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流自封以行挪开他的手时眼神就已经冷了几分,再看了那小二一眼,他的嘴角扯起一个略微扭曲的弧度。
“青流,吃饭吧。”封以行此刻回转了身,花见令已经没在门外,一眼望向他的房里也没有什么人息,该是和柳浪他们下楼去吃早饭了。刚才的一幕现在消化来看倒有些不同寻常,更有青流对花见令做的那个动作说的那句话耐人寻味,不管是什么他都觉得有必要再和花见令聊一聊。
封以行坐到了桌旁拿起了碗筷却见青流迟迟没有动作方才抬头看去。青流接触到那视线似乎想了想什么才坐下,不过他坐在了封以行的对面,这样的距离让封以行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
青流沉默的拿过一根油条啃食着,封以行看向他面前的白粥,没有动一分。心里正想着他的习惯果然还是没变却见青流在此时将粥碗拉近提起了筷子划拉了两口,这倒是让封以行有些吃惊,以前青流安排的早食中从来没有白粥,是他硬要吃于是他们的早食里才被加上了白粥,但也只有他的那份,青流是绝计不吃的,记得有一次逼他吃,吃是吃了,但是才吃了几口就全吐了出来酸水直往上泛,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青流,他有些后悔和内疚,所以那也是他在从前唯一温柔对待他的一天,似乎在后来青流有说过,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当时的心情有多酸涩封以行到今天才懂。
“那小子在哪?”似乎觉得沉默够了,青流开了口,但是问出的话却让封以行一惊。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从青流还记得那个孩子来看青流恢复记忆的可能性非常高,封以行很不安,筷子也不知怎的掉了一只,他装作无异的俯下身去捡其实只是想逃避青流的视线。
“我昨晚上救回来那小子,他在哪?”青流不以为意,仍旧淡淡的问着,只是眼神在看向封以行的刻意闪躲时微恸了一下。
“……”封以行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敢坐直身体,明明知道这样青流会起疑,只是这种感觉好似从前那样压抑,这样的青流让他喘不过气,因为赢不了,同样作为男人,他赢不了……
“……你在不安什么,以行。”青流并没有用疑问,他很确定面前人的逃避,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靠近封以行,他用没有沾染油腻的右手轻轻托起封以行低沉着的脸,用他的动作一步步瓦解封以行的防备。
青流细细的抚摸着面前精致到让人想亵渎的面,他微俯身将唇覆上封以行有些颤抖的红唇,啄吻着将封以行的心神带回,由被动变为主动。封以行抬手揽过青流,青流顺从的双腿分开坐在他的身上。一吻罢,封以行抬头看向青流,这样的姿势封以行自问做不来,抛却男人尊严的来取悦谁他封以行从不敢想,即使知道爱青流后他也并不打算更没有勇气放下尊严。
“青流……”封以行带些强硬的咬上了青流的喉间,那是习武之人都不敢暴露在人手中的地方,但青流只是颤抖了下眼睑便仰起了头让封以行得以啃咬的更彻底。
“……以行……”青流叫他仍旧是以行二字这让封以行多少有点释怀,因为从前的青流绝不会这样叫他,就算被拥有的时候他也只会叫他——封以行。从这一点其实就能看出青流并没有恢复记忆,现在的青流和记忆中的也有差别,像一个不完全的半成体,很多东西都不具备,最重要的是他的眼中并没有记忆中青流的伤痛,而那些伤痛有很大程度是来源于他。
“安心了吗以行……”手抚上封以行的后脑,顺着他的动作喘息着,青流仰望着房梁目光有些深远。
“……嗯……”埋在青流的脖颈间,封以行低低的应了一声,现在的青流即使什么都被看穿封以行也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有任何不利,青流本身绝不允许任何伤害他的存在,一如从前他将他自己排除掉一样,任何伤害他的东西他都不会原谅就算是他本身也不可以,明明知道的,却还是心存芥蒂,封以行觉得自己真的很残忍,但是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只有青流任他有一点点的叛反,他的心里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化,但也许他是清楚的,不想失去,更想独占,独占这个天下无双的青妆庄主……
“那可以告诉我我儿子在哪了吧……?”青流探在封以行的耳边清幽的吐了一句,封以行却瞬间大骇着将青流抓着推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主动受还是至上的啊,庄主大人您就是个诱受啊!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什……么?!”封以行的心里的震颤是无以言表的,青流在遇到他的时候尚且只有十七岁,虽然的确是该成亲的年纪,但与青流相处一年多里却从未听闻青妆有位庄主夫人,更是没有见过庄里有任何姬妾。还有,就算青流真的有儿子,他又是如何记得的,封以行直觉这个青流已经快要接近当年的那个人了。
“一切都很奇怪,你慢慢听我说。”
昨晚,封以行走后青流缩进被窝就睡了,只是半夜不知为何感到身上特别的冷,犹如血液冻结一般,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他想睁开眼想下床去找封以行,可是除了颤抖他什么都做不到。
“是时候该进入第二阶段了青流……”一声犹如鬼魅般的叹息一直从青流的耳边扩散至全身,可怕,那是青流的第一直观。
模糊中他感觉有人抱起了他,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甚至比他还要冷,直接冻透了他的心。不知过了有多久,能感觉到四周在不断的变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睁不开眼。
他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竟然越来越热,刚才的冷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的身体犹如炙热的烙铁,这时那人的温度才让他觉得倍感舒适,渐渐陷入昏沉之中。
等到他再次产生意识睁开眼时不知为何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面前有一群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提剑正中孩童,血喷撒的可怖,那是他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那是他的儿子。理所当然的出手,青流也理不清当时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他的感官很强烈,但他却又犹如旁观者,他的手里不停的重复着戳刺的动作,却不是他的意识在操纵,那根本不像他自己的手。
后来的一切就是封以行他们所见,青流像被定在那里,身体在叫嚣却动不得半分。
“……”封以行有些吃惊,吃惊于青流竟然记得昨晚发生的事,而他又在思考青流的话是否真实,但是青流根本没有必要骗他。
“那小子身上应该有线索。”青流继续说。
封以行知道如果有青流的加入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会很快得到解释,但是他又不敢贸然这么做,毕竟现在的青流他无法掌握。但同时封以行也知道,不管如何那个孩子一定是关键,至少是此刻他们手中握有的唯一线索。
“……以可给他看过,全身最重的伤口在右手臂,伤口很深不过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出血太多所以现在还在昏迷。”
“那就吃完再去吧。”听完封以行的话,青流起身,又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拿起了刚才放下的筷子,吃了起来。
身上的重量突然失去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但是封以行并没有说什么,也提起了筷子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期间两人再是无话,不是不想开口,而是找不到开口说的话,似乎一下子两人的距离被莫名的拉大了,且无法自愈。
封以可的房间在右侧斜对角,此时花见令等人也已经吃完了早饭在这房间里小憩,突然的封以行与青流的闯入让气氛陡然转变,当然,恐怕是花见令已和两人说了青流的变化,现在的气氛如临大敌般紧绷,稍稍有谁戳一下可能就会崩坏。
青流没有在意由他引起的压抑,他只是走到床边看向虚弱的躺在那里的孩子,孩子的脸泛着伤痛的白,他的右手臂被白纱布包裹,上面隐隐还能看见伤口的血迹浸出的轮廓。
“他什么时候会醒?”
封以可被这句话弄得一措,对上青流已然不同的双眼,随即回过神来。
“最快大概也要明天。”
“明天……”青流眯起了眼考虑着什么。
“我们必须继续上路,多停留一会便多一分危险。”这是封以行说的,他知道青流在考虑什么,但是他们此刻的处境过于危险并不能在仪元多待。
“恩,以行的考虑是对的,这个时候待在仪元非常不安全。”花见令凝着眉,狭长的眼挑起一个弧度,他很赞同封以行的看法,现在仪元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这些因素可能导致的问题繁复多杂,如果真应付起来必定要耗费不少精力,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途才能回到川灵,现在要尽可能的避免冲突。
青流眉一挑朝花见令望去,花见令接触到视线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别开了头,他不敢再看青流一眼,因为他心底的秘密已被看穿,赤裸的感觉让他窘迫。
“以行,再雇匹马。”
“好。”知道青流同意了,封以行转身朝外出了去。
青流的视线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一下,花见令被看得头皮发麻,他不知道青流是什么意思,显然封以行也察觉到了所以临出门时视线也转向他看了一眼。
青流的眼神不能说善意却也不是恨意,只是单纯的看着,很久,久到封以行再次回来青流才收回了视线,花见令这才松了口气。
青流的动作很轻,小心的抱起了床上的孩子,眼神复杂,他很清楚这个孩子是他的,但是又不清楚为什么会是他的,记忆有片段但不清晰他仅能凭猜测猜出几分,不过他倒是记得这孩子的名字,也并不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是肯定这孩子就是他的。
行了几步青流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了封以行,而封以行也是在看到孩子左耳后一朵形似梅花的胎记时确认的青流的话,因为青流的左耳后也有一摸一样的胎记。青流交过孩子后反身走到花见令身边时突然停住,这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
“一会我会骑马一个人先走,花见令,还是你驾车,两个时辰后我们在月半沟汇合,注意走的时候那个小二的动作。”
四人中封以行的武功最好,孩子在他手中会较为安全,而花见令的武功仅次于封以行,头脑甚至比封以行更清晰,辨别能力也更胜一筹,由他驾车能很好的掌控动向。至于青流为何要先走一步,他是诱饵,一行人中只有他和这个孩子能够吸引敌人的目光,而相较于孩子那些人当然更在意的是他,他打头可以消除一些隐患,更可以为花见令他们制造通畅的行进路线。
“不可以!这样你会很危险!”花见令想都没想在突然听到的瞬间声音便已经从口中脱出了。
“不行!他们的目标是你!”封以行也在听到的瞬间皱起了眉,声音直穿入耳,犹如刀刃锋利。
两道声音的响起也让空间充斥了浓浓的怒意,冲散了方才的压抑。封以行偏过视线看了一眼花见令,他的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视线所带有的毒辣也是非常。而花见令则心虚的避开了那视线。
“这是解决那个小二的最好办法,他武功并不弱,不在以可之下,虽然还不足以对我们三人构成威胁但我想他应该不是擅长械斗的,倒是最麻烦的那一种。” 同一句话造成两人反对,青流当然知道会形成这种局面,他头也没偏,仍旧看着花见令。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先从客栈离开,走官道,你们在我之后离开,选小道,最后在我刚才所说的地方汇合。”也是交代了最后一番,并不等人反驳,就兀自绕过封以行出了房门,脚步一步都没有停留。
封以行的手中抱着孩子,身体受限根本就来不及拦下青流,而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青流会将这个孩子放到自己的手中。看着已经消失人影的门口,封以行几不可闻的叹息萦绕在了屋里。真是所有一切都想好过后才通知,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和他商量。
花见令也想拦,不过当然他也没有拦住,房里的气氛在青流走后便恢复了,不过此时却又仿佛带上了另一种凝重。
“花哥,我想我们还是按照他的话做,这个方法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总算还是柳浪打破了沉默,这场戏看的他眼睛快要坏了,还是赶紧动身免得连身体都坏了。
“柳浪说的对,哥,令哥,我们就按照青流说的去做吧。”封以可想起了孩子的伤,他走到封以行的身边将孩子抱了过来,检查了一下刚才因为扯动间撕拉到的伤口,还好并没有渗出血水,这才安心了下来。
花见令和封以行对视了一眼却又同时别开了脸,似乎两人间产生了些什么,而却又什么都没有。柳浪看在眼中自然是明了的,就是苦了封以可愣在那里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过了良久还是封以行发了话,众人收拾了一番下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结账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个小二,花见令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掌柜的愣了一下接着也没有疑心其他的笑着说那小二是被叫出去给客人捎东西了,这让花见令心中不禁一凛,他希望不是他心中所想才好。
四人带着孩子上了马车,按照青流所说选了小道朝着月半沟的方向行进。
道路不平坦,起伏颠簸着行了许久,伤中的孩子在昏睡中似乎是不舒服般的皱起了眉。
青流的孩子……
封以行看着怀中的孩子,他的眼紧闭着,但是眼稍的弧度却仍旧有着青流的影子,这在初见时不知情的情况下完全没注意到。封以行的心情有一丝焦躁,一直都以为他便是青流的全部,可谁想这时隔八年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打破了他心底的平衡。探手将孩子的发拨到耳后,看着那与他父亲一般的印记封以行难得的感到一股冲动,那是种想要抹去一切影响他内心平衡的东西的冲动。
封以可小心的看着封以行的动作,原本上车时还在他怀中被照顾的孩子却在上车后被封以行夺了去,他并不清楚原因,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哥哥,现在的封以行看着孩子的眼神并不单纯。
马车行在僻静的小道上,周围很静没有人声,只有穿过茂密树林时不时惊起的飞鸟那几声高亢的惊叫。树影间流动着的光斑如最美的晚霞映照下的川流,波光四溢。只是似乎有什么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斑驳间有几缕黑影摇曳,跟随着马车的动向……
花见令机警的竖起耳朵仔细的分辨左右周围的人息,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不对,还有一个,五个人!有五个人正在他们的四周随马车的行进而快速的掠着。花见令手中马鞭在车檐上快速的敲击了五下。
车里封以行等人被花见令突来的动作惊觉,还是封以行先自发现周围明显不是友善的气息声。三人对视一眼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封以行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握着白龙柄端,通体雪白的剑刃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泛着清冷的光。
有五人跟着他们,那也就是说这五人的目标并不是青流而是这个孩子,但愿的是青流那边并没有遇上什么。
马车在花见令的驾驶下并没有减速半分反而是快速的朝前行去,那速度已是把五个人息甩在了身后,而当然那些人也并不是吃素的,似乎是调整了队形,两两成组分侧两旁,中间的似乎便是头,他们的服装都很奇异,不像是中原人,五人手中所持的武器也各不相同。
突然间,那个带头的发力,一瞬间便就跃上了马车顶,花见令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