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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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惊澜-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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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惊澜》作者:俞洛阳

第 1 章


                        
  韩云汐站在独玉宫中的天魂殿里,远远地看着天水教教主司晨凰。
  司晨凰坐在长殿尽头的椅子中,他身材修长,着玄色衣衫,镶滚着两寸宽的衣边,金线钩织出了百花纹,烁彩鎏金。脸上一个白银面具,精雕细琢着一朵牡丹。牡丹富贵逼人,却掩盖不住冷冽之气,从他身躯上一丝丝发散出来。
  
  他身侧是天水教的左天君流火宫主檀乔和右天君碧沙宫主梁霜白,一着浅绯色百花袍,一着浅青色百花袍,均都带了面具。
  司晨凰似乎在细细地打量他,韩云汐微垂头,不敢多看。便是不看,也觉出那冷气一阵阵侵蚀过来。一时间他竟然想运功抵挡,末了却终于克制住了这古怪的念头。听得上面司晨凰低沉缓慢的声音道:“梁天君,放你手下可好?”
  右天君梁霜白摇了摇头,意思我这里没有空缺。
  
  司晨凰道:“那么檀天君呢?”
  檀乔缓步走近韩云汐,绕着他转了一圈。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扑过来,沁人肺腑,韩云汐直觉地感到他在微笑,依旧不言不动,任他打量。最后檀乔点了点头,道:“长得还行,那就放属下这里吧。请问教主,给他什么职务?”
  司晨凰道:“就让他去紫霄居吧。”
  檀乔微微怔了一怔,却不言语。
  
  司晨凰看出他的迟疑,道:“那边送来的人,不会错。再不济,一个紫霄使,还是应该做得了。”
  檀乔道:“是,属下谨遵教主之令。请问教主还有何吩咐,若无别的事情,属下这就带韩尊使去紫霄居熟悉一下。”
  他已经对韩云汐改了称呼,司晨凰微一摆手,道:“不必,待会儿我让人送他去。你们先退下吧,韩云汐,你留下。”
  
  韩云汐看着檀乔和梁霜白退出,剩他孤零零站在这大理石筑成的殿宇里,深阔高远,显得人就特别渺小。
  他觉得自己像个待宰的羔羊。
  司晨凰的眼睛一直盯在韩云汐身上,很少有人受得了他穿透力十足的眼光,韩云汐却岿然不动。片刻后,司晨凰道:“你跟我来。”起身往殿后走,韩云汐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两人转到殿后,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韩云汐目不斜视,眼角的余光扫到走廊上,见隔几步就是一个黑衣侍者,等得司晨凰行来,便依次躬身行礼。
  
  来到另一座极大的宫殿前,司晨凰带着韩云汐进去,略略一摆手,里面的七八个侍者就默不作声地退了出来,将门掩上了。
  这是一间宽阔的书房,司晨凰在一张梨花木书案坐下,招手让韩云汐走近,问道:“你在郁孤城呆了几年?几岁入城”
  韩云汐道:“十三年。六岁入城。”
  “谁授艺?”
  “由三位城主授艺。”
  
  司晨凰一顿,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三位?”
  韩云汐镇定如常:“是的。”
  司晨凰似乎轻笑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么你在城中排名第几?”
  韩云汐道:“属下不入排名。”
  司晨凰道:“为什么?”
  
  韩云汐道:“属下不知。属下资质鲁钝,便是参加比武排名,恐也排不到前面去。也许这是三位城主体谅爱护属下,因此不参加排名。”
  司晨凰嗯一声,过得半晌,接着盘问:“来的时候,城主怎么说?”
  韩云汐道:“城主说,让属下来跟着天水教教主,教主之命,无不遵从。三年为期。”
  司晨凰没说话,韩云汐却忽然觉得这房中的空气骤然变得更冷了,他心中一凛,听得司晨凰沉声道:“为什么只有三年?我明明跟他们说,来了就是一辈子,最后死了……也是我天水教的人。”
  
  他发怒了,韩云汐听得出来,但捉摸不透司晨凰的脾性,不知道他为何发怒,便一声不响。
  司晨凰看着他,接着逼问:“为什么只有三年?说!”
  韩云汐一呆,抬起长长的清水眼看看他,只得道:“属下……原不是郁孤城的人,是被别人寄养在那里的。后来想跟几位城主学艺,他们说了,学艺就得遵从郁孤城的规矩,终身留在城中,供城主差遣,属下就答应了。但学成之后,他们却派遣属下来天水教,因得当初说的是终身留在郁孤城,不是来天水教,属下便说不来。三城主照顾属下,经常网开一面,便跟其他两位城主商量,以三年为期限。在天水教中待够三年,便放属下下半生自由。”
  司晨凰在面具后阴森森地笑了:“为何不想来天水教?那郁孤城中冷冰冰一群活死人,哪里强过这里了?”
  
  韩云汐不语,紧张地看着他,司晨凰起身,一步步逼近他:“嫌弃这是魔教?”
  韩云汐道:“不管什么教,跟属下无关。属下谨遵城主吩咐,三年为期。这三年,任凭教主差遣。若是等不到三年身死,不怨天不尤人。”
  司晨凰道:“是吗?你这般说,可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肯做?”
  韩云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一股诡异的气息在两人中间弥漫了起来,那是戾气夹杂着一种韩云汐并不熟悉的东西,扭曲着,蓬勃着,混合在一起,让他暗自心惊肉跳,他抬头想看一眼司晨凰,却听司晨凰忽然厉声道:“转过身去!”
  韩云汐慌忙转身,眼前恰是一扇极大的窗子,雕花窗格上镶嵌着翩翩飞舞的蝙蝠图像。外面深谷险峻莫测,对面是雁荡山连绵青翠的山脉,松涛阵阵,山岚缭绕,深黛色的怪石在白云中若隐若现,姿态迥异。
  
  尔后,他听到司晨凰在身后道:“既然你什么都肯做,那就先学着伺候我吧。把衣服脱了。”
  韩云汐僵住,半晌动弹不得,他知道司晨凰要干什么。郁孤城中除了三城主,其余的都是年轻男子,寂寞悠长的日子里,许多人熬不住,难免不背着人结了契兄弟,互相抚慰一下。韩文汐年纪小,又是城主亲自授艺的爱徒,因此没人打过他的主意。但这不代表他没见过,他心里也曾有过那么一丝羡慕,可是如今这状况,他唯余不寒而栗。
  司晨凰等着,片刻后催促道:“快些,我没空和你啰嗦。”
  韩云汐嗫嚅:“我……我……”
  
  司晨凰打断他:“你不是说什么都肯为我做吗?难道郁孤城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这么言而无信?这天下第一杀手城的名声,莫非是沽名钓誉?!”
  韩云汐心道我在郁孤城学艺,可并没有学以色事人,因此只是低头不言语。身后的威压却一点点逼近,原来是司晨凰走了过来,接着肩膀上一痛,铁钳一样的手压住了他的锁骨。韩云汐本能地想运功抵挡,司晨凰已经凑到了他耳后,低声道:“想违拗我?那好,拿起你的兵刃来杀了我,你可以作为郁孤城弑主第一人,开天辟地。”
  韩云汐道:“属下不敢。”
  司晨凰道:“那就脱衣服。”
  
  韩云汐咬咬牙,伸手摸索着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腰带落地,接着又扯开胸前的衣带,浅蓝色的长衣跟着松开脱垂,里面是白色丝质里衣。他这般一层层褪下来,如花瓣层层剥落,终于露出了精致炫目的花蕊来。
  韩云汐身材属中上,肩宽腰细,肌肤光洁,从后面看来,骨架端正挺拔,线条流畅柔韧。司晨凰屏息看了半天,眼光终于扫到腰肢那里,道:“下面的怎不脱?接着脱。”
  室中有短暂的沉默,韩云汐颤声道:“教主……属下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司晨凰道:“伺候我莫非比死还难堪?”
  
  他语声虽低沉,听起来却冰冷刻骨,怪异非凡。韩云汐竟不知如何是好。司晨凰不跟他啰嗦,伸出右手食指,勾住他长裤后腰处,微一用力,一声裂帛之声,余下的衣服四分八片地飞了出去,顿时赤身裸体。
  这般身无寸缕,韩云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好一阵哆嗦不止,感到后面的人压了上来,缎面的衣服冰凉柔滑,刺绣用的金线蹭过肌肤,却是一阵刺痒,引起他再一次的战栗。巨大的惶恐和羞耻从心中升了起来,他呜咽一声,伸手抓住身前雕花窗棂,低声哀求道:“放过我……我为你赴汤蹈火……”
  司晨凰冷笑:“赴汤蹈火?天水教上下两千多人,哪一个不能为我赴汤蹈火?”
  




第 2 章


                        
  司晨凰冷笑:“赴汤蹈火?天水教上下两千多人,哪一个不能为我赴汤蹈火?”
  韩云汐越发哆嗦得厉害,那白银面具顶着他后颈,冰凉坚硬,一双手大力在他光洁的背上蹂躏,一点点向下,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待行到要害所在,他终于撑不住了,身躯往前一挣,想逃开,腰上却忽然被箍紧,接着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楔子忽然间就打进了他的身体,火热坚硬,令人痛彻肺腑,韩云汐惨呼一声,一头撞在了窗棂上,瞬间汗泪齐出。
  
  窗外山岚雾气依旧缭绕,翠绿浓郁的风扑面而来,清冷通澈,他就这样在一幅绝美的画卷中被生生撕裂,也许这惨烈也是画的一部分,秾艳妖娆的点睛之作,至少在司晨凰眼中是这样的。
  司晨凰望着眼前痉挛的脊背,越发大力地撞击,在横冲直撞中体会着那痛快淋漓的感觉,低声狞笑:“既然只有三年,不物尽其用怎么行?”
  “趴好!乱动什么?”
  “你这般窝囊样子,他们也好意思送你来?”
  “三位城主是怎么调…教的你,连这点疼都受不了?”
  
  韩云汐大口地喘气,出于服从的本能勉强支撑着身躯趴好,只觉得自己被一点点碾磨压碎,再也拼凑不起来。他咬牙忍着,这时辰却如此难捱,仿佛过了有一万年长,待得后面那人加大力气撞击几下,终于满意地哼了一声,伏在他背上不动了。
  有微热的气息拂在他后颈处,韩云汐撑着司晨凰高大的身躯,抓窗棂的手指节成了惨白的颜色,指尖在坚硬的黄杨木上抠出了深深的痕迹来,指甲盖里鲜血淋漓,合着左手中指上那一枚流光璀璨的玄玉指环,只觉得色彩鲜艳得诡异。
  
  司晨凰忽然握住了他的左手,扯到自己眼前,看了看他血淋淋的手指,又看了看他的指环,似乎看得很认真,却不发一言,片刻后,抽身离开他。韩云汐骤然失去压力,身躯一软,顺着墙瘫倒在地。他脚下就是自己褪下的衣服,便颤抖着去抓起一件来,先勉强盖住自己。他本不敢往后看,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扫到了,发现司晨凰竟然已经恢复得衣冠整齐,唯有衣襟下摆处稍有些凌乱。
  韩云汐转过脸,额头抵着墙,羞辱和恐惧再一次升起,耳中皆是嗡嗡的轰鸣之声,隐约听得司晨凰吩咐道:“去把紫霄居的北斗和木奎唤来,接走他家主子。”
  
  这样子怎好让别人看见,韩云汐焦急万分,忙断断续续地道:“教主,属下……我自己能去……容我歇息片刻,我自己走。”支撑着就想爬起来,可惜未能得逞。司晨凰走近他两步,韩云汐见到黑影压顶,心中一阵抽搐,瑟缩着往后躲,想让开这沉重的威压之势。
  司晨凰低头看他片刻:“你就这么害怕?”
  韩云汐答不上话,一阵阵地眩晕。待听到书房门响动的时候,他拿衣服遮住脸,彻底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深夜,他蜷缩着躺在一张罗汉床上,室中无人,唯有一灯如豆。听得室外山风萧萧,如百鬼嘶呼。韩云汐缓缓转头,只觉得咽喉中疼痛异常,转头看看,旁边小几有一盏清水,慌忙挣扎着取过来喝掉。又见这室中陈设精雅,帐幔被褥等均为紫色,看来应是那紫霄居了。
  他无奈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想来那狼狈羞辱的模样,还是让别人看了去。
  事已至此,也只好闭上眼,接着睡。
  
  接下来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人给他诊脉灌药。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转动着眼珠左看右看,入眼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坐在他床边。
  那姑娘明眸皓齿,红衣如火,正用一只雪白的手,端了下颌笑吟吟地打量他。
  韩云汐皱眉道:“你是谁?”
  那姑娘笑道:“我叫闻睫,住在赤霞居。”
  
  韩云汐哦一声,闻睫见他满脸迷惘之色,便道:“我是天水教的赤霞使,按教中座次排来,我得叫你一声二哥。”她端起几上一个小碟子,笑道:“二哥,这里有点心,我听北斗和木奎说,你发烧了,睡了好几天,饿不饿?”
  韩云汐摇摇头,他来天水教,原存了出生入死之心,却不料遭得如此难堪之事,想起自己前番的遭遇,心中竟是五味杂陈。
  
  闻睫察言观色,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二哥,你不要想不开,不就是被教主给那啥了吗?你们男人又没有什么贞节要守,权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就完了?难道你还去反咬那狗一口?”
  她言辞间如此肆无忌惮,韩云汐的脸却顿时涨得通红,低声道:“不是,我……我本来以为是来……”
  
  闻睫叹道:“也算你运气不好。从前教主常年不在宫中,就是过年了回来个把月,没出正月就又不见了,偏生这次二月初了还没走,怎么你就偏偏撞在点子上?晚来个三五天的,也就错过了,这不他已经出宫去了,这一走,也不知几时才得回来。”
  她慨叹个几句,将那一碟子小点心一块一块儿往嘴里丢,瞄了韩云汐几眼,接着笑道:“你若是过了二十岁,他又不要了,嫌老,他只喜欢年少的。比如那个檀天君,长得一张风骚的狐狸脸又怎么样?两只桃花眼一闪一闪的有屁用,太老,人家看不上!所以我说你运气不好,大得个一岁两岁的,也就躲过去了。”
  
  她越是解释,韩云汐越觉得自己倒霉,闻睫看他苍白的脸色,忙又道:“不过如今也不用怕,熬过这一两年的,他也就不来找你麻烦了。”
  韩云汐苦笑,听得教主已经离宫,倒是彻底松了口气。
  韩尊使年轻,退了烧不出两天,就爬起来四处走动了。
  韩尊使脸皮还厚,转眼间把那奇耻大辱生生给忘掉,跟两个下属北斗木奎和常来看他的闻睫温言软语地谈笑起来。只是午夜梦回,想起那日情景,自个儿悄悄地不寒而栗一回。
  
  闻睫想来也是无聊,天天拿了各种吃食过来看他,倒把他那两个左右手北斗和木奎撵得远远地,乐得清闲。
  这一日丫头又来了,这次拿的是卤凤爪,韩云汐尝了一个,道:“这个不如我做的好吃。”
  闻睫惊道:“你会做?我总觉得厨上的宋嫂做的不好吃,可我又不会做,也只得将就着吃了,二哥……”她清脆爽快的声音刹那间拖得软软绵绵,咽喉处一动一动的想来是在咽口水,一边手脚并用,把韩云汐给拉到了厨上去。
  
  待把韩云汐做的那一盘卤凤爪给干完,闻睫彻底缠上了他。人为财死,赤霞使为食亡,若能得偿美味,死了也不亏。
  韩云汐喂饱了她,也趁机让她带着看看这天水宫真面目。
  雁荡山山峰陡峭绝丽,却深陷于山谷之中,自山之外围观来,只见到白云缭绕,见不到它峰峦如聚的真容,除非深入山中。而天水宫所占据之静影峰,由几个连绵的山头组成,周遭皆是直上直下的峭壁深谷,唯有桃源迷境处可从暗洞里的水路进入谷中,再通过唯一的山路迤逦向上,才到得宫中。地势之险要处,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主峰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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