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如此迅速彻底,却不知他因何而瘦。几乎所有的师哥都喜欢上了凌舒的笑容。那弯起的眼眸和微笑的唇角就如夏日之风,温暖宜人。空留师父望着凌舒的目光更是赞赏有加,先不说其他的,光是他这一身的轻功庄里便再也无人能及。
大家经常看见陆无涯领着凌舒和二胡消失在细密的梨花林中,再跟近一些,却是怎么也找不见那三个人的踪迹。而当他们再出现的时候,凌舒又比消失前更俊逸一分。
“公子,今天也没事呢。”当二胡给凌舒喂下一颗浅紫色的果实后,欣慰道。
“这果子真好吃,既然没事的话,不如我们多吃几个?”凌舒看着被陆无涯夺过去的麒麟果贪婪的流口水道。
“一天一个,过量了你死在这我可不管。”陆无涯冷淡道。
“大师哥一起吃?”凌舒眨眼。
“以麒麟果的毒性,未触毒之人一服必死。你果真是孝顺我。”陆无涯回道,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你练到第几重了?”
“十八重。”凌舒悠闲道。
“……”看着凌舒漫不经心的模样,陆无涯忽然觉得心中异常疼痛。十八重,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练过,也知道那有多痛苦。然而再望望面前这个人,那人除了面色很白,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应。是真的不痛,还是装出的轻松,陆无涯无从得知。
“很快呢。”陆无涯勉强裂开嘴角笑。
“是啊。再过一个月,就到最后一重了。”凌舒侧头,猥琐一笑。“看来我是天才,根本就没什么好痛苦的嘛。”
“你……”陆无涯走近,怜爱的摸了摸凌舒的头,发现他正在发抖。“一连三年,都吃这些,真的……没有问题吗。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一个月后,你的疼痛会发挥到极致。我,我真的很想……”
“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凌舒站起来,离开陆无涯的手心。
“凌舒,今晚去流泉玩吧。”
“恩。”凌舒答。
“那现在?”
“喂小银线、小短尾、小斑秃、小白,还有小二。”凌舒望天思索道。
“小二是怎么回事?”陆无涯横起眉毛,问。
“玩笑啦。”
“……”
走进里层的房间,凌舒的脸色由白迅速的变成青紫色。只感觉压抑的疼痛再也无从释放,他咬着下唇,狠狠得,直到齿缝中流下深红的血迹。二胡本是在照顾银线和斑秃,但是看见凌舒这样,他立马跑了过来将凌舒扶靠在地上。
“陆公子走了?”二胡问。
“走了。”凌舒答,那声音轻飘而虚弱,一时间叫人听不真切。
“公子,你的血如此珍贵,怎能这样白流。”二胡皱眉,而后倾身上前,吻住了凌舒流血的唇。瞬间口腔里,喉咙中,血腥味一下就弥散开来。二胡细细的舔舐着凌舒的伤口,享受那血液中轻微的甘甜。
“你……一天喝这么多已经够了。”凌舒虚弱的推了二胡一把,二胡似乎是清醒了一般很顺从的退开了。“把银线和斑秃抱来……它们没还没喂呢。”
“我来喂他们。”二胡道。“你今天已经……”
“你的血液毒性不够。”凌舒拒绝道。
“可是……”
“小二,对不住。”见二胡这样子,凌舒忽然低低道。精神的撕裂和全身的痛楚让凌舒意志混乱。他抓着二胡的袖子,忽然就哭了。
“公子,不是你的错。”
“我该阻止你练习《墨叶微青》的……我该阻止的……”
“我说过,我会陪着公子的。公子不是说过,天才在某方面都是出奇的执着么。所以,就算公子阻止,也没用。”二胡抬手擦去凌舒眼角流下的温热液体,将他抱在怀里。“且我不是直接服毒,而是服用公子的血,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公子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公子,永远可以随心所欲。永远不需要顾虑什么,不需要隐藏什么。永远……都最真实。”
“如果我死了……你就停下来。”
“如果你死了,那就……一起死吧。”
凌舒不再说什么,只是任由二胡抱着,感受着他身上些微的凉气,意识飘忽。
他恍惚觉得,自己就这么飘回了自己日夜都思念不断的霁月城,凌老爷和凌夫人手捧他最爱的饭菜等着自己回家。他又觉得自己飘到了最讨厌的学堂,翻着自己永远都看不懂的文字。但那里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一直留在自己面前。他教自己写名字。教自己说……人之猪,信本山。心相近,习相远。狗不叫,心乃千……
二胡望着极痛中的凌舒,发现他青紫的脸上竟浮出一丝单纯愉快的笑容。
月光倾泄,照耀整个山庄,也照在流泉的水面上。
陆无涯静静的待在水里任流泉从自己的头顶奔涌而下。他的目光一直望向来时的路。可是他恍惚的知道,就算他一直等,那个人也不会出现的。
凌舒不会失约。
唯一失约的可能性,他懂的。
陆无涯透过水幕去看这个世界,也由水幕隐藏自己眼中不停落下的泪。他讨厌自己现在这样子,却也不后悔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正在前所未有的爱着一个人。且他断定,这份爱,以前不曾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
陆无涯不知道何时起,凌舒已经让自己如此的心疼。心疼他的一言一行,心疼他所有的表情。尤其心疼他坚强的样子。
而如今,更是一想到凌舒这二字,就无法凝神。
“凌舒,我相信你。”
“所以,你答应的事情要做到……”
低低的呢喃融入清宁的月色,融入潺潺的流水,也融进悠然落下的银色梨瓣中。
“凌舒,凌舒……”
凌舒……
凌舒……
27
27、第二七章:床上 。。。
凌舒睁开眼睛,感觉手心有暖暖的温度。他侧目向下看,发现姬卮锋正牢牢的握着自己的手,在床边睡去。他想动动手指,可却发现没有知觉。
梦境清晰而真切,凌舒一时间分不清楚哪里才是现实。他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屋顶,望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恍恍惚惚接受了二胡不在身边的事实。怀抱空空荡荡,精神仿佛被撕裂成两半。凌舒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瞬的疼痛,超越极限,万念俱灰。他眨眨眼,才发现本来还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去了。他再眨眨眼睛,想让眼泪退回去,却发现越是眨眼泪水就越来越多,无法抑制。
“凌舒,你醒了?”一个声音倏的打断了凌舒的思路,凌舒忽闪的眼睛突然停住,只是静静的睁着。那人见他这模样,便拿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反复摩挲,问道。“感觉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知觉?”
凌舒不吭声。
“陆无涯去买药了。”姬卮锋看见凌舒这模样,站起身来走到桌边端过一碗还算温热的汤药。他坐在凌舒的身旁,舀了一勺送去凌舒嘴边,凌舒不喝。“你已经睡了四五天了。还好我发现的及时……不然你的手就完了。这两天要按时吃药。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以后你也不能提重的东西……但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
“有去找过小二吗。”凌舒问。
“第二日一早我就去找过,山上山下,都找不见他的尸体。”姬卮锋凝望着凌舒看过来的眼眸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凌舒还不曾见他这么笑过。“许是被什么人救走了也说不定。”
“不可能活着的。”凌舒平淡道。“山间什么动物没有呢……”
“二胡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姬卮锋搅动着药碗里的瓷勺子,微黑的药水呈现出一个小小的漩涡。“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
“之风。”
“恩?”
“我想小二。”
“我知道。”
“之风……”凌舒有些迷茫的呼唤着。姬卮锋不答,只是深沉且温柔的望着凌舒等着他说话。凌舒敢确定,没什么意外的话姬卮锋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到这,凌舒下定决心望着姬卮锋坚定道:
“我怕苦。”
“……”
忧伤的空气戛然而止,姬卮锋觉得自己的眼睛一跳一跳的,表情极度抽搐。凌舒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果断的盯着姬卮锋瞧,面露贪婪之色。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凌舒不厌其烦的看着姬卮锋,不眨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见姬卮锋无奈的轻声道。
“好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姬卮锋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凌舒心跳忽然加快,面色绯红。他饥渴万分的看着姬卮锋手中的瓷勺在汤药中划过几圈优美的弧度,然后美人儿出浴般的脱离汤药,被姬卮锋送进自己口中。接着,凌舒觉得自己像渴望雨水的旱地小草一般,浑身都兴奋且绷紧的等待着姬卮锋慢慢俯身,凑近自己。
双唇相接的时候,凌舒无法形容那种美妙的感觉。
姬卮锋的唇有些冰凉,带着一种镇痛祛苦味的作用。凌舒张开嘴巴去迎接,只感觉那苦涩的汤药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酿,怎么也品尝不够。他迅速将药水吞噬下肚,一口咬住姬卮锋的下唇,不让他离开。然而他却不知道,姬卮锋实际上也并不想就这么退开。
轻轻的舔舐,凌舒细细的品尝着姬卮锋口中残留的中药的余韵。他越来越深入,甚至连姬卮锋那不停闪躲的舌头也不放过。不过却也要不了多久,那有些执拗的舌不再躲闪,而是更用力更猛烈的缠了回来,将凌舒口中的空气一抢而光,蛮横而又霸道。凌舒有些愉悦的呻吟,完全享受其中。他喜欢他的羞涩,更喜欢将他的羞涩逼至极限看他为自己而欲望高涨不断索取豪夺的模样。他总是喜欢激发他平淡表情之后的热烈情绪。他为了想看到他更多的表情而不能自拔,甘愿就这样堕入深渊。
“嗯嗯……之风……之风……嗯……别停……!”
“凌舒。”迷蒙间,凌舒听到姬卮锋声音有些沙哑的呼唤着自己。
“嗯……嗯?”
“不要在这个时候流鼻血!你个没定力没出息的家伙!”
凌舒的精神恢复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他的饭量由第一天的两碗逐步的增加到现在的四五碗。这两三天中,凌舒的手也在迅速的恢复,完全超出了姬卮锋的预料。姬卮锋敢断定,凌舒的血液中一定有什么特定的东西,不然这种强力恢复的现象是不可能发生的。凌舒本来是很享受姬卮锋给自己喂饭的,可是在姬卮锋某日中午发现凌舒跟陆无涯蹲在院子里兴高采烈的斗蛐蛐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了。
“之风,手痛,不能动。”凌舒委屈道。
“那就用脚吃。”姬卮锋面色冷淡的吃菜,根本不理凌舒忧郁的目光。
“脚也痛。”凌舒道。
“我见你挥着草绳撕心裂肺的斗蛐蛐的时候,哪都不痛。”
“……”
很快的,凌舒自觉的拿起碗筷,想吃什么吃什么。
一连十多日,火镰教再也没有动静。当他们三人都警觉起来的时候,那帮如同蝼蚁一般的暗红色教众便一个都没有再出现过。姬卮锋弄不懂他们在想什么,陆无涯也不懂,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的过日子。霁月城传来了香菱的一封信,说是尚霜离开了一段时日现在去向不明,火镰教众至今为止,一个都没发现。姬卮锋握着手中的信纸,感觉这火镰教被什么人系统的控制着,比之前严密的多,莫测的多。他不禁想,莫非真如大家所说,凝渊真有如此大的本事整合一盘散沙。
“梨花已经开了,可是我还没有回去。”凌舒有时候会安静的坐在客栈二层的轩窗向外张望。襄陵城笔直的街道两旁都种满了梨树,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南方的梨花一般在二三月份盛开。”姬卮锋站在凌舒身后,与之一同眺望。“而北方的梨花,花季却在四五月份,所以该是没有问题。”
“之风。”听见姬卮锋这么说,凌舒忽然扭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盯着姬卮锋看。
“干什么……”姬卮锋也扭头,一双锐利的鹰眸望着窗外的梨花树。
“我饥渴。”凌舒平淡道。
“……”姬卮锋依旧扭头,默不作声,只是面颊开始微红。
“不如,我们现在就……”凌舒站起来,挪到姬卮锋面前,捧住他的双颊让他望着自己。
“不如你现在就去找两团棉花堵住鼻子。”姬卮锋抬手在凌舒额前弹下一个暴栗,转身下楼去了。
姬卮锋就这么下楼,正巧撞见走上来的陆无涯。陆无涯斜挑眉毛,看着姬卮锋略带微红的面颊,调侃道:
“龙卷风,发生什么好事了?也与兄弟我一同分享分享嘛。”
姬卮锋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冷下眼神,不语。
“真无趣。”见姬卮锋这反应,陆无涯也不再说什么,侧过身向上走,却被姬卮锋拦在原地。“怎么,有兴趣跟我聊两句了?”
“你三师弟不是埋伏在火镰教中?他这段日子,可有跟你联系?”
“为了不被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络了。”陆无涯有些懒洋洋的靠在墙侧,一双俊逸洒脱的眼眸斜斜的与姬卮锋对望。“这些日子我不说动身的原因只是为了小舒儿,我知道他没好利索,不想赶路。他这孩子,就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也永远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得知什么。他的心事埋得很深,就像在幽静的湖底,若你以为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东西,就大错特错了。”
“为何与我说这些。”姬卮锋问。
“我只想告诉你,也许他现在对你的沉迷只是出自于他对你外表的眷恋。他天生喜爱美丽优雅的事物,但是如果你以为这是他的真心,你就输了。”陆无涯呵呵笑道。“我与他有十年的记忆,你有么?”
只感觉姬卮锋的眼眸迅速的黯了下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春日温暖的阳光从他身后的梯缝中照进来,使得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陆无涯,如果你以为我爱着凌舒并把我当成竞争的对手。那我告诉你,你输了。”只见姬卮锋平直的嘴角忽然挂起一丝魅惑的微笑。“我姬卮锋心上从来就没住过什么人,你要凌舒就尽管拿去。但是,也请你看清楚,你因为心上的那个人而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
“我?”姬卮锋高傲的挑眉斜睨陆无涯,如同王者俯瞰他的臣民。
“呵,没什么。”不知是不是被那强大冰冷的气场震慑,陆无涯摇摇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离火镰岛还有一段距离,凌舒若是好了,我们便动身吧。”
姬卮锋不再看凌舒。
就算偶尔看着凌舒的时候也是一种冰冷的模样,无论凌舒如何缠着他,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久而久之,凌舒便不总是围在他的身边了。凌舒的目光移向其他地方,白日的时候他会跟着陆无涯出去转转,到了晚上也总在陆无涯房里待到很晚。姬卮锋不知道凌舒是否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他只知道,当他入睡的时候,陆无涯的房里还亮着灯,且凌舒咯咯的笑声还会不时的穿过两道紧闭的窗户,传进自己耳中。
每到这个时候,姬卮锋都睡不着,索性蹲在房顶上赏月亮。唯一不同的就是,凌舒再也没有上过屋顶找他。有时候他会回头看,希望看见月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然而,除了浓郁的黑暗,姬卮锋什么都不看不到。
“十年的记忆吗……”低低的,姬卮锋略带笑意的重复。“十年……真的很长呢。”
“可是……就算没有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