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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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惊澜-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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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云汐手臂剧痛,尚未回神,腾云驾雾般飘身而起,一路越过重重亭台楼阁,飘出了了王府别院,飘出了闽都城,远处闽江江天一色,水声轰隆,他说:“你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司晨凰道:“干什么?你既然想死,那就让我干死你!”
                          




第 38 章

  韩云汐被摔在草地上,天旋地转。
  此地为闽江上游,距离闽都已远,四下里静寂无人,唯有河水轰鸣,仿若白日里羯鼓之声并未散尽。绿叶白花的七里香生于岸边,葳蕤繁盛,暗香铺天盖地笼罩四野。韩云汐本来还有几分清醒,被这花香一熏,神智彻底迷糊。
  
  他伏在草地上,心跳急剧,待那一阵眩晕过去,正想支撑着爬起,却被司晨凰扑上来抓住了头发,将脸按在地下,陷入那尚带着温热的青草之中,暖洋洋的草木气息扑鼻而来,然后开始上不来气,韩云汐挣扎着将脸扭到一侧:“你别……快放开我,憋死了……”
  司晨凰也有七八分醉意,下手有点没轻没重:“憋死也不放你!反了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儿!你将那陈北雁藏在我的船里干什么?你这么用心救他,莫非你看上他不成?贱货,你见异思迁的本事可当真不小!”
  
  韩云汐平日里怕他怕得要死,如今有酒壮胆,没了忌讳,一边挣扎一边辩驳:“我救他就是看上他了?我敬慕他为人不成?你今天不是也救了吴王?你也看上那赵伽了?”
  司晨凰一脚踹在他腰上:“我让你犟嘴!我把你从郁孤城要出来,就是让你来气我的?你还敢跟我提赵伽,当着我的面你敢勾搭一圈,你以为他是真的看上你了?抬举你的不轻!他看上的是你手腕上的九龙紫玉镯!”
  
  韩云汐被他踹得就地翻滚一下,一脸茫然,半晌才回神,举起自己左手看了看,九龙紫玉镯在手腕上静静地散发着幽光。他恍恍惚惚,控制不住自己的话语:“他看上了就给他……送我镯子的人已经死了,留着不过徒增伤悲,还不如送出去。只要他肯告诉我,卓家的人究竟死在何人之手,我就送给他,他要什么给什么……”
  司晨凰脑中“嗡”地一声,再一次被他给气疯,忍不住连胜冷笑:“好啊,那不如我来告诉你,是不是我要什么你也肯给我什么?”
  
  韩云汐抬眼看他,长长的凤眼微微挑着,眼珠裹在一层泪光里,水气潋滟,眼角有些发红,他点头,点得摇头晃脑不能自已:“我知道你要什么,我没醉,真的,我这会儿没醉,你别以为我喝醉了,我一点都不傻,我清醒着呢!”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扑过去,酒醉之中,身法依旧迅捷无比,扯住了司晨凰的衣襟下摆。司晨凰一袭玄色长袍,未曾束腰带,韩云汐抓了几下没扯下来,干脆直接撩起他的袍子来,接着去扯他长裤,三两把拽下来,把脸凑了过去,然后一口含住。
  
  司晨凰骤不及防,被那温暖湿润包围着,挟裹着,舔舐着,挑逗着,虽有些磕磕绊绊的生涩,却又有些浑浑噩噩的天然,瞬间血脉贲张,踉跄着往后退一步,靠上一棵木兰花树,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韩云汐被他带的往前一扑,被迫松了口,茫然抬头:“怎么了?你嫌我做得不好?”
  
  司晨凰说不出来话,唯余喘息之声,韩云汐小心翼翼地看他,试探着再次凑近,司晨凰扳住他的肩头,将他按得跪伏于地。两人的衣服纷纷飞出,散落于地。
  他欺压上去,斗志昂扬蓄势待发,韩云汐把脸埋在双臂之间,后颈处一片冰凉坚硬,抵得他生疼,他低声嘟哝:“你顶着我了。”
  
  司晨凰语气恶劣:“什么?你说这里?”用下…身狠狠顶他一下,韩云汐一声低呼:“不,是你的面具。而且我也不喜欢从后面来,从来就不喜欢。”
  司晨凰顿住,片刻后轻声道:“你不喜欢从后面来?你想让我去掉它?那你不许看我。”
  韩云汐嗯一声,声音迟滞模糊:“你一定很丑,怕我看你。呵呵呵,天水教的教主一定很丑,所以总是戴着面具,从来没人见过他长的什么样子。是不是这样?”
  
  司晨凰扯过一条汗巾子,将他双眼结结实实蒙了起来:“我不跟醉鬼计较,随你说去。”
  两人都醉了,在这闽江畔,放开世事纷扰,放开江湖纷争,幕天席地,眠月枕风,做一场翻天覆地的欢爱。司晨凰秉着说到做到的原则,身体力行,鞠躬尽瘁。韩云汐眼前一片无边的黑暗,被他深深拥抱,一点点占有,一寸寸侵袭,一丝丝厮磨,一次次冲击,魂飞天外,欲…死…欲…仙。
  
  迷乱中,他却忽然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浙南那条不知名的江流边,风声水声落花声,回旋萦绕,漫天飞舞。这情景何其相似,便是人,似乎也并无分别。恍惚天穹中有声音传来,他听到爱人的喃喃细语:“你知不知道鱼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
  “小狐狸精,鱼有鸡鸡没有?”
  “鱼的鸡鸡好吃吗?你尝过没有?”
  “小狐狸精,我成全你,让我干死你。”
  
  这声音浑厚浩荡,似乎来自天地尽头六合八荒,把他彻底包围笼罩。韩云汐泪水横流,伸臂搂住他,触感熟悉温暖,他紧紧拥抱,抵死不分:“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是你回来了?你就干死我吧,我情愿就这样死去,这是世间最好的死法,让我去死吧!”
  
  最终,韩云汐没有死,他又活过来了,这一场繁华梦,也终究有结束的时候。他依旧处于荒淫混沌的黑暗中,他身上被裹了一件衣服,并非赤身露体。只觉得浑身散了架般疼痛,头也开始隐隐作痛,原来是旧病复发,导致提前醒来。
  
  这般怔忪片刻,不知自己是梦是醒,半晌后他摸索着解开眼睛上的汗巾子,去找自己的腰带,那上面系着碧玉烟斗和装阿芙蓉的荷包。他腰里横了一条手臂,因此行动有些不便,他想把手臂给搬开,不经意地瞥见身边的人,却突然心中大震。
  司晨凰谨慎精明,便是意乱情迷之中,过后也记得自己再把面具给戴上。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还是忘了一件东西。
  他颈中一根细链,拴着一枚玄玉指环,静静蜷伏在锁骨那里。
  
  韩云汐脑袋中轰轰作响,有千百个小人儿在给他擂鼓助威,在驱使他颤颤抖抖伸出手去,慢慢捏住了那枚指环,自己戴了三年的东西,如何能不熟悉?这东西,难道不该随了谢京澜深埋在那漏斗洞之下吗?
  司晨凰身上也裹了一件衣服,却散乱着,半掩半盖。韩云汐眼光掠过那修长精干的身躯,头一次正眼仔细看他,原来竟这般熟悉。他不可置信,却又不能不信,他哆嗦着,封了司晨凰的昏睡穴,替他把面具去掉了。
  
  过得良久后,他抱住头,开始不出声地痛哭。
  泪水无法抑制,越流越多,将膝盖的衣服沾染湿透。原来这几个月的煎熬,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的一场错。他在这里辗转反侧痛不欲生,他在一边云停岳峙冷眼旁观,任他风摧霜侵相思成灰,生生蹉跎了无尽韶华。
  事到如今,便是心中明了又如何?又有谁来赔他这一场泼天洒地的痛楚?再回首处,却又如何做得到天高云淡?
  
  夜色无边,弯月如眉,韩云汐慢慢抬起头,本要将泪水拭干,侧头凝视身边的人,眼泪却再一次涌出。他俯身,将脸颊贴上司晨凰的胸口,听得那心跳声,手指慢慢描摹过他如画眉目,喃喃自语,黯然伤神:“你这般对待我,我本该恨你入骨,可你就是我的阿芙蓉,我该如何才能戒除?”
  他替他将面具又给戴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韩云汐用手指梳理自己纷乱的头发,一缕缕归顺到身后去。感觉头又疼了起来,便拿起那根碧玉烟斗,点燃了阿芙蓉。乳白色的烟雾带着奇异的香气,缭绕蒸腾,暗紫色的纱衫被袅袅青烟笼罩,上面刺绣出来扭曲的花朵,一阵模糊一阵清晰。
  他深深吸一口那香气,浸透肺腑,飘飘欲仙。
  不远处就是闽江,沿岸依旧榴花如火,幽篁丛生,落红成阵,十里熏风。有人曾经载歌载舞,也有人曾经痛不欲生,原来活着便是将酸甜苦辣滋味儿尝遍,方才不枉此一生。韩云汐一甩手,碧玉烟斗飞出,远远地落到了闽江中心,沉入水中不见:“我要彻底戒除你!”
  
  一个时辰后,司晨凰悠悠醒转,第一个反应是伸手摸摸自己面具还在,他轻轻嘘一口气,似乎放心不少。一转头,却见韩云汐靠着那棵木兰树坐着,在静静出神。
  司晨凰起身:“你怎么先醒了?”
  韩云汐:“我为什么不能先醒?”
  司晨凰默然,片刻后沉声道:“你有没有动过我的面具?有没有偷看我的脸?”
  
  韩云汐不理他,司晨凰冲过去,一把扯住他衣领揪了起来:“有没有?”
  韩云汐上不来气,伸手去掰他的手:“没有。我看你脸干什么?”
  司晨凰缓缓松了手,也松了口气:“也是,你从来都不正眼看我,当然也不会对我这张脸感兴趣。”
  韩云汐迟滞良久,终于忍不住冷笑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就这么怕我看你的脸?”
  司晨凰一窒,沉默不语,韩云汐道:“昨晚上你答应我,告诉我卓家的事儿,如今兑现诺言吧。”
  
  司晨凰道:“等离开闽中,我就跟你说。现下让你知道,我怕你闹起来坏了大事儿。”
  韩云汐道:“一教之主,言而无信。你这么一说我就猜得到,是赵伽下的手,对吧?”
  司晨凰道:“你猜到也无妨,卓家一百二十七口人命,就是葬送在赵伽手中。你作为唯一幸存下来的卓家人,这就打算拎刀去杀他?”
  韩云汐将一根细细的竹叶噙在口中轻嚼,沉吟不语,司晨凰道:“走了,先跟我回去。你且不要轻举妄动,以后只要肯好好跟着我,此事也是我的分内之事,我来替你解决。”
  



第 39 章

  司晨凰把自己衣服整理妥当,见东方已经发白,道:“起来走。”等了半天不见后面的人跟上来,就回头看看。韩云汐扶着树,努力想站起来,却因得昨夜贪欢,作弄得脸色苍白,满头冷汗。
  他只得又折回去,托住韩云汐肋下扶了起来,将他一只手臂挂在自己颈项上,一路赶回闽都。
  韩云汐靠着他,一声不出。初始的震惊和伤心欲绝过去后,心中却越来越气,原来真正愤怒的时候,这怒气竟是循序渐进,慢慢升起来的。
  王府别院中,司晨凰扯着韩云汐一路行到吃饭的前厅,交代道:“你先去吃饭,今天事情很多,跟不动了就回去歇着,跟得动了就跟着我,但必须听我话。”顿一顿,又在他耳边低声埋怨:“能放那陈北雁走就不错了,你又弄他到船里干什么?我防着檀乔倒没有防到你,一个个尽会勾三搭四地找麻烦,没事儿揽些烂摊子过来。”
  
  韩云汐充耳不闻,推开他自行去吃饭。他头发胡乱扎着,颈项中尽是青红的痕迹,衣服还被撕烂了几处,狼狈得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曾经发生了什么。他就这样大大咧咧走进前厅,懒得遮掩。
  钱塘他们视若无睹地看着他入席,看着他将一盘鸡爪子啃得干净,恶狠狠将骨头摔在桌子上:“这就没有了?”
  钱塘讶异,忙去又给他要了一碟鸡爪子,江画尘替他将鸡爪子剪指甲。闻睫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一个都没敢吃,二宝,你……你不要紧吧?”
  韩云汐咬牙切齿:“我没事儿,我就是饿了。”
  
  他让北斗把剩下的阿芙蓉一下子全扔了,他跟北斗说:“听说这玩意儿吸到最后就得死,别人都好好活着,我凭什么要去死?!”
  北斗一头雾水,诺诺应答:“那是,那是。”
  这一日赵伽没有去巡江,闽江上的各种玩乐也都停了下来,因为虽然闽都及闽江上下几十里围得铁桶一般,但昨日刺杀吴王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抓住,难道插翅飞了不成?
  赵伽把司晨凰召去吴王府,疑惑不定地道:“难道插翅飞了不成?纵然陈北雁飞了,严广萍那个老东西,他如何飞得出去?”
  司晨凰道:“用不用小弟手下人去帮忙找找?”
  赵伽忙道:“贤弟若是愿意出手,那再好不过。”
  
  恰此时,却有将领一路将消息报到吴王府,在闽江下游,距离入海口不远处的闸网上,发现了几具尸体,其中有着官服的两人,瞧来应该就是陈北雁和严广萍,可惜这次闸网下得太急,同时网住几头溯游而上的河神(江豚),估计是河神发怒,将尸体撕咬得有些稀烂,却不知是否有误。
  赵伽道:“再去仔细辨认辨认。”转头对司晨凰道:“贤弟,你觉得是真是假?”
  司晨凰道:“不好说。陈北雁为人狡猾,武功又高,当心他金蝉脱壳掩人耳目。”
  赵伽道:“我也在担心这个。实则他跑不跑的,此事已成定局。但他差点砍我那一刀,本王却铭记在心,不想饶他。”
  
  他眼光扫过司晨凰身后一干人,忽然笑道:“老弟,你那个紫霄使者怎么没跟着来?愚兄昨日不过随口说了几句,你不给也就罢了,竟是连人也不让愚兄见了?”
  司晨凰道:“他昨日有些醉酒,今日不大舒服,因此在别院里歇着。”接着轻咳两声,转换话题:“殿下,今日已经五月初四,小弟天水宫那边也是诸事繁杂,等得明日端午一过,我后日清晨,须得回去了。”
  赵伽忙道:“贤弟慌什么?愚兄这里的状况贤弟也见了,还等着与你共商大计,你急着走了,我却找谁商量去?”
  
  司晨凰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但此事的确事关重大。殿下要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里您且先准备着。有关那批财宝的事情,我虽为天水教主,却并非我一人说了算,待小弟回到天水宫,与我教中左右天君商议一番再说。况且有些话,我不得不先说,我教中上上下下两千多人,将来只会多,不会少,他们都是要吃饭的。我回去跟教中诸人商议之时,该如何措辞,还请吴王殿下明示。”
  赵伽道:“贤弟多虑,愚兄还能亏待了你不成?若能成事,你天水教便是我朝的护国神教,你与我共享殊荣。闽中地段给你,沿海各处市舶司,由你来先选十处,如何?”
  
  司晨凰道:“殿下大度。如此若无别议,半个月后,我会亲自带着紫霄使者过来。请殿下把那份图也准备好,待我回去祭过天水老祖,动用天水圣文,来替殿下译出图上文字。”
  赵伽闻言顿时大喜:“贤弟这是答应了?”
  司晨凰道:“殿下放心,吴王府与天水宫来往这多年,唇亡齿寒的道理,小弟如何能不懂?”
  赵伽拍案而起:“那好,明晚愚兄就设宴为贤弟你践行,你可一定要把你的人都带过来,特别是你那位紫霄使者,他的病明天该好了吧,呵呵呵,愚兄看他着实顺眼得紧,真想留下他。”
  
  司晨凰蹙眉,正待开言解释,又有下人来报,说是仵作在那两具烂糟糟的尸体中翻出了京城六扇门总捕头的腰牌,还有官文碎片诸物,确定应该就是陈北雁和严广萍的尸体。赵伽注意力全在司晨凰这里,听得不耐烦,挥手让他们自行处置去。
  端午晚上这场践行的盛宴,与前几日更加不同,佳肴罗列,珍馐满盘,成群的美貌侍女来回穿梭伺候,红飞翠动,软语娇声。丝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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