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回过头,看着远方:“我也不清楚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其实可能根本什么事都没有,都是假象而已。”
于浅听不懂叶秋的话,还是说道:“不管怎样,如果不是因为你,王爷也不会遭那么多罪。我和谢大哥保了你的命,不过是因为不想欠你的情。我知道你是司徒齐的心腹,但是现在你到了我南楚,最好安分一点。司徒齐是我亲手杀的,你也看到的,他该有此报。我从不后悔,也不怕你来报仇,但我保证你没有这个机会。王爷那边你更加不要打什么主意,动什么歪脑经,否者我让你死的很难看。”于浅说完,转身离开,留给叶秋一个潇洒的背影。
于浅觉得自己在叶秋面前耍了次威风,心情舒畅。越然看到他这个样子,立马凑上来问:“于浅小弟弟,你问出什么了。表哥跟叶秋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是自古传承的施恩报恩情节吗?叶秋这品德也够高尚的,结果被你转了空子弄死了司徒齐,他心里肯定悔得要死。”
于浅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自己的事情交代了不少,一时间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越然看他这样,又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哎呀,年轻人就是靠不住啊。我看你一脸得意的回来,还以为你有什么收获呢。一副胜者的姿态有什么用,我去问问看,他一个俘虏还能反了不成。”
越然雄纠纠气昂昂的朝里走去。于浅又呆滞的看着过往进出的人群,脑子里面乱乱的,真要快点找机会问清楚周舟行才是,不能再给他时间平静了。
于浅回头一想,问清楚了又能怎样。周菁那边虽然没有提及他俩以后的事,皇上却一直催促他给家里人写信,让他说说自己的情况,最好能把爹娘都接到京城来,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事周舟行应该也知道吧,那他在想什么呢?
于浅的肩膀又是一疼,越然已经催头丧气的回来了。
“越姐姐,怎么了,你问出什么结果了。”
越然叉着腰,恶狠狠的说:“于浅,姐姐错怪你了。但是你刚刚真和叶秋说上话了吗?为什么他理都不理我啊,我说什么他都像没听到一样,这人是不是哑巴啊,还是受刺激过大啊。哎,北赵真不是人待得地方啊,一个两个都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我真是痛心疾首啊。”
于浅又沉默了,越然的话怎么那么难接呢?
风平浪静
正午,周林涵端坐在午门城楼上,面色阴冷的鸟瞰着午门前的广场,身边是魁梧的御前侍卫。在百官和百姓的注视下,北赵的俘虏被一个接着一个牵了进来,排成几排,正对午门跪下。谢温站在俘虏前方正中,开始宣读各人罪行。读毕,转向周林涵请示。周林涵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全部斩首,以慑天下。”之后便是不停歇的刀起头落地的声音。整个广场上一片血腥,旁观者无不动容,心生恐惧。
不过周舟行和叶秋都没有机会看到这严肃而庄重的献俘仪式,他们都在京城南郊感受着尘土飞扬。
周舟行和窗静站在河道旁的小山坡之上,看着下方的北赵俘虏,个个半裸着上身,带着沉重的手镣脚镣,有人拿着铲子挖土,有人推着小车运石。河道两旁站立着士兵守卫,其中一名头领正挥着鞭子,不时抽打着苦力,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一刻都停不下来。偶尔有人倒下,头领用脚狠狠的踹几下,也就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了。
如今已将近三月,还是同样的和煦春光,同样的草长莺飞。周舟行想到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考虑着与于浅的将来该作何打算,现在却要纠缠于另一些事情,当真是物是人非。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回忆起来复杂无比。
周舟行还沉浸在感伤当中,他身旁的窗静突然说道:“王爷,哪个是叶秋啊?”
周舟行的思绪被打断,有些不耐烦的说:“你管这些干什么。”
窗静一脸好奇的说:“怎么说他也算救过王爷你的人,于浅越然他们都认识,不能就我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模样啊。王爷你指给我看看。”
“呐,就站在河道中间,背上全是疤痕的那个。”
“那为什么他背上全是疤痕啊?诶,前面也是呢。”
“我怎么知道。”
“哦。”
那名头领悠闲漫步到叶秋身边,狠狠给了他一鞭,说道:“抽你的意思是让你记住,你现在这样很好,就这么保持下去,好好干。”
周舟行眉梢不经意的挑了一下,这样看着实在是太无趣了,他该亲自上场的。
窗静也觉得无趣,懒懒的说道:“王爷,我们还是回去吧。你是来主持大局的,又不是监工,站在这儿算什么事啊,我都累了。”
“这些人是北赵的俘虏,不看好的话万一闹事逃跑,出了什么问题,我的责任可就大了。而且我不做点事情的话,到时候抢了功劳,下面人说话就难听了。反正我们也没事,其他方面也不会,就待在这里看看好了。”
“那王爷你也别干看啊。你在北赵人那里吃了亏,心里不舒服,就下去抽他们几鞭子,发泄发泄也好。”
周舟行鄙视地说:“窗静,你心里真扭曲。”
窗静委屈的大叫:“王爷,我可是为你着想啊,你心里有事我还看不出来吗?只是于浅的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为自己出口气总是可以的吧。”
周舟行想了想,说道:“好,我们下去。”
窗静跟着周舟行下了山坡,兴致勃勃的等着看周舟行发威的样子。
头领见周舟行走近,惊讶的说道:“王爷你怎么亲自来了,这里灰尘大,监工这种事情小的们做就可以了。”
周舟行随手拽过头领手上的鞭子,说道:“行了,你给我找个凳子,就站一边去吧。”
头领立马跑开了,火速找回一把木椅,一边用衣袖擦着椅子,一边谄媚的笑着说:“王爷,你坐你坐。我叫张四,你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我就好。那些北赵俘虏如果偷懒,王爷你一定不要手软,一鞭子抽上去,他们就老实了。”
周舟行嗯了一声,又瞪了张四一眼,张四就站一边去了。然后周舟行就一直这么坐着,没站起来。
窗静无语,低下头问道:“王爷你干嘛呢,专门跑下来就为了走近点看吗?这里灰好大,真难受。”
周舟行笑笑,把鞭子递到窗静面前:“窗静,你不是心里扭曲吗?你眼力好,看谁偷懒,就去给他一鞭子。”
窗静狠狠跺脚,激起一地沙土:“王爷你才扭曲,我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再不想管你了。”
周舟行就这么坐了一天,窗静只能在一旁陪着,偶尔挥挥鞭子,一下手血就出来了,抽得俘虏直叫唤。
周舟行和窗静回到城里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悬了。两人积了一天的灰,迫不及待的要回去清理一下。
周舟行走到府门口,发现于浅正站在门侧等着他。
周舟行赶忙上前,问道:“你等了多久了,走,进去吧。”
于浅摇摇头:“不了,我就来找王爷说几句话就走。”
周舟行打发窗静先进去,自己站在门框旁看着于浅。
于浅鼓起勇气说道:“王爷,你回京之后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周舟行不知如何解释,吞吞吐吐的说:“我没有,是真的有事情。”
于浅不相信,追问道:“王爷,是因为我和公主的事情才躲着我吗?其实我想跟你解释来着,只是一直没好开口。”
“我知道你和小菁的事情,我没有因为这个躲着你。我也有事情想跟你解释,却也一直没说出来。”
“是因为在北赵发生的事情吗?王爷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什么。”
“你有!”
于浅说完觉得自己口气过激了,一下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周舟行。
周舟行叹了口气,自己最近怎么老是叹气呢。
“于浅,小菁是个好姑娘,你不该负了她。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
于浅低着头,他感觉到周舟行的话还没说完。他想再追问,但他的勇气用完了,所以他转身跑开了。
周舟行看着于浅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心下一阵酸楚,那个曾给了他无限希望和信心的少年,终究还是被他放开了。
于浅终于正式上任,成为了南楚最年轻的御林军统领。周菁在自己的寝宫里为于浅摆了座酒席,请了周舟行、谢远平和越然一起来为于浅庆贺。
刚上桌,越然就大声说道:“于浅小弟弟,你真是年少有为。我跟了我爹那么久,混迹军营十几年,还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呢。结果这北赵军队以来,尽让你占了风头,越姐姐敬你一杯。”
谢远平掐着声音阴森森的说:“哼,女人就是女人,当然上不了台面。”
越然迅速回头,盯着谢远平看。周舟行在一旁笑道:“谢公子,你这话说的,可是把小菁也得罪了呢。”
周菁温和地说:“没什么得不得罪的。我本来就什么都不会,比不上越姐姐,还能为南楚上战场杀敌。谢大哥总是喜欢挤兑越姐姐,其实心里可佩服她了,是不是?”
谢远平一脸不屑:“就她?不如我们男人,还做不出个女人样,我真是倒霉,摊上了她。”
越然也一脸不屑:“哼,谢远平我不跟你计较。我爹说了,在外面要给男人面子,我忍了你。对了,表哥、公主、于浅小弟弟,我们决定这月底,三月二十九那天办婚礼,我爹到时候也会过来。你们可要赏脸哦,听谢伯父的意思到时候应该会来很多人,想想还是很期待的呢。”
谢远平还是阴森森的说:“你和你爹当然期待啦。越将军也太急了吧,我这边才刚和爹说好,你爹就要我们定婚期了。什么礼数都不讲,越简单越迅速就好,越然啊,我觉得我好像吃大亏了。”
越然终于忍不住了,一脸狠戾的说:“谢远平,这个亏再大,你也要笑着给我咽下去。”
谢远平觉得越然濒临动手的边缘,立马转移话题:“小浅啊,这次可是祝贺你上任的,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大家都为你开心呢。”
越然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你们最近都感觉好忙的样子,我们好久没一起聚了。于浅小弟弟,你就没什么要问我们的吗?你就不关心我们了吗?”
于浅木讷的抬起头,断断续续的说:“啊,那个,我谢谢大家为我庆贺。其实我也就是运气好,能击退北赵大家都有功劳。那个,关心?对了,王爷最近主持开凿运河的事情还顺利吗?”
越然本来以为于浅会问她出嫁的事情呢,一时有些失望。谢远平把越然的失落看在眼里,一副你还不懂的高深表情,看的越然牙咬得紧紧,马上就要出手的样子。
谢远平怕越然真的出手,连忙嬉笑着说:“王爷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赏罚分明,这北赵的俘虏被你训的服服帖帖的,开凿的进度快了不少。”
周菁也插话道:“这个我也听说了,皇叔以德报怨,倒是让我自愧不如。”
周舟行笑了笑没说话。
越然对这事情不感兴趣,一心都沉浸在即将出嫁的喜悦当中,趁着这空当又说道:“公主你和于浅小弟弟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啊。公主你不着急吗?于统领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番成绩,公主你可要把他紧紧抓在手中,别让他跑了才行。”
越然刚说完,就感觉谢远平狠狠的踩了她一脚。她想发脾气,但是发现整个桌上没人接她的话,气氛十分诡异,惊觉自己肯定说错话了,埋下头默默的扒饭吃。
终于还是周菁温和的出了声:“浅哥哥刚刚上任,还没适应过来,我也不想拿这事去烦他。父皇虽然会问起,但也不会催促。反而是皇叔你,父皇都叫我帮你留意京城女子了,你却一点都不急啊。”
于浅猛然抬头,又猛然低头。越然终于看出一点眉目了,她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问清楚谢远平才是。
周舟行面带微笑:“感情还是要两情相悦才行,我孑然一身已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皇上那边还望小菁能帮我担待着点,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越然叹气:“表哥,你说你大好的人才,怎么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呢?我看是因为你生的比别人都好看,那些女子看了你自卑,都不愿和你一路,你就单着了。原来,这长得好看也是一种负累啊。”
谢远平立马接上:“那是那是,虽然越然你没有这种负累,但我还是会笑着把这亏咽下去的。”
越然终于出手了,她早就不该忍了,反正她爹说的话她十有八九都不听的。谢远平站起身就往外跑,越然紧追其后。于浅大叫着“谢大哥,越姐姐,这里是皇宫啊。”,也追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周菁和周舟行,周菁感叹道:“皇叔,我和于浅也能像越然和谢远平一样多好。”
周舟行认真的说:“小菁,长得好看不一定是负累,但太聪明了就一定是负累。谢远平也是聪明人,他不如你看得深,却比你看得开。恩怨纷争总会过去,于浅迟早会明白,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你何必急于一时。”
周菁直直的盯着周舟行:“皇叔,如果你不说后面几句话,我以为你在说你自己。你能看清一切,我却看不透你。”
“我若能看清一切,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找不到出路。”
外面打闹声渐渐近了,谢远平第一个冲进屋来,坐回原位,气喘吁吁地说:“公主,下次你叫吃饭,别喊上越然了。她哪有这资格啊,野蛮,粗鲁,不识大体,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不听爹劝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
周菁对谢远平笑笑:“是啊,谢大哥,越姐姐就是专门来克你的,你可要看开点啦。”
意乱情迷
周舟行今天照理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看人挖土运石。窗静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手里敲着鞭子,一脸奸笑。周舟行觉得窗静心里真的扭曲了,他有罪,他愧对窗静。
窗静看周舟行一脸纠结的表情,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周舟行故作高深的说:“窗静啊,你觉得王爷我这个监工做的到不到位?”
窗静鄙夷的说:“行了吧,王爷你是想收服人心吗?给这些俘虏减了镣铐的重量,又改善了伙食住宿,就为了让他们好好干活吗?其实何必那么麻烦,我的鞭子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周舟行哀叹,他果然有罪,他果然愧对窗静。
窗静看他脸色更纠结,更加鄙夷的说:“王爷,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这么和善,这些俘虏不但不会理解,不懂感恩,说不定还觉得你好欺负,你怕了他们。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窗静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有个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知道这王爷为什么对我们那么好吗?我给你们说,他怕我们把他那些肮脏事爆出去。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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