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门难道无人了么?”洛神抹了把脸看向四周。
“雷劫乃是七绝门修成正果渡劫之物,不能停止。”青禅解释道:“可如今亦凉不成气候,恐怕要被雷劫轰的不成人形,绝无生还。”
“我若救了他,可算是与你们划清了界限!”洛神指着花亦凉,逼问道:“是与不是!”
青禅叹了口气,终究抵不过命数,他本以为自己一意孤行会改变花亦凉的人生,谁曾想。。。。。。。
“是。”
“师父。”
伸手将莫怱欲说之话阻拦,青禅重坐八仙椅,浑厚的嗓音对众人宣告:“若花亦凉逃脱这一劫难,从今往后与七绝门、再无瓜葛。”一时间七绝门弟子像是炸开了锅,攀谈不止。
“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子宿,我怕是不能在当你师父了,你自珍重。”花亦凉伸手想要穿过这层束缚,最后一次触碰她,可笑竟无能为力。
“花亦凉,你以为你死了一切都会结束么?”洛神跑到天囚前,无形的墙壁将二人阻隔:“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会恨你,生生世世恨你,恨你狠心抛下我。”这一哭,她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绝情丹发作,刺痛的心口犹如刀绞。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不见我。”花亦凉虚弱一笑,天囚内雷声大作,细微的闪电蛛丝一般忽闪忽现:“子宿,你可还恨我?”
“不恨你,我不恨你。”她知道花亦凉动情全是因为痴情散,所以早在莫怱告诉她一切的时候,自己便是满心的悔意。
“我答应过你,黎国安稳带你云游四海,可如今再难从命,往后你莫要挂念为师。”或是想到了什么,花亦凉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遭受七情六欲之火消除记忆,恐怕你在也记不得我了。”少不了几分凄凉之感。
“不,我不会遭受七情六欲之火,也不会消除记忆,我只希望你继位七绝门,好好活着。”洛神坚定的看着花亦凉,双腿骤然变成一条鱼尾,碧绿光滑:“你可还记得当日前往西部之时,我送你的饰品。它是锦鲤一生的执念,相思扣。若是将它赠与别人,危难之际可救他一条性命。”
“什么?”
“你刀剑之伤,我替你痛;你病入膏肓,我帮你受;你历尽劫难,九死一生,我只能拼尽一生修行,保你无恙。”说话间,碧绿尾巴变得通亮,随着天囚之中雷劫声势壮大,洛神周身渐渐泛着淡淡光芒,雷劫愈重,光芒愈显。
“什、什么?”花亦凉看着耀眼的电雷,一道道打在自己身上却毫发无伤,而天囚外的洛神,发紫的嘴角血流不止 。“你做了什么!”
“轰隆隆”天空一阵轰鸣,灿亮的闪电噼啦一声透过屋顶打在洛神身上,碧绿的尾鳍瞬间被烧焦。娇小的身躯四周被炙电包围,旁人不得靠近半分。
“啊!”一声惨叫惊得众人心慌慌,青禅慌忙起身,大惊道:“她在牵引雷劫!”
此刻天囚中雷劫莫名消散,大殿外雷声震天,本是晴日万里,现下早已乌云密布。有弟子匆匆跑出观望,发现翻滚的乌云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是天雷啊!”青禅掐指一算,频频摇头,神色中难免有些困惑,须臾间撤了花亦凉的天囚,吩咐道:“众人皆不可靠近半分,否则将会灰飞烟灭。”
霹啦啦又是五道天雷打下,殿中弟子不敢妄动,半人半鱼的洛神倒在地上翻滚,雪白的肌肤变得溃烂,鲜血直流,碧绿尾巴更是不堪入目。
“师父”花亦凉见天囚消失,跪在青禅跟前哀恸不已:“师父、师父!你救救她把,救救子宿,亦凉不求他图,只求你救她一命啊,师父!”
青禅连连哀叹,震耳的雷声伴着惨叫惊得殿中弟子直皱眉头,有些不忍目睹的,便遮住了耳朵,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一眼。
“这都是孽缘啊。”一挥拂掸,青禅到了一声‘无量天尊’,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霎时间衣袖无风自动,仿若一股风自青禅脚底吹出,袭向四面八方。金色的符文浮现半空,青禅再次挥动拂掸,符文利剑一般飞向大殿边缘,紧贴墙壁。
殿外黑呜呜一片漆黑,浓厚的乌云欲要将七绝门吞噬,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发出暗淡光芒,照的大殿一片昏暗。
“霹啦”
“轰隆”
这已经是第十六道道天雷,还有三十二道。花亦凉内心颤抖的数着一道道天雷无情打下,内心欲要崩溃。自己竟如此渺小,眼见心爱之人遭受天雷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皮开肉绽、血流成河。他不甘!他不甘啊!
“啊!”洛神叫喊声一次次减弱,神智早已不清醒,她原本以为四十九道雷劫只能让自己身受重伤,毕竟自己体内通过苏九舞的精血吸取了蛟龙灵力,谁曾想竟是这般厉害。
“你、你不要再浪费、力、力气。”沉重的呼吸听在花亦凉的耳中,仿佛幽冥镰刀,随时将它斩断。
“没、额、没用的。”洛神趴在血泊里,浓郁的气味冲的她差点窒息,可内心执念,不由她就此放弃:“天雷、天雷若、若没有神力相助、额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花亦凉痛苦的抱着头颅,死命的摇晃着。
“你让她说吧”青禅说道:“天雷虽有四十九道,前四十八道皆是能造成重伤,最后一道天雷却能将她元神打散,灰飞烟灭啊。”再不说,有些话就只能一辈子放在心里了。
莫怱咬了咬嘴唇,对着众弟子喊道:“天雷虽然厉害,我们只要齐心协力用内力阻挡,是可以缓解的。”
“不可,三圣教早就对我们虎视眈眈,若鸩知晓定会攻山,那时该如何是好!”沉醉阻拦道。
“七绝门弟子同归一心,无叛贼告知谁人会知!”莫怱怒视沉醉。
“光是这天雷就知晓一切。”
“天雷是渡劫飞升之时才会出现的,三圣教只会猜测门中有人飞渡,沉醉,你身为七绝门的大师兄,莫非就这点心胸?”
怕是被莫怱说中,沉醉默不作声,死寂的大殿中只有天雷怒吼与洛神虚弱的哀鸣,再无处可寻。
“我们帮帮她把。”角落里,小小的声音打破僵局。
“莫怱师姐,我愿意出一份力,帮掌门传人。”
“我也是。”
“还有我。”
“我。”
更多的声音回应,七绝门子弟一个个皆是一副大义凛然之态,看的莫怱内心欢喜。
花亦凉望着师兄弟,再看看子宿,哭喊中带着些笑意:“我花亦凉谢过师兄弟们,你们都是七绝门令人赞赏的好弟子!”
“莫怱再次谢过了。”
洛神瞟了一眼前方,嘴角咧起轻呵了一声,声音微弱,细如蚊鸣。
青禅满意的看着四周,抚了抚胡须,喝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 ,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众弟子齐声念叨,手结智拳印,面目诚恳。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雷在众人的抵御下稍微减弱,最终第四十九道天雷缓缓而至。
命悬一线,生死皆由命吧。洛神心中毫无念想,只想此刻再多看一眼花亦凉,奈何虚渺,一切乃是镜花水月,过往种种皆有心起、皆有心灭。喃呢声变得恍惚,洛神劳累的眼睛在也睁不开了。
“鱼儿鱼儿,你说世间为何会有这般多的困扰。都说世间繁华,可我就想与你一样,在水里畅游。”少年一身素衣,墨发被丝绸绕起直到腰间。
“绿锦鲤乃是象征大吉之兆,镇宅旺运的宝贝。直生煞,曲生情,我看你若要化为人性也定是身形俊俏、沉着稳重之态。”少年将手中鱼饵撒在湖中,一只绿锦鲤不停的吃着,摆动着尾巴,脑袋时不时探出水面,看了几眼那人又继续进食。
“此生有幸能做一回鱼便可。”
“此生有幸能做一回人便可。”
绿锦鲤透过湖面看向那人,他几乎每天都来这里为自己吃饭,不管为了什么,此人是真真的好,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此生无憾。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人再也没来过了,绿锦鲤每天都在这里等他,除了每日喂养锦鲤的小厮,再也没有人来过。如果能跳出这片湖水,变成人就好了。绿锦鲤第一次如此渴望走出这里,第一次觉得度日如年,第一次开始认真修行。只知道相见那人的心,竟如此强烈。
初入尘世,绿锦鲤懵懂不知,被秦桑抓获借用她的力量来完成大业,谁知此人利欲熏心、欲壑难填,最终修为耗半,为了寻找那人自己辛苦修行,怎甘就此作罢。不料一只黑鸟出现,引自己离开囚禁之地,她一路奔波不知走了多久,累的毫无知觉倒地不起,一睁眼便是熟悉的脸庞,映入了绿锦鲤的眼中。那是怎样的欢喜,如今她也无处诉说,只知道开心的无法自己,但还是镇静下来,与他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七绝门空中,一条巨大的云卷链接天地,紫色的电光迅猛无比,本是昼时却伸手不见五指,一时间南山一带百姓恐慌不已。
七绝门正殿之中,一位人首鱼尾的女子躺在正中央昏迷不醒,而周围数千人手结智拳印口中喃喃有词。
“此生、无、悔~遇、凉、花。。。。。。。。。。”一个花字,仿若洛水流尽,百花枯凋谢,还未道一句珍重,声息枯残。
呜呜的风声夹杂着细雨,电闪雷鸣中似乎能听到几声哓哓,卷云托着尾巴晃动在正殿屋顶,顷刻间大雨滂沱,整整下了半个时辰,众人口中干涩,有人睁开眼瞧时,却发现殿外晴天碧日并无异常。
“看来天雷已过,大家休息把。”众人听掌门发话,暗自松了口气。
“子宿!”花亦凉冲过去抱起气绝声息的洛神,呼喊道:“乖徒儿,乖徒儿你别睡,天雷没了,你没事了,你看,你看天都亮了,子宿!”可无论他如何呼喊,怀里的人儿始终没有回答。
“凉花,她已经。。。。。。”
“不、她只是睡着了而已!这家伙贪睡,南山之时每日都要日上三竿才能叫醒。那个时候真好,她还是一个小娃娃,总是与我要糖吃,哄我去做饭。”花亦凉对着莫怱吼道,转而看向怀里恬静的人儿时,又是一脸的幸福:“我还记得初次相遇,她装作老成的模样一眼一板的回答我的问题,欢欢喜喜拜我为师,发誓要为我养老送终。可是啊,可是要为我养老送终的人为什么比我先走一步、子宿,你看看为师,为师等了你那么久,爱了你那么久,你难道如此狠心,要离我而去吗?”
花亦凉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冰凉的身体失声痛哭,众人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青禅一挥手将弟子赶出大殿,后于莫怱也离开了。
“你叫什么?”
“子宿。”
“居住何处。”
“四海。”
“父母何在。”
“双亡。”
“可有亲人。”
“尚无。”
“来此地作何。”
“过路。”
……
“师父?”
“你既是南山一派弟子,我认你为师也算是半个南山弟子,相见定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请受徒儿一拜。”
“好孩子,往后我花亦凉便是你的师父,子宿便是花亦凉唯一的徒儿。”
“花亦凉也是子宿唯一的师父!”
……
“师父,这里好美,叫什么名字啊。”
“徒儿想叫什么?”
“映月湖。纯白无瑕,就像师父。”
……
“师父,你与与梦师叔是莫逆,我们呢?我们是什么?”
“我们啊,我们自然是生死不离。”
“嗯,生死不离!”
“徒儿。”
“嗯?”
“若是有朝一日为师不在了,你会想念为师嘛?”
“嗯~不会的。”
“哦?”
“因为师父要是不在了,我也会离开,至此追随师父直到天涯海角,生死不离。”
“呵,我的小徒儿挺会借词献师啊。”
“徒儿所言句句真情。”
“好好好,为师相信徒儿一片赤诚之心,往后啊,子宿便是为师最后的祈盼和希望,莫要让为师失望啊。”
“定然不会,徒儿这么乖巧懂事,怎么会叫师父失望呢。”
“乖~”
……
“师父可有过往。”
“从无。”
“那师父可有喜欢的人了?”
“也无。”
“你说你独自一人呆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我是你唯一的小徒弟,我要是离开了,你孤苦终老无人陪伴,所以我要为你负责,要为你养老。”
“我会去找你,直到找到为止。”
“徒儿不要什么绝学,只想和师父相守白头。”
“这一生子宿都只让花亦凉照顾,只让花亦凉欺负。”
“天下虽大却是污浊不堪。子宿愿守在南山与师父一同终老,也绝不想在踏入江湖一步。”
“师父、我们一直深居再此,不理朝政,不要去好不好。”
“倘若厮杀阴谋之中有师父在,子宿甘愿涉险。”
“师父,等战事平息我们去民间玩好不好,黎国四季如春,满城烟柳绝色洛城,徒儿甚是向往。”
“莫非子宿。无凉花。”
“莫非凉花怎奈子宿。”
第二年春天,正是黎国龙节之日,花亦凉接受七绝门成为第四十九任掌门人。那日他人衣冠正襟,不苟言笑,青禅端坐在元青八仙椅上手抚胡须乐得开怀。花亦凉一身霜色大袖宽衫,里衬窄袍,头顶月色通天冠,长身而立与正殿之前,轮廓分明的脸上多惆怅。待众人一句:‘恭贺掌门,’俯身膜拜,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南山之中潜修的一位散人,再不是黎国花鸟侍,只是这门中孤鹤,山中闲云。
后山的池塘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浑身通绿的锦鲤,喂养的小厮跑去和师兄弟说道,没多会大片的弟子拥挤在着片湖边,对着水中锦鲤观望。
“这不会是那日被天雷打死的子宿把。”一位面色清秀的弟子揽着身旁师弟问道。
“我看是,你没见那日她绿油油的尾巴么,和这只一模一样。”另一位弟子指着湖中回答。
“若是真的,你说掌门人会不会高兴啊。”清秀的弟子再次发问
“我猜老掌门可能会烦心。”被揽着的青年摸着下巴思绪。
“哎,你说七绝门门规为何如此严谨,杜绝七情六欲不说,从不让我们踏出山门半步,否则永困天囚。”
“嘘,你不要命啦,这话你自己想想就得了,若是被掌门知道,有你好受的!”青年捂着清秀弟子的嘴巴,恶狠狠的训斥道。
“好啦好啦,我不也是只对你说么。”
“不长记性!”
“不去练功,跑来这里做什么?”
“掌门”一声响,吓得众人哄逃而去,本是喧嚷的湖畔煞是清静。
花亦凉坐在青石上,手中握着一把鱼饵,轻悠悠撒了下去。
这是他下山游历专门带回来的,样子像极了子宿。究竟是与不是,他花亦凉比任何人都在清楚不过了。
“哎,最终还是自欺欺人。”水中鱼儿甚多,唯独那一抹釉绿惹人瞩目。
“子宿、你可还好?是否有人欺负你?”对着湖中的鱼儿,花亦凉自言自语。自从子宿离开,他亲手埋葬之后,整日寡言薄语。山中事全有大师姐莫怱照料,虽说她并无怨念,但看着花亦凉忧愁的神色,叹息不止。
“若是过得不好了,就到为师梦里来,为师为你做好了饭菜,为你准备了花衣,还有小木马与你最爱的糖葫芦。”分神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