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也不叫上我。”杨辰博用手指弹了弹杨铭博的肩。
众人腹诽间,几拨中级猎人匆匆赶回来复命,在场地周围没有发现异种和恶魔的影子。
想想也是,这里聚集了几千上万的猎人,其中不乏高级猎人、金牌猎人,还有四大元老家族,再怎么不自量力的异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衅,除非他选择自杀式的袭击。至于恶魔,这里被猎人女巫布下了“恶魔陷阱”,举行仪式的教堂在陷阱正中间,以它为圆心,朝周围辐射,它们无法踏入这片禁地。
“是不是……自己人?”
最先想透彻的一名中级猎人,不确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隐约有了答案,纷纷同情地看着陶洪凌。
而始作俑者杨妤思一脸无辜地站在人群末处,这不能怪她行事嚣张,实在是树大招风,这种事做地太多了,一有什么苗头,众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杨家的妖孽,人称“妖女”的杨妤思所为。
看着大家躲闪的眼神和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杨妤思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是你!”陶思雨猛地从陶洪凌怀里抬头,伸出手指指着杨妤思,恶狠狠地说道:“一定是你对我们下药,让我丢脸,破坏我的婚礼!你仗着自己姓杨,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学无术的人有什么资格参加我的婚礼!如果你不姓杨,你什么都不是!”
震惊中的陶洪凌手忙脚乱地抽手,还没来得及捂上她的嘴,一阴鸷的声音便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真不好意思,她就是姓杨,我杨睿青的女儿。”
话音还未落下,周围的人便浑身一哆嗦,纷纷朝后退了一步。
先前“聪明”地猜出此事是自己人所为的中级猎人偷偷溜到了人群最末处。
杨睿青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微敛,直勾勾地望着陶洪凌的方向,他的身边站着云凝和杨亦博,三个孤傲地矗立在那里。
在猎人界,杨睿青相当于是无冕之王,他的身份和地位让众人不敢窥视,在处理一般事务上,他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对事不对人且处事圆滑公正,这也是众人都服气的原因。而杨亦博继承了他几乎所有的优点,作为杨家未来的族长,猎人界新的领导人,俊朗的杨亦博自然是年轻女性猎人“奋斗”的目标,他的出现吸引了很大一部分的注意力。
“花痴。”杨妤思鄙夷地撇了撇嘴。
陶洪凌慌忙推开陶思雨,踉跄地跑到杨睿青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杨老,您、您别生气,雨儿她在气头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胡说八道,这、这件事一定是异种所为,我、我会派人查清楚。婚礼照常举行,大家不要扫了兴。”
“我没有胡说!”
陶思雨“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提着裙角走到人群面前,指着人群末处的杨妤思,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心虚,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我还以为杨家的人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也是仗势欺人的鼠辈,你永远都是那个贪生怕死的杨妤思!”
贪生怕死有什么不好?
懂得自保才是生存之道!
杨妤思不满地哼了两声,这种场合是她父亲与母亲的场合,她只要继续装无辜扮可怜就行了。
果然,云凝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上前一步,她还未开口,颜魍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捉贼要拿赃,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家豆豆害你,有证据吗?”
他的话让场上所有人顿时一惊,虽然中、低级别猎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他浑身的煞气就让他们瑟瑟发抖,知道此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而那些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更是纳闷,何曾见冷血的颜魍替人说过话,而那句“我家豆豆”,更是让众人八卦地眨了眨眼。
“你是谁,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住口!”陶洪凌一巴掌扇了过去,咬着腮帮子说道,“这是与师叔说话的语气吗?”
“师叔……”
中、低级猎人倒吸一口冷气,对面那个阴鸷却又带着蛊惑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黑山老妖”!
陶思雨捂着脸,一双猩红的眼睛吃人一般瞪着杨妤思,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袒护她?凭什么所有的人都怕她?
她背后站着杨家又怎样?
老树盘根的家族也有破败的一天,她就不信杨家能常青不败。
云凝好笑地哼了一声,“没证据就别栽赃,谁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别拽着我家豆豆垫背。”
“可是那迷幻药……”
“最近药堂丢失了一批药,其中就有迷幻药,这件事我已经上报了委员会,正在查。”梅达语气淡淡地说道。
“还有,我家豆豆一直和我在一起,喏,当时他们都在。”颜魍随手指了指身边的花岵迭和堪柳,除了两人外,另几个“公正”的猎人也纷纷做证,说他们也看见了。
面对众人若有似无的袒护,陶思雨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带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云凝见状,戏谑地哼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还是把话挑明了吧,先不说这件事不是我家豆豆做的,就是她做的,你也奈何不了她。对,我就是仗着杨家势力袒护自己的孩子,你不甘也好,愤恨也好,都动不了她分毫。我也不管你在背后想什么,做什么,你只要记住,我家豆豆有一点损伤,我倾杨家之力,也要拉着乱动手脚的人垫背!”
好嚣张!
杨妤思眼神闪了闪,母亲的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豆豆。”
听到杨亦博的唤声,围观的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杨妤思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杨亦博顺势将她半揽在怀里,目光幽幽地扫了陶洪凌一眼。
陶洪凌心里一颤,忙不迭地对众人挥了挥手,“大家到教堂去,仪式照常举行。”
围观的众人立刻四下散开,朝教堂鱼贯而行,陶洪凌屁颠颠地跟在杨睿青等人身后,点头哈腰地道歉,极尽谄媚。
杨妤思半缩在杨亦博地怀里,左右看了一眼,找着杨铭博,迎上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冲他龇了龇牙,这次背黑锅的竟然成了自己!
闹剧结束,婚礼照常举行,因为休息室被大火烧毁,陶思雨只得站在草坪外的帐篷亭里等着,寒风阵阵,吹地她浑身哆嗦却丝毫不觉得冷,心里的怒火在体内吞噬着她,手里的捧花都要被她捏碎。
“别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微风中突然出现的阴霾声驱散了陶思雨的怒气,她垂下眼帘,重新抬眼时,眼底一片清澈,眼角微微上扬,努力勾出一抹妩媚。
“还是这样最漂亮。”沙蓉芷轻轻走到她面前,替她理了理腰间的褶皱,小声说道,“你是受害者,所有人的同情心都在你身上,杨家已经引起公愤,不出时日,当民怨载道的时候,我到要看看杨家怎么立足。”
“光靠几句怨言根本无法动摇杨家,同情心又怎样?大家还不是敢怒不敢言。”
陶思雨的语气很淡,仿佛先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用事不关己的口气,说着无所谓的事。
“是动不了,可积怨久了,总有爆发的一天。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我们耐心等着,动不了杨家的根基,也会坏了他们的名声,”沙蓉芷抿嘴微笑,伸手,捋了捋陶思雨耳边的碎发,“只是委屈你了,让你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丢脸算什么,”陶思雨轻哼一声,“我还等着洋芋丝丢了性命呢。”
052 亲自参与
“死?我怎么舍得让她死?”沙蓉芷勾着唇角微笑,脸上阴霾的表情让人害怕,上面那层如死亡一般的青灰色将她整个人映衬地异常狰狞。“不,不能让她死,我要让她活着,没有任何希望地活着,好好享受那生不如死的感觉。”
陶思雨看着沙蓉芷嘴边的笑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她与沙蓉芷的关系极好,自然是知道沙蓉芷与杨妤思之间的矛盾,遇到费事的时候,她还会私下帮着沙蓉芷玩点阴的,就像杨妤思身边的太叔攻一样。只是她没有太叔攻果敢,计谋和身手上差了点,所以才让他们一直占着优势。
而这样的优势会逐渐淡化,到最后扭转。
“放心,我祖父和父亲的事已经在进行中,顺利的话,六个月,六个月之后,四大家族之首会是我们沙家,杨家将彻底消失,四大家族只会剩下三大家族。”
“可是太叔家历来与杨家交好,到了太叔攻和洋芋丝这代还有联姻的可能,光是沙家,恐怕无法应付他们,除非能拉上最后一家。”陶思雨双眼发亮,要扳倒杨家实在不易,更何况太叔一家从来都是跟在杨家身后,唯他们马首是瞻。沙家要同时动他们两家,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可如果拉上最后一家,最为神秘的“清道夫”,实力就不一样了。
作为四大家族最后一家,“清道夫”始终存在于暗处,除了委员会与几个当家的族长,谁也不知道最后一家姓甚名谁,有多少族人,居住在什么地方。就连每年的年会也瞅不着他们的影子,不过,这一家的实力绝对不在杨家之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猎人在打猎过程中的遗留问题,对决策的应变能力和处事手段,行动素质甚至身手都是极大的考验。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解决杨家也不是不可能。
沙蓉芷自然知道陶思雨的心思,摇头道:“我祖父也曾这样想过,可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敢轻易开口,谁知道他们与杨家是不是早就称兄道弟,要是他们假意合作,背地里却向杨家告密……”
“那到是。”陶思雨接过沙蓉芷欲言又止的话茬,点头说道,“在没弄清楚谁是敌人,谁是帮手之前,最好别轻举妄动。对了,最后一家姓什么?”
“我不知道。”沙蓉芷老实地摇头,“祖父说最后一家的族长常年在外且喜怒无常,行事乖张,他得先找机会试探对方的口风,而又不能让对方起了疑心。”
“真麻烦。”
见陶思雨烦躁地叹了口气,沙蓉芷促狭地笑了笑,“如果简单,就不是大事了。”
……
接下来的婚礼进行地还算顺利,直到临近午夜众人才渐渐散去,也算给足了陶洪凌面子。
在云凝的坚持下,杨妤思请了一晚上的假回到杨家老宅。吃过夜宵之后,她摸进了五号楼,在杨铭博的卧室里找到了她。
“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
杨铭博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从微波炉里拿出事先热好的牛奶递到杨妤思面前,自己在她对面坐下。
“手链是怎么回事?”
他对手链的认知,来自杨睿青与云凝的唠叨,乍一听到杨妤思先前的那番话,他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过依他对杨妤思的了解,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才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杨妤思也不含糊,捧着奶杯将自己猜测的,从花岵迭嘴里打探到的,书里描述的做了个汇总报告,详细地说给杨铭博,完了,她喝了一口牛奶,眼角偷偷瞅着他的表情。
杨铭博摩挲着下颚,仔细回味着听到的信息,在脑海中慢慢分析。
对于家人的话,他不曾怀疑过,可对杨妤思的那番揣测他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一时之间举棋不定。
杨妤思也不急,端着奶杯慢慢喝着牛奶,时不时拿眼角瞅上杨铭博两眼。
须臾之后,杨铭博终于慢悠悠地说道:“这件事也不是查不到。”
杨妤思点头,猎人界有份年鉴,由专人记录下每年发生的重大事件,它相当于是份“备忘录”,提醒后面的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封印的某种生物用的是什么方法,遇到类似的情况要怎么处理,又或者某个罕见的异种要用什么方法处理等等类似的东西。与教科书不同,年鉴是按照年份记录重大事件,一是为后人提个醒,二是作为参考保存。
如果说她的手链真的有什么秘密,还涉及到如此广泛的人和事,年鉴里一定有记录,会详细记载事情的整个过程,以及最后的目的,只要偷到年鉴,所有的秘密都会水落石出。
说着容易,可是真的要实施的话……
杨妤思拧眉,正色说道:“六哥,年鉴在委员会那里,一定是放在禁地,我们都没资格进去。”
“我们是没资格,可他们有。”
见杨铭博冲自己高深莫测地眨了眨眼,杨妤思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杨铭博接着说道:“反正我这两个月休假,闲着没事,晚上可以到委员会那里转转。”
“可是,要偷老爸的通行证没那么容易。”
所谓的“通行证”是自由进入委员会的凭证,除了四大元老外,只有极少数的猎人女巫和金牌猎人才有,杨家有两个,一个在杨睿青身上,一个在云凝身上。而要进入禁地,除了通行证,还要核对指膜,就是人类常用的那种生物锁,打开通道大门之后,进入禁地边缘。
要想继续,那就得用巫术驱散周围的幻境,或者靠实力找到“风眼”,一击即中,破坏所有的境象,继续朝前,进入禁地。
看似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私闯禁地者,死!
不需要委员会动手,禁地里的幻像就会让私闯者神智迷乱,轻者疯癫,重者万劫不复。
所以杨妤思纵使有再大的好奇心,此刻还是犹豫了。
却不想杨铭博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与其偷他们的,还不如偷师叔的。”
“师叔祖?”
虽然两人的称呼不一样,但指的都是同一个人。
“师叔很少去那些地方,通行证什么的,放在角落里即使突然消失几天他也不会注意。再说,”杨铭博凑到杨妤思身边,拿胳膊肘蹭了蹭她的肩,戏谑地说道,“那只花蝴蝶不是很在意你吗,一定会帮着你善后,保你平安。”
“所以说,我去偷通行证,你在后面坐享其成,反正黑锅我来背,是吧?”
联想到今天白天的事,杨妤思唧唧歪歪地撇了撇嘴,完全忽略了杨铭博后面的那句与花岵迭有关的话。
“什么坐享其成?你拿到通行证,到禁地里出生入死的可是我。”
“我也要去。”
杨妤思想也没想就接过了话茬,虽然目前来看六哥是向着自己的,会帮她查出事情的始末。可她知道这不过是杨六的好奇心作祟,万一事情的真相比她的猜测还要严重,谁知道他会编出什么说辞来搪塞自己,就像……三哥一样。
从小跟在几个哥哥身边,她自然知道他们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自从她打电话要杨辰博帮着她弄明白手链的事后,每次三哥看自己的眼神……
怎么说呢?
杨妤思歪着脑袋想了想。
疼惜?
几个哥哥素来疼爱她,这没什么奇怪的。
不舍?
这该从何说起?
愤怒?
呃,还真不知道这把火是从哪里来的。
自责?
不知道详细情况,她无法做出回应。
杨妤思摇了摇头,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跟在后面,自己找到真相。
杨铭博见她神色凝重,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既没同意她的提议,也没否认,而是岔开话题说道:“皓轩那里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心虚了?”杨铭博好笑地看着杨妤思因为戒备而瞪大了的眼睛,从她手里接过空奶杯,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可是听得很清楚,他叫你‘豆豆’。”
“叫就叫呗,那有什么?”杨妤思撇嘴,为杨铭博的大惊小怪而翻着白眼。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杨铭博一把勾着她的脖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