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脖子,咬牙忍痛地站起身,朝旁大喊:「天凡!」话一喊出,他立即知道自己身在不算大的地方内,连忙伸手探向四周。
该死,这地方不是他入住的客房,到底他在哪?
双手一碰上墙壁,他立即再往前摸,想著只要绕过一圈,一定能摸到房门,到时就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关在这了。只是,如果他被人打晕在这,那池天凡呢?怎没发现他的人?
正纳闷时,突然听见身旁不远处传来开门声,他立即绷紧神经,双手紧握成拳,戒备地往门的方向用力瞪视。
「你可终於醒了,我还想是不是我下手太重,让你这一睡,便是三个时辰。」
池天凡!
他惊愕地往後退了一步,瞪大双眼,满是不解地往他的方向望。
是她把自己打晕的?也是他把自己带来这?
「我一直希望能在这段时间拉拢你的心,至少在我出手後,你和孩子还能依靠我,可没想到,你心里依旧在想著皇帝,即使他背叛你,也彻底的忘了你,你还是不改其心意,这时我才明白,与其慢慢地让你对我动心,倒不如直接把你绑在我身边,等时间一久,你或许会开始注意到我,甚至对我倾心也不一定。」
「混帐!你是卧底的人对吧?」他怒喊道,却也立即发现这猜测有误。
他记得卧底的人是在朝廷内有官职的人,可池天凡不是,至少目前看不出他和宫里的那群人有何关联,只是,如果没关系,他把自己抓来这做什麽?
「要说卧底吗……也是,只不过不是你们在找的那一个。」凝望著他愤怒且不解的神情,他暗叹口气,嘴角扬起抹苦笑。「说了或许你不相信,但在得知你的身分後,我便开始後悔答应帮这个忙,只是,早已允诺在前,为了大局著想,我只好硬著头皮继续下去了。」
「什麽叫为了大局著想?少在那说得这麽好听,你根本是助纣为虐,协助叛乱的人夺取皇位罢了!」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竟是他们如此相信这判贼,不只一次在他面前商讨秘密事件,难怪曹奕廷怎麽也无法揪出幕後的人,全都是他在通风报信!
「助纣为虐?千岁,你这话说得太重了。」他上前执起他紧握成拳的手,轻柔地握住,道:「那人是皇上的亲戚,并非是外来的叛贼,而我不过是帮忙有能力的人坐上皇位,让天下更为太平。」
常千岁抽回被握住的手,怒道:「你又知道换个人能替百姓带来太平的生活了?现在的国泰民安不够吗?百姓安居乐业也不够吗?非要推翻现在的皇帝,换上那自以为有能力的家伙来当?」
「他承诺会让每个百姓丰衣足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沦为乞丐,就凭这点,就比现在的皇帝还要好。」如果不是有这承诺,他也不愿卷入皇朝内的明争暗斗里。
「这种屁话你相信?」常千岁气得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几乎想狠狠揍他一顿。「那些百信会沦为乞丐,不仅只是因为贪官污吏的存在,还牵扯到许多的原因,而要解决那些事,可不是在嘴巴上说说就能解决,这一些,你该比谁都清楚才对啊!」他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听过不少在江湖争斗中进而家破人亡的事,那一些,又怎能怪成是皇上的无能?
池天凡蹙眉看著他,拉下他的手再次紧紧握住。「不管他的承诺是真是假,我早已答应帮他的忙,这话说了可就得做到。」话一顿,凝视著令他心动的美颜,神色也不自觉的变柔和。「那些人虽顾忌著你的身分,但我想只要我出面保你,定能让你在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
「我不需要你保!」他又一次抽出被握住的手,使力推开身前的他,直朝屋外奔去。
万岁爷千千岁之寻【五十五】
看不见的他,在感觉到自己逃出那间小屋子後,顾不得危险地直往前冲,趁机逃离池天凡的禁锢。
他可不管池天凡这麽做是想保他还是害他,能肯定的,是他身为叛贼一员,无论他是主动帮忙还是受了请托,都改变不了这事实。
虽然他有点怨自己的迟钝,没能早点发现他的身分,但不否认,他对自己的喜爱反保住了他与然儿的性命,他甚至能肯定地说,他没把自己和皇上还有来往的事告知深藏在宫里的判贼,否则他们俩将难以生存下去。
他不停往前冲著,哪儿有路走,他就往那跑,想著只要能遇上其他的人,就能有逃离的机会,殊不知池天凡早料中他可能逃跑,特地把他带来这据说种了不少毒草的山上,让他想逃也逃不了多远的地方。
替他找恢复双眼的机会是事实,只是在得知他真正的心意後,失望与心碎让他决定道出自己真实的身分,同时让他知道皇上不可能再继续活下去,他若想找人依靠过下半辈子,只能找自己。
蹙眉看著逐渐跑远的身影,池天凡轻叹口气,施展轻功跃起,轻松地追上了他,并停在他身前,止住他逃跑的脚步。
「千岁,你这样容易受伤的。」
才惊愕被拦下的他,再听见熟悉的嗓音从耳旁传出,愕然地退了好几步。
好快……
他知道他懂轻功,却不知道他速度这麽快。
见他把自己当成蛇蝎般闪躲,池天凡眉头再拢了拢,上前握住她手臂。「在树林里乱跑乱窜,容易受伤的。」
「受不受伤都用不著你多管!」常千岁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欲再逃跑。
他的轻功追上自己,让他想起自己也懂武,虽然不如他,但至少还能逃上一些时候,只要碰上其他的人,他就有救了。
思及此,他立即运气跃起,不管是否可能撞上其他的东西,就这麽一直往前跑。
为了儿子也为了龙雁行,他非得想法子逃离不可。
池天凡没料到看不见的他会如此莽撞,再次上前想抓住他,但在他施展轻功下,接连著几次都扑了空,不得已之下,只好拾起路上的小石子,直接击向他的脚踝。
「啊……」他吃痛地从不高的树枝上摔了下来,隐约明白是他对自己的攻击,连忙揉了揉发疼的脚踝,起身在逃跑。
他虽处在弱势中,但不慢的反应让池天凡仍无法抓住他,只能再施展轻功,直往他逃跑的方向追。
两人一前一後地跑著,在前方的人明显处於弱势中,虽死命地跑往任何有路的地方,但也因看不见而不停撞上四周的树,间接割破他身上完好的衣衫。
看著人接连的逃跑,池天凡逐渐耐不住微恼的情绪,张口喊道:「千岁,你停下,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保证?他凭什麽认为自己会信任判贼?
与其被他抓住当作威胁的人质,他情愿冒死逃跑,就算小命真不保,也不至於害了在京城的皇上与石邵弦。
思及此,他凭著感觉转往另一个方向,继续往前奔逃,紧追在後的池天凡见状,面色蓦地一变,再喊:「别去!那里是断崖!」
常千岁将他大喊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耳里,想停下脚步也已来不及,一个往前,身子直接坠入山崖下。
万岁爷千千岁之寻【五十六】
「千岁!」
池天凡面色大变,直奔断崖前往下探,眼睁睁地看著人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却无任何救人的办法。
感受由下往上急速窜起的风,常千岁立即明白自己掉落山崖里,为了确认,他试著晃动手脚,伸手不停往前摸,可无奈他仍摸不著半个东西,再次确认自己掉落山谷中。
他从没想过自已会掉落这险境之中,有谁想得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却反过来绑走自己,且还得知他是判贼之一。
这情形不仅是他没料想到,怕是连石邵弦这认识他已久的人都料想不到吧?
早知道,他就别答应前来尝试以毒药治眼,现在可好,没让毒药给毒死,就已先坠崖摔死,这如果让人知道,肯定会在背後偷笑他吧。
他的身子持续不停地往下坠,突然间,他扬起嘴角苦笑出声,脑海里不断浮现龙雁行与石家父子的面孔,同时想著两个儿子黏著他时的可爱模样。
每当他们一家子在用饭时,他怎麽也不懂为何这两个儿子爱抢他的饭菜,老爱和他共吃一碗,直到离家这几天他才渐渐明白,这只是他们俩想用来表达亲近的方法之一,要自己夹饭菜喂他们。
他真的好想他们,从没像现在这般这麽的不愿意死去,只是从这断崖上摔下,不死也难。
风啸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在他脑中快速闪过以往的画面时,一个不甘的念头迅速窜进他脑中,他猛地咬牙,双脚开始乱踹,试图寻找任何能缓住他身子的东西。
只要能减缓他身子下降的速度,就有活命的机会。
看不见得他,只能以自身来试探,就算可能得承受巨大的伤痛,他也要尝试,就是不想这麽直接摔死。
双脚踢了几次,他不知踢到了什麽,平躺的身子也开始变为垂直下降的姿势,他立即不放弃地在踢了几次,双手再伸出探向四周,蓦地,剧烈的刺痛感就从手上传来。
本该痛得缩手的他,再用另一只手往旁摸去,果真让他触碰到身长在树干上的些许树枝。
确定东西,他几乎是整个身子往大树扑去,只要能碰上树的地方,他便紧抓著不放,可同样地,也让尖锐的树枝给刺伤。
他痛得眼泪直流,感觉树枝直接穿过他手上的肉,仍是不肯放手,直到他的双脚让较粗的树枝给撞击,让他顿时失去了重心,这才放开双手,下一刻,他整个身子硬生生摔到地面上。
「啊!」嘴一张,鲜血顺势从嘴里喷出,剧烈的痛感也从四肢开始蔓延至全身,而後再冲击著他的脑袋。
痛……好痛……这要比当初中毒失了双眼时还来得痛,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脚被大树给撞断,痛得他连心都跟著绞起。
不过,还有痛感就代表他还活著,虽然不知身子受伤的程度,但他还活著,还活著……
再吐了一口血,动弹不得的他,只能持续感受身体传来的疼痛,直到这些痛感远远超出他所能忍受的范围,这才控制不住地闭上双眼,由著思绪渐渐灭去。
在陷入昏迷之前,他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稚嫩的孩童声,可说著什麽他听不真切,只能确认对方似乎在呼唤他。
是因为他太过想念孩子才有这幻觉吗?是的话,就让他再多想一些吧……
万岁爷千千岁之寻【五十七】
再清醒,眼前依旧是一片的漆黑,但不同於以往的是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再恢复思绪的瞬间,也立即回想起自己坠入断崖的事。
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让自己止住坠落的身子,可想而知,身体上受到的伤自然也会不少,只是他没想到会这麽痛,痛得他情愿继续昏迷,也不愿疼痛来提醒他这事实。
「太好了!叔叔你总算清醒了,总算把你给救回来了!」
这似曾听过的孩童声蓦地从旁传出,他直觉地往旁退去想闪躲,可无奈身子一动,便扯到受伤的四肢,让他痛得眼泪再次留下。
男孩一见状,连忙上前止住乱动的他,笑著再道:「叔叔别害怕,是我和我爹发现坠崖的你,把你给救回来的。」
救!?对,他记得自己最後忍耐不住疼痛,闭眼昏厥过去,也在那时听见呼叫声,该不会就是他发现自己的?
他有些胆颤地想著,才从池天凡这恶人手上逃走,很难再相信自己会遇上好人。
「叔叔,你双眼看不见吧?」男孩再问,一边审视他受伤的手脚,一边再替他盖好身上的被子。
常千岁闻言一怔,眨眨双眼,直勾勾的往他的方向望去。
他怎麽知道自己瞎了双眼?是他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吗?还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准确无误地看著人?
望著他明亮的双眼,男孩露出浅浅的笑,道:「我爹爹懂医,一看见看出叔叔你双眼失明。是让人给毒害的,对吗?」
他又是一怔,眼底满是惊诧。仅只是懂医术就知道他让人给毒瞎?该不会,他便是池天凡所说专种毒草药的人?
想起他们和池天凡的关系,他心下一紧,再起身想离开。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也顺利躲过池天凡的追捕,说什麽都不能再被抓住。
他伸手欲拉开身上的被子,随之而来的,是椎心刺骨的疼痛,他不仅无法抓住任何东西,就连抬起都变得格外困难。
「叔叔,你不能乱动啊!」男孩连忙止住他乱动的手,可才一碰上,也让他立即的挥开。
「你别管我,我要离开这!」这一次,他咬牙动了动双腿,同样的撕裂痛感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叔叔……」
「你别乱动,会扯裂伤口的。」低沉的嗓音蓦地从旁传出,让常千岁赫然愣住,身子也在瞬间僵住不动。
这人几时出来的?他怎麽没听见半点靠近的脚步声?
看著他似是害怕的神情,男子轻叹口气,来到床沿旁轻扣住他手腕,柔声道:「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怕?他看起来像害怕的样子吗?
他咬牙再往他的方向用力瞪视,内心底因他的话而稍稍宽心。只是……他毕竟是池天凡的朋友,说什麽都得小心才行。
男子不语地替他把卖了好一会儿,抬眸再审视了他的面色,这才点点头,放心地松开了手。
「在下姓蔺,名方以,你刚听见的是我的宝贝儿子,叫仲辰,是他发现坠崖的你,这才能赶得及救你一命。」
儿子?是那小男孩?这麽说,男孩说的没错了?
抿唇再忍痛著,半晌,他缓缓开口:「谢谢了……」
「别客气,人有危难,本就该互相帮忙。」蔺仲辰展笑道,为安抚他,还轻握住他的手。「可叔叔,你是自己一个人走进山区吗?这样很危险吧,你的家人呢?」
常千岁眉头微地一拢,撇撇嘴哑声再道:「也不算自己一个人……我被骗上山,等发现对方图谋不轨也已来不及,只能想法子逃了。」
「骗?」蔺方以纳闷地看著他。「他骗了你什麽?」
「他说这里有复原我双眼的草药,而我竟然笨得相信他的话。」现在他什麽都不求,只求能平平安安回家就好。
万岁爷千千岁之寻【五十八】
蔺家父子俩疑惑地互看了眼,蔺仲辰开口纳闷问:「那个人是谁啊?怎会知道这里种植药草?」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们的朋友,池天凡。」
「朋友!?」蔺方以夸张地挥挥手,激动道:「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我们从不和江湖人士打交道,更不可能和池天凡结交为好友。」
「但他说他认识你,还说你和他是至交好友。」难不成,这也是他骗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至交好友?才见过一次面就成了好友?这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蔺方以语带不屑地说道,对江湖人的厌恶更清楚显现在脸上。
常千岁再面露愕然,半刻後,自嘲地苦笑出声。「我那句信任的话说得太满了,早知道就听石邵弦的话,也不至於落到现在这地步。」
「石邵弦?你认识他?」蔺方以追问著,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他愣了下,直觉地点点头,反问道:「你也认识?」
闻言,蔺方以爽朗地大笑几声,道:「不只认识,他爹石靖秋和我可就是真的世交好友,只不过咱们两鲜少见面,但只要一有机会聚在一块,那便是说上整夜的话都说不完。」
「是吗?」他低喃著,脸上的苦笑渐渐收起,内心虽诧异这巧合,倒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早该想到了,当年师父用尽一切办法来治疗他的双眼,如果说世上真有毒草要能够救治他,师父定是不会隐瞒,看来不仅是池天凡这人是假,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他识人不清,会上当也是活该。
提及极为想念的好友,蔺方以难掩兴奋地再问:「你既然认识石邵弦,那也一定认识他爹了?」
「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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