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
北冥宵注视着独孤冷绝世孤立的背影,红火的发如烈火一般炫目,夺取了他此刻所有目光。他知道独孤剑法乃至阳神功,却没想到独孤冷居然成功唤醒天地离火,更没想到离火被独孤冷吸收,也使他一头墨发瞬间变红。眼前的背影霸道而孤立,现在的孤独冷已不仅仅是天下第一山庄少庄主,更是天地离火的主人。掌控离火力量的他,更是接近神的存在。这样的人,从最初到最后都不可企及。现在的他,轻轻一动手就能随便捏死一大堆自称一流高手的武林人士。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北冥宵的笑很苍白,也很无力。
“少主!你没事吧?”一直在人群中的朱雀疾步走到独孤冷跟前,神色略显着急。
“没事。”白色身影转过头,茶眸带红。脸色憔悴却不失镇静。不远处的北冥宵正目不转睛地凝视自己,独孤冷冲那人清冷一笑,挥手对众人道:“各位,都回去吧。不要再给北冥宫主添麻烦。”
天地离火已有归属,硬夺不是明智之举。这种天地罕见之宝,大多都有识主之性。先不说强夺是否敌得过独孤冷,即使敌得过,已经识主的宝贝也断然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主人若是死亡,宝贝大都重新沉睡,待百年之后再度出世。众人觉得索然无味,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违背独孤冷,之前的独孤少主已是武功绝世,现在的更加深不可测。是以,众人也都陆续离去。片刻后,只剩下独孤冷、北冥宵、雷使左青阳、朱雀、宁王与慕容正清。
独孤冷感觉到背后阴冷的目光,声音冷清:“宁王,慕容伯父你们怎么还不离去?是不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慕容伯父,我知道你和北冥宫主之间有所不快,但是我不希望你伤害他,他是我的朋友。”
“独孤冷,你别以为你得到天地离火,就能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迟早得叫你好看。”宁王恨恨说着,心有不甘,脸色十分难看。红色的发在他眼前飞舞,带着杀气直逼过来。“你……”宁王被眼前强大的杀气所震慑,浑身脱力。慕容正清看得出敌我形势,他顺势上前擒住宁王右臂,带人离开。
青衫、白发绝世孤立之人转过苍白的脸,脸上的失落瞬间转为邪魅,他静立在原地。烈火红发的主人飘然而至,两个人的距离只留下几分。
独孤冷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面容,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我该叫你云霄还是北冥宵?可是……”他扬起手想要落在北冥宵脸上,却停在了半空,无力地垂下,脸上一闪而过的心痛:“我想把这东西还给你,我知道你想要它?”
北冥宵眯着眼,眼梢向上挑起,声音妖冶:“独孤公子难道不知道这东西有识主之性,你给了我我也用不上?”
独孤冷不语,思绪翻腾。他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眼前的人虽然生气看他的眼却没有丝毫狠绝。恨一个人的眼不应该这般失落眷恋,如果说是恨不如说是百感夹杂更为妥帖。
“我想请独孤公子饮茶。”北冥宵笑了,那笑倾城绝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密意幽悰
幽暗的内室,昏黄的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个晦暗不明的身影。红发男子枕在白发男子腿间,两人有一茬没一茬说些话。
北冥宵霜白而修长的手捋过红色的发,眼中是不易察觉地温柔。独孤冷从心底喜欢这样的北冥宵,喜怒不形于色。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他的好,他原本以为他是冷酷无情的,只是这几日的相处却让他觉得这个人对他是极好的,好的很简单,也很粗暴。
独孤冷狭长的桃花眼对上了北冥宵勾魂摄魄的绿眸,绿眸的主人笑了,很冷清。半个月来,两人总是这样厮摩在一起,谁也没有对对方说过爱之类的言语,只是仿佛冬日溪流淌过干涸沙漠一般的暖意在两人心底滋长蔓延。
“冥。”独孤冷握住北冥宵的手,“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多好!”眸中是些许不确定,语气伤感:“我想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北冥宵被独孤冷握住的手微微颤抖,这个男人的情话居然让他动容不已,可是外道和白道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即使他不在乎,他独孤冷又怎么会不在乎?即使两个人都不在乎,那些依仗着他们的人又该如何?不得不说,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北冥宵的笑依旧很淡,却不似往常那般妖媚,这样洁白自然的笑,却又修饰得他更加绝美。“我不会放弃我现在的一切,你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北冥宵的话掷地有声,独孤冷的心脏几乎在那一刻停止,蚀骨焚心的痛让他无法呼吸,握住北冥宵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在空中画下绝望的弧度。此刻的心痛无法形容,他为他可以放弃整个世界,甚至自己。不需言语,他只想用行动证明。
蜿蜒回旋的山道,白色身影在飞扬的红色缎带下渐行渐远,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满眼眷恋,望那一抹遥遥在上的紫衣。
左青阳目光追射着那道消失在尽头的红影。身后的脚步声很轻,青衫擦地而来。紫发在风中飞舞,和那无尽妖冶的火色,在霞光中极尽灿烂。“宫主,你明明舍不得他,为何还要?”
两人并肩而立,左青阳不自禁地凝视北冥宵,白皙而毫无瑕疵的颜,纵然用尽天下词汇都无法形容的妖与媚,美到极致也不过如此。他恍然失神,却见绿色的眸尽是无尽惆怅。身边的人脸色凄惨,幽然道:“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离开我他会更好。”说罢,青衫衣袂摇摆,缓缓回身。
青色身影走远,却听见身后的人回声:“宫主,你怎知你给不了他所想,你们终究都是太过痴缠,却看不清真心。”
宁王府偏殿一隅。梨花木椅整齐地四方排列,正中是巨大的玉石圆桌,白瓷瓶中是一枝独梅,清淡且高雅。
花白胡须,一袭蓝衫的老者恭敬地站于一旁,宁王一边品茶一边摆弄白瓷瓶中的梅花。他漂亮细致的脸孔,是掩饰不住疲倦、苍白。白皙的指尖,由梅花绽放的花瓣连绵到色泽胜雪的瓷瓶。
“师傅,你且坐吧。”宁王并不看那老者,语气不失威严地吩咐。老者在宁王右侧坐下,声音洪亮:“王爷上次嘱咐的事,在下已经查探清楚。天下可克制天地离火的物品,只千山雪莲一物。如吞下千山雪莲,雪莲便会与离火产生反噬,两力相冲,内力具毁。”
“是吗?”宁王略一用力,手中的红梅断开,猩红的花瓣散落在地,宁王含笑回眸,一字一句道:“师傅,我可仰仗您了,千山雪莲我势在必得。”
老者恭然离去,宁王笑意却更深,狠绝的目光让人战栗。“独孤冷,”这三个字从他刀削般的薄唇中吐出,更显无情。
梧桐树下的红色宫阙,冬日的飘雪覆盖了屋檐,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往眼而去,天地之间尽是一片雪白,蓝衣侍剑门童立于朱门两侧,为纯白的景致增添了几分俏丽。
山庄正厅,斑白华发的中年男子侧身负手而立,足音跫然。映入眼帘的是突兀的红发,独孤惊云猛然回身,怅然失措。
“父亲。”独孤冷俯身行礼,被独孤惊云止住,独孤惊云扶起独孤冷,与他相对而坐。独孤惊云之前片刻失措已然不见,满眼又是怜惜又是惊喜,他声如流水:“冷儿,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你竟有这等机缘。如今你武功大增,将来武林必然唯你马首是瞻。现今武林,邪魔外道横行,你既然有这机缘必得加以善用,就用你手中的这把独孤剑平定武林纷争,杀尽外道。”
独孤惊云尽数外道恶行,慷慨陈词。后来说的什么,独孤冷已无心倾听,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的独孤剑掉落在地。独孤惊云这才一愣,用不可置信地目光刺向独孤冷,却见他一向静如处子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分寸大失,目光凄冷地与他对视。
“父亲,”独孤冷眼神惨淡,声音凄切:“不是所有的外道都是恶人,很多人也是为生活所迫。如果不分青红皂白赶尽杀绝,白道有与外道有何区别?”
“你说什么?”独孤惊云勃然大怒,目光凌冽地扫过独孤冷苍白的脸,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一般,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好半天才从牙缝中蹦出一声:“滚!”
独孤冷不再作声,前二十六年所带假面在一瞬之间被剥离,他曾尽力扮演父亲眼中的好儿子,天下武林间的翩翩公子,直到如今,他才真正为自己所活;从前,他不敢违逆父亲分毫,以完美公子身份生活,在他手中陨落的外道人士不在少数,割断他人喉咙不会让他丝毫内疚,如今却觉得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得已,杀戮、争权夺利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人与人之间的对立更甚。而这一切的改变,或许是因为那个人。
身后是闪着寒光的独孤剑,在雪色映照下格外耀眼。独孤冷缓缓走出正厅,雪白的影子在阳光下透射出绮丽的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相思刻骨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半山腰的红色宫阙在雪中掩尽粉色,没有人影,没有鸟影,只有空旷寂静的深远悠长,一片寂寥。
那一抹淡黄色的身影,矗立在山麓,举目遥望那山上宫阙,石灯上的红色绸缎被雪花沾湿,无力地耷拉在一旁。那人,明眸皓齿,风流眼,无尽妖娆;那人,气宇非凡,身材欣长,绝美如谪仙。
黄色衣袂在雪风中飘扬,勾勒出无尽雅致。黯然销魂的眼凝眸遥视,却不见那惊世美貌。雪风无情的打落在白皙的肌肤,娇俏美貌的侍女为宁王撑伞。
“王爷,我们回去吧!”清朗的声音极近却又极远,蓝色长衫、面容俊朗的男子走上前来,右手撑伞,追随宁王的视线遥望半山宫阙。无尽忧伤的眸让男子心碎,不由得为眼前的人心痛。他道:“属下以为王爷不会相思。”
宁王略微颔首,眉眼瞧他,嘴角勾勒无奈,声音清澈:“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便是说不会相思的人才会相思,你懂吗?”
“属下懂了。”蓝衣男子躬身,淡黄色身影转身离去,只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呢喃的红床,那人一身慵懒,凝脂般光滑的双脚掉在床沿,斜眼眯向窗外,霜白的发在青衫上散开,勾勒出风流雅致。
左青阳微微颔首,不看北冥宵魅惑的颜,说地很清淡:“宫主,明月阁的事情想必宫主也有所耳闻,明月阁崛起之势让人费解。三个月前江湖中甚至鲜有耳闻,只是这般时间,已经从默默无名壮大到江湖第一密报组织,可见其背后势力。而且……”
北冥宵莞尔一笑,风韵温厚的唇含满湿气:“我总觉得你接着往下说,会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怕是和我有关,对吗?”说完,微眯的眼勾向左青阳。
左青阳垂下脸,接着道:“明月楼阁主月彻寒在江湖中发出一帖,上面夸赞宫主你果真绝色,且大放厥词说要纳宫主你为妾,邀你冬月十三明月阁一聚。”
“呵呵……”北冥宵捧起肚子,顾自笑开。雪白的脸因笑意而略带粉红,果真是倾城倾国,任谁看了都驰魂夺魄,无法自拔。又道:“这人胆子还不小,不过就看他有那本事没有?”说完,含笑的眼陡然射出狠绝。“让我会他一会。”
冷风凄切,举目远望,皆是一片雪白萧索。屋内人生了火,暖炉在侧,寒冷的气体与暖润的空气相接,将熏香扩散开来。窗棂开了一丝缝,皎洁的月色在漆黑的背景下越发莹亮,映衬得坐在屋内独饮之人更为柔肠百结。
门外的侍从恭敬地请示,清朗的声音道:“阁主,北冥宫主求见。”
屋内的人一愣,拿着酒杯的手也略微发抖,却不想让进来的人看见此刻内心的动摇,他回道:“请北冥宫主进来。”
北冥宵拖地长衫擦过火红的地毯,屋内的热气使他的面颊带上了淡色,他行走时极为安静,不发出一丝噪音。不远处坐着的人,银色的面具包裹着半个脸颊,只看不曾遮掩的下半张脸,刀削般的薄唇,优美的面部线条,白皙如玉的肌肤。北冥宵只觉得这人极为熟悉,却一时半刻想不出。
北冥宵在月彻寒对面坐定,拿起已经沾满酒的琉璃杯把玩,玩味地瞧上了面具之后的那双眼,慢悠悠地开口:“听说,阁主您想纳我为妾?”说完,痴痴地笑了,笑的阴阳怪气。
“宫主以为本阁乃是妄言?”银色面具后略带蓝色的眸不似玩笑:“事关本阁人生大事,本阁怎能玩笑对待?”说完,也妖媚一笑。“而且……”月彻寒止住了话茬,神色略作思考:“和我联手,宫主必能如愿以偿。”
北冥宵皱眉,显得兴趣索然,身子斜向后依,青衫长袖在空中适时划出弧度,“本宫以为阁主与别人多少有所不同,看来是本宫错看了。本宫告辞,另外想想你妄言的后果,本宫可是回来讨得。”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人平静说道:“宫主,你想要得不过是当今武林,我说过,和本阁联手,宫主必定如愿。”
“呵呵……”北冥宵转过脸,笑的轻佻且妖媚,武林这么大,神火宫不过是其中一大势力,谁又能想象得出他北冥宵居然有此鸿鹄之志,月彻寒,定不简单。北冥宵鲜红的舌掠过唇角,唇瓣带出好看的弧度:“月阁主,你有且没有这个本事尚且不论,你审时度势的功夫却不是一般人可比。只是我想不通?”北冥宵秀美略蹙,故作沉思状:“和我联手你有何益处?”
那人的回答很简洁:“我一直都说过要你。”
“哦?”北冥宵拖长了语尾,语气妖媚。独孤冷,你我总不是一路人,也许这样对你我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如阁主真能如我所愿,本宫主也必定如阁主所愿。”
月色皎洁,如玉如画之人暗自神伤,饮一泓孤寂,吟却一肠相思——冬风绕指柔,素手凝相思,总是相思胜,离愁化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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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黯然销魂
那日已来,已是一月有余。江南萱城郊外茶寮,白衣公子独自饮茶,着红衣的朱雀坐独孤冷身侧,两人相对无语。只听得其他饮茶人高弹阔略,畅谈时事。
身着蓝色粗布的高壮汉子,扯起粗糙的嗓门:“前些日子明月阁阁主月彻寒在江湖发帖,说要纳神火宫宫主北冥宵为妾。听说后来没几日,北冥宫主就去了明月阁,两人相谈甚欢。关系与越走越近,世人都猜测两人之间有断袖分桃之谊。”
“可不是嘛?”旁听的人附和:“这明月阁何其神秘,不过四个月前突然出现的密报组织,近来又招揽了大多武林豪杰,听说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实力深不可测。最为神秘的是,听说朝廷有大量资金秘密流入明月阁,否则一个小小的密报组织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实力?”
独孤冷只是听着,古井无波一般沉静,也许早已是痛到无法在痛。朱雀最清楚这些日子独孤冷遭遇了什么,忤逆独孤惊云扫荡外道的命令,下定决心抛弃独孤山庄少庄主身份毅然离去,而那时的神火宫却早已被北冥宵抛在身后,朱雀不知道为何北冥宵与月彻寒结盟?或许真如江湖人推测的断袖分桃之谊?又或者是单纯的依附权贵?毕竟,当今武林明月阁已是第一大势力,且明月阁不论外道白道只要武功高强就一并收纳,听说阁内又有许多死士,武功均属一流。放眼天下,明月阁确实可怕又神秘。
他呢?那抹紫色绝美的身影和唇角甜蜜的苦涩,让朱雀无法忘却的那人,你还好吗?那一次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