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所谓的唯一一个被认可的人,虽然我也很欣慰,但还是希望陛下能以平常心对待。陛下这几年都是和我一起度过的,可能对我有些依赖,这也很正常。但陛下毕竟还小,还不够独立,等到陛下彻底能够靠自己管理好国家的时候,还会遇到许多真正有才华的人,到时候才会意识到,其实我只是一个很平庸的人,并无什么经世之才。到时候,只求陛下能够看在往日情面上,允许我平平静静的告老还家就好。”
“所以丞相还是嫌弃我吗。丞相讨厌我抢了你的皇位,所以就用这种话来讽刺我。丞相厌恶了被我依赖的感觉,所以连让我崇拜的话柄都不想留下吗!我不在乎丞相找谁结婚,不在乎丞相是不是有三妻四妾,不在乎丞相究竟是更看重我还是离白,我只是不想——不想……”苏苍洵咬着牙,没有让泪珠滚落下来。
“是这样吗?我懂了。”离竹湮垂下了眼帘,沉思了片刻。“既然这样,朕就去筹备婚礼了,陛下到时候一定要来替我们两个主持啊!”
“嗯!”
离竹湮的婚礼最终还是如期举行,因为贵为丞相,朝中百官基本上都不敢缺席,再加上苏苍洵坚决不同意从简的要求,婚礼的规模甚至有些超过了前段日子里离竹湮的寿辰。虽然已经是寒冬,整个皇城都仿佛沉浸在一阵洋洋喜气之中,让人有种春节提前到来了的错觉。因为相府不在皇宫之中,离竹湮也不会特意阻拦,所以天子脚下的百姓也得以一睹婚礼的热闹场面。依旧是一身大红色的官服,倒显得比上次祭祀的袍子年轻也不少,或许是因为身体慢慢好转了过来,人也精神了许多,虽然消瘦却笔挺的身姿,引得无数少女讨论起了丞相什么时候会纳妾的话题,或是忍不住放下矜持,像个小孩子一样找丞相大人要喜糖,离竹湮也是早早准备了足够多的喜糖,不管来要的是大人小孩,来者有份,那些少女接过喜糖之后,脸上也羞的通红,祝福感谢的话也不好意思说,便跑开了。因为新娘家里已经没有了人,新郎家基本上也只剩下一些远房的亲戚,所以婚礼也就索性省略掉了拜高堂,掀盖头之类的环节,新娘欧阳凌也直接略带羞涩的展现在了大家面前。本来就是个美人的她再经过一番精心的梳妆打扮,加上一身定制的嫁衣,更是美的不像是凡人。两个人眉眼含笑的站在在一起,欧阳凌笑靥如花的靠在微笑着的离竹湮肩头,好一对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真是羡煞多少旁人。
苏苍洵作为婚礼的主持,自然和两个新人打的交道也不少。离竹湮脸上的那丝笑容,虽然数不上是幸福,但却是也是种平淡真实的从容。丞相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会很快乐吧,至少可以少干很多家务,至少每次处理完公务回到家都可以直接吃到饭,至少累了的时候有人可以帮忙倒茶烧水,按摩捶肩,至少偶尔诗兴大发的时候,可以有个人陪着他吟诗作对,秉烛夜游。既然这些都能够做到,那么喜不喜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吧。想到这里,苏苍洵便收起了脸上的落寞,走上前去,真诚的祝福了起来。
等到正式迎亲的那天,来凑热闹的人从院子里一直坐到了院子外面。想趁机巴结丞相的人也不少,收的彩礼堆满了一间小屋。传统的习俗反而被忽略了许多——离竹湮本身也不想太麻烦,只是在大家面前露个面,便算是完事。然而即便是苏苍洵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诸如吊起一个苹果让两个人咬之类的把戏玩了好几个时辰都不带有重样的,再加上苏苍洵作为皇帝的贺词,新人的答谢词,整个婚礼一直从早晨闹到了天黑,离竹湮开始后悔早知道就按照正常的用花轿迎娶进来完事好了。终于,天色黑下来之后,大家也都玩累了,在离竹湮强烈反对闹洞房这一活动之后,也都尽兴的各回各家了。
“那么,恭喜丞相了啊,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虽然喝了不少喜酒,但冬季的寒风一吹,苏苍洵还是觉得异常的清醒。“也恭喜欧阳姑娘了。你也知道,丞相最近身体刚刚痊愈,欧阳姑娘可要好好照顾丞相啊。”
“谢陛下吉言。臣妾虽然不才,但能帮丞相做的,一定尽力而为。另外臣妾也略懂医药,这段时间也一定会帮丞相好好调理身体的。”欧阳凌弯了个腰,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你也懂医药啊,果然和丞相很般配呢。丞相说的没错,你们两个果然挺适合,看来我也多虑了。对了,差点忘了,这是我给你的贺礼,不想和其它人的混在一起,所以就一直没拿出来——”苏苍洵从身上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之后,柔和的冷光顿时照亮了半个屋子。“一直不知道该送什么好,金银首饰什么的,有些俗气,想送把宝剑,丞相又不是习武之人。思前想后,便决定送这两颗夜明珠好了,想必丞相也是喜欢把玩这种新奇玩意的人。这两颗夜明珠不同于一般,只有靠近的时候才能一起发光,分开之后,两者的光芒都有不同程度的黯淡。传说中,这两颗夜明珠是由两只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苍龙之泪化成,光芒黯淡的更快的那一颗,则属于用情更深的那只龙。送你们这个礼物,也是希望你们能够相濡以沫,永远也不要因为尘世的纷杂而分开。”
“陛下竟然如此用心,我实在是感动不已。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这礼物了,也谢陛下的一份好心。时候也不早了,陛下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就恕我不送了。”离竹湮和欧阳凌两个人深深的鞠了个躬,目送着苏苍洵离去,便一同走进了早就布置好的新房。
洞房吗?
苏苍洵感觉嘴里有些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夜
新布置的洞房里,红烛初点,卧榻余香。然而本应一夜千金的春宵,却因为两个人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
“你喝酒吗?”离竹湮突然问道。
“未曾尝过,但如果夫君想要对饮——”
“没事,我也不喝。那我去倒两杯茶来好了。”听到夫君两个字,离竹湮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我知道丞相只是可怜我才愿意娶我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了。”欧阳凌坐在床边,低着头说道。
离竹湮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看来欧阳姑娘有不少问题想问,不妨就在今晚都说清楚吧。”
短暂的沉默。
“我有三个问题想知道,但有些不好开口……”终究,欧阳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但说无妨。”
“丞相,喜欢我吗?”
“欧阳姑娘还小,也难怪会在意这些问题。但对我而言,并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如果非要回答的话,那就喜欢好了。毕竟能和欧阳姑娘这么一位知书达理的人在一起生活,也是离某三生有幸。”
“丞相,喜欢那个皇帝吗?我是说……”欧阳凌的脸上有些尴尬。
“苏苍洵吗……”离竹湮扬了扬眉毛,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孩子自然是相当讨人喜欢的,无论是从我和他的关系,身份,以及过去的交情上来说,我也没有任何理由不喜欢他。只是这孩子现在有些过于依赖我了,再加上一直在那个位置上,所以难免有些霸道,因此看到我和你成婚了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对你可能也不是很客气,实在也让我有些头疼呢——不过时间久了,应该也就懂事了吧。姑娘也不必为此太过担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丞相,喜欢哥哥吗?”
“欧阳青?”离竹湮的眉毛皱了起来。“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说这个……”
“因为我看的出来,哥哥很喜欢丞相啊!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丞相加入自己那一边——”
“人各有志罢了。”离竹湮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生硬的把这个词拿出来当借口了。“既然当初走上了不同的两条路,虽然我不会对他有偏见,但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和好了。”
“可是丞相小时候明明和哥哥关系很好啊!”
“小时候不懂事罢了,那时两小无猜,天真无邪,但如果现在还像小时候那样幼稚,就实在有些可笑了。权力的斗争,一不小心便是硝烟四起,生灵涂炭,根本不会给人感情用事的机会。”
“对了,我也有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欧阳姑娘。”见欧阳凌不再反驳,离竹湮便开了口。
“丞相请说吧。”欧阳凌咬了咬嘴唇。
“第一个问题是,姑娘投奔我这里,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兄长的安排?”
“你说哥哥的安排?什么意思,哥哥不是已经——”欧阳凌因为惊讶,微微的张开了嘴。
“我是说,是不是欧阳青提到过,如果他因故去世,就让你来我这里?”
欧阳凌摇了摇头。“哥哥不屑与跟我提起和丞相有关的事,更不会愿意让我来麻烦您。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第二个问题,欧阳青背后,有没有更大的黑手在策划着这一切?”
“丞相是怀疑我……”欧阳凌猛地站了起来。
“不是怀疑你,我这几天抽空去欧阳府上的地下看了看,那里面许多重要的东西,诸如制造私钱的模板等东西,都已经被转移一空,更可疑的是,那支神秘的部队也消失了。我问过皇帝了,他说对欧阳青的府上仅仅是查封,并没有搬走过东西。所以我怀疑——虽然在你面前这样谈论令兄有些不礼貌——欧阳青可能并不是叛军的唯一首领。所以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相关的信息?”
欧阳凌苦笑了一声。“原来丞相愿意和我成亲,是这方面的考虑吗?”
“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以丞相的聪明和对我哥哥的了解也可以猜的出来吧,哥哥从来不会当着我的面谈论任何政事,所有他的工作,与别人的交往,都是在地下进行——而我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入地下过。”
“我知道了。”离竹湮的表情有些失望。“那么,第三个问题——欧阳姑娘,真的是想和我一起呆一辈子的吗?”
欧阳凌没有料到会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追随记忆里的那个丞相,那个永远都笑的很温柔的丞相。但现在,我却发现,丞相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了……”
“我了解了,如果有一天姑娘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人,直接告诉我就好了。那么现在,谈点轻松的东西吧。欧阳姑娘还记得小时候私塾旁边的那棵柳树吗?”
屋内两个人彻夜长谈,不时传来几声笑声,屋顶上坐着的离白却是百无聊奈。由于声音太小,他根本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能无聊的数着星星——本来来偷听里面人说话的计划就很无聊,要不是苏苍洵非要让他来,现在估计早就躺在温暖的床上睡觉了吧。离白翻了个身,尽量让自己在屋顶上躺的舒服一些。虽然欧阳凌这个人他也不是特别喜欢,但既然离大人愿意,那自己也会为之感到高兴。他搞不懂为什么苏苍洵会对此如此在乎,本来以为苏苍洵和自己一样,都是喜欢离大人的,但现在看来,苏苍洵却是想要霸占离大人一样——谁叫他是皇帝呢!这样下去,明天一早要怎么和苏苍洵交差呢……
“离白!”枕着瓦片差点睡着了的离白,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小声的叫自己。被发现了吗?不对,这声音是——
“陛下?”离白小心翼翼的从屋后跳了下去,落在了苏苍洵面前。“您怎么来了?”
“有事让你帮忙。来这边我跟你细说……”
“离大人,离大人!”新房的门外,离白焦急的敲着门。
“离白?怎么了?”离竹湮听到声响,连忙打开了门,让离白进来。
“陛下他好像中毒了,太医一时又找不到人,我害怕会出事,所以只好来找离大人——”
“中毒?”离竹湮脸色一变。“我去看看,欧阳姑娘不必等我,先作休息吧。我可能解决之后就直接去上朝了。”
从王府到皇帝寝宫的距离并不算远,一路上,却走得异常沉闷。终于来到了皇宫,只见苏苍洵已经脱掉了外衣,锁在被子里面,左肩上,有一处明显的发黑肿胀,看得人是触目惊心。
从苏苍洵的口中,离竹湮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婚宴结束之后,本来打算直接回去的苏苍洵,突然想到之前听说离竹湮的父亲也是葬在了先帝陵墓附近的地方,刚好今天离竹湮大喜,便决定过去代离竹湮拜上一拜,哪知道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一块陵墓区比想象的要打多了,葬了不少先前的帝王,想在里面找一个普通的丞相的墓,根本是不现实。眼看天上的月亮都快落山了,苏苍洵不禁越走越急,也没留心自己究竟走到了哪,只知道突然踩在了薄冰上脚下一滑,便跌倒在了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肩膀仿佛被一根骨头给刺到了一下,当时没怎么注意,谁知道很快肩膀上便开始火辣辣的疼,直到他狼狈的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肿了一大块。
“尸毒吗?以前只是听说过在墓穴里会出现,没想到在地面上也能碰到。”离竹湮听完之后,仔细的查看着伤口,皱着眉头说道,“好在我以前看过一些相关的事例,大概知道要怎么处理。我先去太医院那边拿点药来,离白你先打点热水帮陛下清洗一下伤口好了。”
眼看离竹湮急匆匆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离白终于忍不住了,“陛下这到底是什么伤啊,尸毒听起来也太玄了吧!”
“什么伤不重要,只要把丞相给拉过来就好了。”苏苍洵一脸得意。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这可是丞相的新婚之夜,就这么被你给搅合了……”
“哼,对了,你去敲门的时候,丞相睡了吗?”
“没有,开门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坐在桌边,但是……算了我去打水去了。”
沾着热水的毛巾刚接触到苏苍洵肩膀的一瞬间,苏苍洵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声。“轻点啊,疼死了!”
“真的是中毒了?”离白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废话,你以为墨水画的能肿成这样!”
“陛下难不成真的是去墓地碰上尸毒了?但是婚宴结束之后陛下明明就回来了啊?”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中毒了就是中毒了!”苏苍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但很快就又因为疼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陛下真是下了血本啊。”离白摇了摇头,更加小心翼翼的擦拭了起来。
没多久,离竹湮的脚步声便又响起,房间里的两个人也都默契的停止了交谈。“尸毒的话,先需要通过放血出去毒素,然后再用药酒消毒,最后配上这些草药粉末,敷在伤口处,裹上绷带。时间比较紧,一时没有找到粉末,这里这些草药,离白你拿过去研磨一下吧。太医也确实不在,所以只能由我来帮陛下放血了,医术不精,可能会有些疼,多有得罪了。”
离白得到了命令,立马听话的接过草药,拼命的忍住了笑,坐到一旁研磨了起来。苏苍洵倒是不需要装些什么,嘴唇都有些因为疼痛而发白,只是顺从的脱掉了上衣,伏在桌边,让离竹湮动起了刀子。
为了消毒,匕首现在蜡烛上烤了片刻,更是显得寒光毕露。刀刃在肩膀上划过,一股黑血流了出来,离竹湮连忙用毛巾擦拭了干净。虽然离竹湮手法已经很轻了,苏苍洵还是忍不住痛的吸了一口气,也丝毫不敢动弹,只是等着离竹湮的进一步处理。
“刺的挺深啊,骨头都有些发黑了,这样光靠放血还不够——”苏苍洵正担心着还有什么酷刑等待着自己,突然觉得肩膀上一热,扭头过去,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