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处缠了细细绵线的马鞭,那是含烟让月奴为他特意给缠的。
玉含烟来到花圃,他专门挑花未开尽的花蕾摘,一会儿便采了一小筐,兴冲冲地往回走。他要给他的九哥挑最好的东西用。他来到门口调皮地用手止住了月奴,挥手让他走开,他很好奇九哥会怎么样地对待他的爷爷,他悄悄地站在里间的门外,他却听到了那令他头晕目眩的结果。
他一直想念着的九哥,会是当今的皇上,而他的爷爷却没有告诉他。他们都在隐瞒着他,他们把他排出在外。他不想再听什么了,他们既然不把他当成和他们一样 的人,他还听下去有什么用啊。他踉跄着走了出去,他要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人,包括屠苏和爷爷。他要尽快离开这里,他开始厌恶这里的一切。这里充满了欺骗 和谎言。
他来到后园的马厩里,解开了紫云的绳子。紫云走了出来。它亲昵地用嘴哄着它的小主人。玉含烟已无心与它亲热了,他伸手握住了它的缰绳,由廊柱上拿下了马鞭。他拍了拍紫云的背,昆云明白了,它跪了下来,等到它的小主人坐到了它的背上,才一跃而起,小跑着由后门出去了。
他要快走,他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他挥起手中的马鞭,马鞭无力地打在紫云的屁股上,紫云感受到了小主人此刻的心情它稳稳地跑出了城,跑向了郊外。
玉含烟觉得自己快要给太阳吸干了,他口渴的难受,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刘彻和他认识的前前后后的事,这些东西搅得他很是彷徨。他又用马鞭 狠狠地在紫云的屁股上抽了一下后,便趴在了它的背上,手中的马鞭掉在了地上,他有些支撑不住自己了,他用手下意识地抱紧了紫云的脖子。
紫云放慢了脚步,它已感觉出来背上小主人好像是出了事情,它下了大道,穿过小树林,直接上了大草甸子。玉含烟的手由它的脖子上滑了下来,人便摔在了地 上。他此时完全不醒人事了,紫云在玉含烟的身边,不时地打着响鼻儿,它用嘴轻轻地拱着玉含烟,它用舌头舔着小主人的脸。玉含烟一直没有醒过来,它不停地围 着小主人转着圈儿。突然,它扬起头来叫了几声,然后一转头,奔向回程,它要找人来救它的小主人。
刘彻在捡到马鞭的同时,他也听到马嘶声。座下的这匹马也跟着叫了起来。他才一抬头就看到了紫云,随后,他就被紫云带到了玉含烟的身边。刘彻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已经不容他再想什么了,他弯腰将玉含烟抱在了怀里。
“含烟,快醒醒,含烟。”刘彻知道,一定是含烟偷听了他和玉老人的话才会有此过激的举动的。
半天,玉含烟才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正躺在刘彻的怀里,他愣怔了一下,苦笑着:“我该称你为九哥,还是皇上?”
“含烟,不是我故意要隐瞒自己的身份的……”刘彻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原来的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别人解释的,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祖母,太皇太后。可今天他却要向他解释。
“不要说了,九哥。含烟心中只有一个九哥,明白九哥的用心。”
“你明白?明白什么?”
“含烟明白九哥刚开始救我是没有必要的,可是后来知道含烟出走的原因又不忍心告诉,其实,是含烟太笨了,九哥早在前些就已经告诉过含烟了,只是含烟没有领会到而已,如今想来,在这大汉集居的地方还有哪个刘姓大族呢?”
“你即明白,为什么还要跑出来,只是想吓吓我吗?”刘彻的话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他喜欢玉含烟这种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不是想吓九哥,而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让紫云摔你一跤?”
“若不是紫云摔的这一跤,只怕含烟这会儿还糊涂着呢。”
“如若你犯糊涂就用这个法子,九哥早晚都会让你给吓死。”
“不要说。”玉含烟伸出手来捂住刘彻的嘴:“不许九哥说这个字,九哥是天子,九哥的命数长远,岂能轻易吐出这个字来?”
“可以,我保证以后不说出这个字来,但你也向我保证,以后不许你单独骑紫云出来。”
“好吧,我听九哥的,只是回去不要告诉我爷爷我摔了跤就好。”玉含烟望向刘彻。
刘彻给玉含烟逗得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你呀,含烟,你真是个孩子好像还没有长大呢。”
两个人回到府里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家里人都正急着,门口早有人见着两人一路说笑着回来,便飞似的告诉玉老人粗了。玉老人听到仆人的回报,知道这场危机算是过去了,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刘彻走了,带着不尽的快意,丝丝的牵挂回到了未央宫中。一切依旧是他出行时的样子,他的出行也并没有招来问候。太皇太后没有过问他,只要他不太过份,她一般是不会去管他的,她不能把逼成一个好皇帝,她希望他是个好色、好酒、无智无谋的一个傀儡皇帝。
正文 第五章美丽与智慧并存(续。。
一转眼,酷暑已经过去。迎来了清寂寂的秋日,他已经好长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玉含烟了。白天总会被满朝的那些俗物 包围的密不透风。一件件、不管大小。都要他亲力亲为,这让他感到很累,同时也让他感到一丝做皇帝的兴奋。自从前些日子祖母的眼睛突然盲掉之后,使他尝到了 当皇帝的感觉。虽然在同时,盲眼也使他的祖母对权力看得更重,把权力把得更紧了,但盲眼的事实却不得不让她放下一些手里的一些事务,虽说只有一些,但也让 他尝到了权力的无所不能和当皇帝的无尚乐趣。
闲下来时,刘彻躺在未央宫自己的御塌上,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住在霸桥的玉含烟。他想他,非常非常地想念他,想他想的有时都会让他夜不能寐。虽然他身边也有 一个可人韩嫣,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不比那个玉含烟差,但在他的感觉来看,他们就是不一样,究竟差在什么地方,是清纯、是活泼、是率真?要他身边不乏漂 亮、温婉、妩媚的男人或女人,可他找不到和玉含烟在一起时的那种真心真义真情的付出要这里,他觉得自己活在一片阿谀和谎言中,他越来越想玉含烟了,虽然他 时常有信去,但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想念,越觉得离不开玉含烟,他对玉含烟的感情非但为他的远离而变得淡薄疏远,反而却因为长久不能相见而把这种感情化 成了无上的思念。本来以为,在他的心里,玉含烟也只不过是他生命中和其它人一样,只是匆匆的一个过客而已,顶多也就一年半载的他就会把他如弃蔽履一样,让 他无从想起。可这个玉含烟却让他欲罢不能,怎么也忘不掉。每一想到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开心日子想着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柔情,玉含烟脸上那种真诚的笑意,他就会 把持不住自己如若不是刚登上大位,一切都需要他来亲力亲为,他一定会现次粗与他相见会的。若不是他的身边有着他的另一个腻友韩嫣,他也会把他从远方接过来 的,以免去他对他的相思之苦,他只有在自己的思念之余,让内侍郭舍人送去他对他的关爱和思念,他甚至怕失去他。
正文 第六章自由的选择(一)
初冬不仅带来了一丝冷意,也使天气变得分外的清朗和干爽起来。
窗外淋漓尽致地飘起了小雨,绵绵不绝,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自从上次被爹爹闹过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见过刘彻了,他也知道他的身份,也清楚明白地知道, 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他了,他在这之前就已经告诉这他,他的心里早就应该有这个准备才行。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晨还要这么地不舒服呢?他到 底为的是什么,连他长目飞耳民说不清。雨一上下着,好像没完没了一样,他就那样站在窗前,看着那细雨发呆。
经过细雨的滋润,天气又多了一份清澈和柔情。
屠苏习惯地拿起了那把油纸伞等在了一边。
“我们走吧。”这是自爷爷和刘彻走后,他第一次出门,又是在这小雨时节,只是小雨已经变得清冷。
出了门,小雨仍旧洋洋洒洒地下着,将一切东西都重重地包裹了起来让自然界里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他们漫步在小雨中,小雨像母亲的手,落在身上酥酥软软的,让人感到分外地惬意。
“少爷,你看……”屠苏指着城角处的一簇草棚。
“他们是……”
“他们是亲近来这儿的讥民,逃荒到了这里。”
“逃荒过来的,一定又冷又饿。”玉含烟看到那草棚即遮不了风也挡不了雨这让他的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很深的怜悯。
“屠苏,我们的日常花费可有剩余吗?”
“少爷是想帮他们?”
“是啊,眼看着冬天就到了。这样的地方如何能够安身呢,即使不被冻死也要饿死的。”
“少爷是可怜他们,咱们的日常花费还有剩余,屠苏都留着呢,明天我们可以在不远处设一个粥棚。那里还有几间破屋,如果拿出钱来加以修缮的话,这一个冬天住下来还不是问题。到了春上,天气暖了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你回去算一下,为他们上上心,他们也好有个住处,我们尽了自己的力,买一些米来,略给他们一点温饱也好。”
来这儿帮助饥民是玉含烟最愿意做的事了。
他为他们修缮了那些房屋,给他们买了些衣物,又设了一个粥棚,让他们吃暖。每一次来,他都将自己裹在斗蓬里,头上带着一顶四周围了一圈细纱的帽子,他做这一切不想让人们感激他。
人们起初只是在吃着,嘴上念着感激的话。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发了这么大的善心来帮助他们。直到他们看到一个举止高贵的少年在两个大治的拥护下,来到粥棚/人们立时安静了下来,他们好奇地望着那个神秘的少年。
“我想这半个多月来,大家的肚子多少也有些底儿了,房子基本还可以挡风遮雨。老人、女人和孩子可以留在家里,操持一下简单的家务,轻壮的男人们,你们可 以去找一份工来做,以期让家人过得更好一些。”他轻轻地说着,看到人们眼中的疑惑,他又说:”粥棚暂是不会撤的,大家有能力就靠自己吃个饱饭,穿得暖一 些。你们还可把自己挣来的钱攒起来到了来年春上的时候,你们可买来种子,播种自己一家的希望。”
人们心中的感激化作了哽咽。他们感激他好心善心的同时,也为他能够给他们一个长久的打算的心思所倾服。他们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他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从 内心向外的感激,泪水在人们的眼眶中转着,这情形让玉含烟感到即心热又心酸。他的眼睛在细纱后发着潮,他被人们的热情和感激包围着。
经过这细雨的滋润之后,天气越发的显得清朗起来在这美好的夜里。尤其在这雨过天晴,朗朗的星空下。玉含烟经过了白天的喧嚣后的那颗心更加地孤寂和无助 了。他的心给掏空了,剩下只有没有灵魂的躯壳。他此时真的想有个人来为他分粗一点忧伤,一点哀愁。哪怕是听他那飘泊不定的灵魂诉说一下他的无奈和痛苦,也 可以让他那无处可去的灵魂归回到他的躯壳里,带给他一点快乐和安慰,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在这黑暗中独自饱尝不安后还要受到那孤寂和冷清的煎熬。
当一缕阳光透过窗棱上的白帛射到屋子里的时候,它已经显得无力了。但依然让停驻在屋子里的黑暗恍然离去。
玉含烟懒懒地睁开了眼睛,因为近几日连绵的秋雨让原本不冷的天气骤然冷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冷把玉含烟留在了被子里。他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那透过
来的一丝阳光。
“少爷起床吗?”月奴小心地问着。自从她上次守夜睡着之后,玉含烟便取消了这个规矩他指定月奴做他的起居的侍女。
“让她们生上炭炉吧,我有些冷。”
月奴撩开纱幔,看到玉含烟的脸色很苍白:“少爷,你不会是病了吧?”她说着忘情地将手放在了他那平滑的额上。
玉含烟感受到了关怀的温暖,他知道她逾越了主仆的界线,但他没有责怪她。
“少爷你的头有些热,要不要请个大夫看一看?”
“不碍事的,我只想再歇一下,不想现在就卢了。”
“是。奴婢这就叫人将炭炉生上来,再将这帷幔换了,天气一下子冷了这么多,我去给少爷准备披风和长袍。”
玉含烟继续他的梦游和魂游。
突然,他猛地掀开了被子,迅速下地,抓过衣服穿上,匆匆向外就走。与迎面而来的屠苏撞了个满怀:“屠苏,快去准备些钱来,今天天气这么冷,你去当铺买一 些旧衣服来,只要保暖就好,现在大多人都已经安定下来了。可是,天气一下子变得这么突然,他们手里一定没有闲钱去置买冬装,你快去。”
玉含烟说的很急,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冷得缩在角落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能干的男人在他的说动下都已经出去做工了。女人打柴护家,侍候老人、看护孩子她们是辛苦的。
“少爷,别急,屠苏早已叫他们在那里支上了大锅熬几锅热乎乎的粥,吃了一定会驱走寒气的。
玉含烟放了心,他又坐了下来。看着女侍们将炭炉抬了进来,又看着她们将厚厚的帷幔挂上,顿时让他感到暖洋洋的,由里向外透着舒服。
月奴拿了条湿热的手巾过来,让玉含烟净了面,喝了一碗粟米粥。他很喜欢那种黏黏的黄黄的,吃起来香香的粥,这令他百吃不厌。
“屠苏,我们去看看他们。“看着屠苏放下了碗,玉含烟才说。
“少爷,今天外面这么冷,少爷就别去了,让我一个人去了就行了。“
“我看看他们,这总比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屋子里来得开心。你叫人赶快去买衣服,我们这就去。”玉含烟说着站起身来,向外就走。
屠苏接过月奴递过来的斗蓬,撵了出去,他阻止不了这个脾气倔强的少爷,他赶上了他,给他把斗蓬披上:“我们怎么去呢,少爷不坐车吗?”
“不坐了,走着也许不会感到冷,好在也不是太远,我们就快走吧。”
“是,少爷。先容我把钱拿给他们,让他们将衣服买来,然后送过来。”
“好,你快去,我等你。”
初冬的冷风吹过来,吹过玉含烟的脸,冷得他一哆嗦,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斗蓬。但他仍旧觉得冷得澈骨,那风像刀子一样刺进他的身体他的骨子里。
“少爷,我们坐车走吧,坐车还要暖和一点,我让月奴给少爷备了手炉。”
“不用了,我们还是像以往一样好了。”玉含烟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出了府门。
运动使他暂摆脱了寒冷,走得头上都有些冒汗了。他将斗蓬的帽子推了下去。
“少爷,这样可不行,会生病的。”屠苏赶忙上来,又将帽子重新给他带上:“刚出了汗就这样,这么冷的天内如何能受得了呢?少爷如果真的病了,那他们就真的没人管了。”
玉含烟对屠苏的话也不去辩驳,任他为自己尽他自己的那份心。
远远的。
他们到了那冒着热气的大锅,周围围着衣衫单薄的女人和老人、大一点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瓦瓮,眼睛盯着那黄澄澄的米粥,脸上却没有一丝畏冷之状。
玉含烟来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