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谢远平校尉的日子非常不好过,水土不服导致的食欲不振、精神疲乏、睡眠不好、腹泻呕吐、心慌胸闷、皮肤痛痒、消瘦水肿全来齐了。营中的部下还都不服他,总觉得他是个花架子,相处起来十分艰难。
谢远平可是不服输的人,身体不好硬扛着,相处不好就更要多相处。越然还总是来看谢远平的笑话,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了,非要上前指点一番。谢远平明面上什么都不说,装作越然不存在,内心默默全记了下来:如何习惯边防生活,如何和伙伴们和谐相处,如何提高士气,如何具备实战技能,如何应付不同战术,如何确保首领位置,如何树立将军威严……
总之结果就是谢远平的呕心沥血终于让越然刮目相看,越然的技能功法让谢远平感触极深。然后谢远平就整天和越然嬉皮笑脸,勾肩搭背,一起欣赏荤段子,品头论足了。
谢远平的父亲谢温来信,问谢远平的军营生涯进展如何,是否能独当一面。越泽黎迟早要被替下,催促谢远平尽快在军中占据更多有利位置,拉拢更多有用之人。
谢远平磨蹭了很久,不知如何回信,如果他说真话,说他还比不过一个女人,他爹估计会从京城冲过来宰了他吧。
终于,一个漆黑的夜晚,谢远平在营帐中独自琢磨着怎么跟父亲回信时,越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以后不能再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只是身体转了,什么答应过某某人要上刀山下火海的。
后来谢远平哄了越然很久,和越然聊了整夜的人生理想,才从她口中听到真话,才意识到敌人已经磨好刀了。这是一个玉佩引起的思想的激烈碰撞。
然后他给父亲的回信就容易多了:要开战了,他会努力的。
战争结束,谢远平要回京了。临走时他跟越然说:“越然,你以后要做个姑娘,有姑娘家的样子,要不然怎么嫁的出去?你不能只祸害越将军一个人啊?”
越然泪汪汪的看着他:“我一直就是个姑娘。谢远平,你都看过姑娘我的身子了,姑娘我的清白都没有了,姑娘我当然不能去祸害其他人了。你是不是该对姑娘我负责?该不该让姑娘我祸害你一辈子?”
然后谢远平就带着越然一起回京了。
谢温问谢远平:“你不是说你会努力的吗?我不是叫你在越家军里面分一勺羹吗?你做到了吗?”
谢远平把越然拉倒谢温面前:“爹,我做到了,我把越将军的女儿弄到手了,我分了一勺大羹。”
越然在一旁羞涩的点点头,嗲声嗲气的叫:“爹。”
谢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远平和越然大婚那天,来了很多人,都来观摩南楚文武领袖家族间的最强结合。
两家的老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是高兴的,一个是难过的。谢温想上前和越泽黎抱怨诉苦,越泽黎躲得远远的,一副货物出门概不退货的神情。
之后谢远平和越然的夫妻生活很快乐,但是越然和谢温的相处就有些麻烦了。谢远平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不让越然学着点规矩识一点礼教吧,他爹看着不舒服,连吐血都表演过了。让越然学着点规矩识一点礼教吧,看越然说话走路娇嗔皱眉那别扭样子,他是真被恶心到吐血了。因此越然学规矩识礼教这件事情,就在谢温和谢远平交替吐血的过程中,一直持续着。
直到谢远平和越然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这是个男孩,与他娘亲的关系非常的好,越然学规矩识礼教的事情就彻底结束了。谢温年纪大了,也不再执著于表演,吐着吐着就不吐了。
最后的最后,谢远平和越然有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然后谢远平惊奇的发现,越然慢慢的变得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了。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越然:“小然然,你脑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们一起去找人看看好不好?不要羞涩,不要害怕,不要放弃,我们一起面对治疗。”
越然仰天长叹:“我不想让我们的女儿和我一样。”
谢远平一脸爱意的说:“小然然,我觉得你挺好的。”
越然又低下头,十分温柔的说:“不是每个越然都能遇上谢远平。”
谢远平觉得这个话太俗了,而且和越然的气质完全不合,生搬硬套的不适感扑面而来。不过看在这是越然第一次对他说情话的份上,谢远平脸上还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开战前夕
司徒齐坐在营帐正中,叶秋站在他身后,两旁依次坐着历南阳、屠龙屠虎、以及其他北赵部族军队的首领。营帐外汇集着各族人马,军营的大门已直面南方。
司徒齐还没发话,左手边坐着的屠龙就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这次召集我们各族的人马在这朗开附近扎营,要与南楚开战。本来和南楚打仗之事我乐意得很,南楚最近几年气焰嚣张,我早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但是殿下现在是要率北赵倾国之力攻打南楚,殿下考虑清楚没有啊,这一打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指不定要打到什么时候,出现什么结果。南楚的越泽黎那可是难对付的很,还有其他人,虽说没越泽黎那么厉害,但殿下这些年也没在他们手里讨太多便宜。殿下我这么说可不是因为我怕了,我屠族当然会奉陪到底,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不放弃,就是不知道殿下会不会中途改变主意。若是突然累了,不想打了,殿下倒是得了清静,我们这些出力的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收手了。”
屠龙对着司徒齐说完,又朝向历南阳,继续说道:“历少爷,殿下此次以你为主帅,我们各族当然没有意见。历少爷的雄风我们早就见识过了,也愿意跟着历少爷,听历少爷指挥。只是殿下之前也没与我们商量过此事,就匆匆作了决定,我们这心里不也不踏实嘛。历少爷与殿下现在这关系,可是和我们大不一样,你们如果先有了什么约定,把我们这些北方的其他部族置于何地?”
屠虎听哥哥屠龙说的太过得罪人,立即使眼色给屠龙让他闭嘴。屠龙不服气,还想继续说,却见司徒齐抬了抬眼,要开口了。
司徒齐扫视了营帐里面的每个人,缓缓说道:“北赵和南楚必有一战,而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南楚还没有防备,上位者还忙于勾心斗角,皇城之人还流连于烟花柳巷,我们却做好了一切准备。这些年与南楚的碰撞中,我们的确没有讨多少便宜,但却让我们摸清了南楚各个将士的能力与弱点,军队的大致布局。我不否认南楚的军队英勇厉害,但他们不是无坚不摧。他们已经懈怠、轻敌、狂妄、盲目,因为他们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真正的北赵,忘记了我们北赵人真正的模样。”
司徒齐站起身,慢慢走到营帐中间,朗声说道:“北赵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喜欢打仗,喜欢上战场,喜欢刀光剑影,喜欢敌人的热血。我们从不服输,从不讨饶,从不后退,因为我们痛恨失败,为了胜利,我们无所畏惧。我们需要一场战争,只有战场上的拼杀才会让南楚人看清,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让南楚人懂得,什么是恐惧。”
司徒齐话音刚落,营帐中突然有一人发出一声嗤笑。司徒齐的眼神冷冷的扫过去看着那人,让那人身子一震,感到无形的压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司徒齐转身坐回原位,语气平和的说道:“当年我司徒一族与在座各位的先辈们同心协力,驰骋沙场,顽强拼搏才有了北赵。我们的军队曾让敌人闻风丧胆,我们的国家曾给天下人以威慑震撼。如今,该是我们北赵重新找回昔日光辉的时候。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有此想法,你们不服的,不过是我司徒齐而已。”
司徒齐抬眼,所有的人都望着他,眼神里有鄙夷,有疑惑,有不屑,也有好奇。
司徒齐透过敞开的营帐大门,看着南方,坚定地说:“我司徒齐的确不如各位勇猛,但我从未忘记我的责任,也绝不会容许自己辱没了司徒一族的荣誉。如今与南楚的一战,我司徒齐只会在最靠近南楚京城的地方,和最前线的将士士兵在一起。每场战役,我会亲自敲响前进的战鼓,站在最高的位置,身后飘扬北赵的大旗。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北赵没有一个懦夫,没有一个弱者,没有一个胆小怕事之人。我不会让这一战有任何的余地,我司徒齐绝不退缩一步。”
司徒齐说完,所有人还是都望着他,眼神里的东西比刚刚还要复杂,营帐里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司徒齐突然抬头看着身旁的叶秋。叶秋会意,弯腰听完司徒齐的指示,之后就一个人走出了营帐,到了历月西所在之处。
历月西正一个人在军营的开阔处拿着鞭子胡乱的挥来挥去,看到叶秋来了,一个鞭子就朝他身上甩去。叶秋也不躲,就这么感受着鞭子挥舞带动的劲风。
最后鞭子重重的打在了叶秋脚边的沙土里,掀起一排黄沙。历月西不屑的看着叶秋说:“夫君叫你来的吧,有什么事你快说,说完赶快滚。”
叶秋对历月西行礼,平淡的说道:“殿下现在还在营帐中和各族首领商讨开战之事,说可能会持续到很晚,让我先带太子妃回朗开。殿下之后会一直待在军营,大营若开拔向南楚进发,他也会随军前进,希望太子妃能在朗开等着他的消息,不要和他一起。”
历月西又重重的挥了一鞭,还是打在叶秋的脚边,不开心的说道:“夫君他疯了吗?不止自己要随军,还想把我撇下。你回去告诉他,什么朗开不朗开的,我哪儿都不去。我管不了他要去哪,反正我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叶秋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历月西。
历月西渐渐有了怒火,发狠的说:“叶秋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夫君他不让你跟着我哥,要帮你留在身边,我也就忍了。我也不想再找你麻烦,免得惹得夫君他不开心。但你最好不要还想着来招惹我,到时候我们俩之间又发生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你以为夫君还会护着你吗?”
叶秋平静的说:“让你回朗开是殿下的意思,我只是执行他的旨意。殿下现在在和历少爷他们商量作战之事,不宜打扰。”
历月西冷笑着说:“好啊,还把夫君搬出来压我。叶秋你真行,你不用回去回话,我也不会走。我们俩就这么耗着,等夫君来就好。叶秋,我现在想练练手,你来陪我。不要跟我客气哦,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叶秋只有答应。
司徒齐来找历月西和叶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历月西被叶秋逼到军营中的一处角落,慌忙的挥动鞭子,脸上尽是狰狞。叶秋看到司徒齐的到来,立即停了下来,历月西的鞭子终于还是落在了叶秋的肩上。
司徒齐皱了皱眉,看到历月西朝他跑了过来,立即收起了不悦的表情。叶秋没有靠近,等司徒齐和历月西说完话,历月西跺脚生气的跑走之后,叶秋才走上前去。
司徒齐转过身,说道:“历月西我叫其他人送她回朗开,你跟我回营帐。”
叶秋低声应了,和司徒齐到了他休息的营帐,看着司徒齐疲惫的坐到椅子上,心里有些不安。
叶秋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和历南阳、屠龙他们商量的怎么样?这越然的事情不仅没成,还让南楚生了疑心,如果安定不了各部族的心,这一仗就更难打了。”
司徒齐沉默了一会,沉沉的说道:“越然我早就派人暗中观察过了。我猜得没错,她大事上没什么主见心机,很容易就上当了。历南阳把越泽黎引出城,又竭力围堵他让他不能马上回建安。细作再拿着玉佩告诉越然,说周舟行已和我合谋,要反了他那个弑弟杀父的大哥,她果然信了。谢远平我在南楚京城时也接触过,自大狂妄却只会纸上谈兵,一心想着要对付越泽黎父子,去向周林涵和谢温邀功。这两人本来应该水火不容才对,结果越然居然会想到去和谢远平告别,还说了一晚上,被谢远平看出破绽。谢远平知道周舟行与我有仇,他怎么可能相信周舟行会帮我。”
叶秋听出司徒齐言语间的落寞和不甘,劝慰道:“殿下,此事已经过了,再追究也没有用。殿下的计策本没有问题,只是运气不佳罢了。”
司徒齐突然笑起来:“叶秋你说的是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我要怎么与天斗!”
叶秋一惊,连忙喊道:“殿下,这只是一次意外。”
司徒齐脸上挂着冷笑,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秋不愿司徒齐沉浸在失败中,只好说道:“殿下与屠龙他们商议如何?殿下虽然说了解南楚军队布局和各个将士弱点,还承诺会一直待在前线,亲临战场敲击战鼓,但我走之前看屠龙他们的眼神,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殿下能带领他们战胜南楚,他们的斗志并不是很强。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安排,我该如何帮助殿下。”
司徒齐收起冷笑,双眼直直的盯着叶秋,沉声说道:“你若想帮助我,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
叶秋不明其意,想问清楚,正要开口,司徒齐摆手阻止了他。
司徒齐移开了眼,缓缓说道:“我和屠龙他们说了周舟行的事。周舟行是皇家人,身份特殊。有他在手里,关键时刻还是能利用一下的。”
叶秋疑惑:“可是世人皆以为南楚的三王爷平庸无能无所建树,周林涵也不看重他,未必会因为他在北赵就有所顾忌。如今他的传家玉佩又到了越然手上,越泽黎必然明白周舟行的意思,借机向周林涵表达忠心,我们难以利用周舟行的身份来牵制南楚军队。”
司徒齐说话的速度更慢了:“周舟行表明了心迹,越泽黎和周林涵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用他来牵制南楚的确不可能。不过利用他来激励一下我北赵的士气,却是再好不过了。”
叶秋隐隐觉得有些惊恐,脸色慢慢变的苍白。
司徒齐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冷冷的说:“他既然敢自绝后路,坏我好事,我也该让他为我北赵出点力才对。其实周舟行本人对南楚重不重要都无妨,只是他身份高贵,那副皮囊更是世间一绝,你说屠龙屠虎和其他北赵部族的人,今晚可会满意?”
叶秋再也忍不住,转身往外走去。
司徒齐在他身后叫住他:“叶秋,我说过,你若想帮助我,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
叶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看司徒齐。
司徒齐对着叶秋的背影继续说道:“叶秋你不该陷下去。我早就说过,周舟行此人最善伪装,话语里真假难辨,你玩不过他,只会被他利用。他上次在朗开城楼上对我说,他不愿理会世间纷争,只求自由逍遥,连我都真的信了他,以为他因为你的事情意志消沉,想要解脱。结果你也看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周舟行倒是对南楚看重的很,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他爱的人是我亲手迫害致死,不过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你该清楚才对。我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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