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皇进化录- 第91部分

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实在是太好笑了吧？

刘娥自嘲地抿嘴一笑，又发了一回怔，才扯过锦被，胡乱睡下。

云紫却根本不知道刘娥这番复杂忐忑的心思。或者，就是她知道了，最多也如一抹青烟飘过，毫不在意。她的层次高了太多，任刘娥想再多，也揣摩不出她现在的心理。其实说来也简单的很，她追寻的，不过是出塔和修行。此外……还有……

她知道她心底有个结。

这个结在一天，都是心底最不忍碰触的地方。

在塔中经历了这么多，不亚于她重生了七八回。一颗心在这些人事浮沉里，如一颗不断打磨抛光的钻石，晶莹通透，也越发的坚硬了。只是那段心结……每当无意中想到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在心底泛起一层木木的涩。

只是，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叹一口气，看着此行的目的已到，才收敛心情按下云头，在一个小渔村的角落里现出身形。这地方很是贫苦陈旧，村里的房舍不多，修得既不规整，又陈旧破烂。有的人家用篱笆土墙围了院子，篱笆土墙上，还挂着破破烂烂的渔网。

是这里吗？据说半月之前的一个清晨，整个村子的人都看到海上现出了五彩之光，五彩之中，还有一道通红赤炎直冲天际，将半片海天都染上红霞。但奇怪的是，离这十里地的另一个村子，却宣称什么也没看到。

本来这种异状多属自然天变，但当地的官员为了宦途，忙不迭地才安上祥瑞之名，上报朝廷。其实这都还好，怎么也有真实事件发生过。之前去的数处地方，居然还有官员为了显示太平盛世，将丈二的大龟捕捉上来，命工匠在龟壳上刻著几字隐喻，当作祥瑞上报朝廷。云紫摇了摇头，世人蝇营狗苟，本就寻求权势利益，也无什么不对。只是这样的谎报瞒报，至多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她散开神念朝海上探去，好半晌，才有些意外的收了回来。这里的海波深蓝似墨，无风的时候一片平静。但正是这平静，静得却太过死寂。她神念一扫之下，居然发现海中除了飘着浮尘，居然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这附近三百里海域，全然一片死水除却海里，海上也是风平浪静，神念探测下没有一丝征兆。

只是云紫心里却觉得，这里很不对劲。嗯……确实很不对劲。若说这海中没有鱼虾，这里的渔村根本就不会生存下来。再来，就是海中没有鱼虾，浮游生物总是有的，但这里……却是一片死域。

莫非是渔人所言的祥瑞……在作怪？

但这里分明又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云紫身形一闪，骤然进了一户人家的院落里。此时正是午后，有两个小童正蹲在院角玩耍。云紫见他们黄发垂髫，不过五六岁，却生的虎头虎脑，眼珠灵动，当下便在他们面前现出身形，俯身道，“你们在玩什么呀？”

她的声音温柔清朗，那两个孩童俱都抬头看来，不由呆了一呆。眼前这人俯下身子，两指头发从脸颊两侧垂落，一股淡淡的馨香就传了过来。“——我们在捏小鱼。”其中一个见云紫笑得温和，也不怕人，扬了扬手中沾湿的泥巴道。他虽然生的虎头虎脑，但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却极为乖巧，笑起来的时候，还露出了缺了半颗的牙齿。

“你是谁呀？”另一个小童也问道。他似乎要比先前那个大些，此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云紫的一颦一笑，自己却抿住了嘴唇装着严肃。云紫却被他这番表情逗笑了，那小包子一样的脸鼓鼓的，看着真想用手指去戳一戳。

好在她也只是随意一想便作罢了，随后便向两个小童套问起半个月前海上的祥瑞之事。

“——我也看到了，看到了的”小些的孩子蹦起来，双手划了老大一个圈，口中道，“好大好大的火啊——有这么大，不，比这个还大——”他比划着，一面眉飞色舞道，“那个火一下子冲了出来，喷的好高，然后海上就冒出白烟，好看极了。”

“——什么好看我阿爸说那是妖火海中的鱼虾都死完了，村子里都断了半个月的鱼，我二叔你阿爸他们才出海的。”大些的孩子白了他一眼，装着老成。先前那孩子被他说的一愣，然后红润润的小嘴一瘪，就要嚎啕大哭。另一个这才慌起来，赶紧去哄他。两人扯来扯去，却将云紫忘了。

云紫看着他们争执，也不插手，反而笑意盈盈。她沉下心想了想整件事情，知道那“妖火”定是关键，又见这两小童这一会功夫就瘪着嘴互相赌气，便笑了笑，一边伸手去拉了一个，“能不能给我指一指地点？我很好奇呢。那么大的火，又能把海中的鱼虾都烧死了，该不会是什么星宿下凡了吧？哎哟……也不对呀，这是从海底喷出来的吧？”

俩小童被她一阵说话吸引了注意，也顾不得还在冷战中，一个道，“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呀——”另一个则眨巴着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问，“什么是星宿下凡？——是神仙吗？”

“我们先去看看那火是从哪里来的，我才知道是什么呀？”她一手拉着一个，施了法术，几步间，就携着两人走到了大海之滨。两个小童正叽叽喳喳的说着，只觉得眼前一花，再注意时，才发现三人居然已经到了海边。他们正奇怪间，云紫却朝海上随意一指，“火是从那里喷出来的吗？”

“不是不是。”两人立即被吸引了注意，转眼就将疑问丢到一边。他们齐齐指着一处，“是哪边啦。那天早上都是光，什么颜色的都有，最后“砰——”的一声——”“那大火就喷出来了。”“还有白烟，整个海面上都是呢。”“我还听到“哧哧”的声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讲着，云紫却是将神念往那处仔细查探，只是终究无果。

“你们想不想到那去看看？”云紫一拉他们的小手，看他们发呆的神情，高深地笑起来，“要抓紧哦——”她脚下荡出层云，将三人团团托起，稳稳地飞上海面，往那异火喷发的地方去了。

略带些腥湿的海风吹在面上，脚下的绿波却飞速掠过，两个小童这才惊疑起来。左边的一个将云紫的手抓得更紧，一张嘴要说什么，却吃了满口的风。另一个虽也抓得紧，却用脚跺了跺脚下祥云，待发觉脚下祥云柔柔软软，却又敦实厚重，他才一脸激动地看向左边的孩子。两个小童打着眼色，云紫只当没看见。只是看着他们的样子，她神念一动，施展出一层防护禁制，面前的风顿时就温和下来，两个小童也开口叽喳说起话来。

当然，他们问的最多的，却是她为什么会飞，和……能不能飞的更高一点。

看来这两个孩子，将来也恐非池中之物。云紫笑笑，满足他们的愿望，脚下催动，白色祥云顿时在天空中画起花样来。两个孩子一面惊声尖叫，一面却又哈哈大笑，实在是乐在其中。不得已她又在三人身边加了隐匿隔音禁制，若是有渔人看到这一幕，怕是又要添些什么祥瑞出来。

“——是这里吗？”云紫带着他们在天上转了两圈，才顺着他们的指引，找到了当日那异火喷发的大致位置。而这里……云紫散发出神念，顺着这一带仔细寻找起来。果然，近距离接触，是不远远的搜寻要多了些感觉。

这里的空气中，确实有一种硝磺之气。虽然历经半月，这气味特殊，还残存在空中。……据说是从地底下喷出来的……莫非这是一道海底火山？可没道理啊，就是海底火山，喷出来的也是岩浆才对。她曾在熔岩世界待了那么久，是知道这一点的。

那……就值得斟酌啦。

“咦——”她的神念骤然一动，往海下探去。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呢。

“拉紧了，”云紫转头对两人眨眨眼睛，笑着道，“我们到海底去看看。”

第二卷　天界之旅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界第九层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界第九层

一语未落，云紫往下一坠，拉着两人瞬间划破海面，落进海中。冰凉的温度尚未接触皮肤，云紫身上却骤然腾起一道幽幽紫光，周围丈许范围的海水全被挤开，几人身边却腾起一层透明的空气罩左边的小童用手去摸了摸，然后一脸羡慕。另一个则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从云紫胸前浮起的一颗紫光珠子。

“这是避水珠。你们喜欢的话，我送你们两颗就是了。”云紫笑笑，这避水珠还是她刚到天界时，于泪砂墓所得。只是她乃一介大修士，上天入海无所不能，避水珠对她的作用倒不大。这两个小童与她倒也有缘，送出一两颗，也是无事。

听她一说，俩个小的登时就高兴起来。他们开始讨论起这避水珠的作用，就像两只小麻雀，说的兴高采烈，那飞天遁海的惊讶早被抛却一边了。云紫微笑着转过眼去，神念却散发来，搜索着这片区域的奇异之处。

没错了，这里果然有蹊跷。

但细究起来……不是天地灵气的暴动……也没有修士使用法术的痕迹……啊云紫眼睛一亮，口中更是冒出恍然的声音。她带着两小往下半里处潜去，在一片深墨色的海水中停了下来。……是这里了。是空间的力量。

这里曾经出现过时空乱流。也不知道是哪段时空中的异火，却是恰好遇到了这段乱流，在这个世界喷将出来，所以才冒出了那么多的奇异之处。

云紫缓缓呼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点。两小虽然看不到，但在她的神念中，那里还有一两丝时空乱流的痕迹，如碎裂的蜘蛛网分布在空间一点的边缘，让她能看出其中奥秘。只是……如果这是时空乱流，就必定是不确定的。也不知道这段时空的尽头是哪里，是不是第九层世界，还是通向未知的前方……她一概不知。

……幸好自己的有掌控空间的天赋神通。这一刻，她无比庆幸。就是自己迷落进时空乱流中，只要有原世界的坐标，都能回到入口。当然，这也仅限于无人操控的时空乱流。当初进入浮生界，和现在的九都异塔，都不在此列，它们已经算是自成一体，规则完全，约束力也就越强。而现在，虽不知道那时空乱流通向哪里，是不是真是这层世界的阵眼，但至少……她可以去试一试的。

“我们走吧。”云紫想清一切，将俩小带出海中，回到之前相遇的院子里。

“呐——这是避水珠。你们一人一颗。可要好好保管哦。”她将避水珠放在他们的手中，继而笑道，“但你们记住，除了你们俩，不要将这珠子轻易示人。不然……它可是会自己飞走的哦。”看着两小睁大了眼睛，她笑着点点头，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慢慢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身影。

好半晌，两小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再看看手中的珠子，几乎以为是在梦中。只有他们手中那两颗避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紫光，神秘莫测。

却说云紫早就回了海底。她顺着那时空乱流留下的痕迹，在附近一带仔细搜寻。时空乱流的一个“乱”字，就说明它爆发的没有规律，没有理由。但云紫却知，万事万物其实都是在构建的规律关系中。若在这个范围内看起来是偶然的，那只是说明这范围还不够大。时空乱流也同理，它爆发的规律虽然从未由人掌握过，那只是因为人们没有跳出它所在的圈子，没有在更大的范围去丈量，所以才认为它是全然无迹可寻。

只是云紫仔细考察思考，却不是这样想。世界的构建，是由一层层规则构成。简单的说，假如世界是一个线团，那么规则就是一圈圈卷起的丝线。当然这个比喻可能不那么妥帖，可是从中也可以知道，线团表面是不规整的，总有这里高了一块那里凹了一丝。而世界也一样，只要不是万分完美的世界，没有推衍的完美成熟的规则，这处世界的空间就会总会有薄弱的地方。

而时空乱流的喷发，当然会选在空间的薄弱之地。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沿着当日异火喷发之处，仔细体会这处空间的薄弱之处，尔后等待下一次乱流的出现。

……虽然这个办法所需功夫甚多，且有守株待兔的嫌疑，但在这第八层世界流连了这么年许，她才发觉，这第八层世界，竟然比前几层构建的，更为成熟，更为完整。虽然当政的是皇权继承人，界中百姓也普普通通，有些还愚昧不堪，可是这处世界，明显更为成熟。最显著的特征是，她难以找到阵眼在何处。

阵眼隐藏的太深了。她别无他法，只得按着笨办法慢慢来。在宫中扶植刘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那人本就心机甚深，大概没有她，也能走到这一步。区区一颗朱颜丹，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啦。

她的心性沉稳坚韧，当下也不着急，以那异火喷发之处为中心，四散着查探推衍起来。就这样，累了就打坐修行，待精神饱满，则又投入庞大的推衍之术中，一年半载还去皇宫中去见见刘娥，打听些消息，她的生活过的极为规律。时间很快流逝，到的第十年，她正在一个无名海岛上推衍，却蓦地觉得心中一动。

……有什么，牵动了她的神念呢。

她掐指默算天机，半晌才神色恍然。原来是汴京的皇帝病死，十岁的赵受益登基，刘娥却以皇太后之身垂帘听政，掌握家国大势这女人……竟然真的做到了。云紫垂下眼帘心中默算，却发现刘娥的天机已然紊乱，再也算不出来。看来是因为成了皇权的掌控者，上应天命，整个世界自动遮扰了刘娥天机，从此再无人能算得她命。

她想了一阵，又闭上眼，默默推衍起来。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前两年，她终于找出时空乱流的大致规律，而且不止一次看着那时空乱流在自己面前结束。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她若能预先在爆发地点呆上一瞬，也足够她进去了。可是每次……都来迟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刘娥的事，这一回，她潜心修炼，不问尘世。却在三月的一日，心中蓦地一动。——来了这一回，只是心中有个模糊的征兆，甚至连空间波动都没有，但她的心头却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急切。是这个肯定是这个

她金色的身形骤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大陆深处的广袤草原上。这里居住的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因此人烟稀少。金色的身影在空中刚刚出现，她心中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推衍出了错误，一股剧烈的暴风却骤然出现，狠狠地将她卷走

这暴风来的快也去的快，不一时，草原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云紫那金色身影，却是再也寻不到了。

…………

而此时，云紫瞪着眼前的一切，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真是的。

这是……原始世界吗？

从身周满是暴烈的空气中，她就察觉出不止一种毒气。硝磺，硫气，还有种种只要一丝火星，就能引起爆炸的浓郁的气体。在这种空气中，除了修为深厚的大修士，任何生灵都活不过一时半刻吧？

而这还远远不是尽头。她化作三十多丈长的巨大金环蛇往上飞去，越飞越高，就是最后飞出了所在的星球，来到了寂静无声的宇宙，它才盘踞在一起，冷眼望着这片寂静的世界。

从这个角度看，她刚才出现的那颗星球，已然是处处火起。山河破碎，岩浆奔流，飓风海啸，大山崩塌。不断有大地开裂，又不断有山峰合拢。那些有毒的气体被来自地下的高温一熏，又接连发出剧烈的爆炸。整个星球就如一颗放在火炉上考的茄子，皮开肉绽不说，还面目全非。这……根本就是世界末日，还是新的世界诞生？

刚才就在那星球上呆了一瞬，她耳中就灌满震耳欲聋的声响。就像火炉上烤的茄子尚存留神智，遭受这痛苦的过程，还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实在是太恶劣了。环境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