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凶手很有可能,利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法,使得百步的距离拖长到了半个时辰。若能弄明白凶手用的手法,那应该便可猜测出凶手是何人了。”
宋筠舟不解地问道:“若是如此,那么海四他们在半路耗了半个时辰,但头颅还在流血又作何解释?”
“两人不在同一时刻死亡,”秦燕楼回答了宋筠舟,猜测道,“有可能,凶手一直都在附近,譬如说使什么诡计,迷乱了海四等人的视觉,再用了什么诡计将张二哥杀死,半个时辰后,再将那受害者的头颅砍下,将其身躯带走。”
“将身躯带走?哈哈哈!”宋筠舟拊掌大笑,“小艳楼,如此说来,受害者腰上的尸斑,十之□□是因他身躯被凶手扛在肩头而落下的!”
“虽说张二哥同那男子的足迹可能会因这半时辰的落雪被覆盖,可是……”海四迟疑地问道,“凶手又是如何在我们到来之前,将那男子杀死,又不留下脚印的?且男子的断首处,当时一定还在流血,但现场也并未见到其他血迹。”
宋筠舟挑眉一笑,“虽说雪小了,但树上还是有积雪的罢,”他走向了死亡现场旁的高树,一跃而上,“既然张二哥是被打碎胸骨而死,那么凶手定是习武之人,因此,凶手只需将树上的雪灌足内力一推……”
哗——树底下的积雪瞬间如同掀起的巨浪,扑涌到了路的中央,而落雪一落,恰好遮掩了宋筠舟的足印。
“哼,便能将足印掩盖了,而证据……”宋筠舟轻蔑一笑,单手一指自己的足前,“便在这儿。”
秦燕楼跃到宋筠舟身边一看,正见宋筠舟的足前,落着星星点点的血痕:“于是,这血便是死者断首处滴下的。“这是一个肯定句。
宋筠舟点了点头,转而又道:“凶手既然能将张二哥胸骨打碎,还能将受害者带上树,可见其内力不俗,力气甚大,且轻功高绝。而这同当日送棺木给我之人的特征十分相似,估计是同一人。只是他为何要亲自将自己所杀之人送来?我总感觉凶手像是故意引导着我们查案。”
秦雁楼不予置评,思及两位死者古怪的死状,便决定从张二哥的尸首上找线索。
海四同江三起先还不愿意,毕竟开棺验尸,可是触犯了死者的魂灵,但宋筠舟以一句若不验尸还其清白,焉能让他瞑目,便动摇了海四与江三的决心。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带着宋筠舟两人去墓地了。
可惜由于时间过得略久,尸体已有腐烂迹象,棺材一经打开就是臭气熏天。
宋筠舟挥了挥手,散开霉气,将秦燕楼一推,大言不惭地笑道:“小艳楼,这验尸之事,便交给你去做了。”
秦燕楼横了他一眼,还是老实地挽起了袍袖,检验尸首。
宋筠舟则笑眯眯地摇着折扇,给秦雁楼扇风吹凉,好似这事儿同他无关一般。
本来他们打算带仵作来的,但秦雁楼生怕仵作会打扰两人的世界,便未带了。
这不带的后果,就是咱们的春风楼楼主得亲自验尸。
毕竟并非仵作,秦雁楼也只能凭尸体的表皮大致看死因,一个时辰后,秦雁楼终于收了手,将手洗净,转身对着海四道:“麻烦带我们去张二哥的家。”
“你们……要去张二哥的家作甚?”海四很不解地问道。
秦雁楼擦干了手同宋筠舟看了一眼:“我发现了一些线索,但不敢乱下定论,烦请你们带路,多谢。”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武刀
四人入了张二哥的家。
秦燕楼当先便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弓,他走了过去将其拿起,反复查看:“这弓他随身背着的么,常用么?”
“噢,这弓啊,张二哥出外狩猎时,俱会背在身上。但狩猎时,我们俱是分开行动的,是以这弓他是否常用,我们都不大清楚。张二哥走后,我们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的遗物,便将他的弓放回了原位。”
“张二哥以前便住在你们镇里了么?”秦雁楼继续追问道。
海四摇首道:“不是,他好似是十几年前,方到十里镇来的。具体哪一年到来,我就不记得了。江三,你记得么?”
江三也摇首说不记得了。
“那你可知他从何而来。”
海四同江三还是摇首,表示不知。
“小艳楼,怎地了,竟然关心起一个猎户的来历,莫非你在尸首上发现了什么?”宋筠舟执扇敲了敲秦雁楼的胸口,笑眯眯地问道。
“是有所发现。”秦燕楼没有正面回答宋筠舟,“但是我没有把握,我先看看。”
于是,他沿着张二哥的家走了一遭,每一块地都要重重地踏上一踏,再执手敲击着墙面。约莫一炷香后,他脚步一顿,停在了房中最左的角落边上。
手掌上灌足内力,一掌拍下,顿时泥土飞溅,隐隐约约露出了埋藏在地底的长形黑匣子。
他地费力将黑匣子拿出,打开一看,便见里头放置着一把样式独特的尖刀,刀未出鞘,便有锋芒展露,可见其不凡。
“好刀!”宋筠舟拔刀出鞘,锐气横生,明晃的刀身豁然将阴暗的房屋照得亮堂,他打混江湖多年,一眼便笃定,此刀,为江湖中人所有,“这么说来,你怀疑张二哥是江湖中人?”
“不错,”秦雁楼将自己的发现告知,并比划道,“我发现张二哥的右手指根以及虎口处有厚茧,而相对而言,常用于射箭的指头却罕有厚茧。因而我猜想,张二哥并非普通的猎户,甚至可能是武功好手。既然张二哥是武功好手,那么凶手耗时半个时辰将他杀死,之后才把受害者解决掉这事也说得通了。尚有,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第一,他左大腿染上受害者血迹的布料颜色,同滴普通血液的颜色不同,似乎是因受害者血迹里掺有别的杂质之故。第二,我在张二哥的靴底,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样东西自他手中现出,宋筠舟凝目一看,竟然是另一片四季常青。
宋筠舟双瞳一缩,赶忙唤海四拿来滚烫的茶壶,在四季常青上蒸腾,一会儿的功夫,便见到四季常青上显示出几个字:心、印、从。
“这下子,有意思了。”宋筠舟点着下颔,笑意盈盈,“男尸的头颅也不见了踪影,隐居在十里镇的张二哥又是位武功好手,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小艳楼,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还能有何打算,”秦雁楼横了他一眼,“自然是去紫金堂一探究竟。”
“哈哈哈,我正有此意!”宋筠舟拊掌大乐,“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养好精神再说,这事儿急不来。”
“养精神?”辞别了海四与江三,秦雁楼同宋筠舟走出张二哥的家,挑挑眉头,抱胸将宋筠舟打量了一番,“筠舟,是我所想的那个养精神么?”
“呸!”宋筠舟一扇子打在他的胸口,“成日便想着那档子事,龌龊!”
“我龌龊?正常男人都会有此想法,莫非你没有?”
宋筠舟横他一眼:“当然有,是以我打算养好精神,隔日到城市里,挑个美艳的姑娘陪我一晚。”
“哦?这么说来,你喜欢姑娘了?”秦雁楼对其故意刺激自己的话不为所动,目光暧昧地扫了宋筠舟身下一眼,“没我在,你能行么?”
“呸!”宋筠舟啐了一口,昂起下颔道,“行不行,你试试不便知道了!”
“我不必试,”秦雁楼淡定接招,“隔日你上花楼时叫上我,我去看看便知。”
“怎么,”宋筠舟故意调侃道,“你还有兴趣同我共享么?”
秦雁楼横眼睃向他,抱胸便走:“我只想看看,什么样的姑娘,敢动我的人。”
宋筠舟蓦然一怔,半晌后又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小艳楼啊小艳楼,喜欢我便直说,何必遮遮掩掩。”他追了上去,单手搭在秦雁楼肩头朗声笑开,秦雁楼皱皱眉头,看周围无人就把他搭肩的手轻轻拿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豪,我是短小君,想见粗长君的,请用节操投喂,~(≧▽≦)/~
☆、第六章·紫金
多日后,两人赶到了紫金堂所在的邺城。
宋筠舟一下马,就将马缰丢给了秦雁楼,摇着一把金扇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
“你去哪儿?”秦雁楼疑惑地指着面前的客栈,“客栈在这,莫非你不累么,还想去哪儿逛?”
“累?”宋筠舟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捧腹大笑起来,“玉枕都未枕上,谈何累?你若累,便先去睡罢。”
“玉枕?”秦雁楼双眼一眯,顿悟道,“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假的不成。”宋筠舟转身,挥挥手就走,“走了。”
秦雁楼不镇定了,将马缰丢给迎来的小二,抛出一锭碎银就赶上前去:“你要去,我也得去。”
宋筠舟横他一眼,笑而不语。
所谓玉枕之地,当然便是花楼。
宋筠舟左顾右望,挑了一处离紫金堂最近的花楼上了去,阔气地丢出一张银票,指明要三个最漂亮的姑娘,老鸨捧着银票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忙不迭地唤姑娘现身,招呼宋筠舟这两位大爷到雅间去。
宋筠舟挑了两个姿色最好的,左拥右抱,留下一个次点的给秦雁楼:“呶,赏你一个。”
秦雁楼脸色一黑,推开缠上来的姑娘,同宋筠舟一并上楼。
宋筠舟虽看似风流,但对自己是一心一意,若非为了要一些目的,他不会到花楼这种地方的。
果然,三盏茶的时刻过后,宋筠舟抱也抱够了,哄也哄够了,就从怀中丢出了一张银票,按在桌上,拿着金扇点了点姑娘们的鼻头:“今儿爷高兴,爷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谁答得好,这银票就给谁!”
姑娘们瞪眼一看,不得了,竟然是十万两银票,出手可谓阔气。
姑娘们笑得天花乱坠,一个抢着一个的话头,问宋筠舟要问何事。
宋筠舟的问题十分简单,甚至完全不值这十万两的价钱:“爷我问你们,紫金堂堂主最喜欢什么东西?”
“他喜欢品茶!”
“他喜欢金器!”
“他喜欢指环!”
三人的答案竟不相同,宋筠舟给秦雁楼丢了一眼,笑吟吟地翘起了二郎腿,摇着金扇道:“你们的答案不尽相同,爷我该信谁呢?”
姑娘们面色一僵,互瞪了一眼,一胆大的姑娘脱口道:“爷,奴说的是真话,堂主他最喜品茶,常常来奴这儿,换不同的茶饮……”
“去去去,他最喜的是金器,每次到来,手上都拿着不同的金器。”
“分明是指环,我瞧得仔细,每次到来,带的指环都不相同!”
姑娘们就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后来越吵越凶,为着一张银票,都红了脸,差些就动起手来。
一直到一个姑娘喊了一声:“被吵了,公子都不见了!”
大伙儿方回过神来,宋筠舟与秦雁楼都消失了,至于那十万两银票,连影都不见了。
“我说,你究竟想作甚?”秦雁楼将笑吟吟的宋筠舟拽进了客栈的厢房内,火速地脱下了他被胭脂水粉染上的外衣,嗅了嗅,发现别人的味道还是未散,就唤小二上桶浴水来,要给宋筠舟清洗清洗。
宋筠舟坐下,高高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打着手心:“你说,咱们同紫金堂堂主非亲非故的,我们去那儿总得给他送些礼不是,不然人家哪儿会给我们消息。”
“那你知道要送他什么了么?”秦雁楼走到宋筠舟身后,顺带将他的发结解开,散开长发,取过梳子梳了梳。
“我已经想好了,不过得花些时间去弄。小艳楼,”宋筠舟取过纸笔,大笔一挥,画下了一个东西的模样,并在旁边写明了该东西的材质与用途,“呶,一会我沐浴时,你去找这儿最大的金铺,让其尽快打造好送来给我们。”
秦雁楼接过一看,半晌后微微笑开。
两日后,两人带着一样物品上门拜访紫金堂堂主。
春风楼楼主的秦雁楼,在江湖上远近闻名,紫金堂堂主不敢怠慢,亲自来迎。
秦雁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便将一物送上,以表诚意。
紫金堂堂主一看,平素板着的脸上,也扬出了几分笑意。
此物竟然是一副金丝手套。
套上有淡淡的茶香,每个手指上都有一个护指的指环,能很好的保护手指。
“堂主是制火药的;此物可保您的手不会受伤。”秦雁楼同宋筠舟点了点头,意为感谢他。
宋筠舟骄傲地扬起了下颔,得意洋洋地环起了胸。
紫金堂堂主再三感谢他们,邀他们上座喝茶。
秦雁楼也不多话,开口便问了自己当下最关心的事情。
没想到,堂主的回答让他们大吃一惊。
“什么,紫金堂并没有华云这人?”宋筠舟瞪大了眼看着紫金堂堂主,“那除却紫金堂内的人,还有何人会有火雷弹?”
“火雷弹乃我们紫金堂特有之物,只有一定地位之人方可拥有,而拥有者近日都留待堂内,并未出外。不过,前些日子叛逃的金乌身上可能带有。”堂主沉了沉脸,回答道。
“那金乌长什么模样?”宋筠舟话音一落,紫金堂堂主知晓事情蹊跷,连忙唤人带上了金乌的画像。
秦雁楼看后一怔,同宋筠舟对视了一眼,这画像上的人同那受害者一模一样,原来那受害者便是金乌。
“金乌为何要叛逃,你们不追他么?”
堂主摇首一叹,无奈地道:“金乌前段时间道他不愿再用火药杀人,欲脱离紫金堂追寻自由而去。我们的人一直在追,结果追到十里镇附近时,就遇到了另一波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全部葬身他人之手,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秦雁楼脸色一阴,沉吟问道:“那除了金乌,尚有何人叛逃?”
“还有金乌的小厮,至今也同金乌一般下落不明。”
宋筠舟当即便告知了堂主金乌死亡之事,还问了一声金乌临逃离前有何反常的举动,可曾与什么人接触过,堂主均答并没有。
事情越发离奇,宋筠舟同秦雁楼对视一眼,决定去金乌同其小厮的房,找找有何线索。
进了金乌的房,两人四处找寻了一遍,连一些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都找了,均未找到什么线索,于是两人只能作罢,转向去小厮的房间寻找。
一入小厮的房内,宋筠舟便拧紧了眉头,朝空挥了挥手:“什么味道,怪怪的。”
秦雁楼侧首一问:“你闻到了什么?”宋筠舟的鼻子十分之灵,这是仅有他知道的秘密。
“说不出什么味道,好似还有些熟悉,”宋筠舟动动鼻子嗅了嗅,循着自己所闻的味道找了过去,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能凭靠嗅觉,在小厮的房中翻出了一个隐藏的机关柜来。秦雁楼跟着过去一看,发现机关柜中放着不少的人皮面具以及一片四季常青。
“又是四季常青,”宋筠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他拧紧了眉头,凑过去看被秦雁楼蒸出字的四季常青,“相、似、前,这又是什么意思。咦……嗅嗅,方才我闻到的便是这味,好奇怪,这味道好似在哪儿闻到过。”
秦雁楼将四季常青丢给了他,转首继续看那机关柜中可还有什么东西,意外在一角落看到了一小瓶很古怪的药物,他屏气凝神,将其旋开,还没闻到味道宋筠舟便将它夺了去。
“对了,便是这味!”宋筠舟挥手嗅了嗅,“我方才闻到的便是这味道。”
秦雁楼望着堂主道:“堂主,敢问这是何物?”
堂主上前来看,摇首表示不知。
本以为线索就此断了之时,宋筠舟倏然一拊掌道:“啊,我想起了,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