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和亲能够带来边境安宁,对于离国来说,也是好事。
便也定下了和亲的念头。
彦昼似是忽想起一般,问道:“不知道来和亲的是哪位公主。”顿了顿又笑道:“何况我们这边也需要一个新郎吧。”
皇帝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沉声道:“和亲的是姜国的长公主博尔叶娜齐,我会娶她。”
萧梦远早已料到答案,也不说什么。
其实彦昼也是早知道的,却不知为何自己还要问这一句。顿时就有些闷闷的不快。
但还是笑着说:“既是定下了,那么该早日回复姜国才是。”
彦越漫不经心点点头,话头一转问道:“文王,多日不见,不知身体可好了。”
萧梦远躬身道:“多谢皇上关心,梦远已经痊愈了。”
景轩帝微笑道:“如此,朕便放心了,文王乃国家栋梁,应该学会保重自己才是。”
“皇上厚爱,梦远一定铭记在心。”
萧梦远也笑吟吟的回道。
彦昼想起前几日因为萧梦远一直不上朝而在自己面前震怒的彦越,与眼前言笑晏晏的景轩帝对比,不知为何,却还更喜欢那个发怒的表情。
皇兄温和明朗的笑容,却突然让他感到悲哀。
周围所有的变化仿佛总在提醒他,彦越如今已经是离国的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景轩帝也没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机会。
“没什么了,你们二人去办事吧,这几日文王不在,想必也积压了一些公务。”
两人行礼后转身离去。
皇帝看着那两个青年的背影,良久,开口道:“今晚去皇后那儿。”
既然要娶别国的公主,皇后这边也该先提醒安抚一番才好。
彦昼很有些懊恼,不过他并不愿意去想这懊恼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出现。
萧梦远看着彦昼有些失神的模样,戏谑道:“你不是盼着我早些回来把积压的事情做完么,怎么才出了上书房就傻了似地。”
彦昼一听,倒是春风拂面般的笑了起来,“这不是为我自己难过么,我皇兄三宫六院自不必说,你那个侍卫又是怎么回事。只有我孤孤零零的,”说着还故意叹了口气,“好不可怜呐。”
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彦昼便是这样的人,不同于萧梦远高贵而冰冷疏离,似乎是千人千面似的。有时难以预料他下个表情会怎么样。虽说也算是有趣的地方,但相处一长就有些觉得彦昼太过八面玲珑,反而失了真实情感一样。
萧梦远能分辨他此刻的表现就是在掩盖着什么,只冷笑一声道:“你能装傻多久,到时候我只等看你笑话。”
说完也不管彦昼,一个人去内阁办公去了。
彦昼站在原地,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之后,剩下的只有迷惘的神情。
虽说出身皇家,从小就知道真情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但自己从小到大总是相信,皇兄彦越会一直是那个偏心自己,回护自己的哥哥。所以自己也想帮助他,帮他坐稳这皇位。
可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却越来越少了,这并不是自己的疑惑。
皇兄的言行都隐隐的透露出他对自己的猜疑,尽管彦昼已经尽量去为他解释,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何况同别人比起来,皇兄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
这样也就够了吧,自己也该满足了。
第一朵桃花开的时候,许空言在桃园陪萧梦远散步。
然后发现了一朵刚绽开一点点粉红的花苞。
那是今年第一朵桃花。
萧梦远洁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嫩绿上轻微的浅红,微笑道:“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出去骑马吧。把碧落和沙白他们都叫上。”
果然是春天了,路两旁已经换上浅浅的绿。
萧梦远难得休息,而且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身边的人也就都很高兴。
待到了郊外的草场,青草的气息虽不是很好闻,却也让人精神一振。零零散散的开着些各色的野花。碧落芙楠几个人一见就喜欢得很,得了萧梦远同意后就高高兴兴的采那些花儿编花环,还要比较谁找到的花更好看,种类更多。
林沙白看那几个女孩儿兴高采烈的样子也笑着宠溺的摇摇头。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林沙白低声道。
心中却有些爱怜。
萧梦远笑道:“我与空言去走走,你把她们几个看好,她们要是玩疯了忘了做饭,我们少不得只有让林大总管一盏初一了。”
林沙白眼一瞪,“你叫我出来踏青就是当老妈子么。”
萧梦远正色道:“当然不是,你林沙白浩然男儿,怎么可能是老妈子呢。”
说完自己撑不住先笑了。
林沙白还想再瞪他一眼,却也笑了。有些感叹的想,也许是许空言的作用吧,萧梦远比以前开朗许多,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万年冰封般的神情。不过已经温和了许多。
萧梦远少年老成,以前小小年纪就十分成熟,心机忍耐都是一流的,却会让林沙白觉得心疼。看他如今能有些孩子气的行为,心中反而安慰。
萧梦远又笑道:“我开玩笑呢,她们精乖着呢,哪里用得着你提醒。”
林沙白叹道:“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一个人有什么可踏青的。”
“那就赶紧去找一个总管夫人给我们呀。”娇甜清脆的声音传来,那几个女孩儿看着林沙白笑成一团。
林沙白眯眼笑道:“是不是你们想嫁人了呀?”
芙楠低声说:“林总管这个样子真像狐狸。”说完就笑了。其他三人也笑个不停。
林沙白咬牙道:“以为我听不见么?”
萧梦远一扯许空言袖子,“我们快点走,让他们吵去。”
两腿轻夹,马儿就轻快地跑了起来。
京郊的草场是极大的,不过也不可能让一匹好马全速跑太久。
马和马背上的人都还未尽兴,草场的边界却已在眼前了。
萧梦远不得不收紧缰绳,在马儿头上轻拍了几下。却发现许空言并不在身边。
回头一看,许空言正驱马而来。
于是就在原地等着。
许空言到附近时放慢了速度。
“慢些的回去吧,马儿也有些累了。”
许空言点点头。
两人便骑着马,慢慢的循着来路回去。
天气晴好,风儿带着些许冰冷拂过面颊,并不会真的让人难受。倒有些振奋的感觉。
“沙白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许空言想想后答道:“大总管从来没提过女人的事情,空言想不出来。”
“你有什么想要做到的事情么?”
“我想永远在少爷身边保护少爷。”许空言看着萧梦远说。
沉静而黝黑的眼睛,让萧梦远受了蛊惑一样的靠了过去,轻轻吻在许空言的眉尾。时间就此凝滞,只有嘴唇和肌肤和肌肤相触的感觉最实在,还有萧梦远靠过来时,身上带了些汗气的味道。
许空言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个印在脸上的吻,比以往激情的深吻更让他沉醉。
只是轻轻的触碰就分开了。
两人相视莞尔,温馨的感觉挥之不去。
许空言掩饰般的问道:
“那么,少爷呢?少爷想要做到的事情是什么?”
萧梦远看着延绵极远的绿色,没有回答。
许空言看着萧梦远,突然觉得忐忑不安。
他一直记得那天自己问出那个问题后,萧梦远看着远方,一直是如同夏日骄阳般炫目的少爷,整个人身上孤独萧索的味道。他想抱住他,可是他不敢。而后来很多个日子里,想起那时的萧梦远,他都后悔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问,没有任何举动。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分担萧梦远身上的重担。而不是傻子一样只会站在他身边。
晋君的驾崩在晋国掀起一阵风雨。
太子根据遗诏继承了皇位,这个可怜人还没把这位置坐热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异变来得又快又急,不过两个月后,晋翎帝楚烨暴病身亡,未曾留下一子一女。楚烈成为了新的晋皇,号晋宣帝。
晋国庙堂之上不会有谁真正相信楚烨的死是因为生病,可这又怎么样呢?胜者为王,败者,就只能用奢华的皇陵来证明自己曾经的地位而已。
朝臣中曾经有人当着楚烈的面质疑过楚烨的死是楚烈所为。
楚烈微笑着让侍卫当着众大臣的面把那个人杖责致死。
事实上,那并不是唯一一个牺牲者。
楚烈的霹雳手段镇住了许多人。
他们也只能感叹一下,楚烨的确宅心仁厚,不过这也是在争权夺利中的致命缺点。何况楚烈虽然残酷,但处事决断,剩下这几个皇子比起来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过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的找楚烈的麻烦,南边三个郡都联合反了,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虽然聪明人都不会相信这几个字的含金量,不过他们的确给楚烈带来了不少麻烦。
收拾这几个郡足足用了五年,其中战了议和,议和后又毁约,如此种种反复。
楚烈的统治真正受到威胁,是在他登基后的第六年。
不过那一切离现在还很遥远。
自从楚烈篡位成功的消息传到萧梦远的耳朵里,萧梦远就把许空言派了出去。
他要许空言去打探一些消息,一些关于元雨的消息。
萧梦远肯定元雨和前皇楚烨一定关系匪浅,否则不可能那么关心楚烨的同时还能对楚烈有很大的震慑力。
他相信这并不会太难。因为他已经安排路诗郎接应许空言了,路诗郎对情报的打探非常熟练,有她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也是个机会,让空言能够锻炼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的厉害,昨晚纠结到半夜就这么一点,泪奔
5
5、婚礼 。。。
一辆老旧的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赶车的是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年轻人。
栓在车前的那匹老马,瘦骨嶙峋,每走一步都在晃悠,让人怀疑下一步它就会垮了。可那匹老马却一直慢悠悠的前行着。
赶车的年轻人拿鞭子在空中挥了一下,问道:“夫人,这马走得太慢了,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西舟城啊?”
马车里面的人轻柔的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找不到其它马匹,只好将就了。”
赶车的年轻人说道:“我是怕夫人受不了这一路劳顿,早些到西舟城,您也能早些休息不是。”
马车里的女子依旧柔声说道:“我没关系的,慢些也就慢些吧,别为难这匹马儿。”
赶车的年轻人不甘愿的答应下来。
心想夫人的心实在是好的很。
不仅对下人宽容和善,对老爷也是顶顶温柔的,就是大家都在传说夫人其实是老爷在外面讨的小老婆,不敢带回家去。所以另买了院子仆人养着的。
他也有七分相信,因为老爷多数时候都不在家里。每次来也不待多久就走了。
不过夫人对老爷好一定是真心的,因为老爷每次来,夫人都很高兴。
若他是老爷,才不要那个肯定很凶的原配,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夫人娶过门的。
年轻人想着想着,心里有些愤懑起来,实在是为夫人抱不平。
“停一下!”车内女子急切地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难受。
赶车的年轻人赶紧把缰绳一拉,跳下马车,拿起身旁的小脚凳放好,那个妇人下了马车便走到官道一旁干呕起来。
年轻人心里着急,又不敢碰她,只好局促不安的站在马车旁边。
过了一会儿,女子有些虚弱的说:“给我拿些水来。”
赶车的年轻人马上拿了水袋过来,女子用水漱口后,又喝了几口才把袋子递给年轻人。
“小福,我有些难受,我们歇歇再走吧。”女子微笑着说道。
小福心想只要夫人好受点儿,早走晚走也没什么。心中突然想起似乎听人说过女人怀了孩子就会呕酸水,难道夫人怀孕了?
不由越发的对让夫人一个人出门的老爷抱怨起来,连个丫鬟都不让带,急匆匆的从家里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只是辛苦了夫人。
后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两个骑士骑着骏马飞一般的奔驰而来。官道很宽,也不会与马车撞上,只是一定会扬起很多灰尘。
小福怕夫人会更难受,便开口打算让夫人离得远些。
那两个骑士却是到了他们马车那里,就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却是一男一女,黑衣男子长相倒还普通,红衣女子却如盛放牡丹一般娇艳动人。
小福一直觉得夫人已经很漂亮,这个骑马的女子却还比夫人更美,不过脸上一股骄矜之态,肯定不想夫人一样人好。
那个女子在马车上大量一眼,娇声道:“我想和你们买这辆马车,你们开个价吧。”
青年骑士皱皱眉道:“这辆马车如此破旧,买它做什么。”
娇艳女子嗔道:“一直骑马,累得很,旧点也就将就了。”
小福看夫人脸色苍白,疲累的样子,怒声道:“我们可没说要卖给你们。”
那娇艳的红衣女子笑道:“小哥,你别生气,你开个价,我总归让你们满意就是了。”
小福大声嚷道:“这马车我们家夫人要坐,不卖。”
红衣女子面色一沉,那黑衣男子微怒道:“我娘子既然要坐,你们不卖也得卖。”
小福看那黑衣男子坐在骏马之上,体格强健,心中略微有些怯意。
“小福,我们就卖给他们吧,别多生事端了。”那个妇人柔声说道。
小福一听这话,心中突然激起无限保护夫人的欲望,大声说道:“我们就是不卖,你们想怎么样。”
那娇艳女子冷笑一声道:“我好声好气的你们不答应,那我只好抢了。”
小福紧张的护在夫人前面,手里拿着鞭子。
那黑衣青年飞掠下马,一把提起小福的腰带就摔了出去。
那妇人战战兢兢的,仍旧强笑道:“我把马车给你们就是了,何必伤人呢。”
娇艳女子微笑道:“我该是叫你元雨呢,还是叫你祁遥郡主?”
那妇人一惊,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她居然就是曾经在笠阳叛变只是营救人质的元雨。
“我可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不过奉我家主子的命令把你带回去而已。”娇艳女子笑着说。
那黑衣青年男子将脸一抹,赫然出现了许空言的面容。
而那娇艳女子,正是由大统领路诗郎易容而成。
那妇人大惊失色,随即居然出现了点笑容。
“原来是离国文王殿下的人,你们总不会是来帮我的吧。”元雨讽刺的笑着说。
“王爷让我们把你带回去,至于是不是帮你,反正你现在的境况也不能更糟了不是么?”许空言沉声说道。
路诗郎惊异的看了许空言一眼,这是她第一次从许空言口中听到这等锐利的言辞。
元雨闻言苦笑道:“我还能有选择么?反正我也没办法从你们两人手里逃掉。”
路诗郎笑道:“郡主能想得开当然很好,不过别怪我多疑,我想还是制住郡主一些穴道,才比较放心。”
看元雨一脸犹豫的样子,路诗郎微笑:“郡主请放心,我的手法不会对你的孩子有什么伤害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呵——,也不是很难猜。”
“那你开始吧。”元雨很干脆地说。反正也无力反抗,而且文王若是对自己有敌意,当初就能杀死她和楚烈,何必等到现在。而且,离国的都城只怕对自己来说还安全一些。
路诗郎飞快点了元雨几处穴道,让她无法动用武力,不过一般行动却是无碍的。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