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况好转,对你们来说也会是好事一桩。」
这话再次说到常千岁的心坎里,这本该是他秉持的想法,对这一切不该再抱过多希望,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内心的真正期望越跑越多,让他恢复成刚失明的那一年,天天想著自己所吃下的任何东西都能让他的眼再度看得见。
半刻,他嘴角扬起签强的笑,轻声道:「是啊,能再次看得见就好了,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万岁爷千千岁之寻【六十七】
蔺家父子相互看了眼,有默契地没再继续说下去。
用完饭後,三人来到客栈客房,蔺方以让他坐在房内的床沿旁,准备拆去他脸上的白布。
「拿掉布时,你可得慢慢地睁开双眼,别一次全张开了,明白吗?」
他点了点头,紧张地说不出任何话。
等了好久,也期盼了好久,他终於能再看得见了。
「爹,房内的烛火都灭了,只留下桌上的。」蔺仲辰在桌边说道,瞧见他紧张的面色,上前来到他身旁,握住他紧握成拳的手。「有爹在,会没事的。」
没事……是啊,自己的命是他救的,就算只能暂时看得见,也是他让自己能不再有任何遗憾,他该放心才是。
思及此,他不再多想,由著蔺方以替自己把脸上的白布拆下。
就算他曾经看得见,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对他来说,他已经完全忘了那种感觉,也无法再去想像。
「好了,千岁,可以睁开双眼了。」蔺方以的声音在他前方低声传出,他先是一怔,而後缓缓抬起双手,碰了碰已没让白布遮住的双眼,再慢慢睁开。
他明显感觉到屋内有光,还有身前一大一小的两个黑影,但不知是否太久没看见的关系,眼前的景象看来格外模糊,没一样是清楚的。
为了确认自己真能看得见,他用力底眨了眨双眼,再朝身前的两个黑影伸出手,想触摸确认。
蔺仲辰握住他伸出的手,面带喜悦道:「千岁叔叔,你看得我吗?」
见他伸手握住自己,这才让他肯定眼前的人影是蔺家父子。
他再眨了眨双眼,眼前模糊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楚,他甚至能清楚看见伫立在桌面上的那根蜡烛,只是不知是否处於背光的关系,两父子的面貌他依旧看不真切。
半刻,他抽出被握住的手,缓慢地从床沿旁站起身,在房内走著。
他、他真的看得见了,放置在一旁的简陋柜子和椅子,以及再朴素不过的客房,他全都清楚看见。
他走到位在房内正中央的桌旁,双眼直盯著桌上正在燃烧的蜡烛,为了确认,直接以手触碰烛火。
痛!
他痛得立刻缩回手,灼烫的感觉,让他更加确认自己所看到的全是事实。
「千岁……」蔺方以上前来到他身旁,面色担忧地看著他。
常千岁转头看他,对上他陌生的面孔,却一点也没生疏的感觉。
没看太久,他立刻转回头,继续看著眼前豔红色蜡烛。「我好像……真的能看得见了,只是感觉好不真切,就好像所看见的全是自己想像出来的画面。」
蔺方以嘴角微扬,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道:「你看不见的时间长达五、六年,会产生这种错觉也不意外。」
是啊,这些年他哪次不是靠自己的想像来认路认人?只是他认路要比认人来得好许多。
转头再看著他,这时他才仔细地看著眼前的救命恩人,发现有只小手牵住他,这才低下头看向另一旁的人。
「难怪店小二会误会,你看来要比你爹好看多了。」
蔺方以闻言眉头一拢,抬手抓了抓下巴的胡子,不满道:「千岁,怎麽连你也这麽说?」
常千岁淡笑著没再答话,转身再环顾了这间不算大的客房,眼底泛著激动的光,是慢慢体会,也在接受自己真的能再次看见。
他还在看著,突然间,门外传来的耳熟对话声令他蓦地拉回思绪,他心一震,连忙上前将耳朵贴在门旁仔细听著,再次确认那是他认定这辈子不会再听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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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千千岁之寻【六十八】
「千岁──」
「嘘,别说话。」他以手指在唇边比了下,全神贯注地在听著门外传来的声音。
房外的人似乎正准备下榻在这个地方,且就住在他们隔壁房。
「大人明察啊,小的能说的全都说了,绝无隐瞒──」
「进去!」伴随著大力的推挤声,下一刻,房门被用力的关上,剩下的对话声也被掩盖在房间内。
确定走廊外已无其他人,常千岁这才站直身子,悄悄地开起房门往房外探去。
他非常肯定自己没听错,其中一个说话的人,正是已经死去的人,只是,人怎麽死而复生了?而且看来是另一边的人。
「千岁,怎麽了?」蔺方以来到他身旁,纳闷地与他一同往门外看去。
常千岁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我的身分你是知道的,也知道皇城内最近正遇上谋反的事,若我猜得没错,入住在隔壁房的人,疑似是那群叛乱的家伙。」
叛乱?!
蔺方以二话不说地关上房门,拉著他走回房内,严肃道:「就算对方真是叛乱的人,我也不许你有任何动作!要知道你的眼睛才刚好,还正在适应中,不宜和人起任何冲突。」
「但他是最大的判贼,就是他把池天凡带去给皇上,进而导致这整件不可挽回的事,我说什麽都得把人给抓起不可!」语毕,拉开抓住他的手,再次冲向房门。
这次不止蔺方以止住他的动作,就连站在一旁的蔺仲辰也上前帮忙抓人。
「千岁叔叔,不行啊,要是那人说出了你的身分那该怎麽办?很容易招来更多麻烦的。」
常千岁蓦地一怔,想起不放弃追捕自己的池天凡,顿时止住拉扯的动作。
虽然只听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但难以保证池天凡没要他们追捕自己,他可不能再被抓走。
他皱眉苦恼地看著两人,沉静半刻,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我该怎麽办?总不好眼睁睁看著他们逃离这吧?」
「让爹去啊。」蔺仲辰蓦地道,放开扯住他衣衫的手,跑到放置包袱的大椅旁,打开包袱捞著里面的东西。「爹说过,在形势比人弱时就要用点小手段,尤其是对这群坏人,用不著跟他们客气。」
小手段?
常千岁纳闷地想著,没一会而,就见他拿出一只小瓶子,来到桌旁把瓶内粉末状的东西倒进茶壶内。
「只要喝下这个,短时间内就会感觉到四肢瘫软无力,要抓他们也就轻松多了。」一顿,他直接抱著茶壶来到蔺方以身前,再道:「由爹来假扮店小二,他们肯定上当的。」
蔺方以瞪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上的茶壶,不悦道:「你爹就这麽像店小二吗?」
蔺仲辰笑著扮了个鬼脸,道:「不像、不像,不过爹一定有法子让他们相信的。」
垂眸望著那张像极师弟的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踏出房门,朝隔壁客房走去。
常千岁与蔺仲辰就在门旁偷偷看著,只见假扮店小二的蔺方以挤出非常虚假的笑容,用力地敲了敲房门,本还有著争吵的房内顿时陷入沉静,鸦雀无声地等著门外的人再发出声音。
「打扰了客官们,小的来送茶水了。」
房内仍旧一片寂静,但没一会儿,便有人前来开门。
出现在眼前的,是名身穿官衣的人,蔺方以隐约猜得出对方是名朝廷官员,但无法从衣服上看出文官或武官。
男子垂眸看了眼他手上的茶壶,冷声道:「你是不是送错了?我们要的是酒,不是茶。」
酒!?
他楞了下,连忙讨好地笑道:「没错、没错,这茶只是让您润润喉,等等就帮您送上酒了。」笑说的同时,他一双眼不时地想往房内探,可才消这麽一眼,就让眼前的男子给挡住了视线。
「看什麽?再看我挖出你的眼!」
他连忙弯身低头,挤笑地把茶壶递上,再道:「抱歉、抱歉,小的失礼了。」语毕,迅速地转身离开,下楼消失在这灰暗的走廊上。
万岁爷千千岁之寻【六十九】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蔺方以随即闪身再回到楼上,且迅速地回到原来的客房。
他才踏进房门,常千岁便紧张地抓著他问道:「你看见对方了没?里面有几个人?」
「就算看见对方,我也认不出谁是谁。」苦笑的关上房门,拉著他回到点有烛火的桌前,检视他已能看得见的双眼。「放心,咱们只需等待半刻的时间,就能直接进去看看他们有几人了。」
常千岁面露焦急地看著他,完全无法因他的一句话而松懈心神。
要是他们没喝下那壶水该怎麽办?在不能轻举妄动下,岂不只能眼睁睁看他们离开?
「我去探探情况。」蔺仲辰打开房门往外偷看,并听著有异常声音发出。
常千岁见状,也连忙拉开蔺方以替他看眼的手,跟著躲在门旁偷看。
一大一小在门旁鬼祟的模样,让蔺方以不禁苦笑地摇摇头,上前拉起两人,把房门再次关起。
「那药至少得等上一刻的时间才能发挥功效,你们这麽急著探头乱看,很容易先被人发现。」
常千岁皱眉与蔺仲辰互看了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而後不发一语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神情显得格外失落。
这模样看得他失笑地再摇摇头,转身来到门旁,将耳贴在门上往外探听著。
如果他猜的没错,店小二等会该会送酒给他们,而到那时,他们也早瘫软在地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不能说。
现在只要等待店小二的出现,就能知道那群人有无把下药的茶水给喝了。
他静下心神仔细听著,没一会而,端酒的店小二从楼下走上,且直接来到隔壁客房。
「客官,小的替您送酒来罗。」
连喊两声,也敲了几次的门,都不见有人前来开门,店小二这才依循客栈的规矩,深夜不扰客地端酒转身离去。
待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後,蔺方以这才站直身子,朝两人招招手。「可以出去了。」
静坐在椅子上常千岁倏地站起身,连忙奔至他身旁,紧张地看著他。
一对上他慌乱的眼神,蔺方以又叹了口气,安抚的再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人不会跑的。」
跑?他可不怕人跑走,只怕打不赢,反落在他们的手上。
蔺方以再次确认房外无人後,打开门率先走出房,常千岁与蔺仲辰则尾随在後,戒备地看著四周。
像是认定房内的人已中了毒,蔺方以大胆地推开房门,冷淡的视线扫过房内的每一处,面无表情地接收所有对他投射过来的凶狠目光。
跟在後方的两人接连著走进,其中一名倒地的人蓦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出现在眼前的人。
低头看著瘫倒在地上的人,一直以来都用听力来认人的他,在对方没开口说话时,他还真认不出哪个是最大判贼,只能继续用著恼怒的双眼瞪著每一人。
「你知道哪个是你要找的人吗?」蔺方以开口问道,同时把人一个个给绑起。
常千岁再环顾了每一个人的面孔,而後摇摇头,道:「我只认得声音,你能让他们开口说话吗?」
「要开口说话不是问题,只是现在天还黑著,不宜让他们有机会招来救兵。」
闻言,他苦恼地皱紧双眉,无奈地搔搔头。「可不说话,我实在认不出人。」谁让他认人的能力这麽差,一张脸摸了好几次,也没法清楚把对方的长相刻画在脑中。
蔺方以苦恼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回地上的人,再道:「记得特徵也行,你仔细想想,。那个人有没有什麽明显的特徵?」
「有,他是太监。」
「太、太监?」他有些瞠目结舌。
「是啊,他是皇帝身旁的贴身太监,也因为这身分,才能把皇上害得如此惨。」
蔺方以持续瞪大眼看他,太监可不是光看外表就能认出来的,总不好要他一个个『亲手』确认吧?
万岁爷千千岁之寻【七十】
蔺方以瞪著被绑在地上的人好一会儿,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们的重要部位上,很用力地瞪著。
这模样看在两人的眼里,顿时觉得好笑,也有股怪异的情绪在心底浮现。
虽然知道他是想找出那个叛徒,可这麽毫无掩饰地盯著人的下面看,活像他想把人给如何。
常千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被其中一人正面露惊恐地看著他。
他离开皇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被替换过的新官员肯定没看过他的样貌,更不可用如此惶恐的神情来看他。
思及此,他上前来到那名男子身前,蹲下身静静地看著他。
一个如此尽忠的人突然变心反叛,这是谁也料不到的事,更让人无法想像的,是他精心策画自己的假死。
如果要协助叛乱的人,继续留守在宫里是最好最快的方法,他为何选择诈死离开皇城?
如果他的心已变,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带进去的人也跟著心怀不轨?
诸多疑惑在他脑中盘旋,再看著眼前一脸惊恐的人,他淡声道:「你是卢顺吧?」
男子是害怕也是无法说话地瞪大眼看他,许久,他缓缓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用尽所有能用的力气点点头。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遇见皇后,更讶异他双眼已能看得见。
一开始他就在赌,赌他不知自己的样貌,不会认出他真正的身分,可没想到最终败在自己的心虚上,一看见如此信任自己的人出现在眼前,便克制部住内心的罪恶感,把害怕、无奈的神情全显现在脸上。
「就是他?」蔺方以来到他身後,低头看著泪流满面的卢顺,认出他就是被用刑的对象。
「你能让他说话吗?」常千岁低声问道,一双眼始终不离眼前的他。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想知道他怎会起了叛乱的心,是真心而为,还是受到迫害?
蔺方以二话不说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颗黑色小药丸,弯身直接塞进卢顺的嘴里。
药效即刻发挥作用,本无力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卢顺已能开口说话,他忽视一旁同样被困绑住的两人对他投以地希冀眼光,满是愧疚的眼直盯著眼前那张绝美的面容。
「皇后,奴才对不起您,对不起皇上。」带著悲痛情绪的话语一字字从他嘴里吐出,此时的他只能以落泪来表达他愧疚的心,内心明白无论自己在说些什麽,都无法挽回自己所做过的错事。
常千岁不解地摇摇头,哑声道:「你密谋很久了吗?叛乱的事。」
「奴才是让人给逼的,他们抓了奴才的胞弟,胁迫奴才对皇上说些假消息,并把池天凡介绍给皇上,好来个里应外合。」
「胁迫?所以你答应了他们,安排了这所有的事?可我不懂,为何你要诈死?」
「因为奴才无法再继续违背自己的良心,只好欺骗他们自己已露了馅,诈死离开皇城。」也因为他不愿再继续陷害皇上,才决定早早离开,让他们的谋判计画不至於太过顺利。
回想著当时的情景,他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池天凡没能仔细形容卢顺的死状,是因为他也配合著演这出戏。
思忖著。他再道:「谢元是你引荐入宫的吧?他也是叛乱者?」
「不,他不是,他是真的能信任的人,也因为有他在,奴才才敢诈死离开。」
因为找到能代替他服侍皇上的人吗?
明明是个极为忠心的臣子,却得沦落到违背自己的心意来陷害皇上,想必他心里也不好过吧?
他站起身,收回视线不再继续看他,负手背过身地冷声道:「无论是否被逼迫,你勾结外敌谋判是事实,就看皇上决定如何处置你了。」
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