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照青苔上(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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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照青苔上(bl)-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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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他,亭锦忆微眯着眼,懒懒道:“亭锦忻?他又打什么主意?”
“没打注意,不过是一个噩耗。”楼照临神情严肃起来。
“什么噩耗?”亭锦忆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微皱英眉。
楼照临也若有所思,“七皇子亭锦忻染上了重病,太医诊断,说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呵,还有这等事,当真是奇了。我七皇弟向来身子骨极好,这病,来得突然啊。”
“其实也不算突然,据太医说,这病乃是绝症,七皇子心里早已有数,但为何隐瞒病情,至今才被查出,却是无人知晓。锦忆,你说怪不怪?”楼照临垂了眼,正在认真思量此事。
亭锦忆地笑一声,唇角扬起,“怪?照临是指,七皇弟并无争夺皇位的野心?”
恐怕不然,若无野心,又何必三番两次对他下杀手,对他身边的人下杀手。想到此处,亭锦忆眼中不由流露出一股狠戾的杀气。
“此事说不好,”楼照临摇头,“我告诉你此事,只是因我实在想不通透。不过七皇子终究活不长久,对于皇位之争也就构不成威胁,其他的事,倒也不必非要弄清楚。”
亭锦忆暗自思量,说不出是喜是悲,生在帝王家,很多感情都被磨灭的一干二净,心中所留恐怕只剩下权力两字。
只有站在了最高达地方,才可性命无虞,才可操纵别人,这场战争并非自愿,却身在其中,不得不打。
亭锦忆手扶扶手,把身子向后靠了靠,“这便是你要说的公事,那私事又是什么?”
“这个嘛……”楼照临嬉笑两声,带了些意味深长,“我就是想向你打听打听,那寂青苔……现在如何?”
亭锦忆脸色拉了下来,“他如何,关你何事?”
“啧啧啧,看看,这醋吃的……我不过就问问嘛。”楼照临连连摇头。
“谁吃醋了。”亭锦忆有些别扭,侧过脸道:“照临的意思我明白了,寂青苔确实有些本事,当初你举荐他有功,现在,是来讨好处来了。”
“锦忆可是和我见外了,好处嘛我倒是不求,只想让你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
亭锦忆鄙视的眼神扫过去,“照临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八婆?”
“呃……”八婆的楼照临一愣,连忙笑道:“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亭锦忆洒然一笑,心知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故意摇头晃脑道:“照临可真是贴心,连本王的终身大事也时时挂在心上,寂青苔……嗯,本王确实对他有点意思。”
“有意思……是何意思?”楼照临接着问。
“照临可不要得寸进尺啊。”一道冷光射在身上。
“是是。”楼照临一个寒颤,连连点点。

☆、第四十九章

话说寂青苔回了大理寺,休息几日,便闲来无事开始动笔抄书,一页一页,工工整整,抄的乃是烂熟于心的《诗经》。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云何不乐……云何其忧。”默念这八个字,不觉舒心一笑。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细听便可知是阿祺来了。
“主,主子……”
果然是他,寂青苔笔尖微沾了墨,问道:“怎么了?”
“是,是太子殿下的帖子到了。”阿祺气喘嘘嘘道。
寂青苔行笔一顿,揽了衣袖重新倾身下笔,“摆桌上就好。”
阿祺调整好呼吸,把帖子端正放到桌子上,踌躇着退出房外。
关于知晓阿祺身份的事,寂青苔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只是看着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便能做戏做的连他也骗了过去,倒还真有些本事。
亭锦忆安排在他身边的人,虽其心不纯,但也任劳任怨地照顾了他些许时日,感情还是有的。
抄完这一篇便搁了笔,转身拿起亭锦悭送来的帖子。
娟秀的小楷,写的认认真真,这些字他认识,乃是亭锦悭亲笔书写的。
帖子上所言之事,乃是邀他明日晚上到羲和东殿,太子殿下设宴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帖子一放,寂青苔心中再明白不过。太子的心意他一向知道,只是这片心意,终归是要负了的。
第二日,寂青苔依旧未着官服,随便捡了一件白色长衫套上便步行而到宫门口,凭着亭锦悭的帖子,一路行至羲和东殿。
此时月出皎兮,流水一般泻在身上,寂青苔颇爱此时意境,不觉步履慢了些。
公公候在殿旁,见寂青苔到来,哈着腰把他引到一出园子里。
这园子是在风月楼后面,平日里大门紧闭,园中景色连白寒也不易见到,只能见一只只红杏伸出墙外来,更惹得人对园中景色浮想联翩。
此时夕阳西沉,公公手里的灯笼随着步履轻轻摇动,晃着影子也一荡一荡的,长长的廊子走了好一会儿,而四周皆是寂静异常,只见花木叶茎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一片安详静谧,鼻间欲可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前面引路的公公步子一顿,转身而道:“寂大人,前边便是园子,太子爷吩咐只准让寂大人一人进入,小的就不往前带了。”
说罢把手中的灯笼交由寂青苔手中,侧身立在一旁。
亭锦悭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寂青苔看向前面,伸手不见五指,当真是劫财劫色的好地方。
“有劳公公。”
灯笼提在手中,寂青苔信步往前走去。以前他住风月楼时只闻这后面的园子常年紧锁,似是和一段旧闻有关,传言这院子几年前曾住过一个疯女人,后来不知怎么就跳井死了,尸体被捞上来时泡的肿胀,死相极其难看。
有人说,那个疯女人是被人逼死的,心中怨气难平,要化作厉鬼索人性命,故才封了园子。
这些事情,寂青苔以往只当消遣来听,但此时脚踏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那些传言纷纷涌进耳中,也觉得园子里有一股森冷之气。
园子的门开着,上面是一块空白的匾额,未题任何字。
寂青苔环视左右,见空无一人,顿了几秒才抬脚跨进门槛,与此同时,数百盏琉璃宫灯渐次亮起,鬼气森森的园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满园的奇花异草,在光彩琉璃的宫灯照耀下,竟生出几分妖媚,隐隐觉得不详。
倏地一愣,寂青苔吹灭灯笼里的蜡烛,慢慢走近,本以为这里该是萧瑟破败,没料竟奢侈华贵。每一盏挂在枝头的琉璃宫灯都价值不菲,而那些花草启事,看似平常,能叫出名字的却是不多,应是外族进贡之物。
鹅卵石铺就的甬道曲曲折折,寂青苔一路分花拂柳,行至园中深处,才见不远处有一间房子,朴素异常,和平常人家的房屋并无两样,但看着又觉得眼熟。
心下疑惑,不由靠近。
这才看清,这格格不入的屋子前面有一人一桌两凳,亭锦悭唇角含笑,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青丝用九龙金冠束好,穿着初见时那件青色衣裳,上面龙翔九天,富贵逼人,眼神却柔得似水,化进心里。
一张紫檀嵌金花卉大圆桌,上布四五个下酒小菜,龙泉窑青釉执壶晃着月色更加剔透。
寂青苔微微垂首,脚踩鹅卵石,慢慢靠近,行至他面前方才施了一礼,说话却生分了很多:“蒙太子殿下厚爱,青苔实在不敢当。”
“叫我名字。”头顶响起他的声音,亭锦悭心里有些怅失。
“君臣有别,青苔怎敢直呼殿下姓名。”
“青苔,莫要坏我兴致。”压低声音,亭锦悭吐息就在耳旁。

☆、第五十章

弯腰扶起寂青苔,亭锦悭笑容浮上嘴边,手顺着他的手臂而下,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勿要再提君臣之礼。”
寂青苔不动声色挣了挣,竟没挣开,亭锦悭把他的手握的极紧。
“怎么出去了几个月,就变得如此生分了?”亭锦悭皱眉,把他带至桌前坐下,眉宇含情。
“不过是想请你吃点小菜,看你的样子,倒像是怕我把你吃了一样。”一边笑着打趣,一边替他夹了满满一碗菜。
“殿下厚爱,青苔感激。”微垂了头,寂青苔心想,这世上,能如此待他的,除了少云之外,怕就只剩下亭锦悭了。
“你我何须客气,”筷子一顿,亭锦悭见他端坐不动,笑道:“青苔这样见外,难道是想让我喂你?”
寂青苔抬眼看他,这才举筷把菜送入口中。
“对了,这一路上可还好?”似是随意一问,实则满满都是关心,亭锦悭起身倒酒。
两人相对而坐,琉璃灯下,似平常人家,知己好友一般。
“甚好。”吐出两字,寂青苔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他面前。
东西用绢子包着,但还是可以看出沉沉的一块。
“你知道了?”亭锦悭未打开纱绢,只扫了一眼便已了然。
昔日阿五为救他摔下悬崖,那匆匆一眼的时间只顾得把这块令牌塞到他怀里,说出“阿五”两字。
寂青苔点头,抿了抿唇道:“还要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
亭锦悭沉默了会,“青苔,你又是何苦?你的命,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非是感叹,这话里,含了些愤怒,只是藏的极好,只听得出无奈的调。
淡饮一口酒,寂青苔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
他最初的期盼只是能做他的一颗棋子,长伴长随,但他摔下悬崖之后,亭锦忆反常的举动却让他觉得,或许……那人是喜欢他的,如此,便是无憾。
至于性命,寂青苔并未看得太重。人终归要有一死,能够心无所憾便是幸事,活着的时间长短又何必计较太多。
“我应该说你是执迷不悟呢,还是用情至深……”
“殿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对白妃的一腔情意置若罔闻,却把心扑在他身上,又何尝不是执迷不悟?寂青苔摇了摇头,把话题转开,“对了,这园子怎么没有名字?”
亭锦悭知道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便依他答道:“因为一直没有想到好名字,就没定下。”
“这样啊,我曾听说过一段关于这园子的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想着找个话题消磨时间,等把菜吃得差不多就起身告辞,就随便起了个话头。
皇宫之中,被逼死几个女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只为了一人之死封了整个园子倒是不多见,何况此时,亭锦悭在这里摆宴,不见有何异常。
“那些传言,没想到青苔竟会有兴趣。”亭锦悭微微诧异,“不过故事是真,厉鬼什么的却是无稽之谈。”
“可否详细告知?”
“嗯,”亭锦悭轻点头,虽不知寂青苔为何对这些事感兴趣,还是答道:“这些本是宫闱秘事,本不该与别人说,但此事却有蹊跷之处,当做谈资也有几分意思,只是勿要泄露出去。”
“青苔知轻重。”
“确实有一个女子在这住过,园子是为她建的,名字……本也是等她来取,可是她来之后天天以泪洗面闭门不出,后来不知怎么就疯了,在一个夜晚投井自杀……”
“这么说,并没有人害她,可她为何如此?”
亭锦悭笑道:“这便是蹊跷之处了。那女子是父皇送到羲和东殿的,虽未给她封号但宠爱绝不下于母妃,也是怕她卷进后宫的勾心斗角之中才在此处修建园子金屋藏娇,可惜……”
寂青苔轻呷一口酒道:“这倒是稀奇。”
“我幼时曾见过那女子,不瞒青苔说,那女子容貌世间绝无任何人可比,当真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寂青苔执着杯子放于唇边斯磨,慢悠悠道:“若非有此容貌,圣上也不可能倾心于她,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得此宠爱她还有何不满?”
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屋子,他倒是对那女子越发感兴趣,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中,她却偏偏住这么一间房子,当真是位奇女子。
“殿下可否让青苔到房中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呢。”虽知此话唐突,但还是说出了口。
亭锦悭道:“自然。”便取了钥匙,陪寂青苔进屋。
烛火摇曳,亮光处可见一张黄花梨翘头案,四处飞散着泛黄的纸张,粗略看去大约有数百张,屋子里隐隐透出一股潮湿的气味,寂青苔弯下腰捡起一张纸,只见纸张上满满都是一个名字——词儿。

☆、第五十一章

寂青苔神色顿时有些慌乱,又连忙捡起一叠,看到每张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词儿”。
而这间屋子里,这间堆满了纸张的屋子中,随处可见的都是那个名字。
“那女子投井之前疯了一般写这个名字,之后便大哭寻死,也被就回来过几次,但她死意已决,旁人又怎么阻得了。”亭锦悭在他耳旁叹道,只是话一说完,就觉察到寂青苔微微颤抖的身子。
“怎么了?”
“殿下可否告知,那女子是何时进的园子,又是何时投井自杀?”尽管已经尽力装得平静,但声音里的不安却藏不住。
亭锦悭扶住他,道:“九年前孟月时进的园子,晓春时分投的井,在这也不过只住了一个多月,怎么了?”
寂青苔摇头,“没什么,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出去吧。”说着把一张纸放入袖里,出了屋子。
亭锦悭眼神闪烁,回首再望一眼满屋的纸张,也出了屋子。
寂青苔站在澄黄的宫灯下,纤弱的身子有些摇晃,开口就是请辞。
“今日多谢殿下款待,时辰不早,青苔也该回去了。”
“不再多留片刻?”亭锦悭虽不知为何,但寂青苔的气色确实不好。
“不了,青苔也有些乏了。”
“那好,我差人送你回去。”自然地拂开他脸庞的发丝,亭锦悭纵有不舍,也不能强留。
园子外,引他来的公公一直在候着,寂青苔脸色泛白,不置一词,只是静静跟在他身后。到行至羲和东殿门口,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交到公公手中,道:“有劳公公了,公公请回吧。”
那公公会意,鞠了一躬离开,“寂大人路上小心。”
寂青苔微颔首,独自一人行在长长的宫道上,冷风拂面,心里澄净如水,记忆纷至沓来。
便不觉从袖中摸出拿出那张纸,小心展开,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看那两个字。
曾记得三岁那年,他坐于窗下,高高的凳子高高的案桌,一女子俯身在他身后,温暖的手心贴在他手面上,连着他手中的善琏湖笔在宣纸上落下痕迹。
她说:“词儿看着,这笔要逆锋起笔,向下重顿,再转势向左下撇出,慢慢来,不急。”
而那一笔一划,至今都牢牢刻在心中。那些字,即使时隔多年,他又怎么会忘呢。
本是无意问起,哪知会牵扯出旧事。九年前南宫家被抄之时,那女子失去下落,怎么会在这羲和东殿里……其间种种,想来颇为复杂。而南宫家突然遭逢大难,恐怕也不单纯。
寂青苔顺着红色的宫墙往前走,容色清冷。他并不想去调查此事,事情已经过去九年,现在再来深究,恐怕也没有意义。
红墙尽头静静矗立着一个人影,一身黑衣,即使月光覆身也看不真切。
相隔十余步,寂青苔停住脚步,那人影也恰好转过身来,顿了顿,向他走来。
带着诧异,寂青苔先开了口,“王爷好兴致,在此地……赏月?”
“我在等人。”亭锦忆道。
“人等到了?”
亭锦忆点头,“等到了。”
寂青苔也点头,“等到了就走吧。”
两人从宫里出来,大道上已无几个行人。并肩而行,亭锦忆随意打量着路旁收摊了的架子,罩着沉沉的夜色,宛若鬼魅。
身旁之人的呼吸深却听得分明,那种熟悉的淡淡梅香衬着此时澄莹皎洁的月色,再和谐不过。
“王爷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寂青苔一直在等他开口,但等了半晌人不见对方有想开口的意思,只好先问道。
自然不期盼他能说出诸如“我想你了”之类的话语,寂青苔不过随口问问。
亭锦忆偏头看他,薄唇轻启,“我刚才在宫中,正巧听说你也在宫里,便顺路等等看,并无何事。”
寂青苔冷笑道:“阿祺动作还真快。”
他这才一出门,亭锦忆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大可找个理由让他离开。”亭锦忆面无表情道。
“那好,既然有世王爷这句话,我回去就把他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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