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原来,他亏欠他是这样多!
——兰泽啊!
“主子,您的伤口裂开了,我帮您清理!”
萧妄顷挥手制止,“他中的是什么毒?”
“这……”
“可有解药?”
“……”一片沉默!
“但说无妨!”
“七公子确实是中毒了,与主子上次中的醉红颜是相悖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目前的情况看来,无解!”
“醉红颜?”
“是的,与醉红颜的毒是相悖的,只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所以无解!”
萧妄顷突然想起来那日,万赫伟狰狞的笑
——萧妄顷,我要你这辈子活的提心吊胆,我要你生不如死的活着,我会在天上看着,看你们两个不得善终!
“主子,如果我验的不错的话,醉红颜的解药就是七公子身上毒的毒引!”
萧妄顷一听,怔了半晌,冷峻的说不出话来,原来万赫伟是要他亲手害死他!
念兰泽为了救他喝下了醉红颜的解药!
——他的解药便是他的□□!
——如同魔咒一般!是他害死了念兰泽!
他们才刚刚许诺一辈子,他们才刚刚完成大礼!
“可有什么办法抑制毒性的蔓延?”
萧妄顷面无表情的问着,他的腿早就颤抖的不行,袖中的手紧握,微微的发颤。
万赫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侄子,只不过他的侄子现在在东宫任职,他不得不先将念兰泽的病情抑制住!
“没有,不过开些补药应该是没害的!”
“如果没有解药,兰泽还可以活多久?”
“多则两年,少则三个月!不过以七公子的情况,最多撑过一年……”
“怎么可能?兰泽他并不是娇弱的公子啊?”
“主子,七公子一直不让说,早在前年的寒冬,他病了一个冬,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损伤太严重了,再加上征战天下的劳苦,他能撑到现在毒发已经是奇迹!”
军医顿了顿:“主子,这里的气候实在不适合七公子,而且北疆资源匮乏,医术欠缺,我想宫中一些老御医应该知道七公子所中的是什么毒?”
萧妄顷目光冷然,但凡扫过的地方就化为薄薄云雾,在眼里皲裂开来,到最后化作点点泪花,被他狠狠的锁在眼眶里!
他不能拿念兰泽的命来赌,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负了谁,也不能负念兰泽!
三个月,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扳倒太子。
三个月,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成为九五之尊来救兰泽!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他已经认识他三年了,为什么只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
人生真的好短!
萧妄顷不知道,这三年,念兰泽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里,血里,他从来没想到过念兰泽会离开他。
就算负尽天下人,他也要救回念兰泽。
哪怕倾尽天下,他也在所不惜!
为了他,哪怕龙潭虎穴,尸骨无存,他也要去闯。
为了他,哪怕弑父杀君,遗臭万年,他也要去做。
“现在只能去京都,那里繁荣昌盛,医资齐全,气候适宜,而且兰泽也是在那里长大的。”
萧妄顷仿佛在问苍天一样:“这样对兰泽是不是有点帮助?”
“主子,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萧妄顷夜间回来的时候,念兰泽还在睡,他故意放高了脚步声,念兰泽居然没醒。
他可是一向浅眠的啊!
仿佛他沉浸在月光里,随时会随着残月散去。
他多希望此刻他没心没肺的把念兰泽吵醒,至少,能告诉他,念兰泽还平安的陪着他。至少,还能告诉他,念兰泽风华依旧!
萧妄顷将额头埋在念兰泽手上,手心温柔而冰冷,低声呢喃:兰泽啊,对不起!我不该疑你。
——兰泽啊!兰泽啊!
“天亮了吗?”念兰泽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脸庞晕染出一片绯红,他一日感觉一日累,累到分不清天黑天亮!
萧妄顷看着天边的一轮孤月,泛起酸楚。
念兰泽以前很少问他天黑天亮,他甚至比他这个眼睛看得见的都知道什么时候是什么时辰。
如今,他却问了他。
“兰泽啊,你太累了,躺下好好睡一觉,天亮了,我叫你!”
“嗯!”眼眸温柔似水:“好,天亮了,叫我!这几天有点累,我都分不清时辰了!”
“好!”将所有的哽咽锁在喉间,他自然平静:“天亮了,我就叫你!累了,就睡吧!好好的睡一觉……”
萧妄顷话还没说完,念兰泽就睡着了,他就这样坐在他的床边,看着念兰泽。
他仿佛连呼吸也没有,白得透明!
他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他怕,怕一松开,念兰泽就不见了。
——真的,好怕!
念兰泽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是被萧妄顷吵醒的,他本来不愿意醒的。
“天亮了?”念兰泽平静如水,一如既往的祥和。
萧妄顷看看天外灰朦的天,没有一丝的阳光,这北疆苦寒之地就是如此,要么日头可以将人晒化,要么就是万里黑云,霜开断雁。
“兰泽啊,我想……我们回京都吧?萧鸿征已经下手了,我不想坐以待毙!”
“正好,有件事我想与你说说!”念兰泽没有笑,他本是一个爱笑的人,如今却没有笑。
“我上次回京都!”他抿抿毫无血色薄唇:“我发现六部尚书似乎与太子都有过密切的交往,而且他们在私底下有不法的行为,倘若抓住把柄,一旦太子倒台,我想利用他们的把柄让他们支持你!”
“而且,他们之中有几位虽然表面上服从太子,实际上对太子的暴行早就不满意。”
念兰泽顿了一下,萧妄顷递过一杯水,他喝了一口:“我想我们这次回京可以事先秘密调查他们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一举将太子扳倒。”
“兰泽啊,太子手上可是有大南朝三四十万兵马啊……”
“兵马多,不一定会赢,太子他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而且那个柳一鸣连最基本的行军之道都不会,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他故意弄个柳一鸣来蒙蔽我们的眼睛呢?”
“我想先陪着你去京都,然后让俞高达在夜城好好的练兵,可是我估计等不到这五万兵马操练好!隐忍了这么久,我已经不想再忍了……”
“萧妄顷,如果,如果给你十八万兵马,你会不会赢得太子的三十万兵马?”
萧妄顷无比错愕,但是还是因为念兰泽太过认真没有怀疑,便道:“别说十八万,就算十万,我也会赢他,我已经不想再忍了!”
“你还记得我说过,没有兵马,可以去借,可以去夺,可以去强,可以去盗。”
念兰泽笑道:“我们可以去借,如果我找萧季末借的话,他一定会借给我,摄政王手上应该有十八万兵马!”
“兰泽啊……我一定要赢!”
兰泽啊,我只能赢啊!
“是啊,一定要赢!”眼眸没有一丝光亮:“一年之内,我助你登上高位,好不好?答应我,做一个好皇帝……还天下一个安生……”
念兰泽眼底掩过太多的悲伤,他一直喜欢温柔的笑,他也爱笑,只是如今他真的想要开心的笑一下!
每个人对自己身体情况都清楚地很,更何况他是一个睿智的人。
他,不知何时已经越来越累,以前处理宗卷案例到了深夜他都不知道,不知道累,不知道困!
现如今,处理一则宗卷,他已经很累,最后不得不趴在桌子上睡一觉才能缓解疲劳。
他大约已经猜到,自己不到一年可以活了!
所以,他不敢许诺!
所以,他也害怕一切化成灰!
这一年,他只想要看见萧妄顷君临天下!
“好!”萧妄顷郑重有声。
可是我等不到一年,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啊!
如果三个月,我赢不了天下,便会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我要这万里天下!
“答应我,无论如何,这一年,你一定要登上皇位,就这一年!”
念兰泽轻如鸿羽的声响,听起来清朗而溠明!
萧妄顷哽咽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强作镇定,吊儿郎当的一笑:“好,我答应你!”
他一说完,用手撑着头,眼泪流在了手心,滚热的,悄落无声!
——真的很无助,很害怕!
——真的,好寂寞!
万里江山血染,这天下只不过一场水凉。
我坐拥江山万里,那么你也一定要陪我坐拥江山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写到一半了,好激动呀,谢谢支持的亲们,感激不尽呢?
☆、对天的发誓
萧季末回京之后,去了儿时陪着念兰泽去登的山。
那时的念兰泽比他矮很多,可是就是天性不服输。
仿佛,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输?
而且,他有一种冒险的精神,常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去做,敢去想。
所以,他年少成名。
所以,他征服一切。
西盈握住了萧季末的手,萧季末一怔,尴尬的抽回手,冲着西盈淡淡一笑:“你怎么跟着过来了?”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陪西盈出来玩的,他似乎脑海里只有念兰泽。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对念兰泽的感情。
以为,那只是友情。
可是只从发生了那件事,他的感情更加强烈。
原来,从头至尾所谓的友情不再是那么的单纯。
他不知道男人对男人还有别样的感情,可是要念兰泽那样绝世无双的人以男儿之身居于人下谈何容易?
不仅不容易,而且难于上青天。
“你是在担心七公子吧?”
西盈温柔似水。
刹那间的悲哀犹如子规啼血:“你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关心一下我啊?他是你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
“你不是好好的吗?”
“那七公子呢?他一直好好的,你不也一直担心他吗?”
“你与兰泽不一样,他眼睛看不见,而且,他现在在北方战场,你知道那里气候多恶劣吗?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
“可是你是陪我出来玩的,你就不能先把他放一放吗?”
萧季末看着这个如花的女子,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哀。
“对不起,你要的,我无法给!”
西盈盯着萧季末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发酸。
从小都知道自己输了,念兰泽在京都的时候,他输了。
念兰泽去了边疆,她也输了。
反正无论念兰泽是否在萧季末身边,她都输了。
他们三人可谓是儿时的玩伴。
她也曾为那个漂亮的小孩惋惜。
不甘心,
一点也不甘心。
“怎么样?”林琦罗提着红色绣牡丹长裙:“很心痛吧?”
西盈氤氲泪光,看向林琦罗似笑非笑的脸,满是讽刺。
“萧季末喜欢他,萧妄顷也喜欢他, 都说七公子绝世芳华,居然有这等勾人之魄!”
西盈依旧抿唇不语。
林琦罗虽然盛气凌人,但是同病相怜,她拍拍西盈的肩,叹了口气,“你我都输了!”
输了,
就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一个男子。
一个身体有缺陷的男子
——一个瞎子!
谁能想到这两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会输给一个男子,输得一败涂地。
西风烈,美人泪,断人肠!
西盈莞尔一笑:“说到底,你还是比我可怜。”
衣袂翩翩的林琦罗看着这满山烟云缭绕,凄美一笑。
“我确实比你可怜,至少萧季末不会讨厌你,而萧妄顷因为念兰泽而讨厌我了!”
可怜的女子
可怜的命!
“不过……”诡异之色闪现——
“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念兰泽的事,萧季末的反应一定比萧妄顷要大,要不……我们赌上一赌如何?”
“无聊!”
西盈拂袖离去,背影倔强而宵立,透着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温婉。
林琦罗看着这样的背影惨笑出了泪。
一滴,两滴,好咸。
不仅咸,而且很酸!
还有苦涩!
念兰泽喜欢看着马车窗外。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至少能闻到红尘滚过的味道,带着远方的馨香。
萧妄顷看着念兰泽嘴角挂着笑,不由得将头伸出窗外,左探右看,什么也没有。
“兰泽啊,你笑什么?”
“没什么!”
萧妄顷觉得念兰泽一点也不厚道,好东西不与他分享。
摆出苦瓜脸,可是念兰泽看不见,最后不得不作罢。
“我说七公子,你干嘛老是对着窗外笑呢?”
“因为我不喜欢对着猪笑!”
“奥,原来如此!”
猛然抬眼,一阵咆哮在车内传出来:“念、兰、泽!”
鬼马面看着俞高达,方许盯着一眼乌苏,面面相觑。
有时候与这两人在一起是一件痛苦的事,想笑只能憋着,想哭也只能憋着。
有时候泪水与笑容混在一起,更加让人觉得真实。
这或许是人生,没有掩饰,没有污染,只有最纯的一分净。
“少爷,好像要下雨了?”
小列扯着嗓子叫,看着乌云密布的天泛起嘀咕:天黑之前进不了城了。
“要下雨了?”念兰泽狐疑,没有焦距的眸子泛起一点遗憾,继而变得非常平静。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要下雨了,那就意味着这一场花季就过了,他看不到花开了。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等到来年的花季。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没事的,兰泽,你若喜欢,以后每年我都陪你看昙花开。”
“再不然,以后在我们的家里,我给你扎昙花,我扎的花绝对可以以假乱真的,以后每一天都是花开。”
“没事,花开花谢,自有定律。”
念兰泽依旧温柔平静,只是长时间的颠沛,看起来有点憔悴。
只有萧妄顷知道,那不单单是颠沛奔波所造成的。
他的毒,虽然得到了抑制,毕竟对人体是有损伤的。
“你是不是闲的慌?”念兰泽再度扼杀了萧妄顷的好意,他微微的偏过头,笑着:“我给你挑的书,你看了吗?”
萧妄顷恨的咬牙切齿,一不小心闪着舌头了。
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说七公子,你也太难伺候了,我是为了你好!”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盛世烟花!”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没有一代明君该有的风范!活脱脱的一个流氓……”
“那我也只流_氓你一人!”
“咦,萧殿下,您在看什么呢?”
小列顺着萧妄顷看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明白三分。
两个女子的车轿行驶在不远处,两名窈窕淑女端坐轿内,青丝绾起,锦衣华服,华贵雍容。
那两名女子冲着萧妄顷莞尔一笑,眉目传情。
“萧殿下,要不要我替您问问这两个女子家住何方,年龄几何,可有夫家?”
萧妄顷一直觉得小列在车里碍眼,不光碍眼,还碍手碍脚。
“快去,快去!出去了,你不要回来了!”
小列像得了命令似得立刻下了马车,念兰泽依旧看着窗外不理萧妄顷。
“那个……兰泽啊……”
“我觉得小列问不到,你可以自己去问。”
“兰泽,我问什么?”
“家住何方,年龄几何,可有夫家!”
“我那都是说着玩的,对天发誓!”
“你不是一直看着人家吗?”
“没有,你都不知道她们长得多难看,自从见了你,所有东西都是凡尘俗物,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