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by 林寒烟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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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by 林寒烟卿 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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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各想心事。直到楼中弟子来报,惟情庄的庄主来访。白香雪道:“梦秋。”沈梦秋道:“你是主人,请他进来吧。”江清扬只带着一名随从。三个人见礼后分别落座。江清扬道:“我想看看林烟,不知阁主可否应允。”白香雪原在想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如此单刀直入,可却比说任何寒暄之语更显高明有效。江清扬果断利落,事事过人。实有让人心折的本领。沈梦秋道:“庄主客气了,林烟就在里间。怕人多吵了他,庄主自己去吧。”江清扬谢了一声,进里间去了。白香雪道:“不知他会留多久。”沈梦秋道:“江清扬来看他,料也挣扎不小。不会久留的。” 


        江清扬进屋时,林烟正蹙眉躺着。听见他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江清扬坐在床边,把他散乱的头发拨到枕头边去。轻抚他的额头。柔声道:“小烟。”林烟眼泪倏地涌了上来,自脸颊流了下去。江清扬伸手给他擦了,道:“你受委屈了。”林烟摇了摇头,微弱道:“他没有委屈过我。庄主,我好疼,好难受。”江清扬听他孩子气的说话,心中酸楚愈甚,极轻柔的拍他安慰他。林烟抓着他的衣袖,脸上渐渐露出些安详的神气。好象那些做了噩梦发现母亲还在身边的孩子。江清扬哄得他睡了,咬牙走了。 


        白香雪看他出来,道:“江庄主用杯茶再走。”江清扬点头应了。三个人饮不知味。江清扬道:“小烟从小不喜欢和人说话,有什么也闷在心里,难为阁主肯担待。”沈梦秋道:“我就爱他这性子,还要多谢庄主教导有方。”江清扬道:“他从小就喜欢撒娇胡闹,可若是待谁好,便是十二分的真心。”这却是叫沈梦秋放心的话。沈梦秋明白他怕自己为难林烟,没有出声。江清扬道:“他父母死的早,有时发些无赖的脾气,并不让人真为难。”沈梦秋诚心道:“庄主对他的养育之恩,梦秋感激之至。”江清扬轻叹一声,没有接这句话。道:“我明日就回雍京去了。以后山水相逢,再与阁主相叙。”沈梦秋道:“林烟痊愈后,我会派人去通知庄主。”江清扬道:“多谢阁主厚意。”与白沈二人告辞走了。 


        他走之后,白香雪道:“这江清扬也不是真的无情。”沈梦秋道:“惟情庄与相思阁的功夫来源于道教,可谁能真学到太上忘情。”下人将熬好的药送来。沈梦秋接了,去里间喂林烟,看他已睡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想着江清扬的话,真想把林烟拽起来问问,为什么不对我撒娇,为什么不在我面前胡闹,为什么不向我示弱乞怜。 


        林烟身上痛楚,睡的不实,有人进来便醒了。沈梦秋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将药喂给他。林烟强喝下去。沈梦秋道:“苦么。”林烟轻摇了摇头。沈梦秋道:“我尝过了,苦得很。”林烟怔了一怔。沈梦秋道:“你以为我生气了,我没有。你若不去挡,便不是我的烟儿了。”把林烟轻拥在怀里,道:“你叫痛也好,哭了也好,难道我会怪你笑话你。” 


        林烟道:“梦秋,你别和三皇子结盟,我心里害怕。”沈梦秋一时无语。察觉林烟在微微颤抖,道:“好,我答应你。” 


      第十六章 淇则有岸(一) 

      林烟仿如从地狱里回来一般,道:“谢谢你。”沈梦秋扶他躺下,道:“你歇歇吧。”给他盖好被子,道:“今天不能吃东西,你忍一忍。”林烟想要说些什么,沈梦秋已转身出去了。白香雪看沈梦秋脸色奇怪,道:“怎么。”沈梦秋道:“烟儿希望我放弃三皇子,我答应了他。”白香雪知他久做阁主,一时不惯为人影响。道:“太子毕竟是正统,若再得你我相助,得天下不过是早晚之事。我们损伤也可降至最低。”沈梦秋道:“原来香雪也这样打算。”白香雪到:“今日之变已可见三皇子急功近利,难忍小失,确非做大事之人。”沈梦秋点了点头。道:“太子与我有笔帐,先缓他些时候。” 


        沈梦秋陪林烟在青云楼又留了十天,林烟已可做些轻微活动了。沈梦秋心里想着江清扬那天的话,有时故意去不理他,看他会不会向自己撒娇示弱,林烟只是默然。沈梦秋怕这样下去,林烟以为自己存心为难他,也就算了。何况他对付林烟,又有什么手段,不过是把茶杯放得远些,被子盖得低些。林烟初时尚用不解的眼神望他,后来只垂下头。倒让他好一阵歉疚。   


      沈梦秋等林烟又恢复一些,承受的起旅途劳顿。辞别了白香雪,起程去相思阁在中原修建的根基之地赢州。赢州是南方中心,风物繁华。相思阁自十年前便在此地部署,今年始正式建成门户。林烟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沈梦秋只在晚上才与他在一起,没说几句话便睡了。一日休息时,林烟道:“梦秋,我不想坐车。”沈梦秋道:“为什么。”沈梦秋自然明白这是林烟的邀请,却盼他直说出来。林烟眼里的神采暗了一暗,道:“没什么,我想看看蓝天,在车里坐得闷。”沈梦秋真是爱极他的性子也恨极他的性子,沉声道:“我知道了。” 


        林烟没有再说一句话,沈梦秋一掌将林烟马车的顶棚震了下去。使他躺在车里,就能看见顶上天空。他一面是生林烟的气,一面是担心他受不了马背颠簸。走了一个多时辰,林烟安静的没有一点声息,连动都没动一下。沈梦秋悄悄看他,极为担心,又不肯就此妥协。向天空打了一声哨,破浪直冲下来。沈梦秋做了个手势,指了指林烟的马车。破浪盘旋两圈,落了进去。 


         林烟长的是七窍玲珑心,早已察觉沈梦秋的冷落与故意为难。他不知该怎样讨好沈梦秋,想了许久才说出那么句话,被不露声色的回绝了。一个人躺在马车里,正胡思乱想间,破浪落在他身边。林烟极是意外,伸手去摸摸它的背。破浪扇了扇翅膀。林烟怕他飞走,不敢再摸。过了一会,看破浪没有飞走的意思。抬起一只手,破浪竟举起爪子放在他手上。林烟笑了一下,坐起身来。 


        车行两天,已快到赢州了。破浪偶尔在天上盘旋,大多时候都陪着林烟。林烟已与它熟了,有时把手放在它背上,破浪也大方的任他搁着。林烟羡慕它自由自在,没有忧愁,比自己不知胜出多少。这天中午,破浪忽然飞了出去。一阵声响,破浪与另一只鹰并排飞了过来。在空中追逐盘旋。相思阁的车队一阵波动。有马匹驰骋而来,林烟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惊喜的道:“师兄。”沈梦秋道:“思远,怎么迎出这么远。”先前那个声音道:“要不是师兄有命走不开,真恨不得插上翅膀来见师兄。”沈梦秋道:“你还是老样子,要命。”林烟听他话里全是宠溺,来人与他实有远胜于师兄弟之谊的亲密。那个思远的笑声阵阵传来,道:“乘风远远看见师兄的车队,领我绕了近路过来。”林烟看破浪身边那只猎鹰,乘风破浪,原本是在一起的。  沈梦秋与赵思远并骑而行。赵思远是他亲命的中原分舵之主,机智果断。这两年有他在外,才能放心在相思岛筹谋遥控。沈梦秋与他一路谈当前形势,赵思远说了许多独到见解,大得他的赞赏。相思阁的中原地址坐落在赢州边上,同是依山而建。沈梦秋让赵思远先去安置自己带来的人手。亲去接林烟进来。 


        林烟常在北方,惟情庄的建筑高大开阔,布局对称。现在看见这种依地形而起房屋院落,颇觉秀美。雕梁画栋,又不失大气。曲折的回廊自假山间绵延而往,沈梦秋看他欣赏的眼光,心中高兴。带他去主院歇息。林烟进了屋子,更觉布置不凡。一桌一椅,讲究且和谐,是一种极含蓄舒服的奢华。卧室放着两张软榻,边上侧立着一张屏风,绘的是夏夜之景,林烟酒醉散发卧在温泉边,孩子的稚气与惊人的媚同时自眉梢眼角流露出来。自是沈梦秋的手笔了,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见过林烟这幅模样。 


        沈梦秋看林烟望着那屏风,道:“晴月先过来收拾的,没有别人看过。”林烟还未说话,已有下人来报准备好了沐浴之物请阁主与林公子过去。沈梦秋与林烟梳洗了,劳顿消解不少。两个人换了衣服,去院里赏花。林烟这些天从没与他独处这样久。亲给他倒杯茶,送到沈梦秋手里。沈梦秋心里偷笑,面无表情的接了。道:“我累的很,茶杯也举不起来。”林烟眨了眨眼睛,把茶杯递在他的唇边。沈梦秋道:“也不知道这杯子怎么这样硬。”林烟修长的眉蹙了蹙,面上渐渐红了。拿回那杯子饮了一口,贴近沈梦秋。沈梦秋长笑一声,把林烟抱在怀里。自他口中饮了那茶。林烟抱紧了他,听见有声音往这边来,又松开了他。 


        来人直进到院子里来,穿着一件天青的儒衫,眉目极是俊秀。见了他们也不行礼,道:“师兄,林公子,你们一路劳顿,我亲自弄了些东西给你们尝尝。”沈梦秋对林烟道:“这是我的小师弟,赵思远。”林烟站起来做了一个揖。赵思远回了一礼道:“林公子,你千万不要对我客气。” 


        沈梦秋笑道:“思远是南方人,却擅长西北游牧人的烤肉。我已等的着急了。”赵思远拉住他道:“师兄,大家等你也都等得急了。”沈梦秋笑着领林烟跟他去了。在座的有不少林烟的熟人,如云兰燕伊伊等。林烟受伤时她们都知道,只是怕打扰他没有去看他,又被先派了回来。此刻纷纷与他打招呼。还有几位也都是相思阁沈梦秋的近人。沈梦秋为林烟介绍后,众人全都落座。桌上多是南方菜色,在林烟的附近摆着些北方名菜。沈梦秋看了,暗赞赵思远心细如发。   


      赵思远叫人拿上他亲制的烤肉,众人欢呼一声,可见的确不凡。林烟吃了几口,肉熟烂又多汁,香腻非常。赵思远道:“今天为阁主接风,大家不醉不归,谁灌得醉阁主,记功一次。”众人哄笑着应了,沈梦秋笑着道:“就你多事儿。”却是来者不拒,一杯杯连干下去。林烟本不擅饮,又有伤在身。只看着他喝。比起酒来,这一餐直吃到入夜。赵思远喝到桌子下面去,座上女子也多昏沉了。沈梦秋也有些醉,道:“思远,你服气了么。”赵思远挣扎着爬起来,又摔在沈梦秋身上,笑道:“师兄出手,谁敢不服。”沈梦秋伸手扶住他,畅快的笑了笑。 



      第十六章 淇则有岸(二) 

      宴席至此,已分出胜负。沈梦秋吩咐下人把他们都送回住处。与林烟在阁内四处走走。清风吹来,酒意已醒了不少。道:“烟儿看这里建的如何。”林烟道:“依形就势,很巧妙。”沈梦秋笑道:“说的好,依照地形,随意而为。本是家师最得意的成就。”林烟想起他师父与江清扬的父亲俱是风云人物,本可傲立于世。却全都应年而逝,一阵寒凉。沈梦秋道:“怎么不说话。”林烟攥紧他的手,道:“我有些冷。”沈梦秋道:“你这次险的很,微凉的天气也禁不起了。”像抱小孩子似的把林烟斜抱在怀里,林烟苦笑道:“为何上天不肯帮我,自我第一天见你,便始终是狼狈样子。” 


      沈梦秋在他额上亲了一下,道:“你什么样子狼狈了,我怎么不知道。”林烟把头依在他肩上,轻笑了一下也不答话。沈梦秋抱着他在回廊转道中慢慢走回主院去。偶有值夜人遇见他们,无不敬礼后隐去。沈梦秋忽然兴起道:“烟儿会唱曲么。”林烟道:“会是会的。”沈梦秋笑道:“答的这样勉强,不愿唱给我听听。”林烟道:“我全是在青楼里听那些姑娘唱的。”想了一想,轻轻唱道:“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沈梦秋吻住他剩下半阕,道:“不唱这个。”抱林烟去凉亭中坐下,拔了林烟的簪子,轻击石桌。唱道:“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同。登高楼,同看海上明月生。”林烟道:“阁主原来真醉了。”沈梦秋轻抚他的眉眼,道:“有此名花,不醉是愧负天恩。”林烟把头埋在他胸口,微蹙了蹙眉。沈梦秋在指上缠他的头发,等夜色愈深,已有些寒气,才与林烟回去歇息了。 


        次日一早,沈梦秋等林烟醒了,和他去软榻上玩了一会,亲给他把头发梳了。赵思远派人来请,说熬了几碗粥,培元固本的。沈梦秋听了大是开心,与林烟过去他那里。赵思远的住处只不如主院宽阔,布置一丝不苟,也极见心思。赵思远见他们来了,道:“天还没亮,就叫人熬了这燕窝粥在这里。请这个师傅是最擅长做食补之物的。用了燕窝一两,冰糖五钱,专门的银锅熬出来的。林公子多吃些时日,最是滋阴补气。”桌上的三只碗里,一碗是赵思远为林烟准备的燕窝粥,另两碗却是碧粳粥。沈梦秋道:“师兄真白疼了你,连我的份也没有。”赵思远笑道:“师兄数落我做什么,你愿意喝,多少碗没有。我从小就知道你最厌甜的。”沈梦秋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道:“就你理多。”林烟道谢坐了,桌上是些浓油赤酱的菜色。林烟看沈梦秋都颇喜欢,暗自记下了名目。他喝了一碗,看沈梦秋与赵思远谈兴正浓,让下人又添了一碗,慢慢陪他吃。 


        赵思远道:“师兄,你白天事情忙。我偷闲陪林公子四处转转,也认认咱们阁里的人。”沈梦秋道:“这也不急。”他知道林烟不愿理人,不肯去勉强他。林烟明白他的心思,道:“我正想走走。”沈梦秋听他愿意,开心的很。攥住他手道:“你身上不好,也不用急在一时,今天就在思远这坐坐,过些日子再说。”林烟动作稍大,都觉身体里疼的厉害。点头应了。沈梦秋又和他们两个说一会话才走。 


        赵思远道:“林公子,我从前在岛上就听过你的大名,后来你去了岛上,我又被师兄派到这里,始终都没有见过面。”林烟道:“赵公子客气了。”赵思远笑道:“你叫我思远也可,师弟也好,千万不要这样客气。”林烟看了他一眼,赵思远道:“我不知该叫你什么,才叫公子的。”林烟道:“叫名字也没关系。”这人是沈梦秋的师弟,林烟对他也与别人不同,带着三分亲近。赵思远道:“你今年才二十岁,说起来我比你大四岁呢,不客气叫你一声小烟了。”林烟点了点头,道:“你们师兄弟一共有几人。”赵思远道:“只有三个,师兄,云师妹和我。师父便是我父亲。” 


        林烟在心里啊了一声,他知道相思阁的阁主之位不凭继承而得。却没有想到原来赵思远是上任相思阁主的儿子。赵思远看他不说话,道:“小烟,你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去歇息。”林烟婉拒几次,难挡盛情。与赵思远一起回了主院。赵思远道:“这屋子半月前晴月亲来布置的,师兄弄什么都是大方与雅致兼备,我实在比不上。”林烟道:“你那里很好。”赵思远四处看看,直进到卧室里去。林烟拦之不及,只好跟他进去了。软榻上胡乱堆着林烟和沈梦秋早上弄乱的薄被。赵思远仿佛没看见只望着那屏风。道:“师兄这门本事越来越好,我爹的什么他都学的全。我存着些他几年前画的,当时已觉很好,比现在确透着几分生涩。”林烟道:“哦。”赵思远忽然笑道:“说起来我师兄真是什么都好,这画定也是在欢好过画的。阁内谁和他都最是快乐。”看林烟面上红了,道:“我们阁内这样事平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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