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但是说的话,却又不得不让人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位将军应有的语气,这分明就是那些脸皮极厚的富家子弟,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乱欺负人的那种,可是他也不尽然,在他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这是一般的王公子孙所没有的,所以在让男子鄙视的同时又很受女子欢喜,矛盾之极。
姬清曦听着他的话,愣了一愣,精致白皙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粉色。“王爷就是王爷,草民怎敢与王爷熟络。”更何况他的身份……呵,跟皇亲扯上关系,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殷君霖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看着姬清曦脸上那隐晦的冷笑,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猫腻啊!估计,对于皇亲,他有什么不满!不过,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皇亲的身份,他才会这么生疏的对他,那他宁可不要。
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真的能舍弃吗?
如果真的能放弃,那他们……也不会遭受生死离别。
如果真的能舍弃,那他们……也不用阴阳相隔。
如果真的能放弃,那美好的生活……应该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王爷只不过是一个代号,我就是我,殷君霖除去王爷的称号,也只是一名普通的百姓罢了。”
“呵呵,王爷的想法,果真是与众不同啊,只可惜……”姬清曦听着殷君霖的豪言,也是释然一笑,但是一想到皇室,他的笑又是敛了回去。
只可惜,皇亲始终是皇亲,如果那么容易就说舍弃,那他……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如果那么容易说舍弃,那他们……日后又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局面。
如果那么容易说舍弃,到后来,他又怎会选择一条死路?
“可惜什么?我虽身为安定王,吃皇家俸禄,但毕竟也是年少,王爷本就是一个口头称号罢了。”想到自己如今的局势,殷君霖嗤笑一声,抬眼紧盯着姬清曦,竟是有了想一诉心中烦闷的冲动。不过,这一冲动一出现,就立即被他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他知道,就算他想说,别人还不一定愿意听呢!
不过,如果他此时说了,如果他没有把什么事都瞒着他,如果他愿意跟他倾诉一切,那他们的结局……也不会是成为“兔死狐悲”的场面。
“王爷也不必这么说,不管如何,王爷也是比普通百姓矜贵得多。”姬清曦似乎是听出了殷君霖烦闷的语气,摇了摇头,低声喃道。
“唉,身居高位,也有很多迫不得已啊,比百姓矜贵又怎样?同样都是人,与其让我一人当王爷,还不如让我陪着自己心爱的人当两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叹了一口气,殷君霖突然抬头看向了姬清曦,很明显,他所说的“心爱之人”,自然指的就是他。
似乎是察觉到殷君霖的注视,姬清曦有些不适的别过了头。他的目光太炽热,看的他有莫名的心慌,如果他看得见,绝对能看到他眼中的占有与掠夺。
夜色颇浓,月将西去,暗淡的星光还在不知疲倦的闪动着。时而轻风抚过,由于两人的距离颇近,两人的发丝在半空缠起,结为一个难以拆分的结。而这个结,也是他们宿命中难解的劫。
姬清曦不再说话,殷君霖注视半天,也只能叹气坐在他的身旁。“你又何必这么在意我的身份,同样是寂寥的人,难道就不能敞开胸怀在一起,相互慰藉么?”
不知道是殷君霖说的太直白,还是姬清曦太敏感,当下就起身欲离开,却不想一不小心被石凳一绊,眼见就要扑倒在地。
此时,殷君霖一个手快,转身就将姬清曦的身体搂在怀里。那泛着竹香的身体,腰似女子般纤细,柔软的韧度让殷君霖忍不住心猿意马了一番。
“公子——”此时,那先前遇见过的童子,也就是清竹,端着一个楠木托盘,从竹林中窜出。那托盘上,有些小菜,还有一个由白玉制成的酒壶,月华照耀下,似乎能透视这其中的酒液,不是平常的无色通透,而是一种碧色的酒液,似是琼浆玉液般,散发着阵阵甜腻的香味。
本来,姬清曦是打算和清竹在后院里一起分享宵夜,根本就没想到会有殷君霖这个不速之客。所以当清竹再次看到殷君霖的时候,满眼都是厌恶。
都是这个讨厌的王爷,打扰了我和公子的春宵!啊啊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再看到姬清曦与殷君霖的姿势,清竹只觉得脑子一震,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充满了惊讶。
殷君霖在听到清竹的声音之时,就迅速放松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被姬清曦狠狠地压在了地上。这一幕,足以让清竹既是惊讶又是抓狂,但更让他震惊加惊恐的是,他心中那如仙般的公子,那双他在心里渴望了不知有多久想尝一下的樱唇,居然……居然就便宜给了那个风流王爷!
还有,他从三年前被姬清曦收养,一直到现在,除了挽过他的手,碰过他的发丝以外,那敏感的腰部,他一直肖想着可以搂一下的纤腰,居然……居然再一次便宜给了那个风流王爷!
那双放在他心爱的公子的腰上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的,而是那个风流王爷的……咸猪手?该死,该死,该死啊!我的公子,那比仙子还圣洁的公子,怎么能被那个下流无耻的王爷玷污呢?
“公子——“把手上的托盘往石桌上一放,清竹来到姬清曦身边,弯身就想拉起姬清曦,同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姬清曦一眼,目光转向那抱着姬清曦纤腰的手,更是有些怒火中烧的意味。
殷君霖自然知道清竹现在的心情肯定是妒忌无比的,于是挑衅般的冲他挑挑眉,双手忽的收紧,那与姬清曦相贴的唇更是重重的在他唇上吮吸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啵“的响声,顿时,姬清曦的面颊变得通红。
在清竹的搀扶下起身,姬清曦似乎还在震惊之前殷君霖对他做出的举动,双颊的红晕久久不散,反而还有逐渐浓郁的趋势。而这诱人的一幕,让得站在两旁的人都忍不住狠狠地被惊艳到了。
似乎是两人的注视太过火热,姬清曦的脸更是红了点。“清竹,你先好好招待一下小王爷,我去竹楼放一下箫。“嘱咐了一声,姬清曦凭着自己的记忆,快速的往竹林深处走去,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殷君霖看着姬清曦有些慌乱的背影,视线落在那手感极佳的细腰上,想到之前的那个吻,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手覆上唇瓣,邪邪的笑了。清竹看他笑的那么□,双眼狠狠的瞪着殷君霖,恶声恶气的威胁着殷君霖:“哼,别以为你是什么王爷,就可以随便占我家公子的便宜,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对我家公子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好笑的看了一眼直到自己腰间的小清竹,殷君霖丝毫没有理睬他的威胁,眼神迷离的看着那片竹林的深处,似乎可以看到姬清曦脸上那羞涩的笑容。
“我喜欢你家公子,但我对他做的一切,发乎情止乎礼,毕竟现在,还不是逾界的时候。”殷君霖喃喃的说着,但在一旁的清竹却是听的清清楚楚,惊骇地抬头看到他,黎明的迷雾让他看不清殷君霖的表情,但是他那充满对姬清曦的势在必得的气势,竟是让清竹骇然。
坦白心意,情意暗生
由于知道了姬清曦的具体所在,殷君霖不仅成了烟云京华楼前院的上宾,也成了后院竹楼的常客。
幽幽月华,动人箫曲。
谪仙的人儿,依旧是一身白衣的站立院中,身旁的石桌上,摆着各式的小菜,还有一壶琼浆玉液般的美酒。
“啪啪——”忽然响起的掌声,那箫曲也在此刻停止。
“清曦的箫声真不愧是天下无双啊!百听不厌。”
听着声音,姬清曦立即就能猜到,来人又是来蹭吃蹭喝的小王爷殷君霖了。
说也奇怪,虽然那夜他轻薄了他,尽管不是有意,但若换成他人,他定不会放过那人,可是对于他,冥冥之中,似乎就有那么莫名的一丝留情,所以当殷君霖再次来访,他也早已调整好了心态。
“呵,清曦向来,也只吹这一曲。”姬清曦放下玉箫,扶着桌沿小心的坐下,对着殷君霖轻笑一下,但这笑容背后,却是掩不住的愁。
“为何?”殷君霖虽然看出他的愁,却不点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未曾真正值得推心置腹的时候,秘密还是只跟自己分享会好一点。
“此曲名为《雨碎江南》,我从小就会的曲子,吹他,算是怀念吧!”姬清曦那双修长的手覆在那把洞箫上,低头细细的抚摸,彷如是对待一件珍宝,比命还要珍贵。
不过,姬清曦的确是把它当作自己的命一样,箫在人在,箫亡人亡。
殷君霖虽然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并没有一探究竟。“你只会这一曲?”
“我只想吹这一曲。”姬清曦的脸色突然一变,殷君霖当下只有讪讪不语,看着他手中的箫,心中好奇只增不减,但是始终没有开口询问。
如果当时他仔细看过这箫;
如果当时他想起这曲名对他也是那么一点的熟悉;
如果当时他开口问出那么一点讯息,那他还会继续爱下去么?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他们的命运中,不存在如果。
夜色渐浓,微凉的夜风拂过身后的竹林,“簌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颇亮的月华洒在石桌上,那壶酒隐隐散出清凉的味道,两人相对而坐,无言。
半晌,前院的更夫打更经过,清脆的更声打碎了这片诡异的沉默。殷君霖首先笑着,招呼姬清曦赶紧吃东西。
“来来来,快点吃菜,再不吃,就该凉了。”
姬清曦也不会真的对殷君霖有什么怒气,既然殷君霖先低头,那他再矜持也没什么意思。持起就放在手边的玉箸,根据记忆去夹菜。由于姬清曦看不见,清竹就特意在石桌上弄出一些凹槽,一般一次性也只是摆上六七道菜,再加上一壶清酒,位置也不难记。而且清竹知道他的喜好,他也不用担心会吃到什么不合口味的菜。
不过平日是平日,现在是现在,由于殷小王爷每天来窜门,这石桌上还是摆了不少的小菜,这样一来,姬清曦夹菜就有些困难了。先用左手摸索盘子的位置,微微俯身闻了一下气味,这才开吃。
殷君霖看他这么费力的吃着,眼中闪过一点心疼。他知道姬清曦虽残却不是废物,心里有自己的高傲,就算现在处于窘境,他也不会去求他帮忙。如此高傲的人,却是如此脆弱,这让他怎能不心疼?
“左手边一指处。”
由于每天的串门和蹭吃蹭喝,殷君霖对姬清曦的吃食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见姬清曦这么吃力的找自己喜欢的菜,不能帮他夹,只有开口提醒了。
姬清曦闻言顿了一顿,对着殷君霖感激的笑笑,准确地把菜夹到自己的嘴里,那熟悉的味道竟是让他鼻头一酸,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感动,也不知道一向心冷的他,居然会因为这么小的举动而感动,但是他知道,殷君霖对他尊严的尊重,真的让他很感激。
如果殷君霖没有这么了解他;
如果殷君霖不是提醒而是直接帮忙;
如果殷君霖没有维护他的尊严,那么,他也不会因此感动,也不会对日后的殷君霖多番纵容,也不会……深陷为他们编织的情网之中。
饭后,殷君霖把视线投到那玉壶中的酒,眼里带着好奇。那酒是青绿色的,有些粘稠,在月光之下,隐隐可以看到,在这青绿色的液体中,还有一点桃红。
“清曦,这是什么酒?颜色如此奇特。”
“呵,这是薄荷清酒,加了一些杨梅汁,来,尝尝吧!只此一家哦!”姬清曦轻笑着介绍着这玉壶中的清酒,此时的语气竟是有些调皮,看得殷君霖忍不住又一次惊艳当场。
淡淡的月华落在那人儿的面貌上,精致的五官因为那笑容变得极其灵动,殷君霖痴迷之深还有些窃喜,这般灵动的美,也只有他看过吧!
在殷君霖惊艳和感叹的同时,姬清曦已伸出修长白皙如玉葱般的手指,摸索着酒壶的方向,站起身想为殷君霖斟酒。
不过,看不见就是一件悲哀的事,尤其是对于姬清曦来说,看不见就只有窘迫的份了。而且他面前坐着的人,还是殷小王爷,那他的失态,就让他更加窘迫。
“咣当——”陶瓷的酒杯被撞翻在殷君霖的腿上……酒散了一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姬清曦连忙慌乱的在殷君霖身上摸索着,将那酒杯拾起放回桌上,继续擦拭着殷君霖胸前的酒水。
“没事,就湿了一点,没什么大碍的,清曦你不用自责。”殷君霖慌乱的站起身来,移开姬清曦在他身上乱摸的手,呼吸有点急促。
“王爷是嫌清曦看不见碍事么?清曦知道,双目失明,很多事做的极其不便,尽管我心高气傲,不愿让旁人帮忙,以免被说成‘残废’,但我也不得不承认,眼废了,我这人……也的确成了废物。”见得殷君霖这番举动,姬清曦顿时僵住了身子,低头惨淡一笑,竟是那般苦涩。殷君霖见他这般,心中一痛,也知道是自己的举动伤到了他的自尊,可是身为一个男人,被心爱的人这般无辜的抚摸,万一做出什么尴尬的事,不久会让他对他产生隔阂么!
无奈的叹了口气,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不顾姬清曦的惊讶,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
“王爷,你这是……”
“嘘,别说话,听我说。”姬清曦惊呼着想要挣脱殷君霖的怀抱,却被殷君霖紧紧的抱住,略微粗糙的手指压在姬清曦的唇上,微带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姬清曦耳边响起。
“我从来不觉得你碍事,也从来不觉得你是一个废物,在我眼里,你就像一位掉落凡尘的仙子,美的让人不敢接近。我知道,在你高傲的背后,是一种无力的自卑,我尽量维护你的尊严,却没想到,还是伤害到了你。”
殷君霖的一番坦白,在姬清曦那平静的心湖上激起了滔天大浪,震惊之余竟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情,在心底隐密的生根发芽。
“王爷,没想到……”姬清曦低下头,不敢面对殷君霖的目光。尽管他知道,就算他低下头,也挡不住殷君霖双眼的炽热。
没想到什么?姬清曦也说不出来。
难道说,没想到他会如此为他着想?
难道说,没想到他竟会对他存有这样的心思?
还是说,没想到他居然对他这种不耻的心思没有一点厌恶?
“清曦,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殷君霖,是真心想对你好。”殷君霖虽然相信姬清曦应该能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也没想过明里再点破一次,让两人都尴尬。
月光逐渐暗淡,星光也开始隐没,天似乎不久就要亮了。姬清曦安静的靠在殷君霖的怀里,眉宇间噙着一抹无奈,一份挣扎。
突然,从小楼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看到清竹的小小身影从竹楼里飞掠而出,手上还拿着一张信封。
“公子,公子,墨吟轩来信了。”
一听到清竹的声音,姬清曦便是迅速的推开了殷君霖,往前行了几步,与殷君霖拉开了点距离。而殷君霖自然也是听到了清竹的声音,怀里的温软瞬间消失,让得他眉头危险一挑,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向姬清曦跑来的清竹,微微有些怒意。
又是这个搅我好事的书童,怎么每次想要与清曦温存的久一点,这童子就要这么大煞风景的出现?若是日后我娶了清曦,每日与他做那事时被清竹这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