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她是在笑么?满眼的泪,满脸的笑,人的脸上怎么能够同时出现截然相反的表情。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王爷会如此看重你这无忧公子。”她终于开口说话,那公子二字咬得特别重,本来是温香软语,无忧听在耳里却只觉刺耳。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她得意地看着无忧陡然变色的脸,将最后那两个字咽回肚子里。
“你说,我跟你,哪一个更美呢?”
“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这大概是无忧这辈子说得最正经的一句话,他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来赴他的约。他人不在,空遗锦帕,约他在落花时节再相见。这无可厚非,但是,眼前这名白衣女子又是什么意思?他若想要他的命,大可不必费这周章,他既能堂而皇之一支流星镖将信钉在他房内,也能将它钉在他心口。今夜他能不能全身而退,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是谁?”媚惑入骨的声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谁,因为你不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如果说这世上,如果说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无忧的话,那也只能是我!”
话未落音,匕首已到了无忧身前。无忧却突然笑了,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不再是用微笑的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他确定不是他,他不会对他痛下杀手,这就够了。所以,即便是她拿着他贴身的匕首挥向他,他也能笑得这样开心。
兵器是一寸短一寸险。这女子每照每式都是直刺向他面门,倒不急着取他性命,反而是千方百计想要划花他那一张脸。
匕首掠过,无忧一缕发丝悄然落地,他人已经斜斜从她身边擦过,一手擒住她拿匕首的那只手。无忧就是在等她近身,他所学之杂确实是骇人听闻,唯有着近身擒拿的功夫还学得像个样子。
不料那白衣女子陡然松手,任他轻取了匕首去,在无忧一愣之间,突然张嘴对着无忧喷出一股红雾,直袭他面门,自己则一个转身退开来。
无忧一手拿着匕首,被那红雾袭了个正着,可他笑意却更浓,只是抿紧了嘴巴不再露出牙齿来。
“哐当!”
“砰!”
人和刀同时落地。无忧阖上眼睛,坠入一片黑暗。
那白衣女子喜上眉梢,莲步轻移到无忧身边,伸手拎起那把匕首。
“栖夕山庄的公子也不过如此啊!为什么王爷会喜欢你呢?你的武功,比起我差远了。女子样貌哪用得着你那么英气,至于柔媚承欢你就更不如我了。。。。。。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白衣女子已中了一掌飞了出去撞翻桌椅倒地。
“我是不如你,而且比起你的七窍玲珑心,我还少了一窍,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会输在我手上!”无忧拍拍手站起来,走过去捡起那把匕首,方欲走,又看了看地上那女子,最后还是决定朝她走去。无忧内力虽然不行,但那一掌是栖夕山庄的家传掌法中的一招“化险为夷”,打的刚好是人体最柔软的胃部,那女子瘫软在地上缩成一团,实在与内力无关。
“为什么。。。。。。你。。。。。。”那女子见无忧拿了匕首步步逼近,惧意顿生,话也说不通顺了。
无忧在离她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女孩子绝对不柔弱,也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屈服。
“叮”的一声,匕首插在那女子鬓边,斩断了一缕发丝,也骇地那女子不敢再动弹。
女人最看重的,始终都是自己的容貌。无忧刚才若是失了一点准头,倾国倾城的容颜就毁了。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久?”回春居的门口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而且听口音好像不是小郭呀!
“睡不着所以多走了走。大麦,你也睡不着要出去散步吗?”无忧被大麦挡在门外,只能抬头敷衍他,胡人果然生得威猛,无忧得仰着头跟他说话。
“你这是什么装扮?”大麦指着无忧胸前的一个结头问道。
无忧总不能告诉他,他今天晚上剐了一个姑娘的衣服,然后绑在了自己身上,为的是遮住背后那个大洞吧。
“外面冷,我随便。。。。。。”无忧话还没有说完,大麦就已经把自己身上的紫色长袍脱了下来披到无忧身上,自己里面则只有一件白色单衣。
“这样就不冷了。”大麦笑着说。
无忧看着他那张充满异国风情的脸,笑容有些僵了。中原人无法用他们胡人的想法思考问题,他想到了凤珍珠说过的那句话。
“我等你回来是想跟你道别,天涯跟匈奴开战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要回到匈奴去,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族人要杀我?为什么我会到中原来?丢失的匈奴那一块的记忆总归要找回来,不是吗?”月色下的大麦笑得很天真,无忧突然有些不忍心,当他回到匈奴之后,当他找回了他丢失的记忆之后,大麦还会有这样天真的笑容吗?但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就像采薇选择留在栖夕山庄一样,大麦选择离开,回到他的家乡去。他们都会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也会收获些什么,无忧是管不了的。
所以他说:“天涯与匈奴一开战,我们就是天生的敌人。但愿我们不用在战场上相见,但愿没有战争。”
“奇怪,你说的话,跟珍珠姑娘说的一样,她也说但愿我们不要在战场上相见。”大麦又恢复了他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无忧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真想看看正常时候的大麦又是什么样。
☆、买卖
老实老板家里到了老实老板这一代已经不做玉石生意了。他仍旧当老板,不过他做的行当是无本的暴利行当。既然无本,怎么可能暴利?偏偏老实老板就做到了,他家里原来是做玉石古玩生意的,现在洗手不干了也秉着“开张吃三年的原则”。老实老板的生意一年只做那么几次,因为出得起这个价钱的人不多,他手上值得起这个价钱的东西也不多,物以稀为贵。老实老板其实不老实,救了人家闺女一命就让人家以身相许。卖别人几个不痛不痒的消息就骗别人大把大把的银子。
老实老板今年的第二件无本生意又上门来了。来者身段窈窕,是一女子,却戴着一顶黑纱斗笠,浑身上下黑衣黑裤,裤脚下却若隐若现一双穿着绿鞋的小脚。这身打扮,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老实老板却不以为然。做这一行,卖家和卖家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多诡异多恐怖的他都见过,就连他自己,见过他真面目的恐怕只有赵采彤一个人。那年采彤离开栖息山庄,一心想闯荡出属于自己的江湖,结果出师不利,一下山就被人盯上了,一不小心逃进客栈的一间厢房里,撞见了正在易容改装的老实老板。
“姑娘想问什么?是姻缘吧?我这里的姻缘签可应了不少良缘哪!”老实老板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他此刻能化作一个算命的术士,下回说不定就扮作个来问姻缘的小姐。幸亏这见寺庙后院鲜有人迹,否则这姑娘这身打扮,也足够把狼招来了。老实老板做这行买卖,能活到现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栖夕山庄的三少爷在哪里?”那女子开口道,声音沙哑似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与她这窈窕身段可一点都不相称。这女子其实就是那日在谢娘宿处对无忧下媚药的杜鹃,她本来是暖玉剑杜宇的独生爱女,一生下来就被捧在手心,结果在出嫁之日自己的丈夫居然离家出走,宁愿流浪在外也不愿意娶她,从小到大,杜家小姐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又哪里忍得了这般羞辱。成婚当日久候新郎不至,当即自掀盖头,脱了喜服提剑便下山去寻那负心汉子。无忧乃是栖夕山庄三少爷赵慎言同西南名妓谢娘的儿子,杜鹃算准无忧下山便会去那谢娘宿处,所以才有了之前下药的那一幕。自从那日在谢娘宿处被无忧逃了之后,杜鹃自知武功谋略都比不上无忧,要想逼他就范只能另辟蹊径。她在毒王家门口跪足三天三日,方才进了毒王的门,又不惜替毒王以身试毒,以至于坏了她那如黄莺出谷的好嗓子,也终于求得毒王传了她几样使毒的法子,也在无意之间知晓了那赵无忧,竟然是这毒王的关门弟子,要想在他面前下毒,更是难上加难。经此一件事,杜鹃对无忧的恨意更深。
老实老板听她这么一说,心下一凛,心想这可是自己的小舅子,如果是寻仇的,那就不好办了。不过既然他是老板,既然他是生意人,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就算是自己的亲娘老子的下落,客人问到了,也是要说的。
“江南回春居。不过,姑娘,你要找他麻烦,回春居里的郭神医可是个麻烦人物哟!褚清沙褚庄主和平生道长都奈何不了他呀!”
那姑娘没有答话,轻轻咳嗽了两声便转身走了。
老实老板待那姑娘走远了,方才不紧不慢地提起笔,写了一张字条,从算命的摊子下摸出一只红嘴的信鸽来,将字条装入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内,嘴里一边还喃喃道:“想不到最后居然会是为了小舅子坏了规矩,这生意以后是做不成了。。。。。。无忧啊无忧,你就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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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了三十年的天涯王朝和匈奴边境被战火打破,建元五年夏末,匈奴突然大举进攻天涯王朝西北边境,八万铁骑在关外烧杀掳掠,转眼之间,关外三城已遭匈奴铁蹄践踏。匈奴人仍在边境线上徘徊,一方面庆祝这来得太轻易的战利品,一方面伺机再攻城掠地。这一次匈奴人的袭击来得太不正常,不但是打破了近三十年的和平局面,而且还在边境线上继续纠集兵马,看来图谋不只是关外的这十七城,而是想染指整个中原。
天涯王朝的新王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懦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戍边不力、痛失三城的罪名派禁卫拿下了在西北戍边的靖王,举手投足间就摆平了一个虎视眈眈的藩王。想那靖王一柄青龙刀驰骋沙场数十载,想不到最后竟然被世人视作废人的侄儿给拉下马来,还谈什么江山,连性命都悬于他人一念之间。如果说靖王被囚还不足以证明天涯朝的这位王是位英主的话,面对匈奴人的铁蹄毫不畏惧反而要御驾亲征,这就更显出了他的王者本色。
☆、跑路
郭一生懒懒地伏在窗沿上,身后是一片红色的光芒。今天的太阳出来的特别早,似乎知道今天有早起的离人一样。郭一生有些沮丧,因为他刚才太兴高采烈了,一蹦三跳跑到凤珍珠的窗前大喊道:“珍珠,起来啦!有热闹看啦!”
里面半晌都没有反应,郭一生以为她还在睡,又试着大喊大叫了一遍,可依旧没有人答应他。平时这个时候,凤珍珠早已经衣冠不整地跳出来了,热闹啊,天生反骨的凤珍珠最喜欢看热闹了。
可惜今天没有人跳出来,因为里面已经没人了。凤珍珠的房间从来都没有这么整齐过,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珠宝首饰没有横七竖八的摆在梳妆台,而是一件件都收在首饰盒子里,床沿下还摆着一双鹅黄珍珠绣鞋。她的东西都还在,一样都没有被带走,却明明白白的表达出这样一个讯息,凤珍珠,走了。
郭一生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凤珍珠不愧是凤珍珠走得坦坦荡荡、干干脆脆,一张纸、一滴墨都没有留下。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还要交代一下,毕竟她也在这回春居里住过一阵子,无忧已经把它称作家了,难道她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吗?
“两个话痨走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可要怎么办哪?”
也只有无忧一个人,敢在郭一生明摆着一张臭脸的时候还去招惹他。凤珍珠走了,就没人在无忧耳边不停念叨了,无忧当然要高兴。但是这笑,怎么看着有些勉强呢?
“谢无忧,你不要忘了!我想抓住你暴打一顿有多简单啊!”郭一生果然被激怒。无忧赶紧闪到大麦背后,大麦牛高马大,是绝对的避难场所。
“无忧公子,以后郭大夫要是欺负你,你不妨到西域来找我。”
大麦比这回春居里任何一个中原人都要中原,一口夫子腔调硬是没改过来。
大麦走了。
凤珍珠不辞而别。
回春居里只剩下两个人。这个时候郭一生才发现,自己原来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的时候会有多空虚。
“看来这下,不走也不行了。”无忧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郭一生在厨房忙里忙外,无忧斜倚在门边,却没有一点要去帮忙的意思。
“为什么?”小郭忙里偷闲地问了句。
“有人打探到了栖夕山庄的三少爷就藏在回春居里,不管来者善还是不善,我们都必须要走。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莫非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
“废话!我还知道你的消息来自你姐夫老实老板呢!我说的对不对啊无忧公子?”
无忧苦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追问小郭是如何知晓,因为他问了小郭一定不会回答,果然小郭马上叉开话题,“你姐夫的消息可不可靠啊!我好歹也是江南第一神医,要是落下个跑路的名声,我以后还要不要混啊!”郭一生一面说话,一面已经丢下了手里的锅铲,走到无忧面前来。
“放心吧,郭神医。如果我姐夫说的出错了,他就是砸了自己吃饭的家伙。栖息山庄继承人在你江南回春居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你这回春居就等着被踏平吧!不过,我始终想不出那人是谁?她知道我不在庄子里呆着,还能够问道老实老板那里去,也不简单啊!”
郭一生现在算是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当初救下无忧决计不会想到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都说栖夕山庄的三少爷体弱多病,没多少天好活了,窝在他的医馆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江湖黑白两道只怕都会有所行动,只不过分个明暗而已,统领栖夕山庄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
“你真是个超级大麻烦啊!平地起波澜的本事,舍你谢无忧其谁!”
无忧索性闭上眼睛道:“过奖,过奖啊!”
☆、天涯崇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皇宫正殿的牌匾上,“恩施天下”四个字被裹上一层金边,也昭示着整个天涯王朝的心病,内忧外患,何时才能恩施天下。今日的正殿不会有早朝了,大殿里静悄悄的,宫娥太监都已经退了下去,显得格外肃穆庄重。
不过,要是凝神静听,就会发现这大殿内其实另有玄机。
“你刀法生疏了不少,以前让着你至少还能削去我一片衣角,现在。。。。。。”
大殿之上只有两个人影正缠斗在一起,那白衣人宽袍大袖,手里也没拿兵器,说话间长袖已险些被面前那黄衣女子的刀削掉,刚躲开来一步,那刀又到了他眼前,直劈他面门,白衣男子不敢怠慢,全身向后一仰,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削过。如此几番,那白衣人虽然看着惊险重重,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而且神态轻松自如,仿佛在戏耍小孩一般,既不还手,也不停手,几个回合下来,黄衣女子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那白衣人却连发丝都未乱了一分。
“恭喜皇兄炼成无涯功。而今珍珠再要讨教,也是自讨没趣了。当世堪与皇兄过招的怕没有几人了。”转瞬之间,她刀已入鞘,单膝跪在那男子跟前,神色漠然。
这世上到底有几个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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