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 by 易琼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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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忧 by 易琼玖-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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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朗此话一出,其他三名大汉皆是大惊,“主子千辛万苦才练到最后一层,万万不可放弃啊!”

  燕公子一言不发,像是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一般。

  无忧只听得一声犹如盘古开天地一般的巨响,对面楼上惨呼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弓箭手落下来滚入火中,呼声更加惨烈,像是地狱中的红莲之火四处盛开,永不熄灭。

  惊骇之间,小郭在无忧耳边厉声大叫了些什么,无忧一个字也没有听见,此刻仿佛身处于人间炼狱之中,无人能够救赎。没有人看到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一举击溃了这三楼的弓箭手,一股惧意在无忧心中升起,他脸上的青蓝色已经褪去,半闭着眼睛颓然倒在地上,像是油尽灯枯一般。

  小郭再次大吼时,无忧才听清楚,原来他是叫他先走。破了楼上的弓箭手之后,背后墙上的弓箭手见到同伴惨死,居然越战越勇,没有丝毫退意,小郭他们且战且退,想趁着客店弓箭手溃败之际脱险。那四名大汉之余元朗一人守在燕公子身边,其他三名都在山崩地裂的一瞬间抢入弓箭手身前展开肉搏,虽然身中数箭,仍勇猛异常。

  元朗不断劈落从身后射来的箭矢,却没有瞧见那栋残楼上右角上居然还有一人,正拉满弓箭,对准楼下的燕公子。

  无忧眼尖,火光明灭之间,箭簇寒光一闪就已破空而来,假若换在平时,公子无忧有百种方法来挡下这一箭,只不过此时无忧心神一乱,又瞥见燕公子苍白的脸色,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挡在他身前。

  也就在那一刹那,燕公子猛地睁开眼睛,目若秋水,一把捞起斜斜倒下的无忧。自与燕公子一对视那刻起无忧唇边就泛起一丝苦笑,他眸内精光四射,又怎么会是垂危之状,他谢无忧这次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燕公子反手一掌已将无忧背后那只羽箭削断,另一只手贴住无忧手心,绵绵不断的真气顷刻涌入。无忧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舍命去救一个根本就不需要救的人,他怎么会做这等傻事。

  燕公子扶着无忧,一步一步走到众人前面,密密落下的火箭都被他一掌击落,无忧只觉得握住他的那只手紧了一紧,眼前顿时模糊一片,蓝色的光如鬼魅般闪烁在这火光冲天的夜里,惨叫声更像是孤魂野鬼的哭嚎,只不过不知道是被谁扼住了咽喉,哭嚎声刚一起,便已落幕。侥幸活下来的弓箭手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被吓得定在那里,最后一声零落的惨呼声惊醒了他们,顿时便做鸟兽散去了。

  小郭看得已是一头冷汗,至此他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就有这么邪门的功夫,一步杀百人,他今天是亲眼所见。回过神来时,只见无忧背后血红色一片,触目惊心,刚要问,只见那燕公子抱起无忧,撇下众人就飞身出了院子。小郭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你让这帮庸医闪开,让我来!”小郭指着坐在榻边的燕公子怒道。此时无忧正侧着趴头在榻上,面色苍白如雪,旁边跪着几名老者,其中一名正在替他诊脉。

  燕公子不理会小郭,仍旧专注地看着榻上的无忧。小郭一走近,他便站起来挡在他身前,“你若真想救她,就老实呆在外间等着,不要在这里喧哗。这些都是我家中最好的医师,你大可放心。”

  小郭一甩袖子,“放屁!他们一个个都是庸医,他中箭至今连个□都没有,难道看不出是中毒了吗!”

  燕公子脸色一变,亲自搭上无忧手腕,他脉搏紊乱至极,忽强忽弱,若只是单纯中箭,脉搏不会紊乱至此。

  小郭察言观色,知他信了七八分,厚着脸皮开口道:“我乃江南神医郭一生,毒王隐居药王避世,这世间医术,我称第二,谁人又敢称第一!”

  榻边那几位医师听了郭一生这三个字,都纷纷向那燕公子请辞退了下去。燕公子见他说得豪气干云,终于退开一步,不再挡在无忧身前。

  小郭抽出匕首割开伤口附近的衣物,突然停下来,瞥了一眼燕公子,“喂,人家大姑娘家的,你站在旁边看着算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劳郭大夫操心,我正妻之位一直悬而未有人选,我既然与舍妹有肌肤之亲,待办完事情,定当亲向阁下府上提亲。”

  小郭的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生吞两个煮鸡蛋,“什么?你不是说你要娶他吧?!”那燕公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情非常之严肃认真。

  小郭一时之间想哭又想笑,诸多情绪堵在心口,最后化作一句:“可是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燕公子眸中寒光一闪,“不管她曾许了什么人家,我阿蛮认定了的女人,就一定会是我的。”

  小郭叹了口气,心想,那前提也是无忧他真的是个女人才行,幸亏幸亏。。。。。。

  小郭出手如电,两指夹住那只残箭,血还没来得及流出,另一只手已经将黄色的粉末敷在患处,无忧闷哼了一声,小郭随即扶他坐起,将事先准备好的白布缠了三圈,最后在他胸口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拍拍手,“大功告成!”

  “他可还有性命之忧?”燕公子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那只蝴蝶结,说道。

  小郭故作沉吟,“箭伤无碍,不过毒却难解。半月之内没有解药。。。。。。”小郭瞟了一眼无忧,见他眼睛微微动了一动,却没有睁开,知他方才被痛醒,神智已经清明,口风一转接着说道:“你未来媳妇儿就一命归西了,你想当我妹夫也当不成了。”

  “郭先生当世名医,想必有办法解毒。”燕公子波澜不惊地说道。

  “办法当然是有的,昆仑山冰山雪莲,长白山千年老人参,西域朱蟾,都是稀世珍宝,随便哪一样都能解百毒,只不过昆仑长白太远,只有那朱蟾就藏在匈奴牙帐里。”

  “你们一心想要去西北,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郭面色一僵,这位大叔果然不好糊弄,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居然又给他兜了回来。

  “这个你无须知道,本来我们就非去不可,现在更是非去不可,你肯也罢不肯也罢,我家妹子又没嫁给你,我这个做哥哥的,死也要带她出去。”

  小郭坐在榻上,不必看他也能感受到此时周身蔓延的杀气,他已经领教了他小宇宙爆发的功力,现在他要杀他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情,他有些后悔当初在黄泉宫的时候没有练那本狗屁神功,否则现在说不定可以跟这怪人打上一场,不用窝囊到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一盏茶的功夫,小郭周身奇异的压迫感陡然消失。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带她走吧!下个月三十日在京城来福客栈,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郭忙不迭点了点头,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小郭方想抱起无忧,不料那燕公子如鬼魅一般走至他身前,抱起无忧就往外走去。

  ☆、伶病酒

  伶病酒

  宁城的雪下得特别的早,也下得特别的大。看上去像柳絮漫天飞舞,却又到哪里去找这么霸道凌厉的柳絮。就算是身上穿了三层衣裳,再披上狐狸毛披风,也耐不了这样的大寒。

  无忧和小郭现在却觉得很热,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最后的一件单衣也脱下来擦汗。外面是银装素裹的雪国,里面却是热浪浮动的炼狱。小郭的脸脏得让人认他不出,手里还拿着一把铲子,在他面前是烧得旺旺的炉火,他正挥舞着铲子不停地往炉子里添柴禾。无忧就坐在小郭身旁,正在不停地拉动风箱,整间房子里约莫有五对像无忧与小郭这样的人正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小郭活了两辈子了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这种工作,一个烧火佬。

  无忧呢,他不在乎,他现在想的是,他到底是为什么每天都在做这么一项工作。

  这得从半个月之前说起了。

  半个月之前,从京城到宁城的官道上疾驰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驾车的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紫衣,嘴里还哼着歌儿,似乎连续几天昼夜不息地赶车没让他觉得丝毫的疲惫,甚至还有心思和车里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说那个燕公子是什么人?能让人动这么大阵仗来杀他,顷刻之间居然又有百人亲卫前来接应,平时说话好像文质彬彬的,一提到讨老婆的事情就横得不行。。。。。。喂,无忧,你干嘛踹我!要不是我趁你毒发谎称你小命不保,你哪有那么容易脱身!哦?莫愁姑娘!”小郭刻意加重了姑娘两个字,马车里面的无忧不再说话,还收回了伸在车帘处的脚,对付话痨小郭,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搭理他。至于那个燕公子,天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气质和排场都极像是朝廷中人,却又偏偏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绝世武功,无忧一想起那一夜的惨烈,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再想起他那句要娶了莫愁姑娘作正妻的誓言,更是浑身一阵恶寒。

  就这样一刻不停的赶路,等到了宁城的时候,第一场战役已经过去了。天涯王亲自指挥,韶颐公主亲自上阵,是本朝五十年内第一位披甲上阵的女将,其弓马娴熟,骁勇善战,不输给任何一个战场上的男儿。只可惜天涯王朝的军队路途疲惫,方在宁城郊外驻扎就遭到了匈奴人的偷袭,第二日便和匈奴两军对垒,杀了个你死我活,这场仗听闻是打得十分惨烈,匈奴人的铁骑在草原上战斗时如入无人之境,左右冲杀,势不可挡,眼见天涯朝军队就要溃败,右军副将韶颐公主见步兵损失惨重,下令骑兵弃马步行,手持长矛,先将匈奴坐骑刺伤,然后将落马的匈奴骑兵刺死,那匈奴人彪悍异常,身受数创居然还能抽出抽出长刀以命相博。这第一场战役之中,天涯王朝几乎失掉了一半的步兵,但匈奴人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暂且退回了宁城以北的熙城。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和平,此后的战火只怕会燃烧得更大更无情。

  小郭与无忧抵达宁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这和他们想象当中的有太多差别,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刚经受过战争的一座城池,街道上仍有行人在不紧不慢的行走,各种小摊贩依旧在路边吆喝买卖,路无饿殍,也无悲鸣,一派和平景象。小郭方想笑着同无忧说这地方还好,还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一转头便看见无忧紧锁的眉头,见惯了无忧不变的笑脸,突然之间见到他皱眉,小郭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张。

  “你居然在皱眉?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干嘛皱眉?”

  无忧叹了口气,“小郭,你仔细看看。”

  小郭依言仔细再看了看这宁城的居民,摆摊的小贩是老妪和妇女,客栈里跑堂的店小二是盘着发髻的小童子,路上的行人几乎只有两种人,那就是女人和小孩。男人在这座城池里,只有拄着拐杖的白发老翁。

  小郭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城里没有男人。”

  “进城的时候就听说天涯与匈奴的那一仗打得惨烈,步兵损失太多,要调兵来需要时间,这城里的男子,想必都被征去应急了。难得的是,这里的人表情平静,没有怨恨之意。”无忧一口气说到最后,脸上已浮上来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小郭刚想要说些什么,马车前面突然喧闹起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街道一边立着一名宁城里几乎绝迹了的壮年男子,小郭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眼前这名男子一手抓着折扇,一手抓着跪在地上的一名女子的手臂,正要强行将她拖走,这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却始终不肯站起来跟那男子走。围观者虽然越聚越多,却没有人站出来为那姑娘说一句话。

  小郭见那公子生得虎背熊腰,又身着华服,想必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逃了兵役,这也就算了,居然当街欺负一名弱女子,这又算什么。

  小郭跳下马车,无忧一掀车帘也跟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皆是与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敢问这位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无忧笑咪咪的看着那位大婶,那大婶看得先是一怔,脸上腾地冒出两朵红云,“这位公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个没出嫁的闺女。。。。。。”弱女子的一声啼哭及时地打断了那位大婶的话,无忧暗自舒了口气,只听她说道:“这是冯家三代单传的公子,因舍不得他上战场丢了性命,故托了个病症混了过去。那姑娘家是城西李氏,他父亲原就欠了那冯家公子一大笔银子,只可惜他被皇上点去打仗了,这账自然也没法还,所以那冯公子就要领了李氏回去做丫头,父债女还,本也是没得说的。。。。。。不过这冯公子。。。。。。哎呀。。。。。。”

  无忧和小郭听了之后一起朝那冯公子走去,小郭一抬手夺了他折扇,往他另一只手上一拍,他便如杀猪般惨叫一声,松开了李氏。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讨我的债与你们有什么相干,仗着自己会些武功就欺负人是不是!”

  那公子虽然捂着手退开了两步,眼珠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会这么说话,想必也不是个愚不可教的人。

  “她家欠了你多少钱?”这回说话的是无忧。

  冯公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无忧一眼,然后说:“你们还不起的。”无忧顺着他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小郭,风尘仆仆、衣着破烂,倒真不像是有银子还钱的人。无忧冲小郭使了个眼色,小郭无奈地拨开人群,将燕公子所赠的那辆马车牵了过来。

  “拿这个给她还债够不够?”

  冯公子狞笑一声,“开什么玩笑,你们是在打发叫花子吗?一辆破马车也想还这一百两银子的债,哼!”

  小郭无计可施,这人明明做着坏事,偏偏还动他不得,小郭很郁闷,异常郁闷啊!

  无忧拍拍小郭肩膀,凑过去小声说:“吊起来打,还不给饭吃,今晚如何?”小郭眼前一亮,连再望向那冯公子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冯公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见他二人不再说话,便又要拖起那李氏走,顿时哭啼声指责声又起。

  “慢。。。。。。慢着。。。。。。”这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酒意,无忧本和小郭已经转身准备上马车,此时又转过身来看向人群中一个貌不惊人的红鼻子老头儿,那老头儿身材矮小,从头发到眉毛都是白的,脸上那只大大的酒糟鼻子几乎将嘴巴也挡住了,将眼睛也挤到一边去了,看上去十分滑稽。

  冯公子也停下来,指着那老头儿问道:“老头儿,你也想管这闲事?”

  “谁叫你停下来了?老夫是叫他们两个。。。。。。你们,过来!”

  无忧走至他身前,躬身行礼然后开口道:“不知老先生有何见教?”

  “没什么见教,就是我家里缺了两个长工,你们两个愿意的话就跟我回去干活,这是预付的工钱。”说完,随手一抛,一锭金灿灿的黄金不偏不倚落在了冯公子脚边。

  “只要老先生不嫌弃,晚辈自然是愿意的。”

  小郭却在旁边小声嘟囔,“一百两买了两个大活人,无忧啊无忧,跟着你,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居然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给卖了。。。。。。”

  无忧只是微微一笑,走过去扶起还跪坐在地的李氏,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冯公子紧抓着李氏的手就这么放开了,还因为收势不及而向后差点仰天摔倒。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小声,冯公子满脸通红地站稳后指着那锭金子说:“这不够,这锭金子顶多值五十两银子。”

  红鼻头老儿也不去管那冯公子还说什么,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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