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把那个男宠怎么样了?”
“皇上只是把他送回到了他自己住的地方,并没有要怎么样他的意思,所以奴才才担心呢。”
“千错万错就是不该把皇上扯进来,你现在就抢在张汤有前面,告诉他,让他自己了断,他的家人我们会好好待的,让他放心地去吧。”
“是,娘娘。”
早朝的时候,刘彻并没有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当成一回事,他继续他的早朝。
回到太子宫的时候,他不用张汤再来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就已经来到了玉含烟住的房间里,一夜不见,他那小心眼儿的含烟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呢。
门口站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内侍,门紧闭着。
刘彻推门进来时,屋子里黑黑的,连帘子都没有打起来,好一会儿,刘彻才适应了这种黑暗,他看到玉含烟坐在几案前,呆呆地不知想些什么。
“含烟。”刘彻轻轻地叫着他,挨了过去。
玉含烟的脸色一夜之间变得更加地苍白。
刘彻没有想到一夜之间会把他的含烟折磨成这个样子,那个样子让他看了真的很心疼。
“皇上。”玉含烟艰难地叫了一声:“皇上,让他们带我走吧,我领罪就是了。”
“你有什么罪可领?”刘彻盯着玉含烟那苍白的脸,好心疼,这时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给他听。
“不知道,我不知道。”玉含烟轻轻地摇着头,语音含糊:“不对,昨天是我给皇上做的小菜,那里面有毒,差一点……”玉含烟说到这里,猛地抬起了头,不解 地看着刘彻:“皇上没有吃吧,是啊。是小狗吃了它,所以它死了,那是我做的呀。”一夜未眠的玉含烟,这时的心智好像都已经被封住了,说出来的话就像一个孩 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昨天的记忆好像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是依稀的还有些零星的碎片残存在他的脑子里面,不时地提醒着他,昨天还发生了一些 不该发生的事。
玉含烟那模糊的语调和那迷茫的眼神让刘彻听到耳里看在眼里,更加地感到心痛,他抓住玉含烟的两膀摇着:“你记错了吧,怎么睡了一宿竟把你给睡糊涂了呢?”
“不,含烟不糊涂,皇上来这儿不是要告诉含烟……”
“是,是来告诉你的,你没有。那不是你,那绝不是你,我知道是谁。”
“不是我?”玉含烟好像怔了一下:“就算不是我,也脱不了干系,我都会给太后处死的。”玉含烟突然一笑:“我不怪你,也不后悔我做的事,虽说我的一生很短暂,但有九哥这样对我,含烟知足了。”玉含烟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刘彻摇着头:“不是你,绝不是你,就算天下的人都能害我,但你绝不会害我的。”虽然张汤还没有告诉他是谁,但他的心里却知道,这绝不是玉含烟做的。
“可是,小狗明明死了呀。”
“我知道,它是吃了你做的菜死了,这也不能说明就是你下的毒,你为什么要毒死我,告诉我一个理由。”
玉含烟无言,他没有理由。
看到玉含烟不说话了,刘彻才放松自己开心地笑了:“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不会让这件就这样轻易地过去的。”
玉含烟的心里真的不好受:“如果查起来,一定又要有许多人受苦了。”
“你不知道吗,他们要害的绝不是我,目的是要你死。”刘彻看着玉含烟:“他们不该在我的身上动脑筋。”他不明白他到了现在还在为别人想,他真的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
“害我也好,只要不是害九哥就好。”玉含烟喃喃地说。
“走吧,出去,别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了,会闷出病来的。”
“九哥倒是心宽,好像没有发生事一样。”玉含烟的心让刘彻这满不在乎的心态给挑得有了一丝欢娱。
“还敢和九哥一起用膳吗?”
“敢,以后含烟会为九哥尝膳的。”玉含烟的眼睛在那一刹那间又变得透明清澈起来。
“皇上回宫了?”
“是,皇上回宫了。”
“那件事做的怎么样?”
“都按照娘娘吩咐的去做了。”
“皇上对这件事怎么说?”
“皇上好像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内监把副总管埋掉了事。”
“皇上对那个男宠怎么样了?”
“皇上对他好像比以前还好了些,还派人亲自送他回去。”
“那皇上回宫后又去了哪里?”
“皇上昨天从太子宫回来,没有去卫夫人那里,只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宫里,也没有叫任何一个后宫的娘娘去。”
“这就怪了,皇上怎么一下子变了,变得不近女色了,这可真出奇。”
陈皇后的脑子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她与在变得异常的敏感:“你先下去,打听好那个男宠住的地方。”她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把事情放下,虽然她失败了,可她一定要做到成功。
“是,娘娘。”康崎退了下去。
陈皇皇看着清冷的屋子,心头的不忿又像水泡一样冒上来:“我管不了你,自然会有管得住你的人。”她恨恨地说,然后带着两名内侍向太后的寝宫走去。
正文 第十五章命运
玉含烟这次从太子宫回来之后,心情一直处在极度的悲伤中。他一方面为自己和爷爷的心血付之东流而感到难过,另一方面,他也觉出了宫庭生活远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太大了,不单单是刘彻的。
面对着这些压力,他突然间想到要离开这里,当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对他已经没有爱了吗?他在问自己,不可能的。他的心里还是装着他的,他还是放不下他的。站在窗前,深深地吸了口气:“九哥,你现在要我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好为难啊。”
“少爷,这两天看到少爷怎么会这么不开心呢?有什么事吗?”月奴轻轻地来到玉含烟的身旁,她这两天一直都注意着玉含烟,她一直在找机会,她想在爷爷回来之前能够说服他放弃现在的生活,能够和他们一起回到属于他们生活的地方去。
“月奴,你在太子宫呆了多久?”
“月奴从十二岁就入了太子宫。”
“皇上他一直住在太子宫里吗?”
“是,皇上七岁时被封为太子时,他就一直住在太子宫里,直到他做了皇上。”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皇家的人大多都很自私,他们也许比贵族还可恨呢。你不知道,这天下都是他们的,所以他们说了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都不会去感受别人。”月奴一气之下说了许多,看到玉含烟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才知道自己说话真的过火了:“月奴说的太多了。”
“是啊。”玉含烟笑了,他第一次看到月奴这么激动的样子:“你作为一名宫人,这样不是太冲动了吗?如果是在太子宫里,你是不是该被主子打个半死了。”玉含烟笑着和月奴开着玩笑。
月奴的脸红了,她低下了头:“月奴是有些情不自禁,少爷当然不会怪月奴的,也不会罚月奴的。”
“今天也许是,可明天也许就保不住了,不知道哪一天我的脾气变坏,你就要吃亏了。”
“月奴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口无遮拦了。”月奴羞涩地一笑,准备走开。
玉含烟伸出一支手来抓住月奴的手臂:“先别走开,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真的很闷。”
月奴站在玉含烟的旁边,看着面前这个令自己心怡已久的男子,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就站在她的旁边,可她就是无法让他高兴起来,她为此不知自责过多少遍了。
玉含烟留下月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希望她这样站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讲,他就想让她这样无声无息地站着,这样他就不会再感到孤独,这样他才会感到自己没有被人所弃。
外面的老天好像不作美,偏偏地下起雨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玉含烟的心情更像极了这时的天气,一片的挥不去的阴暗。
透过雨幕,刘彻站在未央宫的大殿前,看着雨中那苍茫的一切,他的心思此时还在长安城里的那一痤小院里呢。几天来,他一直没有让他来陪他,可他的心此时却 一直都放不下他,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一直感到他有些不开心,从早到晚,他都在想他,他的影子一直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的,搅的他连奏章都看不下去,他 又不想再让他陷入别的危险里去,一直就这样和自己对抗着,这使他的心情变得异常地烦燥。
大殿里,他呆呆地出神,郭舍人在一旁小心地看着皇上的脸色,他不明白皇上这几天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就会发一场大脾气,连身边的内侍都不敢大声出气,生怕连累到自己头上,连他自己也觉得异常的紧张起来。
“郭舍人,你看,外面的雨下得多好啊。”刘彻终于说话了,没来由的一句话,让郭舍人一时无从答起。
“皇上也喜欢雨吗?听说玉少爷很喜欢雨,喜欢在雨中散步,听雨的声音,看雨中的街景。”
“他——真的喜欢在雨中散步吗?”
“是。听屠苏说,每到雨天,玉少爷都会由屠苏打着伞陪着出去转,直到雨停,两个人才会回到家里,喝上两碗热热的茶,再弹上一曲,有说不上的惬意呢。”郭 舍人看到刘彻的脸上不期然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忙又说:“不如臣陪着皇上出去转转,也许说不定能和玉少爷遇上呢,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含烟他真的会出来吗?”刘彻望着外面的细雨轻声地问身边的郭舍人:“他真的会出来吗?”
“如果玉少爷还沿着老习惯的话,那他就一定会出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雨中的美景。”
“也好,我们也出去走走,不管遇不遇得到含烟,朕今天真的让你说动了心,到真的想体会一下雨中漫步是什么样的滋味。”
雨中的长安城里,行人很少,虽然雨下的不是很大,但人们都躲到了屋子里不出来,只有那些依旧开着的店铺,店里坐着看着雨发呆的守店人。
“皇上,还是坐回到车里吧,这雨天再走着下去,皇上若是给淋病了,臣可怎么向太后娘娘交代呀。”郭舍人现在真后悔给皇上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他还真怕把皇上给淋病了。
“你还怕朕病了?朕的身体有多好你不知道吗?多什么心呐,如果我们坐在车里,怎么体会得到雨中的这种美妙的感觉呀。”
“皇上,如果玉少爷不出来的话,臣就真的该死了。”
“别说了,是朕要出来的,与你无关。”
君臣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
一把大的油纸花伞下,屠苏陪着玉含烟正漫步在雨中。
玉含烟还没有从那阴暗的心情中走出来,看到下雨,屠苏便想了一个好主意,他拿出了那把花伞,来到玉含烟的面前,看着正看着雨发呆的玉含烟道:“少爷,我陪少爷出去走一走吧。”
玉含烟抬起头看着屠苏竟然一笑:“好啊,正好出去走一走。”
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雨中,来到这长长的长安街上,一直向东走去,他们的目标是东郊。他们想看看雨中东郊的景色,那种云雾笼罩中的似仙非仙的境地,那种仿佛与世隔绝样的感觉。他喜欢那种意境,一种随心所欲的自由。
站在山坡的草亭边上,望着山下那云雾缭绕雨缠雾绕的景象:“屠苏,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来错了地方,我们真的不该来这里的,这里本就不属于我们。”
“少爷,你又想多了,人生不如意的事多着了,少爷总是这么不开心怎么行呢?如果总是想着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会越想越心里觉得难过。少爷平时很会开导别人,怎么到了这里,反倒不像在霸桥似的,少爷的心事仿佛也多了不少,是长大了?”
玉含烟听得屠苏说得头头是道的,反倒让他给说笑了:“现在轮到你来开解我了,可不是嘛,如果想自己开心,就要想开心的事,不然怎么能够开心的起来呢,看来今天真的来对了,我喜欢在这雨天里出来,淋一淋,让自己那混沌的头脑清爽一些。”
“少爷想出去淋雨吗?”
“是啊,你又不答应了是吧。”
“今天的雨不大,屠苏不拦着少爷,少爷想去就去吧。好好地开心一下,屠苏就站在这里等着少爷,行吗?”屠苏不想再给他加什么压力了,他放任他。
“谢谢你,屠苏。”玉含烟走到雨里。丝丝的细雨由头上淋下来,密密地就像一层水雾迎面扑来,玉含烟闭着眼睛,心情极好地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切,全身心地感受着大自然给予他无偿的恩赐。
“皇上,我们已经出了城了,臣看还是回去吧,玉少爷能到这里来吗?很远的,他能走得动吗?”郭舍人看着刘彻一直向前走,根本就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他真的担心皇上给淋病了,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你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朕好不容易得闲出来玩玩,让你这么一说,朕的心情又给你破坏了。”刘彻看着雨中那朦胧的景色,心里想着玉含烟为什么会喜欢这雨天了,这雨天真的是给人一种迷离不尽的遐想,可以让人的遐想飘出很远很远而不受束缚。
“皇上,你看。”刘彻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突然让郭舍人一叫,刘彻的心情被打乱了,他很生气,不由把眉头拧到了一起,正想呵斥,却听郭舍人的声音是那么的兴奋:“玉少爷,一定是玉少爷,皇上。”
刘彻顺着郭舍人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影站在雨里正向远处眺望,远远的看不大清楚:“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含烟?”
“不是玉少爷还会有谁?有谁能这么的有诗意在这雨天里出来,在雨中一站,亲沐着这上天赐予的雨露,能够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恩赐只有皇上和玉少爷了。”
刘彻推开郭舍人,一个人快步向山上那个人影走去。
真的是他的含烟,刘彻在看到玉含烟的那一刻起,他心里的那种烦燥一扫而光。玉含烟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头一脸的雨水。
雨水顺着他的发际向下流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半湿。
他看着他,他的出神使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到是屠苏看到了刘彻,他急步走出草亭,将伞举到了刘彻的头顶。
刘彻笑着推开屠苏的手,向玉含烟走去。他不声不响地站在玉含烟的身后,看着雨水不断地顺着他那黑亮亮的发流下来,流到他的衣服上去。
不知站了多长时间,雨缓缓地停了,但仍旧有零星的雨丝飘过。风渐渐地起来,山中的微风轻轻地掀动着两人的衣角。玉含烟眯起了眼睛,任风轻轻地吹过他那潮湿的面颊。享受着那细细的雨和那微微的山风吹过面颊时的那种沁人心肺的沁凉。
山风夹着雨雾迎面袭来,玉含烟无意识地用双臂抱住了自己,轻轻地一抖,他感到了些许的凉意。一支大手由背后握住了他已经冰冷的手,一股暖流涌到了他的胸间,他低低地说:“你看,我们现在多好啊,再也不会有人来管我们了,是吗?”
“是啊,在这里谁也管不到我们了。”刘彻接口。
“是——皇上!”
看到玉含烟脸上那诧异的表情,刘彻才想到,方才玉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