属下在去叫你。」凤挪关心的提议道。
闻言,司马槿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道:「也好……」说著,司马槿拖著自己沉重的身躯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推开房门,司马槿立刻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已没再多去想昨晚所发生的事了。在他睡著後没多久,望走进了他的房间,将他滑落的棉被拉上,然後静静的离开,一如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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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暖阳。
榷天山上的梅树开得绚烂异常,株株花繁叶茂,花瓣正面皓白,背面紫红,迎风摇曳,将阳光折射成了银白色的碎光,白云缠绕的阳光,忽影忽现。梅树似佳人盛装打扮,或迎风,或照雪,错落有致,不时有几片花瓣飘落,将山上的风光点缀得越发艳丽动人。
「今天真温暖。」司马槿看著窗外的暖阳笑道。
「是啊!这时候最适合晒棉被了!」边说著凤挪和望边将屋内的棉被拿出来吊在屋外的竹杆上,见状,司马槿也上前帮忙。
汝澐天拿著望刚泡好的茶水,先是打开杯盖闻了一下茶香味,才慢条斯里的放到嘴边啜饮,一脸优哉游哉的看著他们晒棉被的情景,嘴边挂著閒适的笑容。
「真好……」汝澐天忍不住感慨道。
「汝兄你老是不动一动身子,小心会变肥。」凤挪看著一脸悠然的汝澐天不禁笑道。
「什麽话,我可是在忙著观察万物,多动动脑才不会早一步得了老人痴呆,免得到了风烛残年就只能倚仗仆人过活,所以对我而言动脑的重要性多过於动身。」汝澐天微微一笑大义凛然的说。
「是、是、是,咱们汝大神医想做什麽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无法干预。」
凤挪耸了耸肩对於他所说得大道理完全呈现左耳进、右耳出,见此情景司马槿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小家伙没礼貌,怎麽可以笑话长辈呢!」汝澐天不满的嘟嚷道。
「是,晚辈失敬了。」像是受到了感染,司马槿也滑稽的装模作样作揖道。
见状,汝澐天满意的点头,完全忽视在一旁叹气摇头的凤挪和满脸无奈的望。
「对了!你们什麽时候准备启程?」汝澐天问道。
「明早。」
「这麽快……」汝澐天无声的喃道。
司马槿从他的口语看出他想说得话心中一动由衷的道:「我每个月都会捎信给汝兄的,还望汝兄别嫌我烦。」
闻言,汝澐天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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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时的空气带著暖洋洋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梅花香飘荡在空中,汝澐天挂著浅笑安静地坐在亭栏上看著忙进忙出的主仆三人,自从待在榷天山上後,他已甚少与人接触,他已经记不得上次与这麽多人互动是什麽时候了,更遑论是朝夕相处,是五年、十年?还是十五年?他已经记不得了,他不是没想过要下山去,但他不能,也不愿,其中的理由牵扯太多,只知道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待在榷天山上等著情人来。
翌日清晨。
司马槿提著包袱,临行前不免又多望了几眼自己寄宿了一个月的小屋,这时他头一次离开皇宫如此久。
「你身上的伤痕以好了八成,切记必要按时上药,另外,这些药你拿著防身吧!所有的用法我都已经写在了这张纸上了。」汝澐天递给司马槿一个小箱子道,在递给他的同时,他凑近司马槿的耳边问道:「对了!你最近可曾遇过一名身穿艳红衣衫的人?」
听见他的问题司马槿满脸吃惊的看著他,见状,汝澐天便了然於心了,他又紧接著道:「你知道为什麽当初我会救你吗?」闻言,司马槿压下心中的疑惑摇了摇头。
「他曾告诉我在前些日子他遇见了一名旧故,还说他和以前一样没变,是个非常有趣的人,而他的名字就叫做司马槿。」汝澐天笑了笑接道。
「你们是什麽关系?」司马槿追问道,他完全忽略了汝澐天口中的旧故究竟是什麽。
「师徒。」汝澐天如实答道。
闻言,司马槿呆愣了会才喃道:「原来如此,所以他……」
「你知道吗?或许你没发现,自从訾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你的表情就像是坠入情网的姑娘,所以我才会好奇,尤其是在我刚刚提起他时,你知道你的表情是怎麽样吗?」见对方一脸呆傻的模样,汝澐天笑了笑道:「你的眼睛瞬间发亮了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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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性别、真实姓名、喜好,还有很多事情我都并不知道,更何况我和他才不过见三次而已,如何能滋生所谓的爱意,他之於我只不过是一个感觉像是兄长的友人罢了!」司马槿掩不住错愕的回道。
「我告诉你,我对於那个人是一见锺情,再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甚至发誓要跟在他屁股後面跑,而性别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爱上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因为他的性别而判定自己是否爱对方。」说完,汝澐天露出了幸福的笑靥。
汝澐天摸了摸司马槿愕然的脸,温柔的说:「槿,我很喜欢你这个小孩,你没有从皇宫出身者应有的狡诈,有的是一派天真,甚至不懂人心险恶,我想你的兄长一定很保护你,虽然我不知道以後还能不能见到你,但在临行前我想要送给你一段话。」
「眼睛要睁大一点,多看看身边的人,除了多想想自己以外也要多想想别人,你很聪明,但有时总会被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东西给蒙蔽。另外,情总是在琐事中,在一点一滴或大起大落的欢欣与磨难中共同积累的,别对你的选择感到徬徨无措。」汝澐天语重心长的看著他道。
司马槿眨了眨眼,看著他,眼框泛著红丝,低声道:「我知道了,下一次,我会靠自己的力量爬上来这里找你的……」
听到他的话汝澐天微微一笑道:「我会等你的。」说完,他拍拍司马槿的头,道了声再见後,便转过身,退回自己的屋子。
「主子我们走吧!」看见他们谈话结束的凤挪扬声道。
闻言,司马槿依依不舍的望著汝澐天离去的方向,好一会才提步走向凤挪和望所站的地方。
「失礼了。」当司马槿一靠过来的时候,望便弯下腰道,在对方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才将对方背到自己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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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跳跃,脚尖平稳的落在一颗颗突起嶙峋的岩石上。两人轻松的模样看似是上山困难,下山容易,但这样的前提必须具备在行者拥有高深的轻功。下山後,三人便跃上马背,司马槿则是和望共骑一匹。
快马加鞭,花了约莫半天的时间,他们便抵达了皇宫,还未进到宫殿内他们便发现宫中弥漫著一股沉重的气氛。
「虚,宫里发生什麽事了?」一进落心居,司马槿便问向他们之中唯一身在皇宫的人。
「皇上驾崩了。」虚语气平淡的陈述著令三人感到吃惊的消息。
「这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事?」司马槿追问道。
「昨夜凌晨,死因不明。」虚淡漠的解释道。
「那皇兄呢?」
「在竺谕宫内。」
闻言,司马槿毫不犹豫的往门外奔,以自己毕生最快的速度奔向竺谕宫的所在处,只因这座宫殿是皇子们有所争执、议论时的地方。
还没到达竺谕宫司马槿便听见了嘈杂的议论声,他放缓了脚步,将自己因为奔跑而显得凌乱的外衫整理好,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走了进去。
「父皇一定是你杀的!你从以前就一直觊觎父皇的位置了!」一张令司马槿感到熟悉但却陌生的面孔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已忘了有多没看到所有兄弟姐妹聚集在一起的模样了,或许有十年了吧?司马槿回过神,清了清嗓音,扬声道:「大皇兄此话何解?」说完,他一脸困惑的望向对方。
听到他的声音,大皇子司马翔转过头来冷哼道:「这里轮不到你插嘴。」
「大皇兄此言差矣,兄弟之间有什麽插不插嘴的。」司马槿温吞道。
「这皇宫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是谁保你到现在的,要不是为了日後的靠山你现在岂会开口发声?」司马翔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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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如果你真认为我拥有你那颗食古不化的脑袋的话,那你就尽管认为这事会是我做的。」看见司马槿被刁难司马流也不再像刚才一样不吭声了。
闻言,司马翔气得脸色发紫,而站在他身旁的俊雅男子则轻笑了几声。
「确实,杀了父皇最得利的不会只有你,而是我、大哥、傲还有你,甚至还有很多背後有势力的皇子,但是最得利的却会是最受父皇疼爱的大哥。」二皇子司马云微微一笑道。
听到他的话,司马翔愤然的看著他似笑非笑的俊秀面孔道:「或许不只有我吧?朝中大臣最支持的就是你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