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期看着紧闭的门,举了举手,然后叹了口气落下,转身又匆匆的离开了。
“姐,谁啊?”月娇探了个脑袋出来问。
“没谁。”李月姐回道,省的这丫头又八卦,又扎了腰裙进了厨房,跟月娥一起烧晚饭。
而田阿婆似乎更忙碌了,一会儿要去看看墨风,一会儿又要去后院照看一下鸡,还要忙着来厨房里帮着添把火,屋里屋外,全看她的身影在转悠。
“阿婆,你歇歇。”李月姐终于瞧不过眼了,拉着田阿婆的手坐下:“阿婆,你不需要如此,申大人和阿奶的恩怨,自由我阿奶和阿爷跟他算,这些跟你无关,这几年,家里里里外外的多亏你的照应,月宝儿这几年更是你一手带着,我们这些做姐弟没操一丝毫心思,这一点,便是我阿奶都没有做到,所以,你不亏欠我们什么,想反倒是有恩于我们,而我们几个也一直拿你当自家阿奶一般对待,你如今这般,我瞧着不好受。”李月姐轻轻摸着田阿婆满是老茧子的手。一脸诚恳的道。
“唉,我就是叫他给气的,总觉得不做些什么心里过意不去。”田阿婆道,不过她倒底是活到这岁数的人,性子又是爽利的,便摆摆手:“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一切照旧。”
李月姐这才欢喜的点头。对田阿婆她心里就有一股子自然而然的亲近。
“阿婆,大姐,吃饭了。”月宝儿在外面冲着两人道。
于是,一顿饭便吃的欢欢喜喜的。说到底田阿婆终于找到了儿子,弥补了前世的遗憾,总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吃过晚饭。李月姐又去帮墨风熬药。熬好药便端进墨风屋里。
墨风这会儿精神头还不错,正半依在那里看书。
“正病着呢,养养神多好,还看什么,许郎中说了,久视伤神,你现在就得养养神。”李月姐自是一顿唠叨。
“大姐,你都快跟小舅妈一样了。”墨风抱着书取笑道。自墨风到了通州,小舅家的桂生便经常来找他玩,而桂生埋怨最多的就是他娘白氏的叨唠。
“皮痒了。居然敢取笑大姐。”李月姐瞪他,随后想起今天申大人和于子期来的目的,他们原先就是来看墨风的。当然,最后一闹腾,被打了一顿,申大人也不好来见墨风了,不过,李月姐估计着他还得来,毕竟田阿婆暂时还住在她家。
只是李月姐现在琢磨了,有着阿奶和申大人的恩怨,她不可能再让墨风去跟着申大人,那样真能把自家阿奶气死不可,这点倒是要跟墨风说说,毕竟是跟他相关的事情,于是,等墨风喝完药,李月姐收了碗之后便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墨风听着脸上有些失望,但倒底是老李家的人,骨气还是有的,便道:“没有他们,我一样能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
“好,有志气。”李月姐欢喜的道。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李月姐让墨风早些休息,便出了墨风的屋里,然后洗涮一翻也回屋里睡了。躺在床上,还能听到隔间,田阿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今天夜里,田阿婆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李月姐也睡不着,想着自家阿奶,再想着郑老太,觉得这世间女人生存真是不易,而男人,想那姓申的或许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可大多却全当是风流账,浑不当一回事的,又怎么会真正去想,自己的行为给女人靠成多大的伤害呢,而郑家老太爷,在柳洼那是公认的好男人,但他又何曾想过那个为他生了四个儿子却黯然离开的女人,便是郑老太,她是能干,但同样活的战战兢兢。
这世间对女人多是不公的。但不管公于不公,女人总是要生活,那便用努力和智慧让自己活的更好,阿奶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郑老太更是能智慧创造了属于她的柳洼时代,想着这些,李月姐有些明白了,拿的起,放得下,走得进,出得来,这便是女人的生活智慧。
好象不容易做到啊,不过,努力吧,李月姐暗暗的握了握拳,今生,她正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的,不是吗?
随后李月姐又想起于子期最后回来时说的话,心里想着,看来,落户的问题怕是会有波折,明天得问问墨易,落户的事情到底办的怎么样了。
想着,便闭眼准备睡觉,又想起墨风,终归不放心他的病,便点着桌边的油灯,掌着油灯出了屋,廊道上,黑柒柒的,油灯的光昏黄黄的散落在各处。不一会儿,李月姐便进得墨风的屋里,一进屋,她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因为她听到了墨风的压抑的哼哼声,尤其是那呼吸更是极为粗重。
“五弟,怎么了?”李月姐急步上前,将油灯放在床边的方桌上,便看到墨风紧闭着双目,赤红的脸,李月姐魂都没有了,立刻叫醒墨易,让他去请许大夫来,而她则用许大夫都的降温法,用温水一遍一遍的帮着墨风擦着身体。
不一会儿,许大夫便来了。也幸得是熟人,要不然,这半夜里还真不一定能叫到人。
“唉,墨风自小身体就不好,你爹娘在的时候没少为他操心,虽然这几年他身体好一点了,但低子还是太薄了,这次的时疫将他体内的痼疾引发出来了,这情形不太好啊,我再开贴药,你让他吃吃看吧。”
一听许大夫这话,李月姐知道,这是在试药了,也就是说墨风的病复杂化了。
李月姐那心更是提的半天高。
也幸好许大夫自小就替墨风看病,对他的病心里清楚,一济药下去,倒好了三分,但接下来情况却不容乐观,墨风的病便开始反反复复着,许大夫都已经没法子了,李月姐只得又请了几个大夫,还有宣周也请来了,但最后都是一筹莫展。
夜里,墨风又一次的高烧刚刚退去,李月姐却没有一丝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她清楚,说不准过一会儿,墨风又会高烧起来,这样的情况这几天时常出现。
“大丫头,我看这通州的大夫是不行了,不如把墨易送京城去冶。”一边田阿婆建议道。
“时疫的病人,别说出通州了,便是出家门都不行,再说,便是出了通州又怎么进得了京城。”一边李月姐皱着眉道。
“没事,他说他有办法的,而且还能请到御医给墨风看病。”这时,田阿婆看了边上李婆子一眼,一脸有些悻悻的道。田阿婆嘴里的他自然是指申大人了。
李月姐不由的动心了,不管怎么说,京城的冶疗条件比通州好多了,再说了,又能请到御医,那更是再好不过。
只是以阿奶那极强的个性,真答应了,那等于向姓申的低头了,这比杀了她还难过啊,李月姐不忍心,想了想道:“要这样的话,我去找找典小子,他倒底曾跟过二王爷和七王爷,兴许有办法。”
“上回周家的事情,二爷已经在怪典小子了,这会儿再求上门,哪有那么容易。”一边田阿婆嘀咕的道。这话是再情在理的,当然,田阿婆的私心却是希望田温能帮到李家,帮的越多越好,也算是有些补偿吧。
“我还是去找典小子先问问吧。”李月姐依旧道。
“算了,典小子不过是曾跟着二爷和七爷跑腿的,那些人大人物惯会过河拆桥,又哪里真会把典小子放在心上。”这时,李婆子突然开口了,然后站了起来冲着田阿婆道:“阿婆,我可是把墨风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听着自家阿奶的话,李月姐不由的眼睛一酸,自家阿奶多要强的人啊,这会儿为了墨风却不得不低头了。
“好咧,老婆子我跟着,墨风若有丝毫差池,老婆子给他赔命。”田阿婆拍着胸膛道。
于是第二天一早,一切收拾停当,申大人就派人来接墨风了,李月姐则跟着田阿婆随行,一路就进了京。因着墨风是时疫,申大人让人将三人安排在一幢单门独院的宅子里,当天下午,便有御医来给墨风看病了。
到底是皇城里的御医,几番施为,当天,墨风的烧就没有再反复了,李月姐又呆了三天,墨风的病就基本稳定了。当然要想根冶那还得慢慢来,之后还需要慢慢调养,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大丫头啊,你就放心把墨风交给我吧,老婆子定会照顾好他的。”李月姐终归不放心家里,如今墨风的病已趋于稳定了,田阿婆便让她先回通州。
“那好,一切就麻烦阿婆了。”李月姐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随后李月姐便收拾了东西回了通州。
第一百六十八章算计
近五月的天气,已开始燥热,不耐烦的知了儿也开始间歇的叫唤几声,通州县衙距离府衙不过一条街,县衙正堂金世重此刻正半眯着眼躺在县衙后堂的凉厅里吹着习习的凉风,他是由流外铨升上来的,多年基层打熬,早磨的圆滑无比,更得明哲保身之道,府县同衙,大事有府衙正堂顶着,小事又一干滑吏办着,如今他这个县正堂干的是悠闲无比,若不是怕影响不好,他甚至想着请戏帮子来在县衙后堂唱上两出,最好再搂着一个青葱水花似的娘儿们,那才舒爽呢。
正想着乐处,一身吏服的户曹头目卢有财便从那穿堂,进了凉厅,立觉凉风习习,那毛孔都缩了起来,让人精神一振。
“见过大人。”卢有才走到金世重跟前见了礼。
“有事儿?”金世重脸色不是太好的问,任谁想到舒爽之处被别人打断了,那心里都是不太痛快的,当然,这户曹的卢有财是他的得力心腹,他也不会不给脸面的训诉,便挥手示意卢有财坐下说。
“禀大人,刚才府衙的发了公函,说如今通州闲汉混混儿流民滋事,让县里派出衙差配合府衙整冶一下冶安。”卢有才弓着腰坐下道。
“哦?没听说最近通州发生大案子啊?”那金世重微咪着眼道。通州因为漕运和仓次之事,闲汉混混儿一向多,历来如此,若不是有大案子的话,府衙那位正堂应该不会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说大案倒也说不上,但却是一庄奇事。”那卢有才嘴角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道。
“哦?说说,还卖啥关子呀。”金世重听得出卢有财话里有话的样子,便没好气的道。
“这事情也是属下打听来的,真不真大人权且听听,据说前几天钦差大人微服私访,不知叫谁给打了,许是觉得有损体面,钦差大人没有提这事情,更不准别人打听,当然这挡不住一些人私下的八卦,有说是钦差大人趣味独特,进了哪个私窠子,叫私窠里的粉头给打的,所以,前段,就有人专门进各个私窠里打听了,倒没有听说有哪个粉头打过客人,后来又有人说,钦差大人是叫一群混混儿给打的,而这一点,据说府衙正堂专门找了当日陪着钦差大人的于御史,跟于御史求证,据于御史所说,他当日跟钦差大人走散了,而从他所说的情况分析,钦差大人应该是被敲闷棍的混混儿打伤的,所以陈大人才决心好好整冶一番,也算是给钦差大人一个交待,再说了,那些个混混儿也是要时常敲打的,正好给他们松松骨头。”卢有财道。
“哦,居然有这事儿?”那金世重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钦差大人叫人打了,还私下里掩了起来,不准人问,这是个情况?
“有些事,而且整个事情还透着怪异,所以属下说是一桩奇事。”卢有财好笑的道。
金世重点点头,随后却扫了卢有财一眼你不会就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事吧,这事按说是捕房的事情,时候轮到你户曹了?”虽然卢有财是他的心腹,但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衙里的事情最忌捞过界。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坏了规矩许多事情就要乱套了。
“大人英明。”卢有财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然后道属下来主要是来跟大人禀告关于柳洼流民的安置问题,柳洼这次的有几百多户近千人,而且一身匪气,使得通州地面上很不平静啊,而他们的落籍问题更是引得本地人仇视,已经有许多本地人跟我提出抗议了,更重要的是属下认为此次钦差大人挨打的事情很可能跟他们有关。”
“哦,说说理由。”金世重抬了抬眼道。
“大人你看啊,历数通州,时候出现这等恶劣的事情,因此属下认为这事情绝不是通州本地人干的。而且流民易乱,再加上柳洼人本就无法无天,这段城内城外几次争斗都跟他们有关,所以,柳洼人最可疑,大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真是了,那这个时候我们让他们落籍,岂不是把钦差大人和府衙正堂都给得罪了,同时也是对通州百姓的一种不负责任。”卢有才一脸激动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给他们落籍?那你有没有想过,近千人闹腾起来,会出样的事情啊?”金世重冷冷的瞪着卢有财道。
心里一阵冷哼,别以为他不这姓卢的打小九九,卢有才的外甥铁九郎曾是占着通州漕帮近百条船的,后来被郑家郑大给夺了,如今郑家倒霉了,漕司收回了郑大手上的权利,又转眼把近百条船交给了铁九郎,有了前车之鉴,铁九郎自然要防着郑家人反扑,这不让落籍便是要绝了郑家的根,郑家所带的水手,全都是柳洼人,一但柳洼人不能落籍,他们就没法在通州落脚,郑大再厉害,没了人,没了帮手,那又如何跟铁九郎斗。
“若是往常,这事情自是有些麻烦的,可这会有府衙撑着,到时咱们大可以把钦差大人挨打的事情载到柳洼人头上,到时就由不得他们了。”卢有财说着,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推到金世重面前这是九郎捐给衙门的茶水钱,还请大人查收。”
说是给衙门的茶水钱,其实就是给金世重的,这一个大家心知肚明。
那金世重扫了银票一眼,估计着这得有近千两,心里嘿嘿了声,这铁九郎为了挤走郑家,可真正是吐了血的,怕是一点家当全在这里面了,想着,便咪了眼最近本大人身体不适,要调养,户曹的事情,卢老弟自拿主意吧。”
,便转身踱着官步回后堂了。
卢有才嘿嘿了一声,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呀。想着便转身回了户曹。
“舅舅,事情办的样?”户曹里,铁九郎早等的不奈烦了,见到卢有财,连忙上前问道。
“行了,没问题了。”卢有财哈哈一笑道,又问不过,你这回家底都掏空了吧?”
“太好了。”铁九郎约模二十七八的样子,一身金钱图案的轻袍,头上扎着英雄巾,但算得上是一个纠纠男儿,这会儿他高兴的一拍巴掌,又道没事,只要占着坛口,跑两回船就能又赚。”
“你心里有数就成,再好好撑个家底,别把钱全丢进私窠里那些个骚娘们的手里。”那卢有才瞪着铁九郎道二十七八的人了,也该讨个正经的娘们好好过日子了。”
“舅啊,那些个正经的娘们没丝毫趣味,又哪比得个私窠里的粉头,媚眼儿抛着,腰枝儿扭着,往她们那肚兜里塞钱才叫得劲呢。”铁九郎浑不把自家舅舅的话听在耳里,说完,又一脸怪样的道舅啊,走,请你吃花酒去。”
气的卢有才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滚……”
铁九郎这才一脸得瑟的走了。
……………………
桂花巷李家豆腐坊。
因着墨风去了京城,墨易这几天跑了衙门,总算是把原来的封条给撕了,李家豆腐坊又能正式开业了。
整整一天李婆子和李老汉都帮着这边忙活着整理铺子,月娥月娇泡着豆子,李婆子这会儿抱着草料到后院喂驴子,一早指望着它下力气拉磨的。
李老汉瘸着一条腿,在后院里给鸡喂食。喂完食转过脸就看到子抱着草料就愣愣的站在驴栏边,不知又在想着。
这段这子老是走神啊,那么着白眼狼的就那么让人放不下?李老汉不由阴着脸蹲了下来,从腰带上拿下旱烟筒,捻着烟丝又吧答了起来。浓浓的烟味儿就在后院里散开,最后却呛了自个儿,一个劲的在那里咳。
“你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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