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梓霖找出了一堆瓶瓶罐罐,都是玉公子给他们以防万一用的。
每个有用的,容梓霖都喂给了贺颜。
容梓霖说:“你伤口又迸裂了,想恢复,没那么快了,毒性也肯定会有残留。”
贺颜笑了笑,并不在意。
容梓霖却突然爆发了。
“我给你说什么你都不在意是不是?!我的忠告你一句都没照做。”容梓霖真是气急了,平日的冷淡,刚才的冷战态度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主帅,你要不要命了?是啊,现在看来残留的毒没什么影响,但那是隐患,下次打仗呢,万一发作了你怎么办!”
贺颜站了起来,说得很慢“这是一场鸿门宴,为我准备的一场鸿门宴,你却装成我的样子去了。我伤口复发了还能治好,毒性残留,不是还有你六弟玉公子?但你要是死了,替我死了,那怎么办?还有转圜的余地么?你要我怎么办?”
贺颜看着容梓霖,容梓霖静静地不做声了,贺颜慢慢的走了过去,抱住了容梓霖。
“你知道么?真的,吓死我了……”贺颜说。
容梓霖这次没再推开贺颜,而是反手顺着贺颜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吓坏了的孩子。
异姓封王
第十三章、
捷报传入京城,年轻的皇帝笑道:“绥靖侯果然没让我失望,容梓霖也功不可没。”
“那是,”慵懒的男人依然倚在榻上磕着瓜子,“有容梓霖在,他贺颜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要不多丢人呐!”
“你是说?”皇帝诧异极了。
“你怎么那么容易想歪呢?”那人拍了拍皇帝的脑袋,“不过应该也没错。”
“难怪……”皇帝并不在意,“每次我对贺颜一提起娶亲之事,他就一副边疆未定何以家为的表情。”
“陛下,这次可一定要隆重一些,陛下最好亲自去迎接,绥靖侯的功勋要表彰,但更重要的是容梓霖,一定要大肆渲染他的功劳,干脆就趁着这次凯旋,把容梓霖的身份宣布了。”
皇帝笑的狡黠,“你是气贺颜骗过容梓霖一次,想看看贺颜吃惊的表情吧?”
那人一扬脸,躺下了,“谁说不是呢?!”
绥靖侯的大军已近京城。
容梓霖从马车里出来时,换上了他一贯的紫衣金边,束上了金色的发冠,这一身装扮比他以前还要华贵用心,
这一次,容梓霖彻底摘下了假面,没有丝毫的易容。
“容先生?”江赦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他是天下第二美男子,那也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容梓霖淡淡地点了点头,贵气逼人。
只有贺颜镇定的扶容梓霖上马,与他并排而行。
“这是怎么回事?”贺颜问他。
容梓霖摇了摇头,“陛下要求的。”
“陛下?”贺颜皱了皱眉。
“对了,你上次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贺颜问,“还说了要备好茶。”
“其实没什么,”容梓霖目视前方,“故意说得隆重点罢了。”
这样啊,贺颜笑了笑,是怕自己回不来么。
容梓霖突然转过头来,郑重地看着贺颜道:“以前我只当你是个不务正业的荒唐侯爷,我也看得出来你是在故意讨好我。我曾同意你一个友人的身份,但我从未当你是朋友,因为我看不惯你,而且你有的时候太聒噪。”
贺颜苦笑了一下,好失败的感觉,容梓霖啊,你还真是,直白……
“不过,”容梓霖又说,“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的,后来就没那么讨厌你了,你要是不来秦楼,还略显冷清了。再后来去了暮岭,我才发现对你的看法是有偏见的,你实际上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虽然容梓霖这些话说的严肃,说的不带一丝波澜,但贺颜的内心却起了很□澜,惊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后来贺颜把容梓霖的这番话告诉了殷思弦,殷思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四哥怎么会说这种话呢?他得多欣赏你,多信任你才会这么说啊。”
不过现在,皇上没有给贺颜开口的机会。
是的,城外封赏,贺颜活这么大,都没见过哪次有谁打完仗是这等待遇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绥靖侯贺颜为镇国大司马大将军……”
下面说的什么贺颜没再听,他有一丝感动难以言喻,自己虽早已被封侯,这是父亲没有达到的,但镇国大将军却是父亲曾经的封号,叶叔知道了也一定高兴。
直到贺颜听到了接下来的一句,才回过神来,却更令他愣了一愣。
“……封容梓霖为晋王……”别说贺颜楞住了,江赦李黎等人也都楞住了,对自己的封赏都没听见。
不是因为服不服的问题,而是,本朝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
皇帝也像是要解释一番一样,亲自将容梓霖接上城楼。
“容梓霖,就是九契之容。”皇上的第一句话就使得众人哗然,不只是将士,更有百姓。哗然于容梓霖的容貌之绝美,更哗然于九契的存在之真实。
九契隐于民间,只有高官贵族才知道哪一个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九契是个传说,容梓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有被九契帮助过才会偶然知道其中之一。
所以殷思弦只是个技艺高超的乐师,容梓霖不过是秦楼楚馆的老板,玉公子这个鬼医无非是神了点儿,月景风人们也只知道是盗中之王,姚铃铛做饭高明罢了……武,即便是天下第一;舞,尽管让多少人为之着迷;算,就算能看破尘世天命;除了认识他们的人,除了达官贵族,谁都不相信九契是真实存在的,谁都不知道这几人的联系……
能不哗然么。
“同时,晋王更是朕的异母弟弟,朕并不是先皇最小的皇子,而是晋王。晋王的母亲是东北异族公主,然而,异族却挑起了与我朝的战争……晋王从此流落民间,却因一个契机,让朕找到了朕的皇弟……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九契之容,既然如此,朕就准晋王仍保留‘容’这个姓氏。”
皇上的话点到于此,就由他们去猜吧,反正都是假的,都是编的,容梓霖缘何由一个皇子变为九契之容却是万万说不得的,总不能告诉百姓,他们认为的传说,不过是一个谋划吧。
容梓霖站在城楼上,受万众瞩目,这种感觉他并不喜欢。
以后贺颜见了自己,恐怕也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王爷”了吧,他终于有些明白当初贺颜为什么非要扮成个平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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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梓霖正式搬入了晋王府,不知为何,皇上命人修建的晋王府就在贺颜对面错开一些。
至于秦楼楚馆,容梓霖送给了琴嫣,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容大哥,”容梓霖回来的时候,琴嫣就哭着抱住了他。“两个多月没见你了,你怎么就一下子成了王爷,比知道那个骗子是侯爷的感觉还不真实。”
贺颜笑着说,“因为你和你容大哥相处的时间更长啊。”
“容大哥,以后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琴嫣还在啜泣着。
“琴嫣,”容梓霖拍着她的后背,“秦楼楚馆以后就给你了,也算是给楚家的嫁妆。”
琴嫣脸上一抹绯红,“那个呆子都说了?”
贺颜点着头,“可不是,他天天就盼着容梓霖赶紧回来,拿容梓霖当你的高堂拜。”
“楚慕玖说,等你回来,他就来提亲。”
容梓霖捋了捋琴嫣的头发,说“真好。”
“容大哥?”琴嫣愣了愣,“你,好温柔。”
“琴嫣,”容梓霖又严肃起来,“嫁到楚家后,记住一件事,要是有一天,左家真的入主皇城,楚家作为最大的钱庄肯定是会投诚的,你不要因此而难受。对于楚家方家来说,谁当皇帝他们都不会坚持,都是为了生存。不过到时候,你殷大哥肯定会离开京城。而我”容梓霖看了眼旁边的人,“和侯爷,最好的结果是离开京城,不好一点就是被软禁,再不好一些也就是死了。也许你难理解,我和侯爷的身份,在政治上是比较敏感的。”
“你只要安安稳稳地生活就好,楚慕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贺颜也说。
“容大哥,这怎么那么像临别赠言呢?”琴嫣本想说遗言的。
“临别的时候,很多话说不完的,或是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会留下太多遗憾,所以,提前对你说了。我们总是会分别的。”
“容大哥的话怎么变多了,再也不像以前那个冷冰冰的人了。”琴嫣记得容梓霖最近的一次这么多话是在姐姐去世之后,她疑惑地看着贺颜,像是在说,是不是你把容大哥带坏了。
贺颜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看到了离别,看到了生死吧”容梓霖幽幽地说。聂元桢不就是么,他有太多的遗憾没来得及说,有对左谦的,还有更多是对江赦和贺颜的歉意和感激。自己不说,旁人再怎么猜,也未必正确。
贺颜也明白了。
琴嫣却不明白,但她还是笑着说:“容大哥,你现在的样子比过去像个神,但给人的感觉却像个人了。”
似梦非梦
第十四章
陛下高兴,大宴群臣。
宴会的主角上次是贺侯爷,这次是容王爷。
容梓霖不常喝酒,因为他知道自己酒品其实并不算好。
可是前来敬酒的却络绎不绝。
好在贺颜凑了过来,“晋王不善饮酒,就由本侯代饮了吧。”也没人会驳绥靖侯的面子。
纵然贺颜酒量大,容梓霖也看不过去了,“别喝太多,小心你的伤。”
“没事,”贺颜笑着说,“有你一句关心,喝再多都没事。”贺颜帮容梓霖挡酒挡得乐此不疲。
“对了,容梓霖,”贺颜忽然问道,“既然有什么话不说会遗憾,那我就说了,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
“你是不是喜欢我?”容梓霖问得很直接。
贺颜本想一步步说下去的,却被他这么直接的一句话给弄懵了,只得点点头,“是的。”
“就如同男女之间?”容梓霖继续问。
“是的。”贺颜继续点头。
“那,你是断袖?”容梓霖又问。
贺颜正想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我不知道,我目前就喜欢了你一个人。”
“哦。”容梓霖就说了这么一个字,离开了。
贺颜有些心惊,想来容梓霖也是不懂得情爱的,看样子比他贺颜还不懂,不然那几个问题问得怎么那么直白,倒有些可爱。
可这下说开了,容梓霖却没有回应……而是径自离开了……甚至,向陛下请求告退,先行离席了。
贺颜顿时就没了心情,看着容梓霖离开的方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贺颜也提前结束了酒宴,回到府中。
“侯爷,”下人面色有些惶恐,“晋王刚才来了,去了您了房间,说是等您回来,告诉您一声。”
贺颜闻言,赶紧绕过主屋,走向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贺颜察觉到了浓烈的酒气,桌上花雕的盖是开着的,可是细心的贺颜发觉只少了两杯的量,走进卧房,贺颜忽然顿住了脚步。
容梓霖像是刚刚沐浴过后,只随意地穿了件薄薄的的衣服,简单的系了个带子就半卧在自己的床上看书,他没有盖上被子,衣衫下隐隐约约那修长的腿,纤细的腰,光洁的皮肤,漂亮的双肩以及一些不能说的地方,使得贺颜的喉结快速的动了一下。
他看见贺颜进来,表情不似方才那般淡漠,放下了书,侧卧在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就这么看着贺颜,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我以为你过一会才会回来,就看了看旁边的书。”
贺颜心里一紧,这话说得这么自然,就像老夫老妻似得,难道区区两杯花雕就醉了,他帮容梓霖挡酒数次,但一向不知道容梓霖的酒量如何。
“庆功宴上你离席后,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贺颜在床头坐下,容梓霖的目光也随着他移动。
贺颜试探性地理了理容梓霖的头发,握住他的手,他都没有挣开。
贺颜忍不住了,却又故作镇定,温和地问:“你怎么会来?”
容梓霖却坐了起来,犹豫片刻,慢慢伸手环住他的腰,“我来,是想让你如愿以偿。”
贺颜愣住了,不过他看得出来,容梓霖做这些动作有多么僵硬,话语有多么不自然,他本以为,容梓霖是不会主动的。
可是,贺颜没有功夫再想那么多了,看着容梓霖白里透着微红的脸,吻了下去。
等到双唇分离的时候,两人都在用力的喘着气。
容梓霖的脸更红了。
贺颜拉过他的手,一点点细细地啄着。
容梓霖轻声笑了笑,“其实啊,我看得出,你总是在关心我,想尽办法在让我高兴。”他的声音压得虽低,但语速很慢,贺颜听得清清楚楚。
他脸色微微有些僵,“容梓霖,”他正色,“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贺颜突然有种挫败感,他觉得不该这么问,容梓霖可醉了啊。
还记得自己小小的时候,在宫里念过一段时间的书。
先生问:“先生长得俊不俊?”
皇子们答:“俊。”
先生又问:“先生长得丑不丑?”
皇子们答:“丑。”
他只好又问:“容梓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容梓霖笑了,他看得出来贺颜在寻思什么,“当然不是。”
贺颜刹那间觉得已经很满足。
“那我可就……”贺颜正要迫不及待地得偿所愿,可是忽然又打住了,“灯要灭了么?”
容梓霖又一次笑了,真没想到贺颜的事情能有这么多,然而他知道,贺颜担心的,是自己接受不了。
“你难道不愿看着我?”容梓霖的手拂过贺颜的脸颊,“别担心。”
这下,纵使贺颜有多好的自制力,也被撩拨的再也忍不住了。
轻轻一扯那条玉带,容梓霖的身姿就完全展露在贺颜的眼前。
在接下来,便是那芙蓉帐暖,一刻春宵。
“累么?”贺颜问,不得不说,贺颜的自制力真的很好,他怕伤着容梓霖,也怕累着容梓霖,容梓霖说什么便是什么。
“还要么?”贺颜想着,毕竟是第一次,毕竟容梓霖醉了,如果他不愿意,一次就一次罢了。
容梓霖看着贺颜仍然充满渴望的眼睛,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再来一次吧,”他竟然勾住了贺颜的脖颈,“很舒服。”
又是一番云雨,贺颜抱起容梓霖,为他清理了身子,看着他沉沉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贺颜觉得今晚简直就像是被神仙眷顾了一般。
轻轻在他眼睛上印下一吻,贺颜似乎看见容梓霖的嘴角弯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贺颜起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不在了,幸好热度还在,不然,他怕是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站在门外的容梓霖穿的整整齐齐,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不过,看到贺颜后那不自在的样子,泄露了他的所有情绪。
贺颜从后面紧紧地环住了容梓霖,让他肆意的把重量往自己身上压,以减轻他的不适,容梓霖一向很会掩饰,走路、端坐、起身都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但贺颜知道。
“你昨天究竟有没有喝醉?”贺颜想了想他昨晚说的话,既像又不像。
容梓霖踌躇了一下,“后来是真的醉了。”
贺颜又惊又喜,“你昨晚说的都不是醉话?”
“都不是。”容梓霖淡淡的声音却说的无比认真。
贺颜搂紧了容梓霖。
既定终身
第十五章、
“叶叔,”贺颜一抬头,看到叶璋正向这边走来。
“贺颜,这……”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