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你要不要做我老婆啊?”
装饰精致的小屋里,蓝正辉半跪在肌肤已经松弛了的娘面前,腰间的剑垂放在地上,抬起眼诚挚地对她说道。
一如当年,年少的闵玉站在我面前认真地道:“玉烟,你要不要做我皇子妃啊?”
往事如烟,逝者已矣。
娘默默地落着泪,将发枯的手交到蓝正辉宽大的掌心里。
……
所有的人都有了好归宿。
方继言有出众的儒学造诣,我便安排他在这里做了学官,他现在的妻子诺敏长老凭着出色的技艺在城中开了一家首饰馆,和周边的小国都有贸易,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末雅矢里、李不花、闵兰和燕柳,我的宝贝儿子琼儿,都在我的安排下坐着马车去了江州。
对于一个想要寻找桃花源的人来说,江州的乡下无疑是最好的居处。我写信慰问了一下自己未来的邻居耿鸣哲和耿冰牙,并托他们为我挑选一座好的住宅。原本我想只与闵兰、燕柳和琼儿过四人世界,可孤身一人的末雅矢里、妹妹不久前才带着母亲嫁人的李不花都表示不想再回瓦剌,也想跟着去凑凑热闹,我思索一下便也就应允了。
没想到的是,儒易也不愿再回京城,要求和他们一同前去江州。
临行的那天,我对着马车里的人挨个嘱咐。
“嫣儿,你要把自己养得胖胖的,若是我过去时发现你瘦了,绝不轻饶。”我轻抱着闵兰,为那略硌手的触感心酸了一下,随即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闵兰窝在我的怀里轻笑道:“说得好像养小猪一样……”
我听罢有些飘飘然:“我宁愿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小猪啊……”
这话一出口,其余几人都寒了一下。
“柳。”我继而看着燕柳,憋了半天只是道,“你也要吃胖一些……”
燕柳沉默着点点头,上前拥住了我。
我和燕柳之间,多数时间是不需要言语的。目光转向末雅矢里时,我想了想道:“中原可能和你们鞑靼的民风习俗相差许多,汉话也有些难学,若是不适应的话……”
“知道了。”末雅矢里打断我的话,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我只好看向才治好结巴不久的李不花,嘱咐道:“平时要多说话,话一多,就不会口吃了。”
李不花郑重地点点头。
最后,我捏着自己儿子的两只小胳膊,恐吓道:“臭小子,等爹办完事还不会说话,看我不打红你的屁股。”
臭小子瞪眼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道:“……爹。”
我愣了。
软软的,糯糯的,的确是爹两个字无误。我呆呆地看向闵兰:“他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闵兰侧头想了一会儿,道:“就是你在鲁雅尔山上的日子。”
这么说,这小子第一个叫爹的对象,竟是闵兰了?我有些吃醋地看着闵兰,将琼儿递了过去。
谈话间,一个背着包裹的身影匆匆地迎了上来。
我回头一看,竟是儒易。
“我知道叔不喜欢我,不过以后,我会试着让你喜欢;在你来江州之前,我替你看家。”他说着轻盈地跃上高娃拉着的马车前端,对着身后招呼道,“走吧,四个外甥媳妇!”
闵兰抿嘴一笑。
燕柳淡淡地点了点头。
末雅矢里黑了脸。
李不花则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惊呆了。
不会吧,我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两个媳妇?
我为官的这些年攒下的俸禄,够养活他们吗?
待我回过神时,拉着马车的高娃已经展开四蹄奔跑了起来,淡金的马鬃拉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在这云南的土地上渐行渐远。
“哎,哥,回神了!”知赏在身后扯了我一下。
我回头,看到她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头上仍盘着丫鬟似的花苞头,正叼着一根草芥斜眼看我,动作依然没个姑娘家样子。
一看见她,我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似乎把她嫁出去,的确是这世上最难的事。“你这是去哪儿?”我看着她怪异的行头道。
“哦,我和瓦剌贱婢想去乌斯藏云游,若以后得闲了,就去江州看你们。”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身后骑着白马的塔娜。朝碌长老和苏德长老昨日就动身回瓦剌去了,她这和知赏一样的行头是……
——难道这就是知赏的归宿么?
我再次惊呆了。
“不当公主了?”我定定地看知赏,“封地也不要了?”
知赏看着身旁的塔娜,表情比刚才的我还要惆怅。半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不要也罢。”
塔娜挑着眉,似乎对她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从马背上跳下来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道:“再见,哈斯!替我向白问好,就说……”她的样子变得深沉起来,似是怀念地道:“就说我爱过他。”
一旁的知赏果然不爽地翻起了白眼。
“哥,我走了。”知赏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认真地嘱咐道,“替我照顾好父皇。”
我点点头,看着她们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消失在红日浮沉的地平线上。
……
走了,大家都走了。
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也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0
……
农历迈入四月,百夷族迎来了他们盛大的泼水节。
清晨,我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少女们泼水的嬉戏声,有些迷糊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便起身穿衣。这里气候湿热,我早就换上了和百夷族男子一样的长管裤,和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时,也似个这里的好男儿;这些日子云南的山,云南的景,我都和某人一起策马游了个遍,然后在百夷族群居的热带地段,寻个安谧的竹楼住了下来。
竹楼后是繁密的幽绿竹林,不远处是氤氲着热雾的河谷,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如神仙般舒适。
走在巷子里时,一桶浸着花瓣的清水忽然从旁边的楼上兜头泼下,将我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我湿淋淋地站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抬眼便望见几个穿彩色筒裙、肩上挎着筒帕的姑娘正伏在竹栏上看我,手里端着盆、拎着桶,朝我抿嘴笑着。
竹林里弥散的雾气逐渐飘了过来,将竹楼笼罩在白茫茫的云烟中,恍如仙境;少女们水盆里的花瓣散发着清淡的香气,腰带上的孔雀灵动地展着绿尾。我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鼓声、锣声、欢呼声,心里算算日子,顿时了然。如今我和他们一样是平民了,自然不能再有丝毫架子,眯着眼睛朝那几个姑娘做了个威胁的架势,便拎起身边的一只水桶,打算上去复仇。
那些姑娘见我作势上楼,忙轻笑着跑开,长长的筒裙和轻盈的束腰在竹楼上掠过,划出一道十分美丽的风景线。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地挨上我的背,一把勾过我的脖子道:
“蓝玉烟,你这是上哪儿去?”
我抓住他的胳膊咳嗽了几声,无奈道:“阿岩……”
回过头去,果然是仲颜帖木儿。他摘下我头发上粘着的花瓣,也没对我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多做评价,而是瞥着楼上那些越跑越远的姑娘道:“百夷族的姑娘,比我们瓦剌的姑娘漂亮吗?”
我看看那些竹子般水灵的姑娘,再想想印象中那些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姑娘,点点头道:“是比你们的姑娘漂亮。”
仲颜帖木儿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我顺势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嘿然笑道:“但是汉子……我还是喜欢你们瓦剌的。”
仲颜帖木儿回头,和我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儿,抬手扯了下我嘴边的面皮,失声笑道:“油嘴滑舌。”
我厚着脸皮往他身上贴,圈在他结实腰身上的手始终不舍得放下来。这里不是草原,他身上的衣物自然就没有以前那么繁琐,和我一样穿着清凉的长管裤,绸子的小袖衫,简洁的衣物将他那英武的身姿衬托得更加挺拔。
想到自己比他矮,我顿时悲从心中起,眼见四下无人,便微微低下头,张嘴就在他胸膛上的某处咬了一下。
他倒抽一口气,推了我几下没推开,看着自己原本干爽的衣裳和湿漉漉的我,无奈道:“……把我都弄湿了。”
我立刻抬头,眼里朝他发出诡异的光芒。仲颜帖木儿愣了一下,随即挑起我的下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凑到我鼻尖道:“蓝玉烟啊蓝玉烟,你怎么就这么无耻?”
“……大汗。”我趁势面贴着面滑过去,吮着他的耳垂道,“我想要了。”
仲颜帖木儿似乎没料到我会真的这么无耻,震惊了半晌才道:“这一大清早的……”我把他抵在青青的墙上,手滑进他的短衫里,一边揉捏着他腰际的敏感点,一边可怜兮兮地道:“好不好?”
看到这样一个高大的男人、草原的王者在自己身下流连着低喘,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渐渐将我淹没。我把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那平稳的心跳声,似是不经意般在他挺立的茱萸上重重擦过几记,换来一声沙哑迷人的低吟。耳边的心跳声愈来愈快,我的手慢慢地顺着他的腰线下滑,将要触上某个地方时,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我抬起头,只见他双眼迷蒙,修长的手指勾着我的下巴道:“想要啊?”
我脑袋一热,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他轻叹一声,勾住我的脑袋,高挺的鼻梁正对着我的鼻尖,将唇送了上来。
两人的嘴唇将要碰到一起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百夷族男子的吆喝声:
“玉烟,阿岩!”
话音刚落,一桶水就从高处泼了下来,瞬间把我们俩浇了个透心凉,欲火也都化成白烟升腾起来。
墙头上,百夷族的年轻男子笑着朝我们打着招呼,纷纷拎着水桶又去泼其他人了。仲颜帖木儿直起身,拧一拧自己湿透的裤管,瞥了旁边一脸阴霾的我一眼:“怎么办?”
熊熊的欲火都在此时转变成了怒火。我挽起袖子,拎起身边的水桶狞笑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呀~”
我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从巷头奔到巷尾,从巷尾追到竹林,又从竹林追到城中,左一桶右一盆,直把刚才捣蛋的百夷族男子都泼了个遍,把每个人都泼得手脚酸软再无反抗之力后,才心满意足地倒下休息,复仇的快感瞬间掩盖了之前的所有不爽。
点缀着一层飘渺雾气的竹林中,仲颜帖木儿躺在我身边,似乎对我方才那小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十分无奈。
我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的某个地方忽然动了动,许久才喃喃地开口道:“……阿岩。”他闻言回头,眸光闪烁地看着我,然后伏下身,像不久前那样将自己的唇送了上来。
哗啦一声。
“哈哈哈,上当了!”
我拎着手里那方从江边打来的半桶水,尽数倾到了他身上,在他还没来得及跳起来报复之前就一溜烟儿跑了。
……
不远处波澜壮阔的大江里,百夷族正在鼓声的助阵下赛着龙舟,喝彩之声不绝于耳;岸上的人们还在互相泼着水,边泼边唱着曲调优美的民歌,为他们的佛洗尘,为他们的同伴祝愿。
我坐在一丛茂密的竹子后,一边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江,一边轻声叹着气。
草原最年轻骄傲的汗王,此时正和我一起在云南偏僻的大河边居住着。在这里,我们就像一对普通的青年眷侣,没有旁人,没有杂念,不缅怀过去,也不担忧未来,日子简单而快乐地过着。
——尽管谁都知道结局。
我在云南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如此。
我将身边的人送去江州后,他便将草原的事务交给亲信,与我一起在这里生活了这几个月。
而我这一生能给他的时间,也只有这短短的几个月。
过了这几个月,我们将成为最彻底的陌路人。
身后的竹丛发出一阵窸窣的响声,我刚一回头,还没干透的衣裳就被一桶河水里里外外地冲涮了一遍;头发也狼狈地散开,落在背上和胸前。仲颜帖木儿拎着水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即便是这时,他也不失王者的优雅和威严。
拨开我粘在颊边的发,仲颜帖木儿戳戳我的脑壳,悠然地笑道:“你刚刚说谁上当了来着?”
我默默地仰头看着他。
然后一转身,将他压到了身下。“你……”我堵上他的唇,在他还留有一道浅色疤痕的下巴上吮噬着,胸口烧起那股火焰激烈地冲撞在两人之间;然后将双臂撑在他的两侧,用询问的眼神认真地看他。
湿透的衣物勾勒出了他健美的线条,连胸前的两处敏感和下腹的昂扬都一览无余。他低喘着别过头,艰难地道:“我们回去……”
“等不及……”说着,我坚定不移地除去他的衣衫,将手慢慢覆到他结实的胸膛上揉捏了起来。
这具身体,是完全属于一个在沙场上挥洒热血的、将军的身体,麦色的肌肤,圆润的腰臀,哪一处都叫人挪不开视线来;他仰起脖颈,强壮笔直的双腿在我的注视下略显羞赧地分开,任我将身子挤了进去,微微隆起的肌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手下的胸肌温热而紧致,充满着不可思议的韧力与弹性,我只稍稍在那立起的两粒乳头上拨弄了一下,仲颜帖木儿便轻颤着咬紧了牙关,难耐的模样竟是从未有过的风情。
我俯下身,在他紧闭的唇上浅浅的亲吻着,手不断地套弄着他下身那坚挺的物什,直到他终于忍不住泄出一丝呻吟,便顺势探向他身后那结实臀瓣间的密穴。
他挡住我的动作,双腿不安地夹紧了一些,示意我照顾他还未释放的前端,难得示弱的模样在我眼里诱惑至极。于是我低头,隔着他薄薄的绸裤亲吻上了那物的顶端,用自己口腔的温度为他带去快感。“你……嗯……”我拉下他的绸裤,那狰狞的巨物登时从里面跳了出来,和它主人的身材一样彪悍得令人心惊。我不由得小小的嫉妒了一下,随即握住它,熟稔地伺候起来。
顶端渗出的液体很快沾湿了掌心,我在他的胸膛上细碎的亲吻着,唯独不去触碰那最渴望被爱抚的两点;仲颜帖木儿微微扭动着身体,其中的暗示十分明显,我却佯装不知。眼看差不多了,我在他那一粒淡色乳头上重重地咬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嘬弄,他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就这么泄了出来。
“大汗的耐力还是不怎么行嘛……”我趴在他身上调侃着他。
两人贴合的身躯还在不断地升温,衣裳早就在身下干透,只余下彼此动情的汗水。释放了一次,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半晌懒洋洋地舒展着手脚道:“还来不来?”
我一挑眉,翻过身又在他身上耕耘起来。他的小腹还有上次清理鞑靼余患时受的伤,我轻轻地吻上那伤口,在那脆弱的新肌上安抚着,手在他股间的穴口边反复按揉,渐渐探了一指进去;他这里似乎出奇得干涩紧致,我便换了自己的物什继续在它边缘研磨,直到它被磨得湿润了,羞涩地启口要将我纳入进去时,我便不再客气,径直贯穿到底。
“呃!”仲颜帖木儿蹙紧眉,英俊的面容变得有些苍白,抵在我肩头的手使了一下力,差点把我疼得软下去。
我哀怨地看他一眼,颇为吃力地抬高那健美的双腿,在这具强健阳刚而又极具草原风情的身体里冲撞起来。
我们在百夷族的日子,实在快活极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会举行盛大的歌舞晚会,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