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南回知道形势不妙,可没来得及抓住江黛卿的手,看着江黛卿自己羊入虎口,他只能在后面急得大叫:“别过去!”
可是去者根本没听见,只看到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爹爹大惊失色地对他喊:“别!”
就在他要触碰到江碎魂的那一刻,花戏雨已经势不可挡地冲过来,那张美艳的脸上沾染了血,身旁的花朵被她撞散,跟着她奔跑时带出的气流一同飘摇。
江黛卿的瞳孔顿时缩小——
花戏雨看见江黛卿时,愤怒,不知道为何竟恢复了些理智,对,那是仇家的儿子,曾经她被关在蓬莱山庄的时候,差点就见不到自己的安麒阳和安凤月,这次,就让江碎魂这个老家伙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江黛卿看花戏雨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眼眸有一刻变黑,但迅速又变蓝,知道这回她已经走火入魔到无可救药了,也许,自己会死在她手上——
“儿子,快走!”江碎魂忽然一把推开江黛卿,自己挡在花戏雨面前。
江黛卿被推到地上,此时闻南回已经冲过去接住他,但是来不及了,花戏雨已经一棍子将江碎魂打中,顿时江碎魂鲜血直喷!
“花戏雨!你这个妖女,你怎么敢打我爹!”江黛卿不知道他爹都做过什么,紧紧被闻南回搂住,泣不成声地大喊。
花戏雨是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是一见到血就会很兴奋,这时突然觉得后背一疼,而江黛卿则觉得背后一轻,差点没倒下去。花戏雨的注意力转移到后背——原来是闻南回将璇玑的剑柄踢过来,正好砸中她。
“快走,黛卿!”闻南回对着江黛卿大喊,自己则步步为营,与花戏雨周旋着。
“南回,你——”江黛卿急得大叫,刚刚伤了一个老爹,这回又要伤一个老婆么?!
何意和徐沛白顾不得迟迟没有动静的落梅教,先行一步去帮助闻南回。
本来落梅教只是在一旁观战的,裴亦墨打算自己收渔翁之利,但突然感觉怀里的人用胳膊肘捅了他两下。
“干什么?别告诉本教主要我去帮他们。”
“墨儿……”
看着比星空还明亮的苏炎晖的狐狸眼,裴亦墨有些摇摆不定,但是一看到他的旧情人在那儿,苏炎晖居然还为了旧情人求他,便醋意大发,绝对不肯帮他。
“没用的,我不会去帮闻南回。”
“墨儿……”
“不行。”
“求求你了墨儿,要是当初没有他,我也活不到现在——”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有我在,天下还有人能奈你何?”
“哼!你逼我的,要是你不去,我就两个月不和你做!”
“炎晖,不许跟我讨价还价,我要是想上你,还用得着你同意?”
这边苏裴二人正打得火热,那边他们身后的白蝶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师父有危险!
“织星,我得去帮忙!”白蝶说道。
宫织星狠狠打他一拳:“你疯啦!你的武功比起闻公子怎么样?比起何掌门又怎么样?你是要去送死吗?”
白蝶被她打得呲牙咧嘴,但是不能放着自己师门不管,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脑海里闪过刚才苏炎晖和裴亦墨亲热接吻的场景,血液都往脑袋里流——一把搂过宫织星的头,不由分说地也那样吻了下去!
宫织星的后脑勺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只听见身旁凌冰姬,左小南和零无的抽气声。
惊讶,喜悦,愤怒,害羞交织在一起,宫织星条件反射地红着脸推白蝶,却没想到这家伙这时候力气这么大,怎么推都推不开。
正闹夫妻别扭的苏炎晖和裴亦墨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争吵看向他俩。
白蝶感觉到宫织星正慢慢的没有了力气,于是终于放开她,道:“等我打赢花戏雨回来,定娶你为妻!”
说罢迅速推开还没反应过来的宫织星,纵身投入到白热化的战斗中去。
“白蝶这小子还挺有一套……”零无赞赏地点点头。
要说此时最最纠结的,莫过于假山后面进退维谷的安植等人了。杀了花戏雨?不行,不杀吧?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春衣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不觉地抓住重霄胳膊的手也越来越紧,弄得重霄终于忍不住大吼:“放开我!伤口我自己来处理!”
春衣仿佛惊醒一般放开他,突然对安植说:“安教主,这要怎么办……”
安植盯着花戏雨,一言不发。
闻南回,何意,徐沛白,江碎魂,白蝶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她的身影虚幻,步伐神秘莫测,出棍凌厉收棍无形,范围广伤害大,这便是《寒雨七式》前六式积累的威力,而将他们融合起来,深造到顶峰,就是第七式。
徐沛白未能防守好背部,猛然被花戏雨一棍子打中,狂喷一口血之后倒地,看样子是晕了过去。白蝶迅速跑过去将他拖到假山后面,发现麒麟教的人都在这里。
春衣二话不说就帮他治疗,这让白蝶十分感动,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帮上什么忙,干脆在这里陪着安植他们一起看。
闻南回已经出了许多汗,心里想着苏炎晖有裴亦墨保护着应是没问题,却也有隐隐痛心,费力地招架着花戏雨的一招一式,但岂料那《寒雨七式》也不是闹着玩的,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及走火入魔没感觉的杀人机器,手下动作慢了,被抓住弱点一棍子打中腹部,倒退好几步后颓然坐在地上。
他的手边,突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闻南回低头一看,却是璇玑,再抬头,发现裴亦墨搂着苏炎晖正俯视他,闻南回不禁苦笑,这就是他帮助别人的方式么?
而突然,安植一惊,花戏雨招招式式都在打向江黛卿,毫不夸张地说,站在江黛卿只有挨打的份儿,简直和一个血葫芦一样。
“儿……儿子。”江碎魂捂着胸口,大吐一口血,瘫软地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快要被打死!
江黛卿连着中了几棍子,这才深深感受到所谓《寒雨七式》第七式到底有多厉害——每中一棍,体内的经脉便断一次,再这样下去,不是她走火入魔的花戏雨先全身经脉爆裂而死,而是自己先于她爆炸!
忽然花戏雨一跃腾空,飞起后又迅速头朝下俯冲,手中已经染红的麒麟短棍如闪电一般迅猛直下,眼看着就要直插进江黛卿的天灵盖!
江黛卿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从天而降。
只剩下何意,他看看周围一片狼藉,突然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老夫现在终于知道,所谓正教邪教,只不过一念之差,终是会让这么多人丧命……又有什么差别?”
说着,一把推开江黛卿,江黛卿一下子落入江碎魂怀里,猛的一阵咳嗽,出了许多血——可是他清楚的看到,何意,推开他以后自己却没时间再躲避,他亲眼看到,那根麒麟短棍硬生生从他的头盖骨戳下去,直到整个棍子都没入他的脑袋。
宫织星差点吐出来。
左小南和凌冰姬也是不约而同地用手捂住唇瓣,眼眸里尽是恐惧。
“教主……”重霄喃喃,差点就流出眼泪来。
“何掌门!”江碎魂费力地大喊,可话音刚落,何意就已经倒下,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苏炎晖脸色惨白,这死的也太壮烈了,而且超级恶心。
“恶心就别看了。”裴亦墨轻轻拍拍苏炎晖的肩膀,苏炎晖乖巧地点头。
闻南回自己调理得稍微好一些,抓起璇玑就要与花戏雨再战。
“别去!南回!”苏炎晖大叫一声,闻南回和花戏雨同时转头看着他。
苏炎晖用手指点住嘴唇,歉疚地看了一眼裴亦墨。
裴亦墨也早料到会发生这一幕了,也是时候到自己插手了。
第五十八章
江黛卿觉得呼吸困难,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被他爹抓住。
“爹……孩儿不孝。孩儿觉得,好困……”
江碎魂虽然重伤,但没有江黛卿严重,哽咽道:“坚持住儿子,千万别睡啊!”
可是江黛卿稍微微笑了一下,便闭上了眼。
江碎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原地抱着江黛卿。
闻南回见江黛卿快要不行了,握着璇玑狠下心来打算与花戏雨搏命,看着花戏雨往苏炎晖的方向去了,他横眉欲上前阻止,却看裴亦墨冷眼对宫织星说了些什么,宫织星点头后飞快跑来拉着自己不由分说便跑。
“宫护法!”闻南回被她拉到一处巨石之后。
“教主的命令,叫我带你先躲避一会儿,花戏雨么,就交给我们教主了。”
“裴亦墨……”闻南回苦笑:“裴亦墨是被炎晖缠的不得已才这样的吧?”
宫织星点点头,毕竟他们教主是一个很尊重老婆的人。她在心中轻叹,都说裴亦墨是杀人魔王,可是,他是一个比谁都痴情的男子,况且,就从他要自己和闻南回一起躲在这里更说明,他不是置别人生死于不顾的人。
眼看着花戏雨就要冲到苏炎晖跟前了,苏炎晖惊恐的把头埋到裴亦墨的胸膛里,闻南回担忧地大喊:“炎晖!”
裴亦墨倒是云淡风轻,面对花戏雨面不改色,将折扇一挥,花戏雨的动作便是一滞,停留了几秒后才又冲上来,而有眼色的三位护法便去迎战。
苏炎晖不愧是弱小鸡,弱弱的抬起头来,便看见三位护法与花戏雨打得不可开交。
闻南回看苏炎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头看看坐在那边的江碎魂,他老泪纵横地看着怀里的江黛卿,嘴里不断喃喃着“儿子”。
于是对着宫织星道:“江黛卿……”
宫织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过招的四人,头也不转地道:“江公子那边,落梅教就不便多管闲事了,本来正邪教就不两立,不是么?”
闻南回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宫护法,难道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么?若是黛卿再得不到治疗,恐怕……”
宫织星这才有点懒散地看了他一眼:“嗯,我看到那个号称神医的春衣来了,不妨让她试试。”
闻南回是太紧张忘记了,看着花戏雨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也不管宫织星的阻止,跑过去架起江氏父子就往假山后面跑。
白蝶急忙扶住闻南回,徐沛白已经简单治疗完毕,所幸伤的不是太深。
春衣看到他俩,又看看闻南回:“我不收死人。”
闻南回等人闻言大惊:“江黛卿他……死了?”
江碎魂忽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却听重霄道:“你不是神医么?我记得你有好多瓶瓶罐罐啊,随便拿出来试一试。”
春衣道:“药是不能乱吃的。”
重霄却叹道:“如果我死在这儿了,那岂不是也没有办法被你救活了吗?”
安植听后惊到:“重霄,你要干什么?”
重霄没等春衣答话,径直冲了出去,对着落梅教三位护法发动进攻!
只听宫织星在巨石后面大喊:“凌姐姐小心!”
凌冰姬刚回头,就对上重霄,麒麟短棍毫不留情地打向她,凌冰姬本能地条件反射,伸出右臂去挡,但重霄用的是《寒雨七式》第四式,凌冰姬一声惨叫,右胳膊的小臂就这样断了。
“冰姬!”零无见势不妙,一个华丽的转身挡在凌冰姬身前,搂着凌冰姬的腰,单手与重霄对打。
失去了两位队友的左小南一下子落单,花戏雨一棍子打来时她蹲下去躲,这一瞬间她头上的明亮如火焰的花朵都被打散,红艳艳的花瓣落下,而左小南的眼角,瞥见一根银色的麒麟短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下一秒,自己已经身在空中,重重的落在地上。
被打到的左肩好疼,左小南吐出一口血,剑也落到地上,费力地撑起自己。
“小南姐姐!”宫织星冲到她身边,扶着她,然后用刀比在自己前面,冷汗滑落,看着花戏雨走来。
……
春衣看着江黛卿,摇摇头。
闻南回一个箭步抓起安植的衣领,璇玑比上他的脖子:“春衣姑娘,对不起了,若你不给他们治疗,休怪南回无礼!”
春衣皱眉,刚摊上一个不怕死的重霄,这又来一个麻烦。
安植不动声色:“闻南回,你要是想杀便杀,迟早我也是要随戏雨去的,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闻南回微微担心,白蝶扶着徐沛白诚恳地看着春衣:“春衣姑娘,连徐护法你都治了……为何不肯帮帮江公子和江庄主呢?”
春衣看一眼和零无对打的重霄,忽然苦笑一下,看看天空——北极星正明亮,此时应该是夜里四点左右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也罢。我本是为了防止重霄那么冲动才说我不收死人的,可他都已经去了,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真的没办法治死人,而江庄主和江公子都没有死。”
闻南回手里的璇玑这才慢慢从安植的脖子上拿下来,白蝶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徐沛白的意识已逐渐恢复,待清醒过来时,发现安植,春衣,江黛卿,江碎魂,白蝶和闻南回,不论是敌是友都在这里,再看看自己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很明显是春衣做的。心中一下子释然,人类只有在共同抵御外敌的时候才会抛下往日恩怨——但,自己与他们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红莲的死也许自是他命数,怎么能错怪苏炎晖?更不该打着“正”的旗号去消灭“邪”……这个世界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徐沛白轻轻对着正在医治江黛卿的春衣道:“谢谢你,春衣姑娘。”
春衣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一眼,但是很快低下头去:“没什么。”
白蝶一脸欣喜,扶着徐沛白:“你醒了?”
徐沛白冲他安慰的笑笑,发现闻南回正观看战况,故意不去理自己,也没有打扰。
……
第五十九章
苏炎晖和裴亦墨手牵着手,都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
宫织星正护着左小南,可她的刀在不住的颤抖。
“宫丫头,不要管姐姐了,去帮你冰姬姐姐和零无大哥!”左小南忽然一把推开宫织星,宫织星循着惯性一个咧切,回头时花戏雨已经走到左小南旁边。
“教主!!”宫织星的眼泪落下来,对着裴亦墨大吼道。
忽然,她的头发被一阵风吹起,眼睛陡然睁大——裴亦墨刚带着苏炎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那一瞬间,花戏雨手里的棍子被许多柳树树叶钉在墙壁上,而左小南被苏炎晖架着带到了安全的角落里。
“教主……副教主……”左小南甚是感激地看了苏炎晖一眼,苏炎晖对她笑一下,扶她坐好后,走到裴亦墨身边。
而现在的局势,风起云涌,火把的明光照耀着蓬莱山庄的大院,正中间是裴亦墨苏炎晖,他们的正对面不远处站的是两眼发蓝的花戏雨。不远处是仍在奋战的重霄和零无,宫织星已经带着凌冰姬到了左小南那里。距他们约四十米以外,假山后面是春衣,安植,江碎魂,江黛卿,徐沛白,白蝶和闻南回。
何意的尸体倒在庄园中间,煞是刺眼。
只见裴亦墨牵着苏炎晖的手,似乎认定了就一辈子不放,此时的他是笑着的。
“裴教主!莫要伤了戏雨,她是我的妻子,老夫一定好好处理这件事……”安植看到这一幕,忽然拖着受伤的左腿扶着假山吃力地站起来。
裴亦墨冷冷看他:“她已经不再是你的妻子了。”
安植神色略黯淡,不过还是咬紧牙关:“裴教主若是定要取戏雨性命……也得先过我这关!”
春衣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安教主,您这又是做什么?”是啊,已经去了一个重霄,还生死未卜呢!即使他练到了《寒雨七式》第四式,可对方是落梅教大护法,他自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