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食尸魔失望地撇了撇嘴,眼睛转向一旁,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良久,他继续说道:“那我改掉吃人的习惯,以后就吃这些,你是不是可以帮我?”
他指着死猪头,视死如归地问道。
见杨妤思点头,他谄媚地笑了笑,讨好地说道:“我叫赛潘安,你叫什么?你是不是喜欢我现在的模样,要不……我就留着这张脸?”
他使劲眨了眨眼,将脑袋朝杨妤思跟前凑了过去。
“拿远点,”杨妤思将身体朝一边偏了偏,黑着脸说道,“休息几分钟,等会继续。”
在赛潘安无比怨念的眼神中,她把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里的书上。
她研究了很久也没找到“女巫之眼”里埋着的暗术。
通常女巫在施巫术的时候,会埋下一个或者几个潜伏的暗术,能力越强,埋下的暗术越多,这些埋下的暗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除了可以迷惑外人,防止他们解开自己的巫术外,还可以为自己进行第二次施加巫术提供便利。
就像催眠师在催眠时,设置了双重密码,一旦有别的催眠师解除了第一道密码,看似解救了受害者,却不想激活了第二道密码,受害者自动运行第二道命令一样。
上次她催眠了花岵迭之后,对手链的作用有了新的认识,如果说手链的明术是为了防止她与师叔祖进行精神交流,那暗术就是透视地狱的眼睛。毕竟这是按照“女巫之眼”字面的最佳解释。
可新的疑问又来了,她与师叔祖会有什么精神交流?
为什么他们一进行精神交流,师叔祖就会变异,而她更想知道的是,师叔祖会变成什么?
复杂地看了太叔攻一眼,她腹诽着:难不成师叔祖会和这家伙一样,进入游离状态,将身边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可是她记得花岵迭说过,好象和地狱有关。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烦躁,杨妤思胡乱地抓了抓头发。
“贵妃……”
太叔攻慢悠悠地睁开眼,正好看见杨妤思焦头烂额的模样,习惯性地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我没事,你休息好没,休息好了我们继续。”
见太叔攻点头,赛潘安唧唧歪歪地噘了噘嘴,却还是认命地站了起来,朝平地走去。
杨妤思手里拽着鼻烟壶跟在两人身后。
这次的对决没了上次那种犀利的感觉,仿佛是有了默契一般,太叔攻进攻,赛潘安防守,偶尔看准时机意思意思地偷袭一下。
杨妤思蹙眉,她自然是知道赛潘安的意图,他们这次的目的是解决太叔攻晕血的毛病,技能训练什么的,统统靠边站。只要他“不小心”受伤,太叔攻多见几次血,多晕几次,没准晕啊晕的,就习惯了。
她的心思还在脑袋里乱转,那边太叔攻已经一掌朝赛潘安抓去,赛潘安慌乱中抬起胳膊挡了一下,“不小心”擦着了自己的脸,一道殷红的血渍如胭脂般扩散,晕染着他的脸颊。
太叔攻双眸一紧,咬着牙,身体虚晃了两下,奇迹般地挺住了。
杨妤思暗叫一声“好”,就在她双手攥成拳头替太叔攻加油的时候,众望所归地,太叔攻硬挺挺地倒了下去。
“贵妃,这样不是办法啊。”赛潘安熟练地将太叔攻扛在身上走到杨妤思面前,摇头说道,“我还没使全力呢,只防守没进攻哦,还有,”他侧着脑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忿忿地抱怨道,“再这样下去,我这张脸就无法赛潘安了。”
杨妤思白了他两眼,让他将太叔攻放在背阴的灌木丛边上,解开他领口的纽扣让他呼吸顺畅。
这次……好象比上次的情况好了些,就是不知道太叔攻能坚持多久,她的方法又对不对。
看了一眼手里的鼻烟壶,她郁闷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给他用?”赛潘安奇怪地问道。
“用多了对身体不好,”杨妤思摇头,“等会吧,让他休息下,没准他一会儿就醒了。”
以她的经验,太叔攻会昏厥24小时,他们自然没那么多时间耗,不过她也不想拔苗助长,每次都用这个弄醒太叔攻,对他的身体是种伤害,一步步地来吧。
073 孤男寡女
杨妤思熟练地在帐篷前升起了一堆火,又添了点干树枝才慢悠悠地坐下。
看了一眼东倒西歪瘫坐在地上的太叔攻和赛潘安,她抿嘴笑了笑。
一下午的地狱式磨练,太叔攻虽然还是见血就晕,好歹他现在苏醒的时间缩短成了一个小时,这……也算是进步吧。
杨妤思看着太叔攻脑袋上还未煺去的疙瘩轻笑。
这些食人蜂与大自然中的食人蜂外形看上去极其相似,甚至连习性都差不多,可这种食人蜂的职责不是采集蜂蜜,而是采集人类的骨髓,提供给蜂后。这种食人蜂的“蜂后”外形与人类没有区别,混迹在人类社会里,有的甚至还有体面的工作,自己的家庭,除非她们进食,否则根本无法找到她们。
一般的“蜂后”会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建造蜂巢,或者就是自家后院的某棵树上。她们驯养属于自己的蜂队,食人蜂采集骨髓的方法与采蜜一样,甚至连酿造蜂蜜的程序都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它们那对左右对称的咀嚼式口器吸吮的不是蜂蜜,而是人类脊柱中的骨髓。它们将骨髓吸食干净后,人类就会变成一具木乃伊,并在24小时内风化。所以很难有人找到他们作案的证据,这样死亡的人,一般都会被警察列入失踪人口,无处可查,到最后成了死案。
这种蜜蜂只有一种天敌——火,不管是什么火都可以彻底将它们烧死。
所以杨妤思实在不明白太叔攻怎么会中招。
从背包里拿出手掌大小的玻璃瓶,她走到太叔攻的身边。
“贵妃……”感觉到突然覆盖过来的阴影,太叔攻条件反射地睁开了双眼,撑起身子,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别动。”杨妤思蛮横地打开太叔攻的手,用指尖沾了点药膏轻轻抹在他的脑门上,指腹来回擦了两下,将药膏抹匀。
太叔攻小脸涨地通红,脑门上微凉的感觉非但没有降低直冲脑门的温度,还让他的呼吸不自然地急促起来,带着一股股的潮热如蒸汽一般在他面门上冲,脑袋里“呼哧、呼哧”地,就快要爆炸。他慌乱的眼神四处乱瞟,找不到聚焦的地方。
“这个很痛吗?”赛潘安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指着太叔攻脑袋上层层叠叠的包块问道,“我看你好象很难受的模样,它们有这么厉害吗?找个机会我和它们交手看看。话说,那个蜂后是不是女的,漂亮不?”
他大煞风景地在这里自说自话,太叔攻在那里晕头转向。
杨妤思白了两人一眼,收回了手,走到火堆旁将烤着的羊腿转了一圈,涂了一层蜂蜜上去。
“对了,贵妃,你不是说有巡逻的人要来吗,你在这里又是烧烤,又是搭帐篷的,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赛潘安捏着鼻子走了过来,任何食物煮熟的味道对他而言都是种折磨,他还是喜欢尸体发酵腐烂时发出的那种气味,那是任何美味佳肴都无法比拟的。
“我用了巫术,说了你也不懂。怎么,你以为我是在骗你,要不,你自己出去逛逛?”
杨妤思揶揄了赛潘安一句,冲太叔攻招了招手,掏出匕首从羊腿上切了一大块肉放在盘子里,又撒了盐和孜然,递给太叔攻。
众人无话,吃完各自的食物之后,杨妤思自己先缩回了帐篷,不一会儿,太叔攻扭捏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杨妤思,躺在了她身边。
两人从小玩到大,用杨妤思的话说,该看的地方看了,不该看的地方也摸了,她到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再加上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半夜抱着枕头到太叔攻的房间里蹭床,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与太叔攻就是同吃、同睡的姐妹,除了身体构造有区别外,其他都一样。
所以看到太叔攻突然的扭捏,她鄙夷地翻了翻白眼。
局促了半天,太叔攻偷偷看了一眼杨妤思,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杨妤思的小脸折射着半透明的光亮,他甚至能看到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捻了捻手指,太叔攻强行压下了想抚上去的冲动。长而微翘的睫毛在杨妤思眼睑扫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像只欢快的蝴蝶,随着她每个眨眼的动作一上一下,翩翩飞舞。
太叔攻喉结一动,咽下口水,声音沙哑地说道:“贵妃,月底梅达结婚,我们俩是伴娘和伴郎。”
“嗯。”杨妤思轻轻应了一声,注意力仍旧挂在手里的书上。
太叔攻转了转眼珠,不敢拿正眼看她,状是不经意地说道:“一般情况下,做伴郎和伴娘的,会是下一对结婚的。”
说完,他偷偷转过眼珠瞅了杨妤思一眼,见她轻轻点头,似乎是应了自己一声,提着的心缓缓放下。末了,他又不甘心地张了张嘴,终是不好意思地咽下了解释的话。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话说地清楚一点,胸口一重一暖,杨妤思已经缩在了他怀里。
“冷?”
杨妤思点头,将脑袋枕上他的肩头,捧着手里的书,选了个舒服的姿势。
“要不要我把取暖器打开?”太叔攻作势要起身,却不想杨妤思突然抬脚,将自己的双腿压在了他的腿上。
无奈地重新躺下做肉垫,他拽过毛毯搭在两人身上,习惯性地伸手,让杨妤思枕在自己胸口,自己的左手则轻轻地从她身后绕了过去,最后按在了她的腰间。
“攻。”
娇啭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太叔攻只觉得浑身酥软,鼻尖下幽幽的清香让他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咽了咽口水,他声音暗哑地说道:“什么?”
“你对地狱知道多少?”杨妤思终于将注意力从书上挪到太叔攻身上,还没等太叔攻从飘飘欲仙的状态下回神,她突然关切地说道,“攻,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蜂毒发作了?”
说完,她抬手试了试太叔攻额头的温度,发现异常烫手,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他脸颊上那两团酡红不断朝外散发着热气。
“不、不是。”太叔攻眼神躲闪,“就是觉得空气有点闷。”
他边说边做作地抬手在耳边扇了两下,然后滑到领口处,将领口往下拉了拉。
“地狱,我知道的和你一样,都是教科书里的那些,关于地狱的形成,什么撒旦啊,路西法啊。”
杨妤思点头,作为初级猎人,还是没有毕业,没拿到学位证的初级猎人,对地狱的了解仅限于地狱的形成,而且还是从圣经里摘抄的那段,很有宗教教条形式。说是“知识”,她觉得更像是“传说”,里面涉及到的人物都是被神话的人物,根本就无法解释地狱的存在。
想了想,她接着问道:“那‘千年轮回’,‘地狱大门’又是怎么回事?”
见太叔攻揶揄地看着自己,她心虚地眨了眨眼,强硬地说道:“别看我,你知道上课的时候我在做什么,考试的时候我只负责抄答案,不负责思考。”
太叔攻宠溺地笑了笑,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地狱大门由猎人女巫镇守,因为负能量积攒的缘故,还有星星排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说不清楚的玄机,每千年的某个时期是大门最薄弱的时候,里面的生物会伺机跑出来,当然最猖獗的,自然是那些恶魔,妄图重新执掌人间。”
“这么玄?”杨妤思瞪大了眼睛,唧唧歪歪道,“我一直以为那是神话故事,什么天使啊、恶魔啊,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太叔攻好笑地摇头,“书上是这么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谁也没见过。只是每千前的时候,的确有不少生物从地底下跑上来,猎人这个时候伤亡率是最高的。其实那扇门是真实的存在,只有最高级的猎人女巫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平时的时候也有地狱生物从裂缝里跑上来,可这些零碎都兴不起什么大风浪,一、两个金牌猎人就能解决,可一旦地狱大门被打开,整个地狱大军席卷人间的时候,不管是猎人女巫还是金牌猎人都无法阻止。所以镇守地狱大门最为关键,好在虽然猎人和猎人女巫死伤不少,但地狱大门从未被打开过。”
“一次都没有?”
见杨妤思歪着脑袋,难得一副认真的模样,太叔攻温柔地笑了笑,将她朝自己怀里带去,“好象有过一次,不过我也是听父亲说的,而且奇怪的是,并不是在轮回年,大门最薄弱的时候被打开的。”
“这么厉害!”杨妤思眼睛灼灼发亮,侧过身子,整个人靠在了太叔攻怀里,“那下面都有些什么东西,除了恶魔、地狱大军,还有什么?”
“这个我怎么知道,级别不够,学长他们应该知道吧,”太叔攻看着杨妤思的侧脸,抿嘴笑了笑,突然正色说道,“贵妃,你今天的问题多了点,在算计什么?”
“什么算计,我不过是想着毕业后我就是学姐了,要是以后带实习生被问到这些问题答不上来,很没面子。”
她边说边冲太叔攻龇了龇牙。
太叔攻好笑地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对了,年鉴里面应该有记载地狱大门被打开的事,要是能把年鉴借出来看看就好了,我也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年鉴,又是年鉴!
一想到那块冰坨坨,杨妤思的脸就黑了下来,不知道杨铭博那家伙有进展没有。
074 赐你我的名
第二天的训练到也顺利,太叔攻十次见血也有三次可以坚持住不晕,虽然成效慢了点,好歹有了进步。
趁着午饭的时间,赛潘安想不过,偷偷溜到杨妤思身边,指着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忿忿不平地说道:“这是我最好的衣服,现在全成流苏了,我还怎么见人?”
杨妤思白了他一眼,一边用长勺搅着锅里的食物,一边拿另一只手指了指背包,“那里有攻的衣服,你们弄完了,自己去换一套。”
赛潘安闻言走了过去,拿起背包仔细翻腾着,最后选了套最喜欢的,小心眼地藏在了自己的包裹里。
太叔攻抱了一捆干树枝过来,把火升地旺些后,从杨妤思手里接过了长柄汤勺,搅拌着锅里的食物。
“贵妃,这些东西吃腻了吧?等我们回去了,我带你去法国餐厅,吃你喜欢的法式蜗牛。”
太叔攻赔着笑脸,他到不是为了讨好杨妤思。这两天她为自己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总觉得委屈了她,不管用什么方法补偿,都还不了她这两天为自己的牺牲。杨妤思从小对食物就很挑剔,睡觉还择床,可为了帮助自己克服晕血的毛病,她硬是陪着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着罐头食物,睡着帐篷。
一想到这里,太叔攻心底荡起了点点涟漪,说不上那是种怎样的情绪,可满满的,都是幸福。
唇角的笑容蔓延扩散,他不觉笑出了声。
将煮好的食物盛在碗里,他递给杨妤思,挨着她坐下。
“对了,攻,你今天的感觉怎样?”
杨妤思搅着碗里米糊状的食物,胃里泛着恶心,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强行压住胃里的抽搐,她轻轻吁了口气,状是不经意地将碗放在了一边。
“好多了,”太叔攻点头,“乍一看到那血淋淋的颜色,脑袋也不会突然一片空白,然后就开始发晕。”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角瞟到杨妤思放在一边的碗,随即说道:“对了,我看没多少矿泉水了,要不我到超市买一点回来。”
“不是还有很多吗?”
一直打酱油的赛潘安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抱着啃了一半的死猪头,打着饱嗝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