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来茶楼的,大都是城里的居民。
可是这一次,茶楼聚集最多的,却是江湖人。
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显然是从外省赶过来的?
为什么陕西突然聚集了这么多的江湖人?
那只因为,陕西城将有一件盛大的事情。
还是一件盛大的喜事。
那就是‘无忧公子’沈崇宇的亲事。
无忧公子的婚事定在本月十五。
所以,虽然离婚礼还有两日的时间,可是从各地赶来参加婚礼的豪侠已经聚集在了陕西城。
此刻的客栈是热闹的。
客栈里讨论的事情自然也是热闹的。
只是这份热闹却不属于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客栈靠墙的位置。
这人身着一身白衣。
从他的衣服上可以看出,他一定经过了满路的颠簸。
因为他那身白色的衣服已布满了皱褶。
这人有一头银白的头发。
他的表情也是苍白而冷漠的。
此刻这个苍白而冷漠的男子坐在靠墙的位置。
男子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年。
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少年此刻正用那双清明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望着男子。
男子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对上少年那双清明的眸子。
“你在看什么?”释天忍不住开口道。
晋无忧道,“看你。”
这话说得太直接。
释天听了这话,脸上微变。
原本苍白的脸上居然透着一丝淡淡的红晕。
望着有些窘境的释天,晋无忧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突然发现,原来逗释天也是那么好玩的一件事情。
这一路来,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可在晋无忧的脑海里。
最开始的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杀了释天。
因为正邪不两立。
他们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对立。
可是,通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处,晋无忧发现,释天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冷血可怖。
他虽然身在魔教,可是晋无忧知道,他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每一次更深入的了解,他发现,他心里的那点不安也就越盛。
他们在地道里呆了两天两夜。
在那样又黑又阴暗潮湿的地道,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他们在黑暗里,不断的摸索。
晋无忧受伤了,他只能借由释天搀扶着。
也是在那昏暗的地道,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靠近释天。
当释天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突然跳动的厉害。
他甚至可以感到自己的脸炙热的厉害。
他原本是想要推开释天,想要对他说,他能够自己走的。
可是释天却恶狠狠地道,别乱动。
释天是第一次发火。
也是第一次对晋无忧发火。
晋无忧原本应该很生气的。
可是他心里居然有些窃喜。
他居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甚至,他还很高兴释天的靠近。
晋无忧有些搞不明白自己。
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然后就在这胡思乱想中,他们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两天。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出路。
地道的尽头,是一座荒芜的山。
山间有一条小路。
沿着小路一直北上,他们终于找到了大路。
当他们走出荒山之后,他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庄园。
这座庄园已被废弃许多年。
可是依然可以从庄园的规模看出曾经的繁华。
这座曾经繁华的庄园处在郊外。
不远的地方,是一个乱坟岗。
当时落入晋无忧视线的就是这一座座的孤坟。
晋无忧抬头,然后他看到释天望着这座庄园的表情突然说不出的奇怪。
然后,他沿着释天的视线看过去。
然后他的视线,就出现了那颗高大的树。
当望见那颗树的时候,晋无忧忍不住惊呼一声。
因为,他看见那棵树上站着一个东西。
是一只很大的黑鹰。
此刻那只黑鹰站在树顶。
正用那双漆黑如豆的眼睛望着晋无忧两人。
当望见那只鹰的时候,晋无忧只觉得背上升起一股寒意。
原本停在树上的黑鹰突然长啸一声,展翅离了树顶。
飞入云端,朝着远方飞了去。
释天望着那只鹰飞的方向,眉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晋无忧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觉得,释天一定认得那只黑鹰。
释天并没有回答他。
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了去。
晋无忧望着释天落寞而孤独的背影,心突然有些难受,所以他也忍不住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他们在日落之前终于赶到了陕西城。
然后他们就直入了这家陕西城最热闹的茶楼。
茶楼一直是人们谈论八卦地方。
所以,如果你要打听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去茶楼。
因为在这里,你可以打听到很多事情。
不管是有用的没用的。
因为茶楼是聚集人最多的地方。
这里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而这些人谈论的东西,上到国事,下到江湖的八卦,应有尽有。
而此时,大家谈论的最热话题,除了十五日将举行的那场婚礼外,大概就属边关的战事了。
小老百姓,闲下的时候,也会谈论国家大事。
而身处陕西境内的人,自然无法感受到边关居民身处战争的苦楚。
最然如此,可是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这场战事的紧张。
这次征战,皇帝御颜亲自率兵,‘护国大将军’赵挺之顺行。
这一次出战,自然引起全国上下的轰动。
对于皇上此次决定,江湖上也已传的沸沸扬扬。
“圣上真是为民尽力的好皇帝。”
百姓,看到的永远是最表面的东西。
当然,百姓能够感受到的也是最实质的东西。
这些年,御颜行政,减赋税,发展商业,农业。
百姓深切感受到新帝的福泽,自然爱君。
百姓从来不会在乎上位者是如何得位,百姓自然也感受不到上位者之间的斗争。
百姓关心的,永远是自己是否生活安乐。
谁如果能够让百姓生活安乐,那么谁就是‘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可是显然,有人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在下一刻,便听见有人冷哼道,“哼,依老夫之间,大靖国怕是要亡咯。”
第一百零七章 横生的意外2
话刚落音,众人的视线里便落入一个苍老的身影。
这位说话的是一个苍老的弯着背的老人。
首先映入人们视线的,是老人银白的几乎没有一丝黑发的头发。
然后,就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这老人有一双干枯的像是枯木的手。
那双手上留有长长地指甲。
指甲里有着黑黑的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
此刻,他这双手里正抱着一个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黑色的大猫。
此刻那只又大有黑的猫正蜷缩在老人的怀里。
然后这一人一猫,就那么慢慢的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当晋无忧望见这走进客栈的老人的时候,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然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释天显然也望见了这老人,只是他的表情很平静。
他就那么平静的望着慢慢走近这茶楼的老人。
当望见老人的时候,已有人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却是一只臭叫花子……”
这人话还没说完,他突然闭住了嘴。
他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这简直是再诡异不过的事情。
然后,下一刻,众人就看见一个灰色的大汉捂着嘴巴倒在了地上。
他的样子好像痛苦极了。
然后他眼里突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的眼睛落在老人怀里的那只黑猫身上。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个原本躺在地上痛苦的汉子,突然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向着茶楼外奔了出去。
还不待他的人影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
他的人已倒在了地上。
倒在了茶楼外的那条大街上。
这一切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原本热闹的茶楼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每个人都盯着走进来的驼背老人。
一切,静的仿佛可以听见铁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驼着背的老人好像并没有发现这诡异的一切都是由自己而起。
然后他就那么慢慢的走到了最中间的那张桌子。
慢慢的在那张桌子边做了下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已变得干硬的咸鱼干。
原本窝在他怀里的那只又老又黑的大黑猫此刻已睁开了眼睛。
然后,老人突然听到一个人的叹息声。
这声长长地叹息。
老人的视线终于从怀里的大黑猫上移开,然后他抬起头。
透过那双秽浊的老眼,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男子坐在靠墙的位置。
男子有一头银白的长发。
甚至连他的表情也是苍白的。
这个面容苍白的男子此刻已慢慢的走到了老人的面前。
“你就是‘毒孤怪人’谷一怪?”释天缓缓开口道。
他那双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人怀里的那只大黑猫。
老人用那双干枯而瘦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大黑猫。
大黑猫也极乖巧。
居然就那么安静的窝在老人的怀里。
老人慢慢的抚摸着怀里的大黑猫,然后他慢慢开口道。
“你就是魔教四使中的琴帝释天?”
他没有回答释天的问题。
其实,有些问题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老人显然已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当在座的江湖人听到‘毒怪老人’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人脸色已变得有些苍白。
有些人已迫不及待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们慢慢的朝着门外走去。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在听到这是个字的时候,都变的有些惊恐。
不多时,原本热闹的茶楼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老人,一个白衣男子,以及一个少年。
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那大概就是老人怀中的那只大黑猫了。
偌大的茶楼。
此刻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面前。
桌子上有菜,还有酒。
晋无忧有些紧张的望着老人怀里的那只大黑猫。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说不出的紧张。
甚至,他的手,不自觉的拉着释天的衣衫。
释天大概是感觉到了晋无忧的紧张,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晋无忧冰凉的手。
此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少侠晋无忧居然会害怕一只大黑猫?
这个发现让释天觉得有趣极了。
晋无忧大概也已想到自己此刻的窘境已被释天发觉,所以他的脸已染上了一层红晕。
毒怪老人那双秽浊的老眼此刻正一动不动落在释天的身上。
“你已入‘魔’”毒怪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知道。”
“可惜,可惜,当初我原本以为,你跟着禾弦愠,会过的好一点。”
听了这话,释天的脸色突然微变,然后他缓缓道,“我很好。”
“是吗?”毒怪老人那双原本秽浊的眼睛,突然投射出一丝精光。
“你为什么会来中原?”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不是应该在荒漠吗?”
十八年前,毒怪老人谷一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黑罗刹’。
因为他会一手出神入化的使毒功夫。
原本‘毒怪老人’谷一和‘妙手圣君’禾弦愠是师兄弟。
两人同时受教于‘神医’吴长青。
只是‘毒怪老人’为人性情阴沉,又喜嫉妒,是以不是很受师傅及众人的喜爱。但是这人为人极为聪明,医术修为极高。只是他生性叛逆,后来被逐出师门,心声恨意。
加之,他这一生,都在和师弟比斗,以前在师门中,他便次次都输给师弟禾弦愠。
如此长日久压,心里的恨意自然也就愈深。
随后愈演愈烈,他于是用毕生所学医术,研习出极厉害的毒药。
原本医则七分毒。
他研发出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这种毒甚至连禾弦愠都难以解开。
这人为人又极为小气,心狠手辣,是以江湖人唤起为‘毒怪老人’。只因他使毒极为厉害,为人又古怪非常。加之他身材矮小,外表显老,是以江湖人人都叫他‘毒怪老人’。
只是十八年前,毒怪老人突然远走边疆,步入边远的荒漠。
没有人知道缘由,只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毒怪老人。
是以,这些人人们已渐渐遗忘了这个古怪的老人。
只是,他曾经的名号依然存在于后辈的记忆中。
毒怪老人望着怀里的大黑猫,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然后他望着释天,有些神秘地道,“荒漠孤独寂寞,老夫来这里,不过是来凑凑热闹罢了。”
一百零八章 事发的前奏。上
凑热闹?
毒怪老人要来凑什么热闹?
他为什么要从边远的荒漠来中原凑热闹?
他又为何说出‘大靖国将要亡’的言论?
这些琴陵都不知道
他现在脑子都装满了他刚刚知道的那个秘密。
那简直就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甚至此刻他的心都跳动的厉害。
他是一个孤儿。
当他记事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无爹无娘的孤儿。
所以,他从不曾知道自己爹娘的事情。
有时候,他也会想关于爹娘的事情。
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居然会有着那样尊贵的身份。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上所流有的,居然会是这天下最高贵的血液。
他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如何。
他此刻,只觉得无奈。
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
他是这天下最卑贱的伶人。
可是他身上,流有的,居然是这天下最高贵的血液。
他的父亲,居然是已故的太子御清。
而当今皇上,居然是他的堂兄。
琴陵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原来是如此可笑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终究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他笑的几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是他的心,却是苦涩的。
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心里的苦,他心里的涩。
任何一个人,大概都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欧阳戈自然懂得琴陵的苦楚。
所以他望着琴陵的眼神里,已充满了殇。
然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
那一刻,欧阳戈那张苍白的脸上,也布着痛苦。
可是他的眼里,却已含着兴奋的光芒。
然后他缓缓开口道,“这个江山,原本应该是你的。”
琴陵突然不笑了。
他眼里的朦胧也已不见了。
他双眼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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