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颗放进练无伤的嘴里,一脸期待地问:“好不好吃?”
练无伤轻轻咬了下去,甘甜的味道就从舌尖蔓延开来,一直沁到心里头。笑著点了点头。
凌烈顿时高兴起来:“好吃就包起来,晚上一起吃。咱们进去。”
任逍遥望著练无伤脸上那抹浅笑,又失神了。
不是没见过练无伤的笑,礼貌的微笑,涩然的苦笑,噙著泪光感动的笑,他都见过,却独独没见这样的笑。仿佛心眼里的蜜汁要从眼中溢出来,格外的甜美动人,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凌烈重重咳了一声,双手抱拳:“任兄,小弟年少不懂事,以前有很多得罪的地方,任兄你海量汪涵,不要跟小弟计较。至於任老伯的事,实在与小弟无关,希望兄台能够查明真相,不要与小弟为难。”
他这样彬彬有礼,莫说见惯了他刁钻模样的任逍遥 ,就连练无伤也大出意料之外,不禁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任逍遥道:“凌公子放心,事有蹊跷,我也在著手调查,决不会冤枉无辜。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堡中人事巨变,许多事情头绪甚多,一时之间也不好处理。凌公子,无伤,最好还是在这里多逗留些时日,以免有变。”
练无伤问:“怎麽,连你也不能做主?”
任逍遥苦笑:“说来惭愧,我一直离家在外,堡中的事务皆由兄长打理,难免有许多不通之处。再加上凌公子是你带走,而你又是我的朋友,所以一些事情也不便插手。”这次回堡他才发现,兄长已经在堡中培养了相当大的势力,现在又是堡主,有名有分,更具威信。相形之下,他这二公子简直成了空架子。
若非那天被练无伤刺伤,说不定已经被当成了凶手一夥。就这样还是受了监视,连这次出来也费了好大的功夫。
这样一来,前途更加渺茫,练无伤担心的看向凌烈,却见他一脸坦然。
凌烈不是不失望,只是他对这事早就不抱什麽希望,打定主意跟练无伤隐居山林,这时心里反而更加踏实。
“无论如何,我会尽力而为。就算不为你们,也为我爹爹。” 任逍遥最终下了结论。不管真凶是谁,自己都要将他绳之以法!
只是,希望不要是自己猜测的那人,希望!
任逍遥怕露了行踪,不敢多做耽搁,说了几句便即告辞,由练无伤送他出门。
“这是‘火琉璃’炼制的药。最近寒毒有发作吗?”他把一个瓷瓶交给了练无伤。
“还好。”
练无伤伸手接过,满心的感激。想不到发生了这麽多的事,任逍遥还挂记著自己。心中一动,凌烈说过他对自己有情,真的吗?抬头看向任逍遥至诚的眼眸,暗暗一叹,不管怎麽说,这人的恩情,自己一定粉身碎骨相报。
但他也很清楚,任逍遥和凌烈,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到凌烈,心中一凛,正色道:“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51
无伤最近很奇怪!凌烈一个人来到後山,脑子里只想著这个问题。
自从有了肌肤之亲,练无伤和凌烈之间的气氛就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即亲密又生疏。两人都在小心翼翼的适应这一层新的关系,并试图不打破的这样的平衡。
凌列对目前的状态很满意,至少他已经得到了无伤的认定,不是吗?这样的幸福已是他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了。接下来就要慢慢用自己的诚心去打动无伤,让他渐渐依赖自己、信任自己,最终全心全意和自己在一起。
他已经很努力的去做,也见了一些成效。以前总是冷冷淡淡的练无伤,现在会微笑,会薄怒轻嗔,偶尔脸上还会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映衬著白皙的肌肤,宛如一朵粉白的桃花一样,每每引得凌烈心神荡漾,只想扑上去将他抱住,却又怕冒犯了他。
一切都在向令人满意的方向发展,可是,这两天,凌烈却觉得练无伤有些反常。自己跟他讲打猎中的趣事时,他往往听著听著就心不在焉,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麽。
有的时候自己忍不住问他怎麽了,他就会如梦初醒一般回神,定定地看著自己,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麽,却终究没有说。
这种状况以前就有,而最近两天越发严重。
无伤有心事,但他不肯对自己说!想到这里,凌烈就会感到被重重的挫败了,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好,不够让无伤放心的与他分享心事吗?
无伤,为什麽你不能将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让我与你共同承担一切?
心头一阵烦闷,如果自己还有武功的话,情形就会好得多吧?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比划起来。明明记得很熟的剑法,这时怎麽使也无法让它挥洒自如,手臂软软的没力,树枝自然也轻飘飘的不停摆布。果然,没了内功,什麽都白搭!
懊恼的停下,泄愤似的用力一摔,树枝顿时断成两截!
“凌烈,你在做什麽?”练无伤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凌烈慌忙转身,背著手将那半截树枝甩了出去。
“没什麽,我随便走走。”
“是吗?”练无伤眼角在地上一扫,有些了然,叹了口气,“凌烈,我有话对你说。”
“什麽?”
练无伤凝视著他:“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没武功,甘心做一个猎户,遁隐山林麽?”
凌烈一震:“怎麽这样说?”
“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一种武功……”
“好了,无伤。”凌烈有些害怕的打断他的话,生怕有了一丝希望,自己不安分的心又死灰复燃,到最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拉住练无伤的手,“我不想听。我的确很希望恢复武功,哪个学武的人不希望呢?可是我现在已经死心了。我虽然失去了武功,老天却让我有了你,我很满足。归荫山林,作猎户,我心甘情愿。当初你一直不肯对我说有这样的武功,想来这门武学不是失传就是极难得到,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我不想再冒险──如果失去了你,我就真的完了。所以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只想跟你找个清静地方,平静快活的过一辈子。”
什麽都不想了?那为何总听你对著我的剑叹气?为何你总看你一个人溜到这里来舞弄树枝?凌烈,我知道你懂事了,懂得为别人著想,压抑自己的意愿。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到山上。
可是,你身上背负著昊天门的血债,真能放得开吗?碌碌无为过了一生,你在午夜梦回时不会责怪自己吗?我……不愿你将来後悔!
反握住凌烈的手,练无伤一字一字的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查到那本秘笈在哪里了呢?”
练无伤记得很久以前,师父曾给自己一帮师兄弟讲过一门“化蝶神功”。这门功夫的最大特别之处就是,只有武功全失的人才能练就。而且毛虫破茧而出,化作蝴蝶,不知比以前高明了多少倍,而练成“化蝶神功”的人,也便如破茧的蝴蝶,功力倍增。
这门功夫据说是一位武林前辈鬼谷子所创。鬼谷子的独生爱子爱武成痴,终因走火入魔武功尽废,鬼谷子为儿子化了数十年心血摸索这套武功,好不容易功成,爱子却早已郁郁而终。
那麽有人练过这门功夫麽?记得当时一个师兄问道。
没有。因为没有人愿意废掉几十年苦练的心血,去学这样一门未被验证过的武功,只因为据说很“厉害”?
另一个师兄则笑道:那这功夫岂不没用?
大夥都哈哈笑了起来,谁也没对这门功夫感兴趣,也就没人追问它的下落,所有人都只道听了了个笑话,都没放在心上。当练无伤前思後想要帮凌烈恢复武功时,不期然的想到这一点。
他怕刺激凌烈,不敢造次,只暗暗在心中筹划,几天前更是托任逍遥去查访,可怎麽也想不到答案竟令人吃惊!“如果我告诉你,秘笈就在我师父、你外公手中,这是咱们昊天门的东西呢?”
凌烈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这麽会有这样巧的事?”
练无伤叹了口气:“本来我也不相信。”可是任逍遥从降龙堡密库中找来的老堡主亲写的“武林志”却不假,泛黄的纸页上虽小却很清楚的字迹也不假,由不得人不信。
凌烈脑中一片混乱,不敢相信,隐隐的却有个在声音劝自己相信,因为这是最後的机会!半晌,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人人说昊天门留下巨大的宝藏,也总有人逼问我宝藏的下落,我却始终不知。不过,我娘临死前倒是曾经偷偷对我说过,让我有机会一定要到外公坟上去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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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学上班,昨晚兴奋的失眠了,4
点锺才睡著,我现在坐在这里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也不知道写了什麽。我要去补眠了,有什麽不妥之处大家提出来,明天再修改。
对了,请大家支持。
52
练无伤一呆:“难道宝藏竟是藏在陵园之中?”
“我也这麽想,所以当初我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到那里察看,可惜一无所获。”说到这里,凌烈又不禁有些泄气。
练无伤沈吟了一下:“也许是你当时探查的不够仔细,既然这是唯一的线索,咱们不妨再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同门十余年,他很清楚西门无双的为人,她在临死前绝不会对儿子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个女人,每做一件事,都必有用意。
自从得知这门武功有迹可寻,凌烈早已死了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听练无伤这麽一说,信心顿时大增,心想这门功夫既是昊天门所有,自己身为少主人万万没有找不到之理。倘若外公的在天之灵有知,也定然会帮自己达成心愿。大声道:“好,咱们就去找找看!”
看著他容光焕发的脸,练无伤却垂下眼帘,盖住了眼中的担忧之色。
次日凌晨,练无伤和凌烈拜别了张猎户,翻过後山,向信州出发。第二日傍晚,在落雁镇与任逍遥会合。
任逍遥实在不放心这两人的安危,执意要跟来。他借缉拿凶手之名出降龙堡,故意向反方向走,甩脱了盯梢,这才抄小道到来落雁镇。
一来感动於他的诚意,而来也是想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所以练无伤并未拒绝他的好意。凌烈因为种种原因虽然不愿与他同行,但既然练无伤应允了,也就不再多说。当然心里不可能不抱怨,这个任逍遥害他都不能跟无伤亲昵。
不过有了任逍遥这个老江湖凡事指引,一路上的确方便许多。风餐露宿,更是避去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也的行踪始终没有暴露,眼见再有一日,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凌烈和任逍遥都是喜形於色,只有练无伤,虽然也在笑,眉间的忧色却更深。
“无伤,你不开心?”
这天早上,趁著任逍遥一个人去附近的镇子购买用品干粮──凡是与外界打交道的事,都由稳妥谨慎的任逍遥负责,练无伤和凌烈则为避人耳目守在野外──凌烈偷偷地问。
怕见他洞悉的目光,练无伤别过了脸。
“别不承认,你这样子骗不了人的。只是我不明白,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利,你有什麽好担心的?”
“顺利”?不错,就是因为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感到不安!练无伤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老堡主被杀,他在降龙堡中寻找线索,却意外的找到了凌烈。然後他带著昏迷不醒的凌烈,居然在重重追赶之下逃脱,虽说有任逍遥的相助,可也太顺利了些。接著他想帮凌烈恢复武功,更查到失传的“化蝶神功”竟早是师父的囊中物!所有的事情都顺利得好象冥冥中有老天保佑一样!
“也许,就是外公的在天之灵保佑,好让那些坏人难以得逞!哼哼,等我好了之後,一定将凶手恶行昭示天下,再砍他十几二十刀出气!然後,咱们就回家去,我打猎,你采药,过超凡脱俗的日子。”凌烈想想美好的前景,脸上的笑意再也收不住。从後面抱住练无伤,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磨蹭。
这就是又一个让练无伤感到担忧的地方了。自从师徒的关系被打破,练无伤的心态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不知不觉中想要依赖凌烈,当凌烈描述将来两人一起的生活的情景时,他也会由衷感到期待与满足。
也许他一直是寡淡的,然而寡淡并不是他真生的本性。“心如止水”是漫长岁月中孤独沈积的结果,对人淡漠,只是受伤的心保护自己的手段,而骨子里,他其实渴望关爱。否则,当初大师兄刻意的温柔,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攻陷了他的心房。
如今,当有人在这层寡淡的墙壁上打下了缺口,所有的情感也就随之源源流出,不可遏抑。打下缺口的这个人,就是凌烈。
练无伤很清楚凌烈,隐居山林是不得已的选择,一旦他恢复了武功,他所有的宏图大志也会跟著苏醒。他要报仇,报自己的仇,报昊天门的仇,然後重振昊天门,称霸武林,扬名天下,而所谓的“归隐”终究不过是一句空话。
所以越接近目的地,他越担心。既怕找不到宝藏,又怕……找到了。
轻轻拉下了凌烈的手,练无伤转过身,深深的凝视他。
凌烈不明所以,被他看的脸红,手足无措的道:“无伤,你别这样,你这样看著我,让我忍不住想……想亲你。”
说完这句话,凌烈更是连耳根都红了。呜……无伤根本不知道,他这样的眼神有多麽惑人!
然而令他吃惊的还在後面──
练无伤慢慢的靠近,伸出手拉低他的头,然後把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
无伤在吻他,主动地吻他!
一瞬间,天旋地转,凌烈昏头胀脑地吻了下去。
沈浸在深吻中的两人,谁也不曾注意到,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更没发现,有人慌张的拣起落地东西,匆匆走开了。
53
任逍遥踉踉跄跄的走出很远,远到根本看不到那两人的踪迹,这才停了下来。无法克制心中的震惊,天,他看到了什麽?无伤和凌烈,他们……在拥吻?他们两个都是男子不是吗?
当今世道虽然鄙夷男风,但任逍遥在外游历多年,这种事不是没见过,何况他早已知道了练无伤的一段过往情伤。可是,为什麽,一旦活生生的景象出现在眼前,他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更令他感到惶惑的是,为什麽心口会隐隐作痛?当看到练无伤温婉顺从的依偎在凌烈怀中,苍白的脸上现出旖旎的红霞时,他的胸口就好像被大石砸中,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满心苦涩!
苦笑著闭上眼睛,不能再逃避,他爱上无伤了!
最初的热心攀交也许只是因为钦佩对方的武功义气,好奇於他拒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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