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他一样,都在等待着一些自己都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那叶夏与这不速之客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或者其实这个人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贼,见他府里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便落寞的走了。直到最后周舟行还是没能理清思绪,看来确实只能静观其变了。
第二天于浅很早就敲响了三王爷府的大门,然后和周舟行如昨日一样,一个在书房看书,一个在院子里躺着。
周舟行躺的舒服是舒服,内心还是不安,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敷衍了,也不知道于浅一个人在书房是个什么情况。他良心发现,决定去施舍一些关心。走进屋,周舟行看着于浅坐在他的书桌旁,认真的盯着什么东西看。周舟行觉得于浅乖顺专注的样子,真是有股别样的味道。周舟行不是一个会放纵自己的人,但他看到这样于浅,还是觉得身体里面有股热流。周舟行回忆起那天在较场上让周舟行克制不住激动的于浅的笑容,那场面印在他脑海里让他难以忘却。
“王爷,你来了,有什么事情么?”于浅无意识的抬起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周舟行,门外的阳光全洒在周舟行身上,真是提神醒脑的画面。
被于浅打断思绪,周舟行猛然想起昨天窗静的胡言乱语。长久?幸福?周舟行收敛了心神,这样干净纯粹的人不可能属于他。
“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问问你觉得如何,习不习惯。”
“我很好,没什么不习惯的,谢谢王爷关心。”
“。。。。。。”
“。。。。。。”
“。。。。。。”
“。。。。。。”
“。。。。。。”
“。。。。。。”
“那就好。你继续看吧,我出去了。”
于浅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挺自在,周舟行进来之后他就有点拘束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但在周舟行说要离开的时候于浅却下意识的开口:“王爷!”
周舟行诧异于浅居然会叫住他,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于浅当然没想好要说什么,只能勉强憋出一句话:“王爷你这儿的书真多,你都看过吗?”
“差不多吧。”
“这些书这么杂,王爷你真是爱好广泛,还有,那什么,求知若渴。”
“谈不上爱好求知,多学点东西防身罢了。”
周舟行看于浅有些疑惑没有回话,也不在意,问他说:“于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却十分高强,一定是经过一番苦练的吧。你对这习武爱好的紧,是为了什么呢,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于浅听到一半本来以为周舟行要问他师承的问题,唐白玉曾交代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他还在担心要怎么回答周舟行,结果发现想多了,轻松的答到:“当大侠闯荡江湖!”
“那你来参加这武举做什么?”
于浅有些尴尬:“我只是想考个功名而已让爹娘高兴而已,没想那么多。”
“既然如此,你的愿望也算是达到了。等这最后的考试过去了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在这里可实现不了你的大侠梦,离京城越远越好。我这儿还有很多侠客列传和江湖小说,你要看可要抓紧机会哦,大部分都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孤本呢。”
“王爷你也喜欢看些侠客的故事吗?”
“算是吧,那种自由自在快意恩仇的人生还是挺有意思的。有些感觉自己体会不了,看着别人的故事,品味品味也算是个慰藉。”
“王爷,如果我以后过上这种生活了,我就把遇到的事情都讲给你听,让你也感受感受。”
“于公子你确定你不是对我有怨,到时候专门回来刺激我吗?”
“王爷你这人真麻烦。那等我成为大侠了,我就带着王爷你,我们两一起闯荡好了。王爷你的侍从那么厉害,你快跟他学几招,到时候别拖了我的后腿就成。”
“这样行。但是于公子如果说话不算话,我可是会治你的罪的哦。”
“这就要治罪啊,早知道我就不说要带着你了。”
“现在就要反悔啊,那我现在就治你的罪好了。”
“王爷你不仅麻烦,还是个无赖。”
“于公子真是了解我,可是对我有意思?”
“王爷你不仅麻烦、无赖,脸皮还厚的不行。”
“于公子当真是知己啊。”
之后周舟行和于浅之间持续了很长时间没有意义的对话。
于浅没想到他和三王爷之间也会有那么惬意随便的时候,这种感觉真好。接下来的三天,于浅保持着这种很好的感觉,他想,如果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也不错。
打草惊蛇
深夜,皇宫,御书房。
周林涵将周舟行呈上来的名单折起:“远平,最近你辛苦了。这武举子的选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皇上,三王爷这几场考试的设置虽无纰漏,但要挑选出精英之人也有一定难度。我不敢确定这三王爷到底是何用心。这第一场和第二场考试就淘汰了京城几个和我相识的官家子弟,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三王爷有意为之。而这最后的一场,考生们之前没有任何结交沟通就抽签随意分了组,并且与守卫的实力差距太大,连窗静都上了场,根本没有胜算。我想这排名前列的应该就是我,与我一组的九个人,和其余三组中随意挑选的几个。但真要凭借每个人的能力排位,我却是看不出的。”
“你猜测的和他呈给朕的结果是一样的,看来三弟不怎么上心啊。”
“我觉得不只如此。这考生中有一人名为于浅,来自留县,我从未听说过此地,是个南方偏远地区。他今年不过十六,却能独自与窗静周旋一炷香之久,假以时日,要胜过窗静不在话下。于浅这人不够稳重,但胜在有毅力有胆识,还算是可造之材。他最后夺下了旗杆,但三王爷却找借口没有给他应得的成绩,想必已有私心,防备着皇上你。”
“于浅?这人倒是在殿试名单之内,有意思。”
“什么?”
“远平,你还年轻,看不明白也是人之常情。朕也大致知晓整个三场考试的过程。三弟他做事就是这样,让你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你说他做的好说得通,说他敷衍也不是毫无根据。他在朕眼皮子底下过了那么多年,朕找不出他的纰漏,也摸不透他是不是真的忠于朕。越泽黎最近越来越难以掌控,朕问他军队情况,他每次回的都是好话。真要他进攻北赵,他却推三阻四,理由充分的很,朕却不知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这事三弟不可能不知,这回朕的确是想用这武举之事激他一下,看看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如今看来这试探是出不了什么结果了。不过也罢,军队边关情形朕难以清晰知晓,但这京城的事,朕还能弄清楚。”
“皇上是指叶夏之事?”
“自从听你提起叶夏这人后,朕便差人去调查,只是这建安实在离得太远,还没有消息回来,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但朕还没有发现三弟与这叶夏有什么牵扯。”
“看来是远平多虑了。”
“三弟做事谨慎,若非有十成把握,他不会轻举妄动。他与这叶夏本人没再见过面,不过这三王爷府最近可不怎么安宁。”周林涵突然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向远方,“朕倒要看看三弟你是不是真要让朕的天下也不安宁。”
春闱平安顺利的结束,唐小金没发现叶夏有什么异常,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亲近了不少。晚上回到客栈,霜月不时的打趣唐小金,唐小金不知如何应对,又怕于浅误会,就想着去和于浅说说,或许早就应该让他和叶夏他们说清楚了,自己其实不是于浅的表妹。结果这于浅还没有回来,唐小金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出了门,去三王爷府找于浅。
唐小金到了王府,于浅和周舟行正在书房下棋,气氛祥和。唐小金凑到两人跟前一看,白子黑子在棋盘上的纵横交错她看不懂,但从于浅正捏着一枚棋子,还随时像要捏碎它的样子来看,这形势很明朗了。
于浅正在苦思,完全没有发现唐小金的到来。周舟行看到了唐小金,说到:“唐姑娘来了啊。我与于公子手谈,没曾注意时辰。让唐姑娘担心了,实在抱歉。我这就让窗静送你们回去。”
于浅这才看见唐小金,也抱歉的说:“小金你也来了啊,我最近跟王爷学下棋,一时入了迷。你再等我一下,我和王爷把这盘下完就走。”
“于公子你先同唐姑娘回去,这局明天再继续即可。”周舟行说。
唐小金有些无奈:“没事的,王爷,我在这等会就成,免得回去浅哥哥一直想着这事心神不宁,到时候还得怪到我头上。”
“小金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才不会怪你头上。”于浅反驳,不过看唐小金那么善解人意心里还是偷着乐,继续说到,“那你等等我,我和王爷马上就结束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王府里转转,不用陪着我。”
唐小金恶狠狠的瞪了于浅一眼,这于浅嫌她碍事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真是长进了。唐小金不与于浅计较,自己在王府里逛了起来。三王爷府与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不仅没多大,连下人都只有两个。家具摆饰简朴,更别提什么书画古董,珍奇异宝了。周舟行作为南楚唯一的王爷,这王府确实太过寒酸,但唐小金细思过后,心想这倒是情理之中。
唐小金很快就在王府转了三圈,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往书房走,去看看于浅和周舟行的对局进行怎么样了。唐小金拐过一个屋角,突然发现眼前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那全身黑色包裹的人也正转身,看到唐小金之后立刻掏出一块布蒙在脸上。
晚上王府里点的灯少,只有月光,而且黑衣人动作很快,唐小金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也摸不清他的意图,但她知道来者不善,立刻转身向后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浅哥哥,王爷,救命啊!”
黑衣人动作停滞了一下,立刻追了上去,手中的剑映着月亮的寒光。唐小金一边朝着书房的方向跑,一边大叫,她有些苦恼,这王府的人实在太少了吧。
幸好于浅听到了她的声音,从书房冲了出来,正好看到唐小金朝着自己的方面跑,身后紧跟着一个黑衣人。他把跑过来的唐小金护在身后,又从周舟行那边接过一把剑,便和黑衣人交上了手。
于浅还没摸清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和实力强弱,黑衣人已经有了撤退的迹象,一边防御一边往王府外墙的方向,趁着于浅进攻的空隙,一跃而起翻出了王府。
于浅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不放心把周舟行和唐小金丢在这里。万一这黑衣人有其他同伙,看这人刚刚追赶时凶狠的眼色,着实想取唐小金性命的样子。
“追上去,别跟丢了,我们不会有事。”周舟行看出于浅的疑虑,不敢再浪费时间。于浅听到后立刻追了上去。
窗静匆忙赶来时刚好看到于浅跃出王府的背影,焦急的说:“王爷,我来晚了,我。。。”
“别说废话,你也跟上去,我随后就来。”
窗静不再耽搁,也跟了去。周舟行心里疑虑,不愿再静观其变,今晚他非要探个究竟不可。
“唐姑娘,让你受惊了。不知你是否认识那黑衣人,我必抓住他给你赔罪。”周舟行问唐小金。
唐小金努力回想,依然没有收获,只好说:“王爷,那时太黑,那人动作又快,我根本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追着我。”
“既然如此,唐姑娘先与我在此等着于浅他们的消息,我定给你个交代。”
周舟行和唐小金在院子里等了一会,窗静便又翻墙回来了。
原来于浅和窗静那人一前一后追着那黑衣人,黑衣人估摸一时脱不了身,便朝着热闹的花街去了,想趁机混进人群中。快追到街口、人逐渐多起来的时候,于浅在人群中居然发现了谢远平的身影,于是喊着谢远平的名字叫他帮忙拦住黑衣人。
前后都有追兵,黑衣人就转身进了离他最近的长春院。于浅和谢远平立刻跟了进去,却再也找不到黑色的人影。于浅不甘心,等在了长春院的门口。窗静就先回了王府,想问问周舟行现下该如何。
看来这件事情还麻烦的很,连谢远平都牵扯进去了,不弄清楚的话后患无穷,周舟行心想。
“这一晚上的委屈唐姑娘了。不过此事还没了结,不知唐姑娘可愿随我去那长春院一趟,试试能不能抓住那人?”周舟行一边思考着怎么揪出那人,一边征求唐小金的意见。
唐小金没有反对,默默点头,她心里也很想知道这人的来历目的。
周舟行三人来到长春院时,于浅和谢远平还守在门口。
于浅迫不及待的跟周舟行说:“王爷,刚刚我一直守在这里,只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幸好谢大哥在这里,跟这里管事的人说了几句他们才愿意配合。对了,谢大哥还叫里面的人都注意着,看有没有奇怪的人,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相信那贼人还在这楼里面。”
“于公子麻烦你了。”周舟行说完又转向谢远平,“谢公子多谢相助,因王府的事打扰了谢公子的雅兴,我很过意不去。若谢公子还有其他事情不方便继续在此的话,我改日再到尚书府道谢。”
谢远平没有离开的意思,礼貌的回应:“王爷客气了,此次过来不过凑巧,没什么正事,能助王爷一臂之力,远平与有荣焉。只是此人进了这长春楼,又不知其面貌,我们守得了一时,守不住一世,最终还是要让客人们都离去的。不知王爷可有什么计策对付他?”
“这倒好办。唐姑娘是见过此人的,于公子也与他交过手,我这就与于公子、唐姑娘进去找人。如此还要劳烦谢公子继续守在这正门口,别让那人有机会逃走。也别太过声张,我不想那么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
“承蒙王爷看得起远平,远平就在此等候王爷好消息。”
周舟行在来的路上与唐小金说好,到时候她稍微变换一下装束假扮自己的侍从,进了长春院之后便和自己分开,同于浅两人在楼里乱转,寻找机会偷看各房间内的情形,特别要注意看清每个人的面容。周舟行则一个人轻车熟路的到了顶层,敲响了房门。
房里虽然亮着灯,但很久没有反应,周舟行径直推开了门。房间正中坐着一人,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周舟行还没想好说辞,扶琴便开了口:“我就知道王爷是要来找我的,早知道我连灯也灭了,看王爷怎么好意思再推门进来。不过晚点我还有客人,可陪不了王爷太久。”
周舟行走到扶琴身旁坐下,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说到:“什么大不了的客人,推了便是。”
扶琴信手拈起银票,仔仔细细的折好塞到周舟行手里,一只手撑着桌子缓缓起身,绕到周舟行身后,环着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说到:“王爷怕是比我缺银子,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