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作战。那是我的将士们。”
我喃喃道:“可你受伤了,没人要强人所难啊。”
“如果人们追究玄王究竟为何不出战,结果发观竞是因为他的女人刺杀了他,且他非但没有处置,还对她百依百顺。你说,这样的事落在民间,百姓们会怎么评判?”他浅浅笑着,“浅儿,我不想人们在你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我有什么要紧!”我恨铁不成钢地说,“反正我已经从庆熙帝的贵妃,到白帝的皇后,再到理王的王后,现在变成玄王的……又有了玄王的孩子,早就臭名在外了,不怕再多一条什么。”
晨轩凝视了我一会儿,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喜悦,“你还说你不担心我?”
我一怔,扭开头。
他叹气:“承认担心我就这么难?”
“是,我是担心你。”我豁出去了,抬眸道,“那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去。至少等伤好了再去。”
“你往日跟我学了那么久的兵法,忘了‘延误战机’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吗?”
“我不管!让长虞去也是一样的啊。”想到晨轩要赴险,;心中就有一股强烈的抵触。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哪怕违心地施个美人计也在所不辞。
于是我深呼吸一下,主动地埋进他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肩,呢喃着:“哥哥,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就陪我几个月,不好吗?求求你了……”
他身体明显一僵,“丫头,你……”
我轻轻推开他一些,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回揽华殿吗?我今天就搬回来与你一起住,好不好?”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说:“浅儿,我知道你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你原谅我了,但我依旧很开一心。”
“那……那你答应我了?”
他冷不丁地岔开话题:“夜深了,睡吧。”
他还不答应,他竟坚决如此。
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只得一甩手说:“那,要么你带上我,要么你带上我的暗人。”
他无奈 “浅儿……”
我赌气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他终于妥协,“那我借你的风系暗人一使,但是风色要留在锦城保护你。”
“不用……”
他笑盈盈地把话还给我:“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人就知道惹人生气!我瞪他一眼,站起来就准备走,不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他怀中,状似无辜地说:“你明明说好搬回揽华殿的。”
我说:“你又不答应我留下来,我回去了。”
“不要。”他紧了紧怀抱,淡淡的檀木幽香飘进我的鼻子里,“浅儿,留下来陪我。”
自从我割腕后,他没有再对我主动要求过什么。今夜,是头一次。内心深处想要答应他,却又觉得答应了便是忘了自己受过的伤害,便是对过去不忠。
而犹豫间晨轩已经将我牵回床边,摁着我的双肩让我坐下。
我忽然想,是晨轩一定要我这么做的,他武功比我强,我也没办法拒绝。就这样找了个借口留在了揽华殿。
夜半,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接着身后就有我熟悉的气息迫近,身子也随之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翌日一早,我被窗外枝桠上欢快的鸟鸣吵醒。眨了眨眼,觉得双肩凉丝丝的,低头定睛一看,我的亵衣不知怎地竟被褪下在身边,上身只着肚兜。我一惊,举眸处看见晨轩浅笑注视着我,不由得又惊又恼:“你……!”
晨轩悠悠道:“半夜你嫌热,自己脱了亵衣。”
“……”恼意顿时变作红霞腾上脸颊,我讪讪 地将云被住上拉一些。
他看着我警惕的动作,笑容有些勉强,却还是柔声说:“好了,我不能陪你了。很快就要出发了。”
我垂下眸子不看他:“……哦。”
他坐起来 ,片刻,又俯下身,手掌捧起我的脸,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光洁的皮肤。他那样看着我,毫不掩饰满腔的爱意,我怔怔地与他对视,最后架不住他如火般的目光,先别开了视线。
半晌,只听他呼出一口气,喃喃道 “老天……浅儿,你不晓得我有多怀念你依偎在我怀里的那些夜晚。”
我动容抬眸,在他深邃而深黯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睫毛轻轻扑闪着如蝉翼一般,眼中含着些许泪光,显得晶莹动人。他再也压抑不住,俯首吻住了我。
炙热的暖流从心底滋生,灌溉了我也说不清是什么的种子,萌芽漫天疯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枝桠连成了穹庐,遮蔽了一切徘徊与危险,让我觉得,我可以躲在这树下……清楚勇敢地去爱。
第五盏 阻击(一)
晨轩亲征五丈原,长虞前往夏城督战,秦松则驻扎亭镇。锦城所剩的官员中,居最高位的,便成了——粗眉毛。
粗眉毛的本名叫杨士进,原来是郑熙当朝时刑部里的一个小侍郎,曾经得到过父亲的提携。大哥称帝后,他本想效忠,可大哥不听谏言硬要立我为后的事,让粗眉毛十分失望不满,因而他便投奔楚家的另一个儿子来了——也就是我三哥。
粗眉毛这个人刚正不阿,办起案子来更是六亲不认,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因此迟迟得不到升迁,可晨轩倒是十分赏识他,更是用人不疑地给了他莫大的权力。粗眉毛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对他忠心无二,是以现在虽然出了我这么一档子事儿,粗眉毛还是坚定地跟随着玄王。
晨轩出发后,我急于得知他的消息,便天天差秋叶去向粗眉毛讨军报。粗眉毛起先不肯,可秋叶是个十分伶俐的丫头,偏着就三句不离“公主怀着孩子,怎样怎样”,粗眉毛再不待见我,总得顾及晨轩的孩子,是以最后只得答应。
军报就此一封封送到我手上,我一目十行,在字里行间找晨轩的境况。
第三天——
“全军安然抵达五丈原,备战。”
第五天——
“首战告捷,朱雀军退入琼树林。”
第八天——
“朱雀军兵分两路,东西合围我军。我军深陷琼林。”
第十日——
“上将军与其八百步兵失踪。”
自此,我夜夜辗转难眠。而接下去的几天,都没有一封军报传来。
我心急如焚,不顾身子跑去质问粗眉毛。粗眉毛难得没有跟我叫板,只颓丧地坐在那里。
我心更急。
第十五日——
“依旧没有上将军的音讯。”
我再也坐不住了,顾不了与他的那些纠葛,我只知道,若是没有了他,我、我的天就要塌了。
于是当即决定——去五丈原找他。
我叫来风色,吩咐他说:“立马集结星系所有暗人,跟我一起去五丈原。”
风色愕然地看了看我隆起的肚子,反对说:“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前两天司叔叔替戒搭过脉了。我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胎像很稳,不碍事的。”
“那也不行!”
我口气僵硬地说:“这是命令!”随即“啪”的一声将玉符掷在桌上,“你敢不从!”
“属下……”风色单膝跪地,咬着牙无奈道,“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我深呼吸一口,“风声呢?”
“呃……”风色犹豫着答道,“他、他最近都不在。”
“不在?”我想起不久前在交州军营地听到云扬和司叔叔的对话,说风声带走了云系暗人,
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不由得一下子怒火三尺,埋怨道:“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又不在了!他不在,我如何得到云系暗人!”
风色垂头沉默不语。
我叹口气:“管不了了,至少星系还有近百人。你叫他们准备一下,我们傍晚就出发。”
※※※
我原本是想骑马的,无奈风声与星穹死活不同意,找来一辆马车,说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线。我也只得答应。于是风色驾车,星絮在车中陪伴我,其余人则隐入阴影,暗中跟随。
日头刚刚落下,道路上人烟稀少,往前望去便是一派开灰蒙蒙的颜色,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上,难以言述的阴霾。
我们刚出锦城,便听得身后有一匹快马追来,我叫风色停车,掀开车上的小窗布帘,向外看去,竟是粗眉毛。
粗眉毛只穿着灰色的布衣,擦擦额头上的汗,心不甘情不愿地拱手说:“请公主回城,不然上将军怪罪下来,微臣担当不起!”
我说:“我保你无事就是了。我意己决,多说无益,杨大人回去吧。”
说着放下小窗帘,下令继续赶路。不料粗眉毛竞一路策马尾随,我倒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在乎我的生死,于是笑笑,随他去了。
此番因我坐了马车,前行的速度十兮缓慢,我们一行人三日之后才抵达五丈原。星絮扶着我下马车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酸痛,许是连赶了三日的路,身子颇有些疲乏。但我顾不上了,径直冲进了主帅营帐。营帐中,几名将军对我的到来感到无比震惊。
我张嘴就是一句 “最新的军报呢?”
将军张显宇呆呆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身后跟来的粗眉毛,“这……”
粗眉毛一摊手道:“我拦不住。张大人,战况如何了,快说罢!”
张将军这才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递给我。我一把夺过,只见上面写着——
“上将军领五百人向南突围,退入汉王山,朱雀军步兵八百人从西侧追击。另探得有千人骑兵从东来,夹击我军。”
我瞪圆了眼睛,大惊道:“千人骑兵?这……”低头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复又抬头问:“这军报是何时得到的?”
“回公主,一日前。”
我又问:“可知朱雀军一千骑兵何时会抵达汉王山?”
“大约、大约明日晌午时分。”
明日晌午?那便只有八九个时辰了,当真是迫在眉睫!
我追问:“你们可有派援军支援?”
张将军擦了擦汗 “还未曾。汉王山地形奇特,走错一个岔口便会迷路,陷死在山中。仅有的一份地图由上行军随身携带,因此末将等不敢贸然领兵出击。”
我怒而诂问道:“现在三哥身只有五百步兵,如何抵御地住朱雀军两方两千人?你就留他在那里孤军奋战?”
“这……”
我不与他废话,直接问:“营地的兵力还有多少?”
张将军不知我问这话意味何在,但还是答道:“按照将军的命令,五丈原的驻兵在暗中向夏城转移,如今剩下一千步兵把守粮仓,三千驻守营地。”
我思忖片刻:“营地至少也需要留存两千驻军。那么,请将军拔我五百步兵,与我一同进汉王山,拦截朱雀军那一千骑兵。”
所有人,连同粗眉毛在内,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公主,您……?”似是完全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 么,小看女子不成?”我厉声道:“你们不熟悉汉王山的地形,但我熟悉。”
他们更为震惊。
当年晨轩教我兵法前,是大哥先教了我熟识地形,而奇特复杂的汉王山便是他津津乐道的一个地方。当年他率兵平雍州之乱的时候,想来已经把汉王山吃得透透的,所以此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他是先佯装落败,吸引玄武军追击进入毗邻的琼林,再将晨轩他们带入汉王山险境。
众人缓过神来,磕磕巴巴地说:“就算,就算公主您熟悉地形,五百、五百步兵也不能拦截千人骑兵啊!”
我纠正他们:“不是拦截,只是拖延时间。三哥对付那八百追兵应该不成问题,我们只需与骑兵纠缠,等到三哥脱困,便可来与我们汇合,共同击退敌军。更何况,”我浅浅一笑,轻巧地说:“我还带来落天阁暗人百名,将军们以为如此,够吗?”
扫视了一圈众人,他们都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粗眉毛,惊讶之余还带了些不解与疑惑。我看着他,掷地有声地说:“你还以为我一人一马一车就敢来这里了?若不能施以援手,我来这里不过是个累赘,你当我不清楚这个道理?”
帐中鸦雀无声,他们一个个看着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我转向张将军,“五百步兵,现在就随我出发,如何?”
“请、请公主随我来。”张将军定了定神,朝其余几位将军点了点头,他们便一起向帐外走去,我尾随他们到兵营,只见他们熟稔地从各师各队中挑出五百精兵,列队后,又拱手对我说:“未将愿与公主一同入山!”
“如此甚好!”我点点头,“只是营中不可无将,你们中至少要留下两人,再加上杨大人,这才令人放心。”
众人齐声应道:“是!”
日薄西山时分,我与张、程两位将军,带着五百步兵,一百星系暗人,一同入山。
不过,识图是一回事,真正入山却又是另一回事。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在脑中将汉王山与地图上的汉王山联系在了一起。
程将军问:“刚入山,这眼前就有好几条路可走,公主,您认为朱雀军会选哪条?”
我缓缓分析说:“朱雀的那一千骑兵,必然不会走羊肠小道,不然马匹无法通过。他们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走前人劈出的山路,那样太过显眼,容易被敌军察觉。再加上,骑兵们定然希望在平地上阻截敌人,这样才能发挥骑兵的优势。”
程将军赞同。
脑中灵光乍现,我悠然一笑——汉王山中只有一块地方称得上是平地!
“我知道了!”我回头对两位将军说:“我有办法可以推出那一千骑兵会从哪条路上来!”
两人皆谦逊地道:“愿闻其详。”
“跟我来就是!”
我用剑当拐杖,撑着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带着身后数百人,穿过密集的树木,踏过溪石,淌过及膝的水流,当太阳完全落山后,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一块平地。
张将军不解地道:“就是这里?”
“你们看。”爬到半山腰,我略有些气喘,“这里北边是陡峭的山坡,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无法从这里下来,东、南两边是树木,只容步兵通过,而西边是平坡,马匹畅通无阻,且这样的平地,这是汉王山中唯一的一处。”
程将军恍然大悟道:“所以,朱雀步兵会尽可能地将上将军逼到这里来,好让他们的骑兵出击,击溃我们!”
我颔首道:“不错。”
张将军道:“那我们就往西,阻截朱雀骑兵。”
我点一点头,望着远方西面平坡后若隐若现的几棵树木,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出发吧!”
第六盏 追击(二)
我们一行人继续爬坡,平坡过后,是一片林子,可林中的树木栽种得十分稀疏,两两之间相隔甚远。我叫了停,转头道:“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而再往前有多条岔路,他们会从哪一条来就难说了,我们就在这儿以逸待劳吧!”
张、程两位将军领命,吩咐下去后,将士们纷纷在原地盘腿坐下,养精蓄锐。
从日落时分到现在,爬了许久的山,此刻忽然停下来,我只觉得腰间酸胀,小腹亦了下垂之感,不够有些担心,便不再逞强,叫星絮扶着我,找一棵树靠着坐下。
张将军见此,立马起身来到我身旁,关切地道:“公主,你还好吗?”
我摆手道:“我没事。”
张将军拱手道:“公主,您是巾帼英雄,末将佩服。”
我戚戚然一笑,低头道:“我知道,因为哥哥的事,你们对我,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恨吧!”
“末将……”张将军涨红了脸,有些为难又有些羞愧。
“这没什么。”我看着他说,“你们有怨恨,才足以证明你们对哥哥的忠心啊!”
“公主,末将惭愧。”张将军俯首道,“之前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公主对上将军的情谊。”
“你没有误会什么,”我抿嘴笑笑,“我确实有过害哥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