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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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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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边于子期仍一幅维护天下士子名声为已任的样子,这于兄就是太忠厚了呀,杨东城哭笑不得。

不过,对于李月姐的小心计,杨东城也不反感,母丧父亡,一个姑娘家带着五个弟妹抛头露脸的讨生活,没一点心计,早就要让人生吞活剥了,这是生存的智慧。

此时,一边的王监生看着边上几位谈笑风声,那心中火更是直窜哪,便冲着那王三道:“王三儿,你没听爷的话啊?”

王王儿一阵踌躇,上前一步付在王监生耳边小声的出主意:“爷,这马上就要开考了,这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可不比家里,咱们还是从长计较吧,怎么也得考完了再说,这万一出了什么错,误了您的考期,那可是大事了。”

那王三儿一由獐头鼠目的样子,这会儿,自己这一边势单力薄的,他哪里敢动手,他跟着王监生也就是混吃混喝的,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则避。

王监生出来混的,那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傻瓜,听了王三儿的话,再想想自己失礼在先,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考期又近,为了这场考试,他可是塞了近千两的银子,可出不得差错,还是得忍着点。

想到这里,他便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老爷我有大事待办,等我中榜了,我再要这帮人好看。”说完便转身,又斜了李月姐一眼,这小娘皮不懂欣赏,愣说他的诗轻浮,其实他觉得这诗是他自学文以来做的最好的一首,这会儿是越咋巴越有味道了。

“哼,就凭你这样人也中得了榜?你要是能中榜,我便从那干河提上跳下去。”一边于子期冷着脸嘲声道。

“好,姓于的,你就等着从干河堤上跳下去吧。”王监生自信满满盯了于子期一眼,随后又朝着一边站立的灶娘招手:“官人上前把揖作,娇娘随我入洞房……四娘啊,陪爷屋里喝酒。”想到得意之处,那王监生居然哼起了小调来。

“哎,奴家就来。”那灶娘脆声声的应了声,风摆杨柳似的摇着腰肢上前。

李月姐看着王监生和那叫四娘的灶娘进屋,暗里碎了一口,这对不要脸皮的男女,以后那屋子定要好好拾掇拾掇。

“子期,这话太过了。”一边的杨东城看着于子期道,子期太过忠厚,又哪里知道科举中的一些龌龊事情,万事不可说的太满。

“没事,我就不信那考官都是瞎子。”于子期不在意的摆摆手。

第二十九章 下聘

三天后,贡院开考,头天,住在西屋的士子们就拾掇了东西回了京城,为了方便,杨东城和于子期两个还雇了墨易小子,让墨易小子跟着进京当个小跑腿。

李月姐自然同意,即能赚俩小钱,更重要的是能让墨易跟着去开开眼界,段练段练,对他的成长是有好处的。

因此,头天晚上,李月姐自然是好一阵叮嘱墨易小子,打包了一些干粮,又塞了些银钱。

“大姐,不用银钱,我有。”李墨易推开李月姐塞到手里的碎银,却从怀里又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李月姐:“大姐,这是两位先生付给我的差钱,先生说了,我跟他们进京一切的伙食费都由他们出的,这银钱我用不着,大姐收着。”说着,便把钱塞进了李月姐的手里。

“那不行,你总要带点防身吧。”李月姐想了想,拿下一块碎银子,另一块碎银复又塞进了自家二弟的手里。

“大姐,真不用。”李墨易要推脱。

“二哥你就拿着吧,到时候给我们带点礼物也好啊,京城徐记的云片糕最香糯,唐记的杂色糖最甜,邹记的花布最好看。”一边小月娇儿一脸兴奋的窜掇着。

李月姐没好气的看着月娇,这丫头对于吃穿倒是门清啊,不知从哪里打听了这些,没好气的道:“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码头上听一些太太姑娘们说的,这几天,我下午没事,便跟了郑铁柱郑典他们去码头搬货,郑典现在在郑家的脚力行做事,一些奶奶和姑娘他们不好上前招呼,便都是由我招呼的,说着,李月娇也从口袋拿出几分碎银:“大姐,你帮我收着,等以后帮我置办嫁妆。”

这丫头,说到嫁妆,没一点害臊,大大咧咧的。

“没羞没臊的,现在就知道攒嫁妆了?”李月姐好气又好笑的点头她的小脑袋,就知这丫头是个精怪。

“现在不攒,我怕到时候攒不起来。”李月娇却是一副大人样儿。

李月姐看着这小精怪又看着一边憨慢的李月娥,真不知阿爹阿娘怎么生出这两个性子完全南辕北辙的双胞胎妹子。

“大姐……”月娥在一边低着头,鞋底磨着地面。

“怎么了?”李月姐揉了揉她头顶的又丫髻,其实对月娥,她最心疼,这丫头,性子最是温和木讷,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前世,嫁了那傻子,公婆拿她当奴隶使唤,那傻子又不知道疼人,一不如意还打人,这丫头没一天好日子过,想到这里,李月姐那鼻尖就有些酸酸的。

“我赚不来银子……”月娥低低的声音道,小模样很愧疚的样子。

“胡思乱想,谁说你赚不来银子,咱家,你烧的饭菜最好吃,你做的针线活儿最好,你还要带着小月宝儿,这要折成银子,咱家呀,谁也没你赚的多,家里每进项一分银子,那里面都少不了你的一份,大姐啊帮你攒着呢,以后定会给你置办一份不输别人的嫁妆,让咱家月娥风风光光的出嫁。”李月姐呵呵笑道。

“大姐,我不是这意思……”月娥叫自家大姐的话给臊的一脸通红。一扭腰身,带着小月宝儿去洗脚了,不过,眼睛却晶亮亮的,是被认同的喜悦。

“哼,大姐就是偏心。”李月娇嘟着嘴,皱着鼻。

“偏心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日里,你自己的事都是推给月娥帮你做,尽欺负她,下回再这般,小心我收拾你。”李月姐点头李月娇额头,这四丫头要压一压,不压要翻天了。

“大姐,你别怪四妹,是我愿意的。”一边正在帮小月宝洗脚的月娥抬起脸道。

“大姐,你瞧,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李月娇一脸得意。

李月姐一阵无力啊,得,自个儿这还是枉做恶人了。不过还是敲打了月娇几句:“这几天,你跟着我卖豆腐就成了,码头上少去,那里龙蛇混杂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容易吃亏,知道吗。”

“知道了。”月娇不耐烦的道,显然没把自家大姐的话听在耳里。

李月姐无奈,四妹这性子,阿爹在世时不知敲打过多少次,但本性难移,只得她以后多盯点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月姐带着月娇做好豆腐,先将豆腐挑子挑到集上,然后叮嘱月娇在那里看着,她又回转,送墨易小子随着两个举子进京。

家里,那个王监生自上回受了大家的气,便不奈烦住在李月姐这里,这会儿进了京,又自觉肯定会中榜,因此虽然还差十来天,却先退了房,只留一间,将一些麻烦的物品暂寄,说好等回乡的时候再来取,然后带着家人灶娘驾着马车也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一时间,西屋曲尽人散。

李月姐收拾了一会儿,别的屋子倒不急,主要是那紧靠着厨房的柴房,如今家里做豆腐,这家里不能没有个摊子,她打算把家里的柴房拾掇出来,柴房的一面墙正好是面对着院外的,可以把那面墙开个门,摆个摊口,她家这里就在麦场边上,在镇西也算是个热闹所在,而且,李月姐知道,随着后来河道工程开展,这麦场这里就成了个大场口,另一边的河岸也要建一个河埠,这就是后来挺热闹的西埠,而干河码头就是东埠。

从总体上来说,西埠没有东埠热闹,但后来,镇上的磨坊会被改成一个大的粮仓,所以,西埠却是漕船专门停靠的码头。

收拾了柴房后,李月姐又跑去找了当初帮她家盖草屋的王家兄弟,谁他们帮忙收一个柴房,都是老主顾了,王家兄弟自然没话说,说好了,中午吃过饭就过来拾掇,出了王家,李月姐又去了石匠师傅那里,看到自家的石磨已经制好,就剩最后的收尾,李月姐就把工钱付了,让石匠师傅派两个徒弟下午送到家里。

一切妥当,李月姐又回到集上,这来回的一番奔波,两条腿累的跟灌了铅似的,坐在豆腐挑子边上的小凳子上,就再也懒的动了。

“大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花媒婆带着人去二叔家呀?”坐在一边的月娇儿瞪大眼睛一脸八卦的问。

“我是从石匠师傅那边过来的,跟回家不是一条路,没看到啊。”李月姐回道,然后又问:“怎么,花媒婆又带人去二叔家了。”

“可不是,刚才一路过去,那嚷嚷的,带了两个周家的管事,还有一干子下人,挑了好几挑的箱笼,说是去给金凤姐儿下聘呢,集上都炸窝了。”李月娇一脸精怪的道。

给金凤儿下聘?也该是这时候了,李月姐是知道来龙去脉的,知道金凤儿是定要嫁给周东源的,所以,听月娇说花媒婆带着周家的人去给金凤儿下聘并不意外,只是……

“集上炸啥窝呀?”李月姐好奇的问。

“有两派,一派说,金凤姐这是爬上枝头当凤凰了,另一派说了金凤姐这是进了火坑了。”月娇儿快嘴快舌的说着,又凑近李月姐耳边道:“刚才集上有人说了,周老太爷情形很不妙,明天夜里人就昏死过去了,那许郎中半夜里进了周家,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周老太爷救醒,不过,听说也是暂时的,许郎中出来的时候直摇头,说,除非周四郎重生,否则没人救得了老太爷了。”

周老太爷的病是老病根子,中年的时候就犯过,当年是周四郎将周老太爷的命从鬼门关里拽出来的,虽然这病当时是冶好了,但显然没有断根,这岁数大了,又开始复发,可如今,能救命的周四郎却早已亡故。

可周四郎已故无法相救,但周四郎的儿子或许能救,也许柳洼镇,包括周家的人都不知道周四郎有个儿子,但李月姐却偏偏知道,因为前世,她被幽禁的后院正好同周四郎曾经住过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曾无意中发现一个人潜进院中祭拜,那人祭拜声中,口称周四郎为爹。

想到这里,李月姐便想起了那个帮金凤儿算命的先生,她就说这个算命先生有点面熟吧,是的,这个算命先生应该就是周四郎的儿子,当日在月光下,看的并不分明,再加上时隔已久,难怪她之前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么说来,李金凤还有一步棋在算命先生身上。

只是,她不明白,李金凤又是怎么跟周四郎的儿子搅到一起,这两方是无意碰到,还是有意谋划的呢,李月姐一时也猜不透。

唉,不管了,现今,这些事情跟自己没关系。

只是,对于周老太爷的命,李月姐倒是很期待。当然,这只是单纯的好奇,不带任何主观的愿望感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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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财帛招人眼

辰时末刻,豆腐就卖完了,李月姐挑着空挑子,月娇提溜着两张小板凳,姐妹两个一路回家。月娇儿记挂着东屋今天的热闹,先一步提着两张小板凳溜了,李月姐挑着空的豆腐挑子随后。

不一会儿就到了西屋,一进家门,就看月娥已经将豆腐布都洗了干净,家里有月娥在,李月姐放心不少。

此刻,院中的竹杆上,高高的挂了一溜子豆腐布,抬头往上看,就好象给蓝天打了一块又一块的补丁似的。小宝儿猫着腰躲在一边,跟老五墨风躲着迷藏,墨风明明看到她了却故作不见,惹得小宝儿眯着眼睛笑的跟偷了腥猫儿似的。

这段时间,伙食的丰富,墨风瘪下去的脸蛋也鼓了起来,一改这前腊黄的病弱模样。

这一切,看得李月姐会心一笑,放下挑子,整理了一应用具。

“月姐儿,阿奶说了,把这两块布料给你们。”这时,李金凤一脸得意的进来,满脸的春风喜气。其实她忙着呢,本来这两块布完全可以让荣延小子送过来,可她就想看看李月姐此刻的表情。

“行,放着吧。”李月姐道。手上的活儿忙不完,头也没抬,李金凤那点小心思又怎么能瞒过她两世为人的眼光。

“李月姐,看着今日情形,你有什么想法呀?”李金凤仍拿着布,靠着墙道。她从来不叫李月姐大姐的,直接叫名字。

“这能有什么想法?”李月姐明知故问。

“没点后悔?你要是年前的时候答应了周家这门婚事,那些聘礼就是你的。”李金凤依然刺道。

李月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啊,想想自小到大,她跟金凤也没闹啥大矛盾啊,李金凤至于到这个时候了,还一幅想看她笑话的贼心眼吗,到最后还不知到底谁看谁的笑话呢。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各有前因莫羡人,再说了,不是所有好的都是适合自己的,也不是所有现在好的以后都会好,听说,周老太爷情形不太妙啊,你就没点担心?”李月姐反刺回去。

金凤的脸上却有一份自信:“这不用你操心,我有把握周老太爷不会有事。”

“有把握?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吧?”李月姐看了李金凤的话,琢磨了一下试探的问。

“你怎么知道?”金凤倒底还年轻,心理素质差了点,失声的轻叫起来,随后道:“胡说什么,这干他什么事啊,这是我命好。”

“命好,谁信啊?”李月姐撇撇嘴,又道:“嗯,让我猜猜,定是算命先生曾跟你说过,他有法子冶周老太爷的病,对吧?”李月姐再一次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一次李金凤连掩饰也没有了,一副见鬼样的盯着李月姐。

她跟算命先生的约定,李月姐怎么会知道?

“跟你说了是猜的嘛,不过,我就奇怪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法子没有。”李月姐反问。反正以她跟李金凤相看两相厌的相处方式,都没必要做任何解释。

“富贵险中求,这柳洼镇的人家除了周家我谁家都看不上,为了进周家我就敢赌,何况赢面还很大,你太胆小了,所以注定受穷。”李金凤最后又刺了李月姐一句。。

李月姐看她那一往无前的表情,摇头,这丫头这股子赌性让人咋舌,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小户人家,又哪知道大户人家里那些个阴暗龌龊事情,不过,到了这地步,已经是覆水难收了:“行,那我祝你马到成功,心想事成。”

“这才象句人话。”李金凤脸色转好了些。

李月姐真个是无语了,明明是金凤先不说人话的好不,而她李月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人话。

“不过,我很奇怪呀,那个算命先生如果真能救周老太爷为什么不自己上门,却要让你出面呢,这样他又能讨得了什么好的?”李月姐继续反问。其实她这么问的用意还是好心的提醒李金凤想想别人的用心啊。

“这有什么,正如你说的,他也不是有十全的把握,他也可能忙会儿一阵,啥也捞不着,说不定还有可能得罪周家,可我,不管成功于否,我都会给他报酬,那他当然选择让我出面了。”李金凤道。

“嗯,有理。”李月姐点头,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哈哈,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就在这时,月娇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跑进屋,嘴里嚷嚷着。

“什么打起来,一惊一咋?”李月姐一把扯着她的衣袖。

“隔壁,二叔二婶家,荣延小子和清德小子打起来了。”月娇红朴朴的一张脸道,清德是方氏大哥的三儿子,方清德,比荣延大两岁,不过,这方清德长的跟方管家一样,矮小瘦弱,不管是个子和力气,十四岁的半大小伙都比不过十二岁的荣延小子。

“李二,你也不管管你儿子。”东屋那边,传来贾氏惊天的大嗓门,显然方清德吃了亏。

“清德偷我家银子,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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