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呢,清浅身体抱恙,走快了怕他难受。”许白的轻柔让清浅觉得万般便扭,但当着赵允熏的面,明知是作戏也不会故意拆台。
赵允熏不是好人,而许白却是未来的良人。
清浅作势往许白怀里一躺,一模柔弱无骨的模样。
若是可以,赵允熏简直快咬碎一口银牙,许白呀许白,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赵允熏,这也是赵允熏最厌恶的失败。
“没关系,在太平巷外我备了马车,就一同前去吧,也好过让清浅劳累走去。”赵允熏不怒反笑,狐狸似的笑容换来清浅暗自鄙夷。
缠着许白,简直不要脸。
柔情蜜意,你侬我侬,在赵允熏的华贵马车上,许白眼中只有清浅。
像是作戏,却又入戏。
清浅明知是假,却依旧沉沦在许白甜如蜜的体贴照料下。
很快,马车平稳驶入陆镇花街。
初元节的市集,就叫花街。
这一日,花灯挂满了集市每一家店铺大门。
烟花不断,鲜花满怀,姑娘们发间插着桃花杜鹃绝艳牡丹。
而男人们则在领口腰间坠着丁香茉莉诱人海棠。
乍一看,娇艳欲滴。
但实际上却是手巧姑娘们以假乱真的绣品。
“许白,初元节到底是为了庆祝什么?”清浅倚在许白怀中,目光却急不可耐的望着马车窗外。
赵允熏刚想开口解释,却见许白立刻轻柔的抚了抚清浅长发。
“还叫许白,再过不久就要改口叫相公了。”语气温和,却让清浅猛的红了脸颊。“初元节是陆镇男女向月神祈求好姻缘的节日,这一天未婚的男女都可以外出游玩,猜猜灯迷,逛逛夜集,若是能和许有婚久的未来相公见上一见,更是春|心荡漾,喜不自胜。”
许白轻声解释,手指却轻轻拂过怀中少年温润的樱唇。
感觉着清浅身体的战栗,许白更是觉得有趣。
本是为了远离赵允熏才拉上清浅演上一出戏,但没想到偶尔逗|弄清浅,却比这出戏本身来得精彩。
许白承认,清浅的身体对自己来说,有着足够多的吸引力。
“我们……下去看看吧……好不好?”清浅被许白挑拨得浑身无力,特别是在赵允熏眼前,他不想让自己更加尴尬。
赵允熏再好的涵养,此时也绷不住淡然神态,许白的使坏,他看在眼里。
或许许白真的手段高明,但这也不代表他不是个色痞。
不知为何,赵允熏总觉得自己再不离开这马车,许白或许真会在马车里来个活春|宫……那可真是亮瞎自己这双眼。
“花市到了,我们一同下车吧。”
赵允熏借故先下了马车,至于夜中小酌,还是改日再约。
当许白搂着浑然无力的清浅下了马车时,目光顿时一冷清。
伸入清浅腰间的手掌也瞬间抽出,只是扶着清浅的肩膀,让他别稳的摔倒。
看戏的人已走,自己自然没必要再装。
“走吧。”
冷然一声,清浅顿觉失落。
有那么一瞬,他倒希望赵允熏晚些再走。
☆、第十三章 拂好意
今夜的陆镇市集的确热闹,因为基本全镇的单身女孩都出门游玩了。
就连诸老三的酒馆也难得的开了夜市。
酒馆门前吊着好几个色彩斑斓,形态讨喜的花灯,而且根据前两年许白的建议,更是酿了几坛口味清淡,桂香飘远的金桂酒。
未出阁的姑娘们也是嘴馋,金桂飘香,少不得浅浅喝上一杯。
老三的生意,在这一天也是顶好的,为了能忙得过来,特意临时请了几个小伙计。
诸老三也是忙,不过是忙着偷赖。
当他跟着人群游荡到市集入口处时,却看到许白带着快过门的清浅,破天荒的来了市集。
“老许……老许……嘿,这里呢。”老三隔着人群就开始大声招呼,许白的到来让他很是惊喜。
“许白。”清浅听到声音,轻轻抓住了身前许白的手臂。
人多拥齐,清浅难得害怕这汹涌人潮。
心下茫然,好不习惯。
许白回首看去,清浅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有趣。
将他小心的护在身后,好让那些莽撞人群不要挤着清浅,不过好在人群女眷居多,见来人是许白,也是脸颊红红的让开了一条小道。
“老许!我说你小子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怎么滴,带着清浅来逛逛,不过你们不用再求姻缘了吧。”老三三两下挤了过来,冒着无数小媳妇的白眼。
挤眼弄着的看着许白与背后的清浅,老三突然发现清浅也不错,至少能扭转许白多年来的坏习惯。
夜里不出门,躲在家里真无趣。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清浅轻声解释,却再惹得老三哈哈大笑。
“这样吧,今天清浅看中什么,都让哥哥我来付钱,许白你可不能抢这事。”
看得出老三心情大好,说起话来也特别爽快,这倒是让清浅难为情,抓着许白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今日既然来了,就将成亲那日该买的全部买了吧,省得日后麻烦。”许白点了点头,心中早有腹案。
红烛四封,四果一斛,红纸三尺,六牲奉上。
在老三的陪同下,许白很快的敲定了店铺,明白起慢慢送货,也省得两手去提。
可经过一家玉石店里,清浅被却一块温润的和田羊脂玉坠所吸引。
白皙润和的玉肉让人心生欢喜,而玉肉中一间微绿,更觉得冷冽。
“许白,你看。”清浅想说,这玉,与许白极其相似。
“喜欢就买,就当是成亲礼物。”许白也喜欢那块白玉,自然不会吝啬买下,而且已有心纳清浅为身边人,满足他小小心愿又何妨。
“别介别介,今天说好是我来付钱,特别又是清浅喜欢,来来来……老板,这玉多少银子?”老三抢着掏钱。
许白为自己做了太多,这成亲礼物,理应自己送给清浅。
“三两银子。”玉石店的老板笑逐颜开的拿出玉坠,今日是个好行情,三两银,不讲价。
老三微微肉痛,但一扭头,见清浅期盼目光,却依旧买下。
从衣襟的内袋里摸出几枚碎银子,眼看就要凑足三两,突然间,却有一只干瘦的手掌,一把抓过那枚玉坠。
“我家少爷看上了这破玩意,喏,这是银子,小老儿快收好。”
还在变声期的公鸭嗓生涩难听,抢玉坠的速度却是快得紧。
老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这玉坠,可是自己先看上。
“大胆,敢抢我家少爷的东西,你真是不想活了吧!”恶仆双眼瞪大,凶神恶煞的对老三吼道。
“你家少爷真是蛮不讲理,这玉坠明明是我这小兄弟先看上了,钱都在付了,到底是哪家恶狗在抢?”
老三也不是好欺的,特别是当着许白与清浅的面,若是畏缩退避,这让自己在许白面前还怎么抬起头?
“啊哈……你还真是胆儿肥,今儿这玉佩就非得属于我家少爷的了!”恶狗腿狗仗人势,而那个所谓的少爷则骑在高头大马上,笑容讥讽,目空一切。
“三哥,我不要了,算了吧。”清浅不想老三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可当他从许白身后走上前时,却见那纨绔少爷突然眼前一亮。
好标志的少年。
“书旗,算了,这玉坠本少爷不要。我堂堂朱府还会缺这等小玩意?”朱少爷依旧傲然,但目光却没离开过清浅分毫。
这淫|邪的一眼,更让拿上了玉坠的老三怒了,可就在他准备反驳几句时,却被许白猛的拽开。
“别再计较,我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白一手牵着清浅,一手搭上老三的肩膀。
夜色能壮人色心,也能壮人胆气。
但此时的自己却不能让老三出事,自古纨绔多恶少,玉坠也好清浅也好,被看两眼也不能抹消他们是自己的私有物,这是即定事实。
“你……你真是老实人!老实人是要吃亏的!”老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这时,骑在马上的朱大少却非常不满意了。
自己看上的小美人怎么就跟着男人跑了呢?
书旗立刻懂了自家少爷的小心思,带着家丁竟然将许白三人给围了起来。
“这位小公子,你可别走,我家少爷真心实意想邀你去荷花池边观观景,赏脸走一遭?”书旗轻车熟路,一看就知,他不止一次做这种事。
清浅怎么可能愿意,老三更是怒不可竭,只有许白一人,看似镇定。
“你们这是想干嘛?光天化日强抢百姓?”老三暴脾气再起,可不想竟被那粗壮家丁一脚踢倒。
“啊,你们想干嘛!”清浅惊呼,紧促的双眉看上去更加风情。
那位朱少爷按耐不住心中那股骚动,竟然下了马,缓步走到清浅身前。
“我想,你不会拂了本少爷的好意吧?或者,我应该让家丁好好教训下这两个不懂礼数的山村野民?”
朱少爷一脸嘲笑,手上的马鞭直指许白与老三。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朱家更不需要对谁有耐性,若是眼前之人从了自己,也算是一桩美事,如若不然。
就算他朱少寒从京城发配至此,也定然将这陆镇搅得天翻地复。
不过是打死几个无知百姓,欺男霸女。
☆、第十四章 东山玉
第十四章东山玉
周边围了许多好事的百姓,见被欺负的是诸老三与许白三人,立刻有人想捋起袖子出把力。
但朱少寒目光一扫,不怒自威的气势硬生生逼退了来人。
特别是书旗领了家丁,赶上前者立刻□□了摊子,拳打脚踢。
很快,这一带竟然被那朱少寒的人清了场。
大姑娘小媳妇早早回家了,家家店铺燃起的花灯也缓缓吹灭。
诸老三咬牙怒骂,许白却只是护着清浅,目光淡然的看着朱少寒。
来了赵允熏,又跟着京城朱家,怕?这也是笑话。
不过许白不出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朱少寒是纨绔,是恶少,他的圆滑不用在低层百姓身上。
正如他所说,看上清浅,是好意,拂了自己好意,自当该死。
这样一个男人,许白不需硬拼。
但清浅却有些慌乱,紧紧拉住许白手掌,朱少寒那嘴脸,着实讨厌。
“跟本少走吧,至于你们俩,滚出陆镇,不要让本少再见到你们就好。”朱少寒冷冷一哼,目光略为扫过那碍眼的许白。
“朱少能看上清浅,那是清浅的福气,但是,不巧,清浅与我已有婚约,或许朱少是想横刀夺爱?”
突然,许白的出声让所有人惊讶万分。
他稳了稳清浅,脚步往前迈出。
就这样稳如泰山的走到朱少寒身前,好似在说,想要,便过来拿。
朱少寒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遇见过如此愚蠢之人,不怒反笑的他,喝退了想上前扑倒许白的家丁。
“你倒是够胆。”朱少寒冷声说道。
“朱少抬举了。”许白淡然回应。
可下一秒,朱少寒却拳风一动,腿如钩,直接冲许白袭来。
朱家纨绔,依旧练就一身武艺。
许白目光微冷,身一退手一推,朱少寒的拳落了空门,扫堂的腿更是痛失目标。
“身手不错。”恶少冷哼,没想到许白能避过。
“谬赞。”许白嘴角微翘,朱家的武艺着实不够看。
朱少寒再次举拳攻来,许白退一步,身微侧,那拳风贴着发丝堪堪而过。
“还愣着什么,给本少拿下他!”
纨绔大少哪不知道许白根本就是在耍他,一冷低喝,众多家丁瞬间涌上。
老三眼中在冒火,人多势众又能怎样,抄起身边的一张板凳冲向恶棍。
而清浅竟然不再惊慌,他望着众人,脑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
但这一回,许白不躲也不避,他仿佛在等,等自己可以等到的东西。
就在那帮狗腿快要碰到许白衣角时,突然从市集那头驶来了一辆紫金楠木精心打造的马车,马车上雕刻着红火云纹,那是朱家的标志。
“少爷少爷,这是大少爷的马车,他来了!”书旗突然叫了起来,而那帮家丁也是脸色大变。
看得出来,这位大少爷,在众人心中分量不低,至少是这件朱少寒无法比拟的存在。
许白微微一笑,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遥遥看向马车驶来的方向。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第一位下车的,却是赵允熏。
他圆滑的笑着,冲着朱少寒微微一摆手,朱少寒的脸色却更加灰暗。
“少寒贤弟,这是一声误会,误会呀。”赵允熏望向许白,再拱手朱少寒,不论是不是误会,先打个圆场。
“哼。”朱少寒果然不理会赵允熏,小小赌场老板,竟然敢和朱家人叫板。
简直,不知死活。
赵允熏也被朱少寒这鄙夷的态度激怒,但漂亮的脸上却看不出端倪。
若在京城,朱家,也只是朱家而已!
这时,紧跟着下车的却是一个由侍者掺扶着的青年男子。
在月色下,他削瘦清减,脸颊上满是病态的苍白,但举手投足间,却是难以言喻的高贵优雅。
这个男人,是曾朱家嫡子,怎奈何朱家内斗,他的母亲生生被逼疯。
嫡母废,嫡子自然被贬。
朱浣信自小身本不好,被贬之后更是困苦交加,若不是朱少寒的生母帮了他一把,或许他活不过一个冬天。
十年,朱浣信花了十年时间,从朱家最底层缓缓爬起。
他建了红楼,成为天宏国地下最为强大的情报组织。
他废了朱家家主,扶植傀儡上位。
但明面上的他,依旧是朱家最不起眼的庶子,带着纨绔的朱少寒,静等重病之躯还能度过几个寒暑。
而此时,他来了陆镇。
和赵允熏在一起,若说没有大事,许白自然不信。
好在当初自己足够隐密,赵允熏也好,朱浣信也罢,他们都只知道西景国有一厉害黑手,却使终无法探得真身。
如此,也好。
“少寒,你又惹事了?”朱浣信太了解自家弟弟,早在他对陌生男孩出手时,自己就已经赶了过来。
越不想一向狡猾的赵允熏也跟了过来。
果然,被围住的茶馆老板与纤弱男孩“正巧”与他相识。
“大哥,你怎么来了,这穷乡僻壤的,你还不能让我找些乐子?还是那些老家伙还不放过我?被发配到这里,都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朱少寒面对自家哥哥依旧露着孩子气。
在京城就是因为自己强占了宋相三小姐,被朱家老头们送到陆镇反省,还连累朱浣信,这一次,又被他堵在市集,真是……
朱少寒目光冷然的看向许白,而他怀中的少年更是令人憎恶。
“来人,把寒少爷先送回府。”朱浣信抱歉一笑,虽说没有半分歉意,却是礼数足够。
许白微微点头,他也没想到,朱浣信的到来。
既然来了,自然不惧。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与内人便走了,赵老板,多谢解围。”许白冲赵允熏微微一拱手,像是承情。
而老三却满脸愤怒,像是想为许白与自己讨回公道。
“许老板请慢,之前是少寒年轻莽撞,若有得罪,还请海涵。”朱浣信再次说道,不大的声音却让人无法移动分毫。
老三心中只觉顺气,而接下来,这位朱家少爷却是让侍从从马车内拿出三枚无瑕玉佩。
“这是小小赔礼,算是替少寒赔罪。”
朱浣信手段高明,事从何起,就从何了结。
老三接了玉佩心中欣喜,而清浅却望许白,见许白点头才默默接过。
漂亮,确实,但再好也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