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死寂般的安静。宁帝偶然从沉思中惊醒,发现下面鸦雀无声,于是站起身淡淡开了口:“各位爱卿既然无事可奏,退朝!”大臣们惊讶不已,但实在看不出宁帝的心情,只得惶恐的磕头跪拜退下了。宁帝回到内殿,拿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立即将茶水又吐了出来,烦躁的将冷茶丢到一旁,宁帝烦躁的心情还是得不到纾解。他内心从未感到如此恐慌,骆铭轩如今对他避之不见,另一边骆铭靖似乎下定决心要带走青年,会失去青年这个事实让宁帝感觉很不好,他早已习惯了青年陪伴在他身边,不论何时只要看见青年,宁帝总能感觉莫名的安心,特别在青年失明后,宁帝就控制不住的想去关心青年,青年的喜怒哀乐牵动他一切心情,宁帝扶了扶额,自嘲的淡笑一声,似乎真的被楼淮勋那小子说中了,自己的报应来了,尽管不愿承认,宁帝对自己这一系列的举动的唯一解释就是自己的的确确是喜欢上了青年。对于这一事实,宁帝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不喜欢男人,但青年是他唯一能接受的,这种感情不是在青年受伤之后才有的,应该是很早就开始有了,从骆铭轩幼年时跟随在自己身后时,宁帝就能想到这是必然的结果,他有些后悔,和青年走到这一步,不完全是骆铭靖阻挠的原因,还有自己和青年互相的逃避,殊不知越想逃的远,越是逃不开。宁帝下了决心,当年争夺皇位时他都不曾畏惧什么,如今要他从头开始勇敢追求青年,他更是信心十足。想到这儿,宁帝笑了笑,很自然的推开殿门走向偏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小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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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宁帝以为青年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闹闹脾气,等过了这阵自然就好了,可是渐渐的宁帝发现事态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发展,他和青年面对面坐着已有大半个时辰,可是青年始终一言不发,这着实让宁帝着了慌,青年这样反常的行为令他坐立不安,他忍不住正要说话,青年却在此时淡淡的开了口:“我在皇宫住了这些时日,以我的身份实在不宜常住,这几天我要墨竹整理了一下,等会就回王府。”宁帝被青年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吃了一惊,挽留的话语不禁脱口而出:“怎么突然要回府,你身体还未休养好,如今你身边也没什么亲人,留在皇宫也好有个照应,对你的眼睛方便医治。”骆铭轩听了只是笑了笑,语气还是一派平静:“我的眼睛早不抱什么希望了,能够复明也好,终生失明也罢,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平静的过完余生,没有别的愿望了。”宁帝听得出青年这番话里去意已决,不由得又惊又怒,他不明白青年为何始终都对他如此抗拒,他直觉觉得青年突然要离开皇宫回到王府和骆铭靖脱不了干系,他拉住青年的手腕,语气坚决:“留下来,不要走。”骆铭轩被宁帝的举动弄得一愣,轻轻拂开宁帝的手:“三哥,我们斗了这么久,我知道不论如何我都赢不过你,你放过我吧。”宁帝听见这句“三哥”,心中微微一暖,很久没有听见青年这样亲昵的称呼自己,又听见青年的后半句话,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和骆铭靖在一起?”骆铭轩摇摇头:“这和铭靖无关。”他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虽然他一直在深宫休养,外面的流言蜚语他并非全然不知,皇宫实在不是久留之地,他明白这个道理。“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我做的这一切难道不足以你留下?”宁帝仍不放弃,死拉着青年的手臂不放。骆铭轩挣脱了几下见毫无效果,只得停下来,叹了口气:“三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兄弟情谊,有些东西既然你不能给,我不可能奢望等到哪天你愿意施舍给我,我们还是维持平常的兄弟关系吧,对你对我都是最好。”宁帝心中一急,紧紧将青年搂抱进怀中:“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给,若是我说我给你,你愿意留下吗?”骆铭轩一愣,没料到宁帝会突然说出这番话,宁帝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传入鼻中,骆铭轩感觉一阵安心舒适,脸颊也慢慢升起一丝绯红,只是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他从宁帝怀中挣脱开来,淡淡笑了笑,“三哥,事到如今就不要再寻我开心了,我虽然是个废人,但毕竟还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宁帝见自己的一番真诚情谊被青年如此曲解误会,心中苦涩难当,他执起青年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我会证明给你看。”骆铭轩不以为意,保持着一贯温和的微笑,悄悄抽回了手。楼淮勋推门而入,感受到房中一派温馨,不禁抿起嘴偷偷笑。宁帝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只当没看见,径直走到骆铭轩面前:“王兄,一切都准备好了。”骆铭轩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走吧。”楼淮勋扶着骆铭轩慢慢跨出了房间,宁帝疾走几步,想追上他们,被楼淮勋挡住,忍不住又气又恼:“你做什么?让开!”“拿热脸贴冷屁股,这倒真不像你的风格,”楼淮勋笑了笑,看见宁帝阴沉的脸色,又接着说道:“真要表现,若是能来王府表现一番,说不定王兄心情一好,答应你了也未必。”宁帝反复咀嚼着楼淮勋的话,这小鬼嚣张无礼的态度虽然可憎,但话却不无道理,骆铭轩之所以不相信自己无非是皇帝这层光环让人望尘莫及,不敢靠近,放下一切,只要抛开皇帝这个身份,和青年平等相处,青年对自己的印象一定会有改观。宁帝目送着青年渐渐消失的身影,眼神中微微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第 57 章
自骆铭轩离开,宁帝已经独自在这偏殿里伫立了数个时辰,此刻他的心情感觉非常欠佳。宁帝望着窗外,新年的钟声越来越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隐约可见片片雪花正纷纷而落下,宁帝披着厚实温暖的大氅,却莫名感觉一阵阵没来由的寒冷,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还残留着青年的气息,此刻随着青年的离开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宁帝早已习惯了青年的存在,习惯了在烦累的时候来和青年互吐心声,青年一走,宁帝似乎觉得过去已经适应的生活模式顿时变得僵硬起来。最让宁帝觉得可气的是,骆铭靖一回来,青年就如此轻易的受到动摇,做出的举动更是让宁帝冒火,全然没有把自己的关心和情意收于心间。联想到楼淮勋临走时的话语,宁帝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当年夺取皇位他都能冲破重重艰难险阻胜出,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骆铭靖,宁帝坚信自己一定能掌控的了。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宁帝推开殿门,脚步匆忙的消失在一片茫茫大雪中。
王府上下已有多年未曾得见天颜,因此下人们看见宁帝突然驾到都惶恐不已,特别是管家张伯,眼中全是惊恐,他还清楚记得自家主子当年是怎样被这个皇帝哥哥折腾的体无完肤,此刻宁帝莅临王府,张伯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满满的恐慌。宁帝打量了王府一圈,零星几个下人,墙壁四周残留着上次火灾过后的漆黑,相比多年前的辉煌,如今这王府确实破败了不少。此时正是午膳时间,宁帝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不由得就想起和青年共进膳食的日子,嘴角自然的勾起了一个弧度。当宁帝推开房门,满脸的笑意顿时冻结,房间里正说笑的两人也停止了说话,骆铭轩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的抬了抬头:“铭靖,是有客人来了么?”骆铭靖嘲笑一声,望着宁帝冷冷说道:“是啊,一位不速之客。”宁帝面上带笑,吐出的话语却冰冷:“还真是来的不巧,看来是我打扰你们的兴致了。”骆铭轩听见宁帝的声音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前脚离开皇宫,后脚宁帝就来到王府,他想不透宁帝此行的目的,心中暗中责怪骆铭靖的无礼,一面不动声色:“陛下既然来了,如若不嫌弃,就一起吃个便饭吧。”宁帝要的正是这句话,听见青年这么一说,脸色微微和缓了些,走过去挨着青年坐了下来。下人们为宁帝添上一副筷箸,宁帝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皱起了眉,都是些清清淡淡的素菜,青年的身体才刚恢复,这些东西缺乏营养,宁帝放下了筷箸,“平日里就吃这些吗?”骆铭轩愣了愣,心想宁帝吃惯了山珍海味,定是看不上这些饭菜,心中有些许不快,“陛下不想吃可以不吃。”宁帝听见青年语气突然冷下来,又瞧见骆铭靖愤恨的怒瞪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阵气闷,想不到青年和自己竟然没有半分默契,听不出话语中的关心,气愤的拿起筷箸埋头扒起饭来。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这是兄弟三人第一次难得的同桌用食,却彼此没有任何言语,骆铭轩默默吃着骆铭靖夹给自己的菜,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宁帝没有再开口,但他能感觉到宁帝的情绪似乎很不满,他也觉得把宁帝这么晾在一边不妥,可是碍于骆铭靖在场,他怕一言不慎又要引起两人争吵。宁帝定定望了几眼青年,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心中暗自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第 58 章
宁帝从王府回来就直奔御膳房方向而去,他只要一想到中午时分青年吃的那些饭菜,就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愧疚,感觉是自己没有周全的照顾好青年,若是青年还留在皇宫,自己还能时刻关注一切,如今青年不在身边,他更觉得像是失了依靠,极力想为青年做点什么。御膳房的御厨们看见养尊处优的皇帝出现在杂乱的厨房均有些慌乱和无措,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踏足御膳房,仔细想想膳食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想来是随便路过顺便检查一下御膳房的工作情况,于是更加埋头努力做事,争取在宁帝面前赢得一个好印象。宁帝在御膳房门口徘徊了许久,终究碍于帝王的尊严和身份没进去,宁帝是打定主意想亲手为青年烹饪菜肴,照顾青年的生活起居,可宁帝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尊贵皇子,别说烹饪饭菜,恐怕连那些食材的出处都不曾得知,宁帝本想到御膳房向那些宫廷御厨们学习怎么做菜,但转念一想,此事若是宣扬出去,皇宫上下恐怕又要议论纷纷,不得安宁。宁帝负着手向前走回到凤桐殿,向守在殿门口的一个心腹侍卫挥了挥手:“你去想办法给朕弄本烹饪的书籍来。”侍卫先是有些吃惊,随即便领会了宁帝的心思,这段时间自己的主子对轩王照顾的无微不至,今日轩王才刚离开皇宫,主子似乎就开始魂不守舍起来,如今又突然要一本与政事无关的烹饪书籍,侍卫点点头,八成和轩王脱不了干系。不需要宁帝再多解释什么,侍卫领命退了下去。想到青年品尝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宁帝露出了一丝微笑。
夕阳西下,宁帝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渐渐黑暗下来的天色,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宁帝放下手中的烹饪书,这才感觉腹中有些饥饿,朝门口唤了一声,太监们立即端来热腾腾的饭菜,宁帝拿起筷箸随意夹了几样菜,仔细嚼了几口,凝神思索着里面的食材配置。几个太监看宁帝手中的白米饭久久没有咽下一口,又见宁帝小心品尝着每道菜肴,直觉就是今天的御膳出了问题,一时之间吓得两腿发抖。果然,宁帝品尝了一道菜后,开了金口:“这道菜是谁做的,叫他过来。”一个小太监听了,赶紧跑去御膳房带来了这位御厨,心里想着这个御厨恐怕难逃一劫。宁帝挥退殿中所有下人后,望向那位御厨:“你把这道菜的做法详细说一遍。”那位御厨斗胆望了眼宁帝的神情,没看出什么端倪,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开始慢慢介绍。宁帝认真听着,时不时拿起毛笔记录上几笔,让那位御厨看的更是胆颤心惊。待到御厨介绍完这道菜,正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之时,宁帝又向他询问了书上好几道菜色的具体做法。御厨一面说着一面感觉奇怪,不明白这面前的皇帝何时迷上了烹饪,他虽然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宁帝,但也听过皇宫里的传闻,这个皇帝主子向来心狠手辣,醉心权势,哪会理睬这类家常小事,御厨正神游天外,就看见宁帝满意的放下笔,望向他说上一句“你的菜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他才如释重负,敢情皇帝主子是看上了他的厨艺,拐着弯来奖赏,只怪自己庸人自扰,白白担心了一场。千恩万谢过宁帝,御厨拿着赏钱退了下去。宁帝拿起小棍挑了挑面前的烛灯,满室的光线顿时明亮了不少,宁帝拿起书籍,对照着根据御厨的说明所记录的笔记,一点一点仔细研究着。直至临近天明的打更声由远及近传来,凤桐殿的灯光才渐渐熄灭。
第 59 章
骆铭轩手中的筷箸拿起又缓缓放下,只感觉今天饭菜的味道无比奇怪,菜不是淡了就是偏咸,那盘红烧鱼更是无法入口,一股股焦糊味扑鼻而来,就连一向喜爱的香米饭也是半生不熟,骆铭轩猜想着可能是厨子一时失误,嘴上倒也没多责怪什么,只是令他感到头疼的是,宁帝今日又来了王府,坐在自己对面陪着一起用膳,昨日的饭菜宁帝就挑剔万分,今日这饭菜更是不能招待人,骆铭轩思忖着是否要厨房重新做一桌饭菜上来。宁帝望着对面久久未动筷子的青年,兴奋期待的心情一点点消退下去。今天早朝一结束他就匆匆忙忙赶往王府,昨夜的一夜未眠并未引起丝毫疲惫,想到能亲手为青年做饭宁帝就兴奋的无以言表,刚进王府就冲进厨房,将那些厨子全赶了出来。王府里顿时引来一阵骚动,谁也猜不透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老管家唯恐惹得宁帝发怒,带领着下人识趣退了出去。宁帝对照着所记录的笔记,回想着御厨的话语,自顾自开始动手做起饭菜。刚刚开始实践宁帝就发现做菜和当皇帝一样,并不是像表面说的那般简单,在朝堂上睿智镇定的宁帝进到厨房顿时变得手忙脚乱起来。忙活了一早上,厨房一团狼藉不说,宁帝自己更是狼狈不堪,但宁帝心中还是很有成就感,毕竟对于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至尊帝王能做出这么一桌饭菜,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可如今看青年这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宁帝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想从青年嘴里听到对菜肴的评价,所幸今天没看见扰人的骆铭靖,除开旁边还坐着一个讨厌的楼淮勋不说,能和青年这样安静的独处他感到很开心。“味道怎么样?”宁帝一面说着,一面拿着筷箸为骆铭轩添菜。骆铭轩被宁帝突然的发问弄得一愣,他虽然看不见,也能感觉的出这饭菜的失败,还没等他开口,楼淮勋在一旁抱怨起来:“今天的饭菜难吃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根本就不能下咽嘛!”说完挑衅的看了宁帝一眼。骆铭轩听楼淮勋这么一说,明明知道是实话,还是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想必是厨子一时失误,臣弟这就叫厨房重新做一桌上来。”宁帝的神色瞬间黯淡下去,这顿蕴含了无数心思和感情的饭菜被青年这句话彻底否决,为了做好这顿饭,宁帝可谓动了不少脑筋,特别是在做这道红烧鱼时,锅中的油烧的噼啪作响,宁帝一时紧张把那条鱼用力扔进锅里,顿时溅起热油一片,宁帝没来得及躲闪,右手掌被热油烫伤了一大片,宁帝不好声张,只得生生忍了下来。现在听见青年这么说,内心残存的激动欣喜荡然无存,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这饭菜是我做的。”“啊?!”骆铭轩一声惊呼,手中的筷箸应声落地。他对宁帝亲自下厨的一事惊讶过后,便开始暗恼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