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破书阁,不是为了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而来的!”
“……您业务可真繁忙。”白意冷笑。
“我都说不是来跟你滚书桌的!”
“那你来做什么?”白意竟然真的敢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给他看。
耀司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双手搭上桌子边缘,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低调地一脚掀翻板凳表示愤怒:“御剑术!”
“哦,那个啊……虽然我只学了第一层,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鞭子是决计飞不起来的。”白意拎起旁边小茶几凉透的隔夜茶,对着茶壶口喝了口,吧嗒下嘴,满脸遗憾,“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一不小心被揭穿真相,耀司的脸扭曲了下:“学一套剑法有何难,你这书房到处都是,老子顺便捡一本回去就是。”
“……您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理智气壮的模样让白意噎了下,然后气笑了。
见耀司不理他,正忙着随手从地上挑拣着武功心法心不在焉地乱翻,白意又道:“御剑之术不是有一把剑就能解决问题的,若非对剑法了若指掌,御剑飞行之时会变成你最薄弱的时刻,到时候只要拥有远程冷兵器,就能把你——”
耀司啪地一下合上手中名为“三阳归宗”的中阶心法,扬扬下巴:“就能把老子怎么样。”
“你就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从御翔飞剑上掉下来摔死的人。”
“咦,好响亮的称号。”耀司抽抽嘴角,嘲讽道。
“怎样,现在还要向我要御剑心法么?”
“要啊,怎么不要。”
“……”
“等我有了儿子,我可以从小教他剑法,如果硬要配合你们白眉道教的剑法也没关系,走时候麻烦你从初级开始给我每样来一本,我打包带走。”
白意绕过一地的书快步走到耀司身边,手一伸拦住他的腰:“你还想有儿子?”
“我从来没想过我要断子绝孙啊。”耀司很宽容地拍拍拦在自己腰间的嫩手,很是坦然。
“你有本事敢碰女人,就最好别让我知道,我见一个弄死一个。”白意呼吸喷的热气尽数喷洒在耀司耳边,他凑上去,舔了舔男人的耳垂。
“……我记得白眉道教是名门正派排行十一,是我弄错了还是江湖百晓生弄错了?”
白意放开他,放声大笑,似乎真的很开心似的:“你真当这江湖一汪水清,黑是黑,白是白?”
挑眉看眼前笑意未达眼底却满脸灿烂的少年,耀司只觉得自己年轻时候似乎都要比他纯洁不少。懒得回答他这种问题,白道武林腐朽的越快越好,关他屁事。于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耀司随手从墙壁上取下一把古老的绣剑,照着手中的“睢阳剑法”比划了下,心不在焉道:“那你去弄死箫且意啊。”
“不去。”
耀司掀眼皮瞥了白意一眼:“为何?”
白意理所当然地摊手:“打不过他,不过再过十年就很难说了。”
“嗯?”耀司却没有注意他的回答,反而将注意力放到手中的古剑上,皱皱眉,“这个能不能给我?”
“第一代长老陆鸣的配剑,传说有镇魔除妖作用的法器,在这儿挂了几十年了,你说能不能送给你?”白意摸了摸剑鞘上细致的古老花纹,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收敛笑容,皱皱眉,指着上面某个“十”字符文雕花,“这个好像在你臀腰之间看见过。”
“……你在做那事时候还会注意这种细节?”耀司凑过去看了看,“不完全像。”
“完全像就糟糕了。”白意笑着将配件重新正正地挂回墙壁上,陆鸣才是“御剑之术”的真正持有人,是他从苗疆的某个山洞里找到这本仙术的,陆鸣祖师没有子嗣,所以这本书在他死后被他的师弟陆克凡保留并遗传至今,与金菩提拂尘并称成为白眉道教的镇教之宝。”
身后耀司意外地沉默。
白意浑然不知,却继续调侃:“若让师尊知道其实御剑之术跟一个魔教护法有关,啧啧,估计会被气得暴血而亡吧。”
“那本书现在在哪?”身后,耀司的声音听上去很淡漠。
“师尊那,他知道我俩的事,怕我一时昏了脑袋把书送给你就收回去了。”白意转身,忽而面容一凝,略有些惊愕,“你怎么了?”
第十五章
“你怎么了?”见白意忽然皱起眉头看自己,耀司这才回过神似地揉揉脸,移开目光哦了一声,说是没什么。
白意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一字一顿强调道:“这个剑你不能拿。”
“老子稀罕。”耀司嗤笑,状似不屑。
见这货果然又摆出这副惹人嫌的样子,白意顿时觉得有点头疼,揉揉太阳穴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害人精,当年我好心把你捡破烂似地从青城山捡回来,你倒好,走时候倒是走的干干净净,连个信儿都没留,还把我手上的白山道教地图诓了去,然后……”
“然后什么?”耀司挑起眼角似笑非笑地看他。
“然后没过半旬,师尊的金菩提拂尘就丢了。”白意面无表情道,“别跟我说不是你。”
“是我啊。”耀司摊摊手,“别说得你多像个好人似的,老子伤还没好那会,你也没少跟我讨油水,照我说,你给我吃那破药,要拿下山换钱也不够你找那么多次窑姐儿——”
这边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原本在桌子上摆着的那块上好的古墨就给白意一下摔成了两半,面对那人莫名其妙忽然发火,耀司先是愣了愣,随即恢复原状无所谓地笑笑:“你他娘的气个屁啊。”
“滚。”白意虎着脸低声道,顺便一脚踹得桌子移了位,动静可大。
换做平日里白山道教那些师弟,见了大师兄摆出这副脸那可就不得了了啊,师尊发威也没见那么吓人的,哪里还有一副道家弟子平和善目的样子啊,活活就是一地狱爬上来的罗刹么不是!只不过到了耀司这,他倒是完全不怕,“滚就滚,老子今天就下山。”敏捷地从桌子上跳下来,顺带拍拍屁股,“你这破白眉山仙气太盛,照得我等妖孽怪受不住的。”
“妖孽都比你有良心。”白意在面对耀司时就特别容易气急败坏,平日里八个震天雷震不动一下的内心一站他跟前就永远处于狰狞的青春状态——这会儿不知耀司的那句话又点了他的怒火,少年狠狠啐了一声,恨不得拔剑把这可恨的人刺个对穿钉墙上挂着才好。
耀司闻言嘿嘿一笑,瞥了他一眼,应承道:“那是,老子又不叫聂小倩。”
白意将摔坏的古墨捡起来,随后往桌子后面一藏,回头一看耀司真的提脚就要离开,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叫了声等等。
耀司回头:“怎么了?”
“御剑之术不要了?”
耀司偏头想了想,最后犹豫地道:“不要了。”
这一声“不要了”倒把白意弄得有些不安,本来嘛,知道敌人的目的具体是什么总比完全蒙在鼓里好,于是他长臂一伸一把拽住耀司,不自觉加上了些大力,“那你来做什么?”
耀司眯眯眼:“看你,顺便跟你道别啊。”
“放屁。”
耀司语噎,沉默半晌之后忽然特别真诚地伸手捏了捏白意的下巴:“真的,我说十句话,九句假的里起码还会有一句真话不是?”
白意拍开他的爪子,冷笑:“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该表扬你?”
耀司深呼吸一口气:“白少侠,就此别过了。送行千里,终须一别,所以,您千万别来送我。”
“我想送谁拦得住我?”
“……别这样,我家教很严。”
“……”白意沉默半晌,最后决定不搭他的腔,摸了摸耀司头上束发用的金发束,就像对那东西忽然特别有兴趣似地。耀司皱眉弯腰躲过:“瞎摸什么,古董来的。”
“再过两个月就到冬假了,倒时我下山去找你罢。”白意收回手,撇开眼淡淡道。
透过窗子射入微弱清晨的阳光打在少年略显得稚嫩的面孔上,长长浓密的睫毛自然舒卷成扇状,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耀司顿了顿,忽然觉得白意这个大好青年遇见自己真的很倒霉。
于是他笑笑摆摆手,猛地推开书房大门,惊飞书房外小院里落地寻食的白鸟。羽翅极力拍打发出一片扑簌声中,耀司头也不回地离去。
下次再见面?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恐怕这个少年会希望,这一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这个名叫耀司的魔头。
……
白意的及冠礼结束,过了没几天,原本热热闹闹的白眉山人已散去七七八八,看热闹的也都看够了,借机谈生意的也拟好契约了,勾肩搭背干坏事的也开始眉来眼去了,来时三三两两,去时成群结队,恐怕说的就是这几日白眉山的光景。
呼啦啦地人群一空,这山上剩下的人就没几个了。大清早的,早膳房也不如前几日那样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只剩下门前一个下等弟子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气无力地扫着一夜积累下的尘土落叶。
箫筱眉也闹不明白箫且意为什么还舍不得走。
箫且意这些日子与耀司又开始有了些非同寻常的关系,她自然是只晓的,气愤骂箫且意害人精之余,难免还会妄想一下或许这两大男人的缘分也许真的未净也说不准。不过……前两日,她可是亲眼看见耀司黑着脸下山的,期间开阳还附在他耳边,似在极力劝说什么。
这果树都不长的破山上还有什么值得表哥流连忘返的玩意啊?
……这群人真的很难懂。有气无力地将包子皮扔进粥里,箫筱眉抬眼瞥了下坐在对面一脸自然地给右白虎夹咸菜的左青龙。
这两个人倒是悠然自在得很。箫筱眉装作四周看了看,接着道:“青龙,表哥呢?大清早的怎么就不见人了?”
青龙忽然被叫到名字,哆嗦了一下,手一滑原本悬空在半空夹着一整块咸蛋黄的筷子尖就尽速戳到白虎的碗里,白虎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湿淋淋地咸蛋黄从粥里挑出来,扔回青龙的碗里。
青龙拿着特意挑出蛋黄的咸蛋很是委屈:“特意挑出来给你的,你咋又扔回来给我?”
白虎面无表情地端起粥喝了口,缓缓道:“我不吃这个。”
青龙满足地哦哦应了两声,这才转头对箫筱眉眉开眼笑道:“小姐,我也不知。自从上山,主人就不让我们跟着他了,只知道昨晚守了一宿,主人也没见回房。”
“放屁,他能去哪——”箫筱眉粥碗重重一放,溅出些许汤水,瞪眼高声道,“等等,该不会去姓红的房里了吧?”
“没有。”这回回答她的是右白虎,昨夜按着轮班表,轮到他手下的人去红袖衣那儿守夜——虽然让大伙儿去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大家都不愿意,但是这不是没办法么,当时少说有几百个人听见了自家主子那一句“择日成亲”,所以按某种理论来说,不管怎么样,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的未来女主人,想到这,白虎再次皱眉,不太舒服地加了一句,“怎么可能。”
左青龙倒是不关心这些,主人都说不让管了他还瞎操那个闲心做甚,于是开始开不在焉地顾左右而言他:“唉,今天轮到我休假哦。”
箫筱眉放下筷子,挑眉看他,等着他下一句。
果然,憨厚的壮汉满脸期待状拽住身旁淡定喝粥的人。
“虎子,我问了白眉山的人,都说山下往右有一条挺繁华的街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下去买。”
箫筱眉:“……”
右白虎放下碗,想了想,最后随口道:“核桃酥。”
左青龙用力点头应了,这才转头望满脸纠结地箫筱眉:“小姐,您也要我顺便给您带点啥不?”
顺、便。箫筱眉有点头疼地扶额:“不用了,就核桃酥吧。”
青龙摇头晃脑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你说,要是咱也有那个御剑仙术多好啊,咱忌水山庄那山也不矮,上下山就算有轻功也不如直接用飞得快啊。”
感情人家镇教之术就是让你买核桃酥和酸枣糕用的。箫筱眉无语大笑三声,装作没看到周围但凡是听得懂人话此刻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们这一桌的人。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谁高声叫了声“箫盟主”,桌边三人一顿,下意识往门口望去,左青龙右白虎刷地一下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站在门口,遮去大半光线的高大挺拔身影唤了声主人。
那身影一顿,然后向这边走来。途中不断回应着沿路上桌子上的人,准确地将每一桌上位者的名字道出,然后一番作寒暄。
来人正是箫且意。
只见他身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墨色武衣,神色看似十分疲惫,下巴青胡拉碴似有些日子没仔细打理过,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挺直的背脊后,依旧背着的那个古旧的龙纹剑鞘。
“坐吧,那么大个站着那怪碍眼的。”
对着青龙白虎随意挥了挥手,箫且意转头温和地对手脚利索送上新添碗筷的白眉山小弟子倒了声谢谢,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弟子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叫了声盟主,这就激动万分地退下了,想必到了后面,势必是要与同等级的小弟子们好好炫耀一番的。
箫且意一身古老浓墨的怪异味道没有逃过箫筱眉灵敏的鼻子,只见她不太文雅地咂巴下嘴,飞快地扫了箫且意一眼,出其不意地拉过他的爪子,迅速搭上其手腕。等箫且意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怪他太过疲惫连防备敏捷能力都下降一大截,此时,只得仍由箫筱眉啧啧出声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地地奚落。
“哎呦,不得了啊箫盟主。”
箫且意摸摸鼻子,闻到手间的墨味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一看果然袖间全是沾染上的墨汁,干咳一声,放下手:“箫女神医,敢问在下这是怎样地不得了?”
箫筱眉扔开他的手,娇笑数声,随后尖声道:“恭喜壮士,您有喜了。”
“放屁。”
箫且意不以为然地搅了一勺粥,悉悉索索地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正欲再添,就听见箫筱眉在旁边自顾自地说道,“您这几天可要好好休息安胎,莫再看些不该看的东西影响胎教才是。否则气血逆行,内力絮乱,伤了五脏六腑是小,废了您那好不容易打通的奇经八脉,哎呦,到时候就能看见舅舅从大理回来抽死你了——说起舅舅,我倒是很多年没看见他了,怪想他的。”
脸色变了变,箫且意在桌子下踩了踩箫筱眉的脚。箫筱眉狠狠地瞪了他眼,不领情地收回自己的脚:“老娘已为人妇,自然洁身自好。桌下苟且之事,还请表哥自重!”
箫且意摸了把脸,不经意袖口扫到下巴留下一道淡淡的墨迹,更添狼狈,他无奈地摇摇头,余光瞥到周围似乎说说笑笑做着自己的事,实则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人,压低声音道:“有事回房再说,这里耳目众多。”
箫筱眉哼了一声,这算是勉强地应了。留下青龙白虎两人面面相觑,实在闹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待到四人一路回到住处,青龙白虎二人留守外屋,箫且意灰头土脸地跟在箫筱眉后面进了屋。一进屋,箫筱眉就先掀了茶桌作为话题的开启。
箫且意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说罢,这是损了我多少内力。”
“三层,说不定四层。”箫筱眉在唯一屹立不倒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飞快地答道,“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但是现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老娘话摆在前头了箫且意箫盟主箫大侠,您老人家修炼的冰纹剑法可是至阴的武功,至阳的心法你是半点也碰不得。你再独自捣鼓几天试试,我保证到最后,阎水剑在你手上也就是废铁一块,呸。”
最后一声“呸”得气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