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意举杯致敬,道:“陆师兄,自我从东苑出来,你和静春师姐是最照顾我的人,虽然你总是表现得很不经意,但我知道你总是很照顾我。可意也不知道要说什麽感谢您,只能敬您一杯!陆师兄,请!”
苏可意说得慷慨激昂,话音未落已经仰头喝下,但不常喝酒的他顿时被辛辣的酒水呛得眼泪直流,什麽慷慨激昂的气氛都没了。
陆昕阳看了好笑,为苏可意拍拍背顺顺气,待苏可意缓过气来了,他才说:“你的感谢师兄收下了。”
说罢,陆昕阳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对苏可意毫无防备的他在仰头时没能看见苏可意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0。96鲜币)宫中记 番外 一步之差(7)
小雪的这天晚上,陆昕阳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美梦,他梦见自己抚摸过夏彦细嫩的少年肌肤,亲吻著那花蜜般甜美的唇,轻轻地啃噬那小巧的樱乳,直到小小的乳尖变得肿胀不堪,他还套弄过身下人青涩的嫩芽,将那深藏在双丘之间的花骨朵抚弄得鲜红绽放,他听到可人儿在自己身下婉转低吟,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在炙热紧致的甬道中释放出精华……
陆昕阳沈醉在淫靡绯色的梦里,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线落在他的眼睛上,过於真实的快感让他从昏昏沈沈中陡然惊醒。
陆昕阳望著自己床上的纱帐有些发愣,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春梦,关於夏彦的。
这个发现让陆昕阳感到十分无奈──他对夏彦的渴求到了这个地步吗?那岂不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无法再保持之前那样克制平淡的态度了?
陆昕阳有些苦恼地想,却又不期然地想到梦中的夏彦十分甜美……
陆昕阳苦笑,散去胡思乱想,正欲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臂压了什麽。陆昕阳转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苏可意竟带著一身淫乱的痕迹赤裸地躺在自己怀中!
脑子出现一瞬间的空白,陆昕阳突然意识到昨晚那场春梦并不完全是梦,只是对象变得不一样了!
陆昕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陆昕阳首先想到的是要如何对苏可意解释、负责,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怎麽会出现这种状况?
陆昕阳对苏可意并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他没有借酒乱性的动机,而且陆昕阳并不是一个会酒後时态的人,他曾经醉过,但喝醉之後他依然可以保持一丝清明!酒後乱性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发生!
陆昕阳回想起昨晚的事。
苏可意请他吃饭,苏可意为他温酒,苏可意为他斟酒,苏可意向他敬酒,陆昕阳不疑有他,没有任何防备地喝了,之後他们聊天、吃菜、喝酒。渐渐地,本该千杯不醉的陆昕阳感到了些许醉意,意识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朦胧,身体热得让人恨不得在小雪天里脱掉所有的衣裳,而这时,一具柔韧的身体贴了上来,虽然这具身体同样是温热的,但却意外地舒缓了陆昕阳有内而发的燥热,令陆昕阳难以控制地想要靠近……
“该死的!”
陆昕阳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而且这个下药的人就是他全无防备的苏可意!
陆昕阳自问自己对苏可意不可谓不好,除了夏彦,没有人能让陆昕阳再这麽关心,但陆昕阳万万没想到苏可意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看著怀里似乎还残留著性事後的余韵苏可意,陆昕阳厌恶地将他一把推开!
撞击的疼痛让苏可意转醒,而当苏可意睁开眼镜,落入眼帘的却是一把闪著寒光的剑锋,那扣著金铜色帽儿的红缨子就在剑柄处不住晃荡!
苏可意瞬间惊醒了,惊惧地看著陆昕阳持剑抵著自己。
“苏可意!你好!你很好!”一字一声都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陆昕阳冷厉地盯著床上的人,咬牙切齿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陆昕阳想到苏可意平日乖巧柔顺的表现,犹如狮子被兔子反咬一口的感觉,那怒火更是旺盛。陆昕阳甚至还在盛怒之中感到一丝疑惑:苏可意从来不曾表现过类似的爱慕,最多只是尊敬仰慕罢了,怎麽会突然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苏可意咬著下唇,静默地蜷缩在床角。
陆昕阳瞪著苏可意好一会儿,剑始终没有刺下去,陆昕阳愤怒的是自己竟然被苏可意如此算计,苏可意的“背叛”让他十分失望。但单纯就这件事来说,陆昕阳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受害者,毕竟被“侵犯”的是苏可意,虽然是苏可意自己送上门来的……
陆昕阳愤怒、失望、厌恶,但这些情绪还不足以让陆昕阳就这麽杀死苏可意。
在天非门残杀同门是重罪。
陆昕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冷冷问道:“为什麽这麽做?”
苏可意将下唇咬得更紧,情事中被陆昕阳吮得有些红肿的唇此刻被咬得毫无血色。
“说!”陆昕阳一声暴喝,剑又往前送了一分,在苏可意的咽喉上刺出一道血痕!
“我……”沈默良久,苏可意终於开口,“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有一点愧疚,然後、然後能帮我报仇……”
沙哑的声音让陆昕阳想到昨晚情欲,陆昕阳眉头微皱,片刻後,他愤然抽剑,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大门被一脚踹开之前,陆昕阳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我替你报仇!但是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陆昕阳满怀愤恨地离开了东庭山,如他所说,他去为苏可意报仇了。
苏可意的目的达到了,但他的心情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以苏可意本来的想法,他只是想给陆昕阳下点药,让陆昕阳对自己做那种事。事後,陆昕阳若是误以为自己“酒後乱性”,就会因为愧疚而对他更好,进而满足苏可意的一个愿望──报仇。如果陆昕阳当场发现了真相──事情就如同现在这般发展了,苏可意同样可以实现愿望。
苏可意虽然在努力地学习武功以外的东西,但医毒之术没有三五年难有小成,苏可意等不了这麽久!
整件事设计得很粗糙很简单,苏可意也没有打算运用多麽精巧的“计谋”,他只要一个结果而已……苏可意早已决定一旦报仇之後,他会说出一切并且主动离开,不会给陆昕阳带来任何麻烦。
苏可意虽然满怀愧疚,但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陆昕阳的怒火和谴责,可是当他真正听到陆昕阳那句“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时,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下了。
陆师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握著他的手指点他练功了,更不会包容地拥著他让他哭泣了,甚至就算面对面时,陆师兄也不会再露出亲切的微笑了,他只是冷漠以对……不,或许让他露出冷漠都是一种奢望了……
“对不起,陆师兄……对不起……”
苏可意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哭泣,他後悔了,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这麽做的……
陆昕阳下山之後就直奔苏家村,苏爷爷刚死的时候,苏可意曾断断续续地说过关於仇人的事情,杀死苏可意爷爷的是附近山上的一群土匪,那群土匪到苏家村里抢劫,到了苏可意家里时,因为苏爷爷什麽都拿不出来,那匪徒中有几个粗暴的就将苏爷爷打了一顿。苏爷爷年迈体衰,哪里经得起这等暴力,土匪走後没两天就断气了。好心的村民们替苏爷爷敛葬,这棺材刚刚下地,苏可意就回来了,最後一面就这样错过了。
陆昕阳日夜兼程来到苏家村,问了土匪的去处,便杀上山去了。
这些土匪都只是些落草为寇的泥腿子,站著身强体壮人多势众抢点钱混饭吃而已,哪里是陆昕阳的对手,不出半日,陆昕阳便屠尽了所有的匪徒,血染山头,不留一个活口!
陆昕阳在土匪窝里稍稍休整了一个晚上便回到了天非门。
陆昕阳冲了澡,洗去一身血腥风尘,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门外徘徊──
苏可意。
被欺骗利用的愤怒在杀戮之中得到宣泄,再见苏可意时陆昕阳已经不再那样激愤,但之前那种呵护欣赏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经过这件事,陆昕阳觉得苏可意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小小年纪已如此心机,长大了还得了?陆昕阳不是不喜欢心机深沈不择手段的人,以朋友的关系来说,他很欣赏这种人,为了生存这是必须的,天非门的行事作风也向来如此,但是再狠再辣那也是对敌人的,将心机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算什麽意思?没有人会希望面对朋友的时候还要小心提防!
陆昕阳很喜欢夏彦,喜欢呆在夏彦身边,甚至连看著夏彦都成为一种享受。夏彦在的地方就像一方独立於尘世之外的净土,将所有的烦恼都隔绝在门外,只留下令人愉悦放松的宁静。陆昕阳为了仇恨执著了十几年,他也会累,每次累的时候想到夏彦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卸下包袱的桃源,从刚开始下意识地靠近,到後来有意识地亲近,陆昕阳早已爱上了这份恬静。
陆昕阳曾觉得苏可意和夏彦很像,并非性格上的,而是那种心灵上的恬静。夏彦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离开皇宫,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淡泊了名利,远离了红尘,独守一方净土。而苏可意在这点上并没有什麽不同,苏可意追求实力追求名利,他追求很多却都是为了年迈的爷爷,他最大的希望是能给爷爷带去美好快乐的生活,而这个愿望在这麽多年的追求中从没有迷失过,苏可意的坚定、纯粹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尤胜夏彦。
然而爷爷的死却让苏可意全变了。
陆昕阳可以理解苏可意急於报仇的心情,但他不能容忍苏可意算计自己的行为,甚至退一万步说,陆昕阳不能容忍苏可意这样决绝地不留任何後路的利用:陆昕阳完全可以猜测到苏可意的打算:报仇之後就死心离开──不是吗?!原来在仇恨面前自己什麽也不是啊!那麽自己之前给予的呵护疼惜都算什麽?自作多情还是愚昧可笑?!
冷冷地看著局促不安的苏可意,陆昕阳漠然道:“那些人我都杀了,你可以走了。”
苏可意的眼眶顿时红了,但陆昕阳却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师兄……”
“出去,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苏可意试图说点什麽,但陆昕阳的一句话让苏可意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陆昕阳的声音平淡而冷酷,不容置辩。
但苏可意没有依言离开,自陆昕阳走後他就一直在後悔,他希望能挽回点什麽。
看著伫立不动的苏可意,陆昕阳微微眯了眼,怀著深重的恶意,他捏住苏可意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来,无视苏可意眼中打转的泪水和满满的歉意,陆昕阳兀自嘲弄一笑,压低了嗓音,极尽侮辱地问:“干吗,还要留下来再让我上你一次吗?!”
陆昕阳以为苏可意会立刻哭出来,但苏可意却没有。
苏可意强忍著下巴的疼痛,轻声道:“如果、如果这样能让陆师兄消气的话……我愿意……”
陆昕阳一愣,不经意间微微皱了眉头。
在这一瞬间,陆昕阳察觉了苏可意试图挽回什麽的心情,陆昕阳产生了一丝是否要原谅的疑虑,然而在犹豫产生的下一刻,陆昕阳却开始怀疑苏可意是不是再用苦肉计。
信任被完全摧毁了,一地碎片无从拼凑,本就不是善男信女的陆昕阳已经无法再次相信这个算计过自己的孩子。
像是在探查什麽,陆昕阳盯了苏可意好一会儿,心里在继续侮辱泄愤和就此作罢之间游移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後者。
继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难道真的要再和苏可意做一次那种事?陆昕阳对苏可意没有这种欲望,他也不想让这场错误的关系继续加深。
陆昕阳看著苏可意泪光闪动的眼睛,他想起了夏彦晶亮亮的眸子,记忆中纯净的目光让陆昕阳理智地意识到,如果今天借著泄愤之名继续那种行为,以後他和苏可意之间就不再单纯了,如今倪若芝那边还没有一个定数,再来一个苏可意,日後会很麻烦。
陆昕阳松了手,转过身去,淡淡道:“你出去。”从今往後,我们再无关系。
後面那句话陆昕阳没有说出来,但苏可意怎麽会听不出来!
悲伤化为泪水涌出眼眶,苏可意像上次一样在陆昕阳面前无声落泪,甚至更加汹涌,但这次再没有人会拥抱他安慰他了。
苏可意的抽泣陆昕阳听到了,心头有些发软,但思量再三後他还是没有回头。陆昕阳知道,即使此刻自己回头了,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再次相信苏可意,从今往後,他会不断地怀疑苏可意每一次靠近自己的意图,会检查苏可意递过来的每一样东西,会思考苏可意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是这样,还有什麽重修旧好的意义呢?
信任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禁不住分毫损坏。
苏可意被陆昕阳从生活中刻意抹去,只是同在一个屋檐行走不可能完全没有接触,陆昕阳从他人嘴里听说关於苏可意现在的学习比以前更加勤奋,几乎天天留在李震者身边学习医毒之术,偶尔碰到也都能清楚地看到苏可意脸上浓重的疲惫之色,似乎是十分辛苦。
时间会冲淡一切。
陆昕阳这样认为。虽然陆昕阳已无法再相信苏可意,但也没有到要诅咒苏可意不得好死的地步,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苏可意已经渐渐走出了陆昕阳的视线,但这边关於游天骐的烦恼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有所淡化。
智慧堂入堂考核开始的第一天,陆昕阳就收到了来自的游天骐暗示,游天骐不动声色地逼迫陆昕阳尽快做出选择,要麽进入智慧堂,间接地选择了放弃复仇,不论陆昕阳要选择和倪若芝结婚还是要选择追求夏彦,游天骐都不会再管他,甚至会帮助他──当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陆昕阳不进入智慧堂,仍然将目标放在复仇上,游天骐会破坏他和倪家的关系,甚至会阻止他和夏彦的来往!
游天骐越逼越紧,陆昕阳甚至连喘息都觉得负担著沈重的压力,而就在陆昕阳烦躁得想要杀人的时候,夏彦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噩耗──
夏彦被选为质子,不日即将出发前往苏国!
陆昕阳听到消息顿时懵了。
“怎麽会这样!”
陆昕阳暴躁地一拳打在树干上,碗口粗的树干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嘎吱嘎吱地倒了下去,发出一声巨响。
姑且不论陆昕阳日後看望夏彦的问题,单说这质子身份:质子是什麽?就是个任人侮辱的棋子!夏彦那麽纯良怎麽在异国他乡生存?他会遭遇什麽?青荷又能再保护他多久?
一想到夏彦会受到伤害,陆昕阳就心急如焚,他要马上去康国皇宫,他要带走夏彦,他不能让夏彦去苏国当质子!
(1。02鲜币)宫中记 番外 一步之差(8)
“师叔,我想下山将小彦带会来。”
陆昕阳以商量的口吻告诉游天骐这个决定,明天是智慧堂考核的最後一天,如果陆昕阳这时候离开就意味著他今年不可能参加考核了,陆昕阳并没有以此事回避选择的意思,但他要考虑到游天骐的想法。
游天骐想了想,却摇头拒绝了:“不可以,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小彦带走。”
“为什麽?”陆昕阳惊呼,“难道要让他去苏国吗?!”
游天骐看了一眼陆昕阳,道:“我知道你在为小彦担心,但这时候小彦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小彦半个月後就要去苏国,我们没办法在这麽短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