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死后,那些人下一步就是杀了宋漪。
只有……只有将这一段往事大白于天,恢复宋漪原本的身份。
至少朱家那群豺狼会保住他。
朱家要的是未来储君,不是尸体。
而许白,宋雨来已经无力握刀,他只能趁许白不注意,将一枚飞针刺入许白颈间。
“你!你这是做什么!”许白装作害怕,捂着脖子咬牙问道。
“那是一枚毒针,你既然已经知道皇子的事,就该死。”宋雨来仿佛准备杀人灭口,他的眼神只有杀机。
“叔叔,不要!你不可以杀许白!”突然间,宋漪好似惊醒,他把心一横,直接拦在许白身前。
“殿下,许白知道的太多,不能留……”宋雨来喘得厉害。
“不,不可以!”宋漪再次哭诉。
叔叔即将离世,为什么许白也不能活着?就算他知道自己皇子又如何,难道又要自己独自一人?
想到这,宋漪目光绝然。
他仿佛突然明白该如何去做。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我相信他。你不是说我是天宏皇子,那我命令你,不许伤害许白!”宋漪话语顿寒,而他的手却是紧握许白。
“咳……咳……我问你,你喜欢他?”宋雨来靠在墙边,轻声问道。
宋漪目光一愣。
喜欢他?
许白在陆镇待了五年,宋漪只见过他数面。
在许宅,最初只是因为一饭之恩而留下,而现在,听到宋雨来的话,宋漪只觉脑中全是许白的身影。
回头看着震惊却不恐惧的男人。
宋漪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或许娇柔或许稳重,但此时此刻却统统与许白重合。
“我喜欢他,所以,你不要杀他。”
这话,掷地有声。
洞中更是沉默。
“那你呢?许白,你是否钟情殿下?若是有半分虚情,那我便一同拉你下黄泉。”宋雨来已经虚弱,呼吸间满是血沫。
而许白,却是一把扶起宋雨来。
他的神色无比认真。
“我已娶妻,宋漪虽好,但我不会再动心思。不论他是否身为皇室,我承诺会一直替你照顾,一生一世。”
宋漪顿时红了眼眶。
他明白许白的意思。
虽然有了清浅,所以他不会再接受自己的情谊。
而却又是因为这种情谊,他愿意照顾自己。
若是……
若是没有清浅……
宋漪突然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念头一但滋生,只会越来越令人恐惧。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是……有原则的男人,不是为了活命……而胡言乱语……这样,我就放心了……”
宋雨来只剩最后一口气,但他的脸上却满是笑意。
将一枚黑色药丸放入宋漪手中,说是毒针的解药。
就在宋漪赶紧让许白服下时,宋雨来的身体却突然间剧烈抽搐。
他的口鼻间涌出黑血,睁着眼想看好似想最后看清楚自己照料了十几年的孩子。
“叔叔!”宋漪痛苦的扑了上去,想要抱住宋雨来的身体,却被对方用尽所有力气推开。
“别……别哭……这是……这是唯一能证明你身份的信物……收……收好……等到了关键时刻,再拿……出来,你会……平安一世……”
一枚青玉被重重放在宋漪手心。
还未等他看清楚,怀中的宋雨来已经咽气。
亲人的离开承载了多少眼泪。
宋漪不知道。
但当他看到许白默默的掩埋宋雨来尸首时,他却已经哭不出来。
许白不敢白天回镇,而宋漪也知晓镇上已有人想要自己这“储君”的命。
直到深夜,许白才扶着宋漪,小心翼翼的回了许宅。
好在那些下人歌姬已经入睡,原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待许白安置妥当了宋漪,再回房时竟然没惊动下人。
可卧房却依旧留了盏油灯。
灯火之下,清浅穿着里衣,趴在桌上静静的睡着了。
许白此时才嘴角上翘,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嗯?”清浅突然惊醒,揉了揉眼睛,却发觉许白正在身前。
“你回来了?”
压抑的声音透着无限惊喜,清浅想冲向许白怀中,却又担心对方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许白故意挑|逗,手指隔着桌子高高抬起清浅下巴。
“高兴,很高兴。”
见到许白怎么会不高兴,清浅再不迟疑,捧着许白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
鼻间,是熟悉的味道。
还有,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清浅紧张问道。
“嗯?”许白有些不解,但却来到清浅身边。
有些事不必解释,因为知道越多越是危险。
特别是清浅,许白宁可让他吃醋,也不想将他搅入天宏储君之争中。
这是一声战役,输了的人或许尸骨无存。
许白用力抱住清浅,有一些人,或许真的会成为自己内心柔软。
点点亲吻,万般温存。
演了一天戏,唯有清浅才最真实。
☆、第二十七章 耍花样
许白什么也不说,清浅自然不问。
回头想想,清浅只觉是自己奢求的太多。
守候一天,或许是累了。
温存过后,两人竟是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难得的清浅早醒,他看着身边熟睡的许白,突然起了戏弄心思。
用发梢轻轻拂过许白鼻间,许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那表情十分有趣。
“今天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清浅笑着许愿,管他会不会实现。
可突然间,许白突然睁开了眼,虽然有些惺忪,却依旧倒映着清浅身影。
“你在说什么?”原本性感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慵懒,许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搂过清浅。
“没……没说什么。”清浅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住。
任凭许白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却紧紧抱着对方,不愿松手。
“今天的你……好似特别主动,难道食髓知味?”许白笑着说道,但手掌却越发轻柔。
“不是的,只是……”清浅红着脸,想推开却更加不舍。
“你年纪尚小,太过索求就不怕伤了身子?小清浅,你的心思我都懂,只不过再忍耐些时间,另外这些天不要与宋漪产生冲突,以免误伤。”
许白难得叮嘱,边说,边取过一旁衣物。
他并不要求清浅都懂,清浅并不聪明,但足够听话。
清浅点点头,一句“忍耐”的确让他满心迷惑,但只要是许白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待两人更衣洗漱后,宋漪却突然拍了拍门。
他的样子很是憔悴,半是愤怒半是无奈。
愤怒命运颠沛,皇室倾轧,无奈亲人早亡,前途多舛。
“你一夜没睡?”许白扶住了宋漪的肩膀,好似能给对方依靠。
“许先生,我想给叔叔上了柱香。”宋漪的话,很是心伤。
“好吧,你要节哀。”许白轻声安慰道。
很快,在侍从的操持下,香案摆上。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本是私事,都却不知为何,赵允熏前来拜望。
见到香案,他一脸惊奇,问过才知,是宋雨来在煤窑身亡。
“节哀吧。”赵允熏轻声说道,但目光却在清浅身上。
若许白是当年暗卫,清浅十之*是皇子殿。
可他还未找出线索,竟然看到宋漪怀中的那抹翠绿。
等等……
是否哪里不对?
“老爷老爷,朱家公子到了。”年老的仆妇跑来寻问,而且朱家公子带了一大帮人,令人慌张。
“请他进来。”许白不怕乱,场面越乱,越是证明宋漪的重要性。
来人是朱浣信,身后依旧跟着白玉。
“宋漪,节哀,我想你叔叔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不受坏人所侵害。”朱浣信点上三支香,轻烟袅袅。
而一旁的赵允熏却是突然明了,果然!
朱浣信这豺狼也嗅到了血腥味,他这一刻才明白许白到底有何用意。
清浅只是幌子,真正的皇子,根本就是宋漪。
是啊……自己怎能想不到。
当年许白带着宋漪离开,却交给宋家抚养,五年前许白重回陆镇,如今却带着清浅这个幌子。
若是有人对皇子感兴趣,第一个想到的人不会是丝毫不起眼的宋漪,而是来路不明的清浅。
这样保全了皇子,只是牺牲浅清而已。
特别是那一抹翠绿,这是唯一能证明皇子的证据。
当年黄妃将这枚青玉留给暗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皇儿一个回家的机会。
如今,一切终于明朗,但恼人的朱家却也想分一杯羹。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宋漪,日后你有何打算呢?虽然如意坊经营的是赌坊生意,也有资助年幼孤儿的福堂,你不如暂时去那里,等安顿下来,再想未来之事如何?”
不得不说,赵允熏有些急了。
同样,他不想失了先机。
宋漪知道许白受镇上百姓喜爱,但他不知为何自己仿佛也成了重点。
特别是当朱浣信也邀请宋漪去朱家暂住时,他心中猛的掠过一丝警惕。
难道正是像叔叔所担心,有人发现了自己身份?
想到这,宋漪突然看向许白,他有些慌乱。
许白只是不经意的上前一步,将宋漪护在怀中。
“其实当初下矿前,宋时雨就已经嘱托,若是他遇了意外,许白定会将宋漪视同自己家人一般,还是不劳两位了。”
一声拒绝,让宋漪略微安心。
他不信漂亮的赵允熏,也不信所谓朱家公子。
叔叔离开后,宋漪只想留在许白身边,不论亲疏,光是这份正气,就无人可比。
在洞中,许白宁可死,也不想违心说钟情自己。
宋漪难过,却更为依赖。
赵允熏果然面色一暗,其实就在他看到朱浣信和白玉两人是,就知晓自己先输一步。
宋漪不会和自己走,但是,也不一定能便宜得了朱浣信。
既然皇子近在眼前,赵允熏还会机会。
而朱浣信和白玉也没纠缠,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宋漪。
虽然昨日就发现宋漪是皇子,但从想许白从中抢过,却是不易。
不如静静等待,不久,皇子便会送上门来。
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许白更是神色莫明。
朱家也好,刺鸟也罢。
想要皇子,坐等开价。
许白不是商人,但手握天宏未来储君,为何不代价而沽。
“许先生,他们……”宋漪话音未落。
“我会保护你的,放心。”许白拍了拍宋漪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时间,清浅仿佛又成了外人一般,他看着许白带着宋漪去了厢房,说是有事相商。
微微叹气,清浅头一次想要出去散心。
带着小桃,没有目标。
清浅竟然来到了与西景相隔的川临河边。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河那头来到河这边。
或许历尽苦难才终于平安。
但平安过后,却渴求更多。
“夫人……您到是把老爷从宋漪手上抢过来啊,他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死了叔叔么!最好让朱家公子领了去,再也不要出来抢老爷。”出了许宅,小桃说话便没了遮掩。
她倒不是心坏,只是替清浅不值。
“许白自有打算,你也别再说这话。”清浅轻声说道。
许白清晨和自己说的话,仿佛还在耳畔。
虽然看到他们在一起非常非常难过,但清浅绝不会违背许白的要求。
捡起一枚石子,用力抛出。
好似这样就能忘却烦恼。
“噗通”一声闷响,清浅却突然发现背后有人在场。
“你是谁?”小桃惊声问道。
☆、第二十八章 钱满贯
清浅转身而视,眼前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身形颀长,不胖不瘦,穿着一件灰蓝色长袍,看似普通,但腰间却系着月白织锦的宽腰带,上边还挂着一块温润墨玉。
一头略浅的发色以宝蓝色丝带随意绑着,但丝毫不觉得凌乱,反而透着几分文雅之气。
但只可惜,他那张脸长的却是非常普通。
普通到看了一眼,转眼就会忘记。
可清浅却注视了对方许久。
明明第一次见,却总感觉莫名熟悉。
“喂,你到底是谁,干嘛总盯着我家夫人看?”小桃没注意清浅,倒是发觉对方视线停留的地方。
那双不大的眼睛,盯着清浅看个不停。
“哪来的登徒子,不怕我家老爷把你揍死!”小桃见对方看着清浅愣了愣神,更是恼火。
“呵呵,小姑娘别激动,鄙人乃县太爷身边新晋师爷,钱满贯。”
钱师爷回过神来,却是不动声色,转了话题。
“钱师爷?”小桃拦在清浅身前,哪能轻易相信。
此时,数名边军小跑过来,见了钱满贯,倒是客气。
“钱师爷,您终于来了,西边的煤窑又塌了不少,县老爷可是让我们全力配合您治理。”
钱师爷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须,目光温和,态度有礼。
“好,你们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随后就到。”
而此时,小桃却是面色尴尬,登徒子成了真师爷,也不知道会不会将自己治罪。
“钱师爷,是我们失礼了。”清浅轻声说道,目光却轻轻避过。
他想走,却不想一脸温和笑意的钱师爷竟然跟了上来。
“我知道,你是许老板的夫人,其实我正想去拜会许老板,不如一同前去。”
钱满贯成为陆镇的师爷也就这几日之间,今日来川临也是临时起意。
可不想途中竟然见到清浅。
这少年,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柔弱娇美,但不知许白收在身边,有何目的。
煤窑坍塌虽然重要,但会会许白,更是应该。
而清浅只是散心,没想到却惹上这种麻烦。
想甩开身旁这位笑得和善的钱师爷,对方却打着体察民情的主意,总是问个不停。
“清浅今日多大了?来陆镇也有两个月了吧,以前在西景国的家人,有没有再联系过?”
“我……不记得了。”
清浅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越是离许宅近,越是尴尬。
可钱师爷好似完全没有察觉,故意将小桃落在身后,竟然与清浅并肩走着。
“听说许老板与你成亲时,如意坊的赵老板与朱家少爷也送上大礼,看来大家关系都非常不错,还听说许老板医术不错,也不知道他为可只开茶馆不开医馆。”
又是一堆问题,就连清浅也不禁微微皱了眉。
真是个聒噪的男人。
就这样问了一路,清浅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复,总算到了许宅时,只见许白站在门前。
许白眉头微皱,好似心中不喜。
清浅内心忐忑,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你去哪了?”许白的确不愿清浅独自出门,如今多事之秋,保不准有人拿清浅来做文章。
“我……”清浅本想认错,却不想身旁那钱满贯突然上前。
“许老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早想拜会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来来来,我们进去一叙。”那长相普通,却惹人烦厌的钱满贯,就像来到了自己家一般。
他抓着许白的手,径直往门内走。
“你是?”许白侧身避过,一脸疑惑。
眉间怒气,暂不发作。
“老爷……老爷……”小桃总算追上,看着钱满贯,满脸不开心的开始介绍:“这是县太爷新招的钱师爷。”
一句钱师爷,许白脸色终于变好。
沉声让小桃陪着清浅进门,而后,才露出几分笑意,陪着钱师爷入了厅堂。
“这几日镇上都说陆镇来了位新师爷,处理煤窑的事无比及时,为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