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正要出手,可是萧妄顷居然一闪,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对岸。
到了对岸,看到手足无措的念兰泽,不禁有点好笑:“兰泽,你想好了的话,可以唤我一声,我便过来接你……你希望我早日去塞北去吃苦,怎么说也该给你一点惩罚吧?”
“……”念兰泽无语的摇摇头。
萧妄顷不得不承认念兰泽的脾气太固执了,喊一声又不会死人,可是他宁愿在水上站半个时辰,就是不愿意喊一声。
。。。。。。
。。。。。。
“兰泽!”
“季末?”念兰泽喊出声。
萧季末是念兰泽最好的朋友,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摄政王的儿子,说来也该是萧妄顷的亲堂弟。
“兰泽,你怎么在那儿?我刚刚找了你好久……”萧季末疑惑的问道。
念兰泽温柔的笑了:“刚刚追一只猫,追到这里,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然后我不知道哪儿有路?”
“猫?”萧季末疑惑,好看的五官皱了起来:“皇宫里哪儿有猫?”
“不是猫,就是老鼠!”念兰泽温和的笑道。
萧妄顷暗暗咬牙,骂他是猫的人这世界上怕是早就不存在了,如今还加上老鼠。
如今萧季末在哪儿,他不好出去开罪念兰泽。
“你站着不要动!”萧季末道:“我过来拉你!”
说话间,萧季末已经摇晃的走到了念兰泽面前,因为这柱子实在太细,他一个常年练武之人走起来都困难,何况念兰泽。
“慢点,来,别怕!”萧季末喊道:“把手给我……往前走一掌宽!小心……”
萧妄顷迅速跑过来,他小时候被欺负,经常跑到这水中央,所以他能如履平地一般跑过来。
他拉着念兰泽的衣袖:“兰泽,往这边走,走回头路可不好玩了!”
“大殿下,我现在只想回去,为何不能走回头路!”念兰泽温和的笑了,却带着微微的嗔怒。
“我说不能就不能!”萧妄顷耍赖,气急败坏最后只得憋出这么一句。
“你虽是皇亲国戚,但你不能决定我的人生自由!”声音轻如鸿羽,轻的随水就能飘走。
萧妄顷一时哑然,他平时最讨厌那些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可是如今在念兰泽的眼里,他也是这样的人。
“季末,拉我过去!”念兰泽说着拉着萧季末的手。
萧妄顷一拉念兰泽,念兰泽的脚顿时一滑,跌落在水里,水花四溅,层层涟漪荡开,一层追上一层。
念兰泽顿时感觉到被冰冷刺骨的水蛇给紧紧的缠绕,连窒息的感觉都那么真实,他看见了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在他的面前慢慢的下滑,他们仿佛在笑,那样的美。
男的俊秀儒雅,女的倾国倾城。
这是困扰他十几年的噩梦,每次都想忘记,可是每次快要忘记的时候却记得那样清晰。
萧妄顷迅速跳下去,把念兰泽给捞起来,他从小最喜欢在这个池子里玩,所以对这个池子了若指掌。
萧季末看见念兰泽嘴唇发紫,顿时怒不可遏:“萧妄顷,我敬你是我堂兄,这一次,你实在太过分了!”
“我不是你堂兄,你也得敬我!”萧妄顷冷冷的回给了萧季末一句。
萧季末顿时哑口无言。
“不是说什么绝世风华天下七公子吗?这么浅的池子也能吓成这样!”
萧妄顷看着念兰泽死死的咬着牙,全身都在颤抖,眉宇之间有从未见过的恐惧。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萧季末冷冷的看着萧妄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他正要接过念兰泽的时候,萧妄顷挡回了萧季末,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紧紧的把念兰泽给裹住。
萧妄顷裹住念兰泽的时候,还忍不住抱怨:“没见过男子这么娇弱的,真是对不起七公子的这个名号!”
“萧妄顷,有些事,你不配说他!因为你压根没有这个资格!如果你经历过,你怕是早就承受不了?”萧季末冷笑道。
萧妄顷白了他一眼:“你有资格,你杵在这儿干吗?怎么不去找御医呢?”
“这是心病,如果御医能医得好,还需要你在这里发疯吗?”萧季末冷冷的笑道:“大殿下如果喜欢玩,我可以陪大殿下玩,只是这样捉弄一个盲人,实在是丧尽天良!”
“你想陪我玩,我不稀罕!”说着抱着念兰泽就走了。
“你干嘛?”
“你瞎啊,你没看到他冷成这样?”
萧季末:“……”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
☆、神灵不神灵
萧妄顷看着念兰泽一直在打颤,仿佛在梦魇之中,所以他把所有的被子都盖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担忧道:“他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萧季末也不理他,坐到床头,看着念兰泽死命的咬着牙,连嘴唇都咬破了,渗出一滴血液,唇红泣血。
“问你话呢?”萧妄顷隐隐不安。
“你自己不会看吗?”萧季末毫不客气的回道。
“要不叫御医来看看!”
萧妄顷隐忧的萧季末态度软下来。
“没用!”萧季末冷冷的回道。
“为什么?”萧妄顷不解道:“他落了水,生了病,为什么不找御医,在这里干等,有用吗?”
“我都说了,这是心病!他自己会调节好的……”萧季末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吵醒念兰泽:“你要相信他!”
“他上一次发病这样的症状持续了多久?”萧妄顷担忧的问道。
“病了一个多月……”
“什么?”
萧妄顷顿时自责不已。
“那是他五岁的时候,也是第一次!”
萧季末仿佛想起来什么:“托你的福,隔了十几年之后,又病了一场!”
“十几年都没有这类的症状吗?”
“没有!”
萧季末不给好脸色:“他喜欢站在水边,可是对水有着莫名的恐惧!就连洗漱沐浴的时候,都有小列等在屏风外伺候着,今天真是托您的福。”
萧妄顷好奇的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心病?”
“没人知道!”萧季末叹了一口气,“他不愿意说,没人愿意勉强他!”
“咳咳!”
念兰泽转而咳出声,脸色煞白的挣扎着坐了起来。
萧妄顷连忙过去扶着他,“你怎么样?”
“没事!”念兰泽温和的回着他。
“你身体有点冷?”萧妄顷摸着他额头道,“要不,你就留下来休养吧!”
“哦!”念兰泽有一丝不解!
萧季末提醒道:“兰泽,你没事吧!要不先回到梁府,我怕梁大人会担心!”
“你就不想听听那一场盛世烟花吗?”萧妄顷有意无意的提道。
念兰泽顿了一会儿,目光流转,绝了一丝铅华:“季末,宴会散时,麻烦你先帮我去梁府替我给父兄报一个平安,我有点事,晚点回去!”
萧季末从来不会拒绝念兰泽的请求,可是这一次他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是他终究不会拒绝念兰泽的请求。
“大殿下,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念兰泽温和的说道。
“你陪我一日夜游风光,我给你一场盛世烟花!”
以少有的认真,他从来不会这么认真的。
“你难道又想捉弄我?”念兰泽无奈的笑了。
“我说兰泽,你怎么老是冤枉我啊!”
“你说我后天就要去北漠送死了,死之前,希望你陪我好好游玩这一晚上,有这么难吗?这可是我死之前的愿望啊?”
他道:“你忍心拒绝我吗?”
“这么快就走?”
“没办法!”
萧妄顷无奈的摆摆手,“我答应过一个人,给他一场盛世烟花的!”
忽而他很可爱的笑了:“那可是一场真正的盛世烟花,举国欢庆,国泰民安!”
念兰泽低下头,没有说话。
“好!”念兰泽突兀的说道:“我答应你……”
忽而他强调了一句:“这就算为你饯行!”
“你饿了吗?”萧妄顷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晚上没吃东西,应该饿了吧!”
“外面宴会散了吗?”
念兰泽茫然,因为他没有听到烟花在空中爆破的声音。
“应该散了吧!”
夜浓的化不开,就如同被罩了一层黑雾。
喧闹,灯火通明。
“没有散,这里太吵了!”他还听到屋外宫女来来去去的声音。
甚至还有前堂传来的女子的歌声,同僚之间的那种高喧的声音。
“太吵了吗?”萧妄顷茫然道,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
念兰泽常年生活在黑暗中,所以他对这类的声音非常敏感。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绝对安静!”萧妄顷顿了顿:“只是,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我没事!”无所谓的笑笑,无奈而无情:“只不过是小小的低热,又不是什么大的毛病!”
萧妄顷拿起那毛茸茸的狐貂披风,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没有用过,所以他把它拿了出来。
他常年征战沙场,他怕弄脏了它。
这么干净的披风,纯洁无暇,只有这干净透彻的七公子不会玷污了它。
“把这个披上吧!”忽而好看的笑道:“夜深霜重,外面有点冷!”
念兰泽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自己衣装,萧妄顷把那洁白的披风披在念兰泽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念兰泽:“兰泽……”
“嗯?”念兰泽茫然的抬起头。
“真好看!”
念兰泽煞白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只是他自己看不见。
“我来扶你!”萧妄顷温和的伸出手。
“我自己可以走!”念兰泽莞尔拒绝了萧妄顷。
“只是你……”
“我是瞎子,看不见,可以听得到,闻得到,感觉得到!”继而认真而郑重,清冷似水:“所以,我可以自己走!”
萧妄顷只是在前面静静的走着,偶尔回头看看念兰泽。
他每一步都迈得很稳,并没有因为低热而显得羸弱,只不过有点单薄。
他有自己的自尊心,他不希望被当作病人伺候着,他有自己的傲骨,有自己的坚持。
突然,念兰泽被前面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被萧妄顷给稳稳的扶住。
“你怎么样?”萧妄顷问道。
“我没事!”念兰泽温和的笑道,“我们到哪儿去啊!”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萧妄顷笑道,“怎么了,兰泽,你不是嫌那皇宫的盛会太吵了吗?”
“是有点吵!”
只是这个世界都是这样,怎么会不吵呢?
“那我们就去一个不吵的地方!”
萧妄顷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把地上的石头给踢开。
“到了?”念兰泽感觉到萧妄顷站住了!
“还没有,我们要飞到屋顶上去!”萧妄顷转而看向念兰泽的脸,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我先上去!”萧妄顷笑道!
他仿佛在争取念兰泽的意见:“兰泽,你自己可以上去的,对吧?”
“我自己可以上去!”念兰泽温和的笑道。
说着,萧妄顷上去了,念兰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身边,坐在了屋顶上。
“这里的风景真是漂亮!”萧妄顷由衷的赞叹!
夜浓的化不开,如同层层的屏障遮住了眼。
萧妄顷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念兰泽仿佛看见了什么!
“我们现在在哪儿?”念兰泽问道,他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离开皇宫。
“在屋顶上啊!”萧妄顷温柔的看着念兰泽。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萧妄顷打断念兰泽:“我们在皇宫最高处,那祭祀神殿的屋顶上!”
“那我们下面是不是摆了很多祭祀神的祭祀品,甚至还有神像?”
“是啊!”萧妄顷不以为然。“难道兰泽还信奉鬼神之说?”
“也罢,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是就算有神灵,在这样的一个乱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这样的神灵,不信也罢!”
“说得好,所以我从来不信鬼神!”萧妄顷越说越兴奋:“我只信人定胜天!”
“好一个人定胜天!”念兰泽温和的笑了。
“以兰泽之才,比朝堂那一群老头强多了,只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念兰泽道:“就算不能出入朝堂,我还是七公子,还是可以为民做一点事的!”
“很好!”萧妄顷静静的看着念兰泽:“如果朝堂的那帮老东西有兰泽一半的胸怀,那么我大南朝也不会被那么多蛮夷侵略,也没有割地之辱!”
念兰泽没有说话,他说的话,有多么苍白,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今天子不喜欢大殿下萧妄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派遣到边疆一带。
萧妄顷是在边疆走南闯北活下来的,为了避乱,他不得不养成一副花花公子流连烟花之地。
更有甚者,都不知道昊天皇帝还有个大殿下,都只知道有个太子殿下,很多人都不知道萧妄顷的存在。
然而当今的太子二殿下萧鸿征碌碌无为,嫉妒心非常强,手段残暴,荒淫无度!如果让这样的人坐了皇帝,那民间疾苦怕是早已不堪言!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父亲梁相国梁长均是太子的幕僚,也是太子的亲姨父,梁长均的大夫人可是皇后的亲妹妹。
或许说他的父亲是从属于太子殿下的,不止他的父亲,朝堂一大半老东西都是支持太子的。
“兰泽,你在想什么?”萧妄顷看着念兰泽出神的样子,很好奇。
“没什么!”念兰泽笑道,“这里真安静啊!”
“因为这里平时没有人敢到这里来!因为怕触犯了鬼神!”
“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说不定我俩会被杀头呢?”
“你怕?”萧妄顷笑道。
念兰泽摇摇头,“怕,怕死的这样冤!”
因为莫须有的鬼神之说而死,岂不是更冤。
他温和的笑笑,转而看向萧妄顷:“你难道不怕吗?”
“我不怕!”萧妄顷坚定着说道。
“哦?”念兰泽很是不解!
“如果真的有神灵的话,它不会让世道这么乱,所以既然没有鬼神,我们因为亵渎神灵而死,不是很冤吗?”
“如果我能死在你的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萧妄顷顿了一会儿:“所以我不怕!”
☆、花开的声音
晚风温柔的如同飞絮轻浮人的皮肤,丝丝缕缕顺入人心!
“应该是这个时候啊!”萧妄顷小声的嘀咕。
“什么?”
“今晚,昙花会开吧?”
萧妄顷昂着头,仿佛在自问,也仿佛在问天。
“昙花?”念兰泽笑着,“应该会开的!”
“兰泽怎么会知道,莫非兰泽是花仙?”萧妄顷调笑着。
“我并非是花仙,我只不过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念兰泽温和的笑着。
萧妄顷温柔的看着念兰泽,笑了:“兰泽不是花仙,但胜是花仙!”
萧妄顷带着念兰泽去了那祭祀殿背倚着的后碑山,满山的昙花正在放肆的怒伸着腰肢,摆脱束缚,慢慢的绽放。
念兰泽静静的听着,仿佛看见了花开时的盛状,含着笑,温和而细腻。
萧妄顷静静的看着念兰泽,纯洁的比昙花还要美上三分。
月下两个绝世少年,在花丛中含着笑,那该是怎样的场景。
伴着花开,伴着花香,静静的,静静的等着一场盛世烟花!
昙花一瞬间全部都开遍,脱去了凡尘的困扰,圣洁的如同那九天之上的神仙。
萧妄顷静静的看着念兰泽含着笑站在昙花从中,那样洁白的狐貂裹住了月白色的衣衫,比花美,比仙更洁净,这样的人,怎么看就不像是一个人。
萧妄顷穿着玄黑色的衣袍,嘴角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