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慕也不甩开他:“好啊。”
楚子衿斜看楚紫慕,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紫慕吐舌,我们在冷战。
楚子衿黑线,她好像生气了?
楚紫慕表示无所谓,我才不要管她。
此时的几人,看上去很轻松,心里却十分紧张。毕竟,若是药冢里没有解药,那么楚子衿就醒不来了。
楚紫慕和洛离锦的心思是一样的,十分担心楚子衿的生死。
而路思墨又是另一种想法。楚子衿和他关系不错,说得上是知音。好不容易有个能交上手的人,怎么可以死去?而且还是楚紫慕的哥哥,他自然不希望楚紫慕伤心了。
路影溪倒是有些嫉妒楚子衿,可以和楚紫慕亲密无间,但私心里还是不希望他死的。
终于,时间到了。
楚子衿抓住洛离锦的手突然松开了,慢慢地垂下。
他的脸,红润而白皙,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楚紫慕终于忍不住,扑进路思墨怀里大哭。
洛离锦只是轻轻握着楚子衿的手,好像永远不会松开一样。
花落人亡
过了半晌,路思墨胸前衣襟已经湿透。
“影溪呢?”楚紫慕轻擦着脸,问道。
“她走了。”路思墨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苦涩,“其实你没必要借我让她吃味。小爷……不会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她是我妹妹,为何我还要和她争。”
楚紫慕愣了一下:“原来,你知道?”
路思墨已经恢复了往常玩世不恭的神态:“小爷是谁,能不知道么?”
语气轻松的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对不起。”楚紫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轻轻擦拭起路思墨胸前的衣裳。
“如果你不是全心全意的对影溪,你们还是……不要来往了。”路思墨此时才像个真正的兄长。
“何出此言?”楚紫慕皱眉。
“我曾看见你与别的男人,在御花园……”
楚紫慕打断他:“可是五月初一?”
“是。”路思墨在心里轻嘲自己为什么要问,她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了。
楚紫慕眯眼:“那是子衿……我在给他喂药,做戏给张茗若看而已。你在想什么?我是如此随便的人么?”
路思墨张嘴:“是子衿么?……是我误会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曾经因为那一幕而差点疯掉。他可以接受她和路影溪,却不能接受和别人。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楚紫慕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便是这样以为我的为人?”
路思墨扁扁嘴,无言以对。
另一边,无娜妮子和张绮双已经无声无息的用神识战了几个回合。
用神识战,十分耗损精神力。
无娜妮子始终是不敌,沉沉睡去。
张绮双拍了拍手,惋惜地看了看楚子衿。
“好好一个孩子……”
楚紫慕打断了她:“师父,不知可否陪同我们去药冢一趟?”
张绮双皱眉:“去药冢作甚?”
楚紫慕于是又将她的推测讲了一遍,张绮双惊喜道:“也许是可以的,但是,谁留下来照顾子衿?”
“我吧。”洛离锦淡然道。
张绮双点点头:“我要先把无娜妮子带回去。”
楚紫慕好奇道:“师父,你与那贱人到底是何关系?她说你是她师妹,但她口中的师父似乎是她臆想出来的。”
“是这样的……”
十五年前。
寒风呼啸,还伴着些细雨,路上的行人纷纷赶着回家。今年的冬天意外的冷,冷的让人不想在外面多呆一秒种。
“爹……不要把我赶出来好不好?”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恳求道,“外面这么冷,霓儿保证以后不犯错了。”
正要关门的身形顿了顿,还是毅然决然地关了大门。
女孩愣住了,随即发疯似的奔上去敲门:“爹……你开门啊,霓儿真的没有偷吃啊……”
她今年十五岁,看上去却小一些。许是因为家里太贫穷,没能给她太多的营养。她又是女孩,所以那些好的东西,都轮不到她。
“师父。”一个戴着帽子的小女孩拽了拽男子的袖子,“她看上去好可怜。”
“绮双。”男子的声音十分柔和,“人各有命,我们阻止不了什么。那个女孩命中多灾,是为了还前世的债。”
“她前世欠了钱么?”女孩抬头。
男子盯着那个身影又看了看:“她前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这一世便当是报应吧。我们管不了。”
“好吧。”
走了几步,男子终究是不忍心:“绮双,你将这几张银票给她吧。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张绮双笑笑,接过银票,向女孩跑去。
她轻轻戳了戳女孩的脊背,女孩受惊似的转过头。
“喂,我是张绮双,你叫什么名字?”张绮双笑道,“怎么会跪在门外啊?”
女孩抽泣道:“我……我叫吴霓,爹说我偷吃了东西,所以要把我赶出来,但是霓儿真的没有啊……”
门内的吴老爷子听到这话,心里狠狠地责备了自己。若不是太贫穷,何至于把亲生女儿赶出去?
张绮双了然。是因为无法维持生计所以将她赶出来而找的借口吧?
“你家有多少口人?”
女孩想了想:“我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张绮双叹气:“你还这么小……”
吴霓睁大眼睛:“我还小么?我已经十五岁了呀。”
张绮双“噗”的一声笑了:“原来竟是比我大五岁。这几张银票拿好吧,去买些吃的,然后,只能看你的造化吧。”
吴霓接过,哀求道:“你不能带我走么?”
张绮双吐了吐舌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再见。”
说罢,一溜烟地跑向了男子。
男子看了看吴霓,终究是继续走了下去。
吴霓本想追向张绮双,但张绮双自小锦衣玉食,又是玄门弟子,懂得武功,她只追了几步,便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了。
不可以……吴霓暗想,如若让他们走了,自己便无依无靠了。
看着后面的人追了一路,张绮双也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马车坏了,她怎么可能追这么久。”
“师父,要么,我们用法术先走?”
男子责怪地揉了揉她的头:“不是说了,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使用法术,过一会,等人再多一些,她便找不到我们了。”话这样说着,却无意识地看向吴霓。
张绮双看到他的目光,心里嗤笑:“原来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也不待男子有反应,跑向吴霓,牵起她的手,走了过来:“诺,人带过来了。”
男子皱眉:“绮双。”
张绮双漫不经心:“嗯。”
吴霓开始打量男子,精致的一张脸,豪华的衣着,看上去应该是豪门子弟,而张绮双则应该是他的妹妹。
吴霓跪下:“求公子收留。”
男子怒道:“绮双,谁容你胡闹了?”转向吴霓:“对不起,恕在下不可以收留你。”
雨渐渐大了起来。吴霓本就穿的单薄,在经过雨这么一淋,身上便全都湿透了,姣好的身材便显现了出来。吴霓脸上的尘土也被冲刷干净了,原来竟是个美人胚子。
男子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去看吴霓:“绮双,我们走吧。”
说罢,也不管吴霓,拉起了张绮双的手,便走了。
生死两茫
没想到,吴霓却是倔强得紧,不肯离去,他们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
张绮双语气有些酸,她自己却不知:“师父,你若是喜欢她,便让她也拜入玄门吧。”她可没有错过男子眼中对吴霓一闪而过的惊艳。
男子严肃道:“绮双,今日你是怎么了?为师说了,不用管她。生死各有命,我们也管不着。”
“不知是谁,眼睛都黏在人家身上了。”张绮双嘟囔,“罢了,我也该知道的……”
“什么?”男子没有听清。
张绮双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两人继续走着,吴霓继续跟着。
张绮双挣脱开男子的手:“师父,你到底要如何处理她?若是再跟下去,便到玄门了;若用法术,便会让她发现我们异于常人。”
男子的目光依然飘忽不定:“……绮双,不如我们带她回去吧?”
张绮双忽然笑了,“我知道了。”
她向后跑去,再次拉起吴霓的手:“我们走吧。”
吴霓惊喜道:“公子,肯带我走了么?”
张绮双点头,两人便一起走过去。
这以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吴霓因为比张绮双年长,她们的师父便让张绮双唤吴霓“师姐”。
而男子不止一次和张绮双吐露过心思,并叮嘱她不要说出去,毕竟,师父恋上徒弟,不是什么好事。
而张绮双呢,早年确实喜欢过师父。不过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一点点最初的少女情怀,早便消失了。
就这么过了五年,吴霓也就二十岁了。二十岁,应该可以嫁人了。张绮双还记得师父那时一脸激动地找她商量关于迎娶吴霓的事项。由于玄门地处隐秘,故而也不必太过秘密地迎娶。
这五年中,张绮双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吴霓下来的。吴霓出身寒门,自己也不是嫌贫爱富,可吴霓有些知识匮乏的可笑,比方看到些什么新奇的东西便惊讶的大叫。
而自己由于外表胜于吴霓,常常被她嫉妒。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报复,只是从眼神看出来而已。
“师父自己处理便好。”其实,张绮双十分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吴霓如此讨厌,“找我作甚?”
男子局促不安:“为师……毕竟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就在三天后,师父突然身亡了。
自己虽然有些伤心,但倒也不至于太激动。而吴霓,则发狂了。
就是从那时起,她得了臆想症。
师父身亡的原因十分古怪——居然是因为误食了砒霜?别逗了,玄门中人怎么可能辨识不出砒霜?
可是,师叔却是这么说的。
张绮双嗤笑,“你只是想夺掌门位吧?”
师叔涨红了脸,与张绮双过了过招,结果居然是张绮双赢了。
张绮双当着玄门大大小小弟子的面,指着师叔的鼻子,让他滚出玄门,他却不答应。
最终,张绮双还是选择手刃了他。
张绮双走过来:“吴霓,你在干什么?”
吴霓神情木然,手里一柄匕首,一刀,一刀,地戳着一个木头小人。
上面的纸条还未破损,写着“张绮双”。
张绮双明白,这可不是普通的泄愤,已经涉及到蛊术了。
“吴霓,你在干什么?”她一把夺下,如若让她毁了这个小人,只怕她也没命了。
“师父不喜欢我。他喜欢你。”吴霓恨恨道。
张绮双失笑:“你在逗我?”
吴霓喃喃道:“我明明,看到了,后山……”
明显,吴霓臆想出的那一幕,正是多年后,无娜妮子念念不忘的那一幕。
“噗。”楚紫慕听到这里,有点哭笑不得。
张绮双讲到这里,心情也有些不愉快:“这便是她的过去了,我寻她回去是因为玄门祭祀还有三个月开始,需要将叛逃的弟子寻回。”
路思墨的思维明显要敏锐一些。
他注意到,张绮双在讲故事的时候,绝口不提“师父”的名字。
张绮双方才还对无娜妮子说过:“若不是你图谋不轨,又怎会落到如今下场?”显然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无娜妮子臆想的时候,曾经说过“宇文门主”,宇文……
由于路思墨绝对属于那种只要闲得无聊就没事找事的人。于是,他淡淡的开口了:“师父,宇文门主是否是你的师父?无娜妮子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张绮双头疼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么?”
原来,宇文门主当年是因为中了奇毒而死,并非什么砒霜。故而,必须要火化尸体。火化的时候,无娜妮子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毁了一张脸。后经她自己调理,便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其实她也蛮可怜的么。”楚紫慕道,“死了爱人,毁了脸,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人的。”
路思墨凉凉道:“我不会忘了她想对你做什么。”
楚紫慕脸红:“她若是敢,我就让她的脸再毁一次。”
路思墨嗤笑:“你打得过她?”
楚紫慕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她转向洛离锦:“我们先把子衿送回青鸾殿?但是……你还需忙于国务,是否还有时间照顾他?”
洛离锦抿唇:“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楚紫慕点点头:“那么,我们后天便出发去药冢吧。师父,我,思墨……”她皱皱眉,“会不会人太少?”
张绮双和路思墨同时冷哼:“你是瞧不起我们两个?保护你可是绰绰有余。”
楚紫慕讪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药祖天赋过人,精通机关兵法,多一个人便安全一些。”
“要么,影溪?”张绮双还没说完,楚紫慕的头便像拨浪鼓一般的摇了起来,“不要不要。”
路思墨悠然道:“那还有谁?”
其实路思墨私心里也是不想然路影溪去的,只不过试探一下楚紫慕罢了。除了路影溪,还真的没有人选了。
“我和你们去。”
一个娇柔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从水牢门口传来。
来人一身绫罗绸缎,奢华至极,脸上更是各处妆点,简直就像——一棵圣诞树?
复语欢琅
“路凌淑?”路思墨见到来人,皱了皱眉,“不好好当你的妃子,来这里干什么?”
来人正是路贤妃。
要说起这路贤妃,可真是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一眼便可知,路贤妃,和路思墨同姓,渊源必定不浅。可实际上,路贤妃并不姓路,而是“陆”。她出身贫寒,只能通过改姓,靠与歌绝七大姓之一的路姓攀关系而得到进宫选秀的机会。由于是路氏,故而留下了她的牌子,封了四妃之一的贤妃。
“表哥,你也在这里?”路凌淑讪讪道,“我……我只是担心楚公子,想与你们同行罢了。”
楚紫慕瞥向洛离锦,发现他的拳头已经攥紧。
“参见皇上。”路凌淑忙不迭道,“臣妾失礼了。”
洛离锦不耐道:“快滚回百赤宫,好好当你的贤妃。若是不想有这个位份,就尽管呆在这里废话吧。”
路凌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洛离锦这话说的算是极重的了,平时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呢。
“皇上……”路凌淑跪下,楚楚可怜道,“凌淑不知哪里做错了,请皇上责罚。”
路思墨本来就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表妹”没有多大好感,如今更是厌恶:“如若你还想在路氏族谱中,就赶紧回你的宫里去,不然,我这个少族长有权利将你出名。”
路凌淑吓得脸都白了,眼中却一抹讥笑闪过,虽然转瞬即逝,还是被路思墨注意到了:“表哥,凌淑这就回去,请你不要将凌淑出名啊。”竟然带了哭腔,演技不错么。
路思墨已经对路凌淑起了防备。当年她来认亲时,还是父亲处理的,兴许是没对小孩子起戒心吧。不过,如今自己掌事,便不能让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混进路氏。
楚紫慕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们都是玄门中的翘楚,工于心计,对于人的一举一动体现了什么可谓真是了若指掌。她扯了扯路思墨的袖子,轻声道:“思墨,你的表妹似乎有些问题。”
路思墨微微一笑:“小爷自然看到了。”此时,路凌淑已经慌慌张张地跑回百赤宫了,只是走时,眼中的计算还未消退。也怪自己,平时对族亲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