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兄弟,你是哪儿人?”刚刚暗啐那人是个活泼的脾性,不能向另外两人一般静静坐著发呆,将手中一根稻草翻来覆去的拉扯,实在无趣便主动向夜攀谈起来。
“你呢?又是哪儿的少爷,竟然也被抓来关在这里?”
或许是急需找个人来排遣寂寞无聊,那年轻男子也没在意夜俊朗的脸上竟然满是不在乎,更没有注意到他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见对方询问,终於有可以和自己说话的人了,便迫不及待的说开了。
“我是桐城本地人,叫做龙翔,是本地大户龙家长子。那天,本来我约好了两个哥们儿一起去喝花酒的,谁想到突然冲出来几个黑衣人,劈头就问谁姓龙。那两个家夥也当真不够朋友,一听说是找我的,又见对方有刀,都四散逃了,没有一个管我的。我以为他们是前来寻仇的,正想交涉,却被一掌劈晕了,醒来时就已经躺在这里了。”无奈的撇撇唇,背靠著一根栏杆,恨恨的一口将手中稻梗咬断。
“寻仇?你怎知他们是寻仇的,寻什麽仇?”
一听这话,龙翔又来了劲,翻身面对著紫衣男子,摇晃著脑袋得意地说道:“因为我长得俊啊,在桐城可是姑娘小姐们的梦中情郎。吸引了太多女子,自然也让不少男人因此而失恋。所以,我以为他们是来寻这方面的仇的。”隔得近了,这才看清楚。紫衣男子五官如刀刻斧凿,生就一副邪魅蛊惑的好相貌,挑眉戏谑地看著说得起劲的自己。轻叹一口气,再想想自己在这人面前吹嘘长相俊朗,不由得有些难得的赧然。被他兴味的目光邪邪盯著,微红了脸不自在的撇过头去。当下也不再玩笑,低声嘀咕著,“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他们抓来了。”
“之前那人说什麽东西,你们难道不是因为赎金而被带来此地的?”
龙翔困惑的皱眉,“我不知道,被带来後只是让我们亲手写一封信言明自己现在被抓著,可是具体他们想做什麽就不知道了。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想要挟我们的家里拿钱罢了,今天听这一说,还真有些奇怪。”想不通便拉长了脖子高声道:“喂,你们两个,你们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被抓来的?”
原本沈默的二人也听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劲,都悄悄围拢了来。
“我情况也是一样的,本来在外面吃饭,莫名其妙的就被问是不是桐城林家独子,才一点头就被打晕了带了来。”
“我则是在家中,原本在书房习字,突然有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将我掳走了。醒来时就在这儿了,而且他们两人也在。”
瞬间心中闪过一丝火花,却又在转瞬即逝,夜皱了皱眉,低声道:“据我所知,这帮人在路上劫财都是直接将被打劫的对象抢了,从不带回自己的老窝。你们两人是本地大户,被绑做人质要求赎金什麽的还有些可能性,可是第三个是被从家中带走的。这就有些蹊跷了?”
“怎麽说?”
“既然对方有这等功夫可以毫不受阻的将你从家中掳走,那完全可以直接从你家中取走财物,或是当场威胁你家拿出值钱的物件带走,根本没有将你劫走的意义。这就说明,他们的目的,的确不在财物金钱上。等等……”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倏然闪过脑际,夜猛地微眯了眸子。那双剔透深邃的眼仿若高贵冷傲的兽,在三人之间缓缓逡巡。被他打量的三人不由自主都是身子微震,总觉得,被月光下嗜血的狼紧紧盯住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们两人都是桐城本地人?”
“是,是的,是本的大户。”
“那你呢?”将目光投向在家中被掳走的男子,眉峰一拧,一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男子颤抖一瞬,低声答道:“我,我叫李立峰,也是桐城本地人,我爹是个富商,我是家中长子。”
夜闻言冷冷一笑,“果然如此麽,哼。”
“果然什麽?你知道了什麽对不对?”
瞥一眼满面好奇的龙翔没有理会,沈声自言自语道:“若是刘姓一家的长子也被抓来,那事情就难办了。”
“什麽意思?你说清楚一些。”
“我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一则传言,两百多年前,桐城旧址曾经有一名武侠奇才。他一心痴迷武艺,苦苦钻研五十年终於创出了一套‘飞花剑法’。说是剑法,实际上更类似於阵法,在数名女子有节奏有规律的伴舞中,一人舞剑,此阵据说有撼天之威。传言说,那名武痴最後一战已是年近七十古稀老人,可是,在一群妙龄女子中间武动的瞬间竟有如天人下凡。霎时间,飞花落雪,谪仙飘然,美轮美奂。而他的敌人们沈浸在无边媚惑当中尽数被诛,一时间豔红翻飞,更为那一份绝美增添了一丝神秘与血腥。那场战斗持续了将近半日,被武痴与侍女们诛杀的对手竟有将近百人。事後,武痴也由於年纪太高而体力透支,在他辞世前,将这套阵中剑法交予了当时他的四大弟子,分别为龙,刘,林,李四姓。
因为当时的情景实在太过瑰丽而残酷,而且有幸所见者都是武痴的徒侍之类,所以,这件事便被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而我所无意中发现的那本古书也是当时一名舞女的丈夫所写,他也是在临辞世之前才将这一切尽数告知了她的丈夫。此事才得以流传下来。”
处在震惊中的三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好半天,龙翔才颤抖著嗓子道:“难道说,我们三人,就是那四家中龙,林,李三家的後人?而如果再将刘家人找到,那……”
“或许吧,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
“可是,从形容来看,这套剑法是在舞女们的阵法中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如果仅仅只是找到我们得到了剑谱,一样的没用啊。且不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再说了,既然事情如此隐秘,那抓我们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不是太奇怪了麽?”
拧眉思索一瞬,夜沈声道:“相传,最为隐秘的剑法被传授给了四大弟子,然而舞女们的阵法招式则被活下来的女子们当做隐秘悄悄流传了下来。所以,能从这些女子的後人处得知也不无不可。而且,要想得到阵法招式与演练规律,只要得到一名传承了舞女的後人即可。等等……若是如此……”突然之间想通了为何这些人会抓那麽多妙龄女子,目的怕就是这些。顿时心惊,郁还在这些人手上。相信郁的能力,可是要在同时保护那麽多的女孩子,又要伺机救出她们。难度就大了,即便是自己也没有把握,何况郁虽然强大,却意外的单纯,还要防止对方耍阴招。脸色猛然大变,不可抑制的弹跳起来。
龙翔见那一直不动声色的紫衣男子突然这般激动,竟然苍白了脸色,一时也有些担忧无措,只能著急的呼喊著,试图拉住他瞬间闪过的一袍衣角。然而,那看似柔弱文秀的青年只在眼前一闪,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竟然人已经站在了矮小的牢门前。
阴沈著一张无时无刻不嬉笑的俊颜,猛一挥掌,竟然将整个牢门生生轰了个碎。淡淡腾起的尘埃中,牢门上只有一个巨大的豁口。紫衣人挺直了腰背,缓步走了出去,此刻的他反倒是不急了,冷笑著挥手将另外三人的门锁劈开,任由三人惨白著一张写满了惊讶与震撼的脸痴痴跟在身後。
作家的话:
深入敌营
☆、第九章
对於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四人,守在牢外房间中的两名黑衣男子几乎不能反应过来。只能愣愣看著那紫袍青年冰冷著一张轻笑的脸,眸底流转著浓浓的杀意几乎有如实质,让两人瞬间打了个寒战。那仿若被嗜血的兽盯上的绝望与恐惧几乎蛀空两人的身心,只能无措的颤抖著,大张著嘴呼吸。
夜眸底的残酷冰冷,即便是站在他身後的龙翔三人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战栗,更何况是直接面对他怒火的两名黑衣人。双腿颤抖,几乎站立不住。其中一人回过神的瞬间便张嘴大喊,然而,声音来不及出口就被生生掐碎在喉间。
另一人见状哪还敢放肆,裤下当即就湿了一片。
“你知道什麽,都说出来。”冰冷的话语带著金属的质感,让人无边的胆寒。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上面只是吩咐我们打劫财物,还有抓一些妙龄女子。关於你们几人,都是上面的人直接带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啊。大侠饶命,上面的人抓这些人来究竟是为了什麽,我也无从知晓,只是奉命看守而已。”
“你们的领头究竟是什麽人,亦或是一个什麽组织?”
男子犹豫一瞬,感觉到周围瞬间变冷的气氛,登时不敢稍有隐瞒,紧闭双眼跪下坦白道:“我的领头是‘飞刀门’,至於其他人,几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几大门派都囊括了。”
“那些被你们抓来的女子究竟在什麽地方?”
“那,那些女子原本被关在密室中,只是在半个时辰前已经被悄悄送走了。”
“她们的行踪。”
“好像,好像是要被送往东边五十里外的别苑山庄,具体干些什麽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这些,大爷饶命。”一边说著,朝著紫衣男子叩倒在地,却在匍匐的瞬间挥动一直紧握在掌中的匕首。
夜冷笑一声,一脚踏上男子袒露在自己面前的脊背,一声脆响,男子瞬间没有了声息。竟是被生生踩断了脊柱,霎时毙命。
看著扬长而去的紫衣男子,三人怔住了,这样恐怖的男人,当真会成为几人的救世主麽?可是,即便残酷,那份来自心底的信任却不会背叛三人,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只是看他瞬间变了脸色冲出来,甚至是有些失控的询问那些女子的情况,杀了两名黑衣男子。看样子,那些女子中有著他所关心的人。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何其有幸能被这般出色的男子挂牵了。相视一眼,三人快步跟上了阎罗般一路杀戮的紫衣男子。
许是因为护送女子,又或许是对自己的隐密程度太有自信,整个山庄中只有不少普通守卫,竟然不见一个能称得上高手的存在。夜冷笑一声,不再掩藏自己嗜血的气息,一路昂首。
守卫们见到阎王般的男子纷纷惊声尖叫招呼著身边的同伴想要阻止那不断向前的身影,然而,但凡是紫衣男子一路走过,竟然丝毫没有受阻。仿佛狂风过境,将一切生命体收割。众人害怕了,退缩了,仅余的不到二十人紧紧围成一圈,堵在紫衣人面前。尽管双手紧握兵器,可是残冷的光随著他们抑制不住的战栗而微微颤抖著。泄露了心中的恐惧。
紫衣人已经不算是人了吧,一身华丽的绛紫衣衫被鲜血染上了星星点点豔丽的花火,随著走动而缓缓摆动的衣袂上犹如盛开著一朵朵绝世的花。只是,这花却开在忘川彼岸,成为绝望的召唤。
俊逸的容颜上满是冰冷与残酷,没有一丝灵魂的波动,仿佛面对的只是一群死物。静静站在十数人面前,此刻的他却突然停止了屠戮,邪肆一笑。
“你们既自称是黑水宫人,可知当今黑水宫主是谁?”本就没打算听他们胡扯,面对众人的沈默也不生气,夜微一沈眉,轻笑道:“当今黑水宫主名为夜寐,现年二十有四,一身武功不说登峰造极,最起码,武林中怕是不会惧怕任何人。统领黑水宫及其十二分部,势力渗透武林各处。若是他想,可以在瞬间颠覆整个江湖。黑水宫从不做赔本买卖,若是没有点甜头,没有点收获定是不会收手的。你们既然有这份胆子向黑水宫下战书,那便要有那份承受代价的觉悟。告诉你们的主人,让他们乖乖等著黑水宫来收账。记住了,哼哼哼……”
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纤长的背影。侥幸活下来的十数人在那人消失的瞬间尽数跌坐在地。手中的武器再也拿不稳,纷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激不起他们心中半点涟漪。
他们知道,那人言出必行,黑水宫定然会报复。
夜骑上一匹快马朝著被西下夕阳拉扯得遥远非常的东方奔驰而去,郁与那群女人都被带往了所谓的别苑,不能让他有危险。没有过多理会身後远远跟著的三人,满心的只有那看似冷酷,实则单纯善良,漂亮非常的男子。不知道为什麽,以冷酷残忍,冰冷无情闻名的自己竟然会对这样一个男子产生在乎的感情。多年来从不曾有过悸动的心脏会为他而失律,听到他有危险的瞬间会打破了一直以来平静冷酷的假面。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那个漂亮的白衣男子,绝对不能让那个外冷内热的家夥出任何事情,决不能放他离开身边。
突然之间有些想笑,自己竟然也会有这种心痛悸动的感觉,自己竟然也会拥有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冲动。简直是笑话不是麽?可是,并不讨厌这种心中痒痒的,甚至带著微微刺痛的感觉。策马疾驰而去,与渐渐变得殷红似血的夕阳的余晖相映相融。
郁弥等将近十人被塞进马车带出了山庄,周围守著数名好手,恐怕不止单单是护送的关系,怕是和之後要进行的什麽测试也脱不开关系。本想著出门以後可以趁机将她们救走,毕竟那个什麽测试吉凶难明,不想让她们冒险。可是,没有想到全庄几乎所有的高手都陪著一起送他们走,这无疑算是失策。衡量了双方的实力,若是只自己一人,即便面对这些个高手也是可以全身而退的。然而,身边多了这麽多拖油瓶,事情就难办了。只能轻叹一声,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再等等。高手全部出来了也好,最起码庄里没有多大威胁,夜可以轻易脱困,等待他的救援好了。
从来没有细想过,为什麽在心中竟会对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产生这般信任,甚至是微不可见的依赖。只是下意识便将两人算做一体,在心底深信,正如我担心他,信任他一样,他也同样会对我不离不弃。只是缘何,却从未,亦不敢深思。
作家的话:
白郁弥在山庄中
☆、第十章
别苑看起来极普通,就像是一户寻常的人家一样,只是,那扇看起来并不牢固的木门後究竟是怎样的虎狼之地,郁弥心中也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最起码现在这座院子宁静得太过异常,不仅仅没有普通人家的人声喧哗,甚至於鸡鸣狗吠,虫鸣鸟啾也一概灭绝,就如同一座死城,散发著淡淡森冷黑暗的气息。
‘咯吱’声响幽幽响起,院门在几人眼中无异於恶魔的咽喉。还来不及细细体会那扑面而来的森森冷气,几人就被五名高手推了进去,拉扯著带进了唯一的一间房间的大门。不等女子们站稳,五人迅速退了出去,锁上了那扇沈重的门。
“你们只有往前走才会有生路,不管用什麽方法,能活著离开这座房子的人算是合格。”话音才落,一众女子惊恐地尖叫著,一拥而上的拍打著门扉,想要离开这无端的便让人感到恐惧的地方。“若是想要打破这扇门出来,那等待你们的只有消失。”森冷的话语熄灭了女子们心中最後一丝希冀。平静半晌,郁弥微皱著眉头,能感觉到他们沈稳平缓的吐息并没有离去,若是一旦从这里闯出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展开屠杀,这一点毫不怀疑。看来,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向那未知的前方走去。
房间不大,几名女子紧紧蜷缩在一处,满面惊恐地看著看似封闭的四周,仿佛在害怕墙壁会突然变成豺狼猛兽向她们扑来,将她们生生撕成碎片。颤抖过後,只能将全部的希望投向了唯一静静站在原地的郁弥,这个在她们眼中高挑美丽,清冷沈静的女子。总觉得他的身上有著一股让人信服的魅力,深信著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