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就觉得身上的重量消失了,耳边能听到桂彦良的惊呼声,那只鬼发出的嘶吼声,更有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在念着咒语。
陈天佑你终于来了!!!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合适,他简直就想跳起来直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睁开眼,那只鬼被陈天佑几拳打到在地,一个咒语就把他定在原地。鬼挣扎着想要脱身,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两只脚就像长在地上了一样,动弹不得,两只手也被吊在空中,唯一能动的就是身体,不断的扭动挣扎却无法动弹。“放开我,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混蛋。”
陈天佑不理他,径直朝胡林走来,胡林已经坐起来欣赏他的单人表演,见陈天佑走过来还笑嘻嘻的说:“天佑你简直太神了,我刚一念叨你,你就里了,咱俩的默契程度都快赶上我爹娘了。”
陈天佑嘴角一挑,伸手就在胡林脑袋上很敲几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是神经病还是傻了,你是狐妖啊,打不过有法术啊,煞笔西西的被压在地上只会蹬腿有屁用啊,这五百年的饭你都白吃了。”
胡林低着头无法反驳,刚才的情况紧张刺激还有点恶心,他光顾着恶心了,把法术这回事给忘了,转头去看桂彦良,心说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桂彦良摸摸鼻子也比较无语,他是植物系修炼成精,植物系本身就对法术不是很精通,比较拿手的可能也就是家务类,如果说胡林是半吊子那他就是半吊子的一半,还能指望他干什么呢。更何况,刚才的情况实在太突然,他只顾着害怕,尖叫了,完全忘记他要用法术的事。
那只鬼还在喊,声音越发的嘶哑,最后开始变的尖锐,就想粉笔划在玻璃上一样难听,还让人心里很不舒服。陈天佑回身就给他嘴上贴了一道符咒,这下世界清静了,转过头来问两人:“现在是你们自己交代还是我来行刑逼供,这大半夜的你们跑着逗鬼玩来了?”
胡林会对爹娘兄姐撒谎,却不会对陈天佑撒谎,也许是这几百年来的朝夕相处,也许是两人间没有那种辈分伦理的压制,从胡林记事起,他就没对陈天佑隐瞒过任何事。
就像小时候他偷了娘的首饰换鸡吃,可以毫无紧张胸有成竹的栽赃给别人,一旦面对陈天佑,他是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说完后就看到陈天佑摸着下巴笑的一脸奸诈,他怎么就忘了呢,陈天佑是个财迷。
陈天佑承认他是个财迷,小时候差点饿死,长大后生活也一直很清苦,后来又遇到胡林一家子,他习惯于用金钱来营造自己的安全感。胡林不止一次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陈天佑却说这叫未雨绸缪。现在,在他听说只要把这只鬼除去就能有大笔的金额紧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鬼的眼神都冒着绿光,就好像那就是一堆会移动的钞票一样。
陈天佑拔出自己的剑走上前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你也别怪我,谁让你生不逢时碰上我了呢,看你也不容易我就给你来个痛快的,完事后等我收到钱再给你做一场超度的法式,就算是我免费附赠的吧!”
随着陈天佑的步步逼近,被用无形的绳索吊起来的鬼奋力的扭动着整个身体唯一能动的部位,被封住的嘴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就连眼睛里也好像充满了哀求。
胡林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停,而陈天佑也在听到“等一下”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的收回了手中的剑,就像是知道他要喊停一样。
面对桂彦良疑惑的眼神,胡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要不等他说完再杀他吧。”说完就看向陈天佑。陈天佑一耸肩表示无所谓的坐在旁边沙发上,既然出力的人都没表示反对那桂彦良也就没理由表示反对,也坐在了一旁。
在得到两人的同意后,胡林一抬手朝鬼的方向一指,一道银光从指端冒出直飞向那道符咒,就听到鬼的一声闷哼,符咒消失了,顺带的还在鬼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从伤口中流出暗绿色的液体,本就血肉模糊的脸更加狰狞了。
胡林觉得他再看下去准要吐出来,就说:“你能不能先换个造型,这个造型略前卫。”
陈天佑在一旁掩嘴偷笑换来胡林的一记白眼。男鬼也很配合的变换成以前还活着时的模样,用胡林的话来说就是白净小生。
空荡的屋子里一人两妖一鬼,男鬼的声音也不再嘶哑,跟他的长相一样,很干净。沙发上的人安静的坐着,听他缓缓道来。
男鬼姓马,叫马楠,生前是一间公司的业务经理,而这间屋子的主人姓张,叫张汶,是个富二代。两人相识于一场业内酒会,熟识与一次业务往来,再后来有关张汶公司的业务就全部由马楠负责了,也正因为此,两人才逐渐深交起来。从一般的客户跟经销商,变成了可以一起在午夜酒馆喝酒,喝醉了再一起勾肩搭背的往家走的朋友。
马楠顿了一下,脸上满是自嘲,朋友?哼,怪只怪自己认人不清。谁都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马楠想使劲揉搓一下自己的脸,却反应过来手还被吊着,只好作罢。
后面的事情起源于一次马楠的酒醉,他暗恋着一个人,那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可以豁出命来帮得朋友。从16岁到28岁,12年啊,他暗恋了那个人12年却不能说出口,最后看着他居家移民美国。
那天他去送行了,回来就喝了个昏天黑地,喝了吐,吐了再喝,被酒精麻醉的他完全不知道时间。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再喝,可能要不是张汶强行撬开门带他去医院,也许那天他就把自己喝死在家了。想想现在的处境,也许当时喝死还比较好。
马楠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可以说张汶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他,那时马楠十分感激他。出院后张汶就对他提出了交往的要求,被马楠拒绝了,12年的爱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的,他需要时间来慢慢淡忘,让自己死心。当时张汶也同意了,说会慢慢等,一直等到他同意为止。
马楠的表情有些痛苦,但又不愿意停止的继续说下去,也许是太久太久没有说话,也许是想找个人倾诉。能看出来,马楠很痛苦,本能上他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事情,但为了倾诉又不得不说,这样的马楠已经完全没有了狰狞的表情,即使他努力使自己表情平淡,还能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愤怒和不甘。
马楠很多次告诉张汶,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等了12年,就不介意再等个12年,除非那个人现在立刻就结婚生子,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愿意默默的注视着他,保存自己的那份爱恋。
争执终于在又一次拒绝后爆发,借着酒劲两人开始撕扯到最后打了起来,马楠被张汶打晕,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间房子的阁楼里。
他被囚禁,开始的时候张汶还能按时送水送饭,马楠也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张汶能放他出去,可这丝希望也在张汶的又一次喝醉后彻底破灭。张汶□了他,不止□还用上了各种工具,等他酒醒后就会给马楠道歉,再喝醉再道歉如此反复。
当马楠已经被折磨的麻木时,一个雨夜,张汶又喝醉了,开始如往常般折磨马楠。马楠仰着脸面无表情的听张汶一遍遍的重复着爱他,为什么不给他机会。张汶越说情绪就越激动,最后双手掐着马楠的脖子开始用力,马楠的意识也最终停留在这里。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睁大双眼躺在地上,张汶还在他身上动作没有停止。不光如此,还换着各种工具各种方法在他身上发泄欲望。
终于等他停止了,却看见张汶已经举起刀一片片的割下他身上的肉,边割边吃边吐,还哭着诉说他的爱恋。张汶扑到马楠身上大哭,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地上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回应他了。
尸体要尽快处理掉,张汶开始肢解,等身体都分解成一块一块的后就在院子里开始挖坑。当所有的尸块都埋进坑里后,张汶捧起马楠的头,在他的唇上深情的一吻。
土坑被填平了,上面还放了一盆盆景掩饰,张汶走了,马楠站在阁楼的窗前憎恨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马楠的尸体在这,他走不出这个屋子,他想报仇,却又无法靠近张汶的身边,每次靠近就会被他身上的金光弹开,他就把目光转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一年的时间把这间豪宅闹成了人尽皆知的鬼屋,张汶也搬离这里,最近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想要回来,这才找了胡林他们来驱鬼。
☆、鬼宅2
从小父母会教导孩子,努力了就会有回报,只要你好好学习就会有好成绩,只要你勤加修炼就会有高深的法术,可这世上很多事都并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的,比如爱情。人有七情六欲,爱情自然存在于这七情中,可以说是一种最高级最深奥的感情,也很复杂,复杂到千百年来没人能完全弄明白。
爱情不是你爱我我就要爱你的,也不是等价交换的物品,它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强烈的依恋、亲近、向往,以及无私专一并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这份情感也许压根就不会得到回报,付出的人也不觉得委屈而甘之如饴,比如马楠。
他爱着另一个人,默默的看着,默默付出,明知道这份感情得不到回应也依然坚守着,也许一个回眸一个微笑就已经让他能够满足了。
而张汶的感情也许最初的时候是纯粹的爱恋,可是到了后来这份爱恋注定得不到回应,他的内心就开始扭曲,最后注定无法挽回。
马楠说完了,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陈天佑觉得马楠简直就是自己一个战壕里的兄弟,都是默默地看着默默付出,他的感情也许也不会得到回应,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苦。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少年他已经记不得了,也许是五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久到他也忘了。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慢慢的改变,也许他不是最好最强大的那个,但是在陈天佑的心里,认准了就是这个人,其他人都不行。偏过头去看身边的胡林,小狐狸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故事有些沉重,听的人心里都不舒服,特别是两个算得上初出茅庐的小妖精,眼里含着泪水,用无比同情的眼神看向马楠。看的马楠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喂喂,你们两个可千万别掉泪,我最见不得人掉眼泪了,你看我都没事你们俩就别伤感了。”
胡林又用请求的目光看向陈天佑,那意思是让放马楠一马,这事就别追究了。陈天佑叹气,别看胡林活了500年,心底还是很单纯,这一点可以说是所有的妖精都有的,不管他们法术多么高强,修炼了几百上千年,心底依然保留着一份纯真,要不怎么会流传下来那么多妖精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陷害的故事。
可惜陈天佑他本身是个人,就难免多一份猜忌,这个故事很凄惨,他也想相信,可心底总有
个声音在告诉他,假的,骗人的,只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罢了。可在面对胡林湿漉漉的眼睛时,这些话他都说不出来,那样的眼神让他无法拒绝。“我们可以先调查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们可以帮他,如果是假的,到时候我们再做定夺好吗?”
胡林点头,他在心里笃定马楠说的一定是事实,马楠也因为陈天佑的话而露出惊喜的表情,本来以为今天得死第二回,没想到竟是绝处逢生,马楠的表情可以说是震惊加狂喜。
胡林的眼睛里写着感激,陈天佑最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眼神了,罢了罢了,谁让就答应了呢,去调查调查也好,反正他也没事干。
陈天佑把马楠收进一个玉葫芦里,这是他第一个炼成的宝器,由于当时取材的限制再加上自身功力不够深厚,这个葫芦最终也没有成为神器,收个鬼魂装两个妖精还是绰绰有余的。马楠自然就被收了进去,在一切调查清楚之前他都得在里面安家。
一张遁地符三人回到宿舍,陈天佑今晚就跟胡林挤在一张床上,小狐狸睡觉的时候,不管是人形还是原型都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温暖的地方,现在陈天佑就成了温暖的源头,小狐狸越来越靠近,最后把自己完全窝进他怀里,选了个舒服的造型彻底睡了过去。
陈天佑也习惯了,自从当年狐狸夫妇让他照顾小狐狸开始,两人就同吃同住一张床上睡觉,很多事早就在长久的时间里成了习惯。就像现在,胡林习惯性的窝进陈天佑的怀里,陈天佑也习惯性的把人搂在怀里,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才有温暖。
等胡林有终于想起来问问陈天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两人坐在食堂吃早饭,胡林的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问:“昨天晚上你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陈天佑对这小孩已经没脾气了,拨了个鸡蛋放到他碗里说:“你忘了你娘给咱俩中下了一道符,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就能感应的到,隐约听着你叫我,我就来了。”他当然不会告诉胡林这道符他加以改进,里面混合了两人的心头血,只要胡林有危险,呼唤他,他都能第一时间感到他身边。
胡林这才想起来,他确实是忘了,主要是以前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昨晚可以说是第一次验证了那道符的效果,别说还挺管用。“那你以后还回去山里吗?”
“不回了,我就呆在这,凡间的变化太大,老在山里我都快成老头子了。”再回去这小狐狸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胡林很高兴,陈天佑不走了,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他,最起码不会再因为没钱饿肚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更活脱脱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胡林的小心思都逃不过陈天佑的眼睛,只要小狐狸高兴让他干什么都行,又夹了一个鸡汁包放到胡林面前的碗里。
早饭后就要开工正事了,不管马楠说的是不是真的,钱的先挣到手再说。陈天佑贴了一张追踪符到桂彦良的电话上,只要电话一接通他就能追踪到电话那头的人,这次也不例外。电话那头的人在接到桂彦良的电话时显得异常激动,“怎么样,事成了吗?”
桂彦良按照先前商量好的,故意沉吟了一下说:“先生,不知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呢?您家里的那个应该跟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且人很温顺,并不像您说的那样是个恶鬼,所以我就想问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明显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僵住了,陈天佑顺着追踪符追过去就看到张汶拿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陈天佑冷笑一声,这人心里果然有鬼。
桂彦良一席话让张汶浑身发冷,本来是想找人把马楠超度了,他还是对马楠有一些残存的感情,即使被噩梦缠身,即使举家搬走也舍不得找人直接把他打的魂飞魄散,也许是内疚也许是最后的一点爱,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救了马楠一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定下来,“大,大师,这个只是超度而已,还有调查的这么清楚吗?”
桂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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