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下人会记得这场战役的,天涯朝人为了捍卫自己尊严一场战争。
谁都没有发觉这支浩大的队伍中多了一个人,就像一场战争下来,谁都不会知道会少了哪些人一样。
(写战争场面我确实是没有信心啊,只能依着记忆找出些明朝那些事儿的片段充一下数了。)
天涯王朝的王和韶颐公主骑着战马,立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穿着明黄色战袍戴着黄金面具的那一个是天涯崇山,在他右手边穿着大红色战袍的是天涯珍珠。无忧远远地望着他们,心里突然冒出个疑问,天涯王朝的王和公主为什么会同时亲征?不及无忧多想,战鼓突然擂响,远处的天涯崇山身边的令官黄色的小旗一挥,天涯崇山一马当先,无忧前面的队伍瞬间移动起来。
无忧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要是小郭看到了一定会幸灾乐祸地说,无忧,想不到你也会有眉头深锁的这一天啊!这是无忧第一次露出了这么严肃的表情,就是在得知平生道长、花六姑他们被杀的时候,无忧也只是敛了笑意。
队伍越走越远,无忧的表情也就越来越严肃。
因为他站在这支队伍的最末尾,走在他前面的人,目之所及,加起来不过二三千人,但是在他们的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一个人也没有。
天涯王朝的皇帝领着这二三千人马走在随时都可能会有匈奴出没的雪地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忧不敢想下去。不过按这个架势看来,他们这队人马,应该是去偷袭的。无忧看着前面一身明黄色战袍的天涯崇山,如果真的是去偷袭的话,这未免也太张扬了一点。
众人不知疲倦的走着,时至中午,前面的令官小旗一挥,众人立即停下了脚步。不远处的雪地上,密密麻麻地散布着大小不等的各色营帐,无忧一看之下目瞪口呆,这是。。。。。。匈奴人的后方!匈奴人的营帐里看上去没什么动静,只有外围有一列人马在来回巡逻。无忧越来越看不懂这战局,就算偷袭成功,占领了匈奴人的后方,之后呢?难道靠这几千人马与前方的天涯王军一起让匈奴人腹背受敌?
战场上由不得人想太多,无忧沉吟之间,身前的队伍已经自动分成两列,无忧下意识地站到了右边那一队,令旗再一挥,两支队伍如同两条毒蛇,吐着信子朝猎物扑了过去。
匈奴人的应变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许多,天涯崇山亲自率领的队伍刚刚冲到对方营帐前方时,突然从营帐的两边冲出来两排匈奴骑兵,身披寒铁盔甲,高举着弯道,不时发出狼嚎一样的怪叫声。
无忧此刻才领略到了天涯崇山这几千军士的威力,面对匈奴铁骑汹汹来袭面不改色,队伍自动地分散成三人一组,手持带有倒勾的长矛迎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已有数名匈奴人落马,两人用长矛砍马足,另外一人等到匈奴落马之时立即迎上去将其刺死。顷刻之间,匈奴人的第一轮防守被攻破,号角声一响,所有人马上朝匈奴营帐内冲去。
冲进去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管是坐在马上运筹帷幄的天涯崇山,还是方才奋勇杀敌的士卒。因为他们冲进去之后没有碰到一个匈奴人,没有一个匈奴人的意思就是,除了方才营帐外围的那一队匈奴人,他们再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无忧心下一沉,如果另一队人马碰到的情况跟他们一致的话,毫无疑问的,他们中了埋伏。在这静得有些不同寻常的营帐中,无忧仿佛听见天涯崇山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接着就是一个字:“撤!”随即掉转马头,一马当先的出了营帐。
“不要!”无忧也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字是怎么吼出来的,话未落音,羽箭破空之声络绎不绝。无忧飞奔出营帐,只见外面是漫天箭雨,匈奴人整整齐齐地围城一道弧线,将他们的营帐包围起来,这漫天箭雨的源头,就是这一道弧线。
无忧堪堪劈落两箭,就听见惨叫声此起彼伏,天涯崇山坐在高头大马上,又穿着那么显眼的衣服,很快便被当作了箭靶子。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埋伏,匈奴人恐怕有三分之二都集中在这里。无忧看得心焦,不自觉的施展起轻功,游走到天涯崇山身边,然后一个猛扑过去,将他从马上扑了下来。那天涯崇山疲于应对这漫天箭雨,冷不丁被人扑了下马,又被带着一滚躲过了几只箭矢,惊愕之间居然忘了反抗,任由那人搂着。那人满脸乌黑,唯有一双明眸里闪着疑惑,一只手不住劈落来袭的箭矢,另一只手冷不丁就去掀天涯崇山的面具。
“天涯崇山呢?”黄金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决计不是无忧要找的那个人。
那人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我是无忧公子,我再问你一遍,天涯崇山呢?”
那人登时转过头来,盯住无忧的脸,“主上被庆王软禁在京城里,并未亲征。。。。。。”
☆、涅磐(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替我弄好电脑的小李同学!本来这章要叫陨落的,但我舍不得让凤珍珠死掉,所以就叫涅磐了
陆展眉身上的力道猛地一轻,噌噌噌的箭矢随之而来,他举刀挡过袭来的几支箭,再抬头看时,一身小兵打扮的公子无忧早已经跨上他的那匹座骑,也不顾此刻身处何处,马头被他生生掉转过来,转眼之间就朝南边跑得只剩下一个黑点了。
陆展眉脸上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站在他身旁的两名军士看到亲征的天涯王突然变作骁骑营统领陆展眉之后,皆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舞动的长刀一顿,支支羽箭趁虚而入,登时便要了他两人的性命。陆展眉只是站在旁边淡淡地看着,他本可以出手击落那两只箭矢,但是他没有那么做,此刻本来就是命悬一线之时,要是让这背水一战的军士知道他并不是天涯王,士气一泄,他们就撑不到韶颐公主的大军前来围剿匈奴了。今日的这一场战争,是埋伏,也是偷袭。只不过他带领的这两千多将士不是伏兵,而是——饵!天涯王朝的王亲自领兵出征,怎能不引起匈奴人的注意,再加上放出个假消息给匈奴埋在这边的探子,何惧匈奴人不引重兵来袭。陆展眉望了望四周牺牲了的将士们的尸体,白茫茫的天地间早就被他们的血染红,要说这场仗,天涯与匈奴人斗智斗勇,不得不赞一声君主的智谋与胸襟,只是可惜了这前来诱敌的两千多将士,从出征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陆展眉将落在地上的黄金面具捡了起来,又重新戴上,从死去的士兵身上取了弓箭在手。三箭齐发,匈奴人的大旗在呼啸着的北风之中晃了一晃,最终坠落在了雪地上。匈奴人的气势略微缓了一缓,箭矢落下来的速度慢了下来,陆展眉等的就是这一刻,三箭方搭上弓,只见对面的匈奴人阵脚大乱,纷纷调转马头,不一会儿又突然转过来,上万铁骑一起朝他所在的这俄营帐狂奔了过来,看样子是个要拼命的架势。
陆展眉身边的残留的军士,饶是身经百战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见到这千军万马杀气腾腾而来的场面也不禁腿软,有几个连站都站不稳跪倒在地上。陆展眉盖在面具下面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没有人看得出他是在笑,但那的确是他平生笑得最畅快的一次。因为,韶颐公主的大军终于来了!
黑压压的匈奴军队近在咫尺,而就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更为浩大的军队,天涯朝的军队形成了一个比方才匈奴人更大的包围圈,并且迅速将这个圈子缩小,只有穷途末路的军队才会有这样舍命狂奔的气势。
“我们的援军已到,众将士听令!如今匈奴人已经中了我们的圈套,仅此一役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了我天涯西北之患!如今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将士们,且与我同去,饮匈奴血!”
“杀!杀!杀!”这声音虽然没有今晨出征时候那般洪亮,余下的不足千人的军士们吼出来的声音,却足以响彻这云霄。行过军打过仗的人,哪个不明白这穷寇莫追的道理,每一个军士都知道,此时来势汹汹的匈奴根本就不是什么强弩之末,但是一句“且与我同去,饮匈奴血!”又激起了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
陆展眉身先士卒,提携玉龙,迎着萧瑟的北风,冲到了匈奴人的铁蹄前。
就在此时,天涯王军中突然分出一小股轻骑,先于大军,朝匈奴撤退方向猛扑过来。那轻骑领头一人身着红色铠甲,跨坐在雪白的骏马之上,不是天涯朝的韶颐公主天涯珍珠又是谁!离匈奴人愈来愈近,天涯珍珠心里也就愈来愈焦急。早知道匈奴人此等狡诈,在皇兄提出要亲引士兵设伏之时她就该誓死不从,如今变故一生,天涯朝的大军眼见就要将匈奴人合而歼之,不料皇兄与他那两千军士被匈奴人围在了中间。一环套一环,明摆着是个死局。但她天涯珍珠就是不信这个邪,先引了这一千轻骑去救主。
亡命奔逃的匈奴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迅速逼近的这一千人,天涯珍珠等挨得近了,突然蹬了马镫,一跃而起站在那马鞍之上,然后从马上跳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匈奴人肩膀上。这数万匈奴人的头颅就成了韶颐公主的地毯,黑的地毯,白的血,红的人。但凡被韶颐公主踩过的人,没有一个例外的跌落下马去,被自己同胞的铁蹄踩成了肉酱。
陆展眉披头散发地举着一把宝剑,那顶明黄色的头盔早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他浑身是血,就连手里拿着的那把剑也因为喝饱了匈奴血色如残阳。拿着剑的手已经麻木,看着敌人的喷涌而出的眼睛也已经麻木,陆展眉此刻只觉得疲惫,要是能回到家乡去就好了,四月里躺在一叶扁舟之上,拿书遮住脸,闻着墨香好好睡上一觉,该有多好。。。。。。
如果匈奴人的铁骑到了家乡那又是个什么样子?闻不见墨香了吧?闻见的只会是血腥味吧!就和现在一样。陆展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感觉背后劲风来袭,转身就是一剑刺去,那人一脚踩在剑上,翻身落地,“珍珠救驾来迟,还请皇兄恕罪!”
陆展眉这才看清站在自己身边奋力砍杀匈奴的那个人竟然是韶颐公主,绝处逢生,陆展眉一剑挑落一名匈奴士兵,又狠狠补上一剑,也顾不得对方是公主,“你来做什么?你是此刻的任务是全歼匈奴,谁令你来这里的。”
“珍珠特来保护皇兄周全!”
“我要你保护做什么?战场之上弃三军不顾,你怎么对得起。。。。。。”
陆展眉躲过左侧匈奴人砍过来的一刀,没有将“皇帝”两个字说出口。
“皇兄,莫再多说了!珍珠这就为你杀出一条血路!”天涯珍珠猛一纵身,将两名匈奴士兵踢下马去,自己先骑上了一匹,却不见陆展眉上马来,当即又翻身下马站到陆展眉身边。
“我不会走的,我走了他们怎么办?”陆展眉只吐出这么一句话,就提剑过去挡了正要砍在天涯朝士兵身上的弯刀。目力所及之处,仅能见到隐约的几个天涯朝的士兵仍在浴血奋战,天涯珍珠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战斗到最后一刻,没有人会离开这个修罗场的,没有人。
“杀!快点杀了他们两个!那是天涯朝的皇帝和公主!”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这战场上响起,随后又是一阵匈奴语的嘶吼。陆展眉一听到这个声音,眦目欲裂,这个声音他自然记得,梁鹤城与他同去栖夕山庄之后就失踪,没想到他竟然做了匈奴人的走狗。
天涯珍珠只见陆展眉突然怒吼了一声,随即纵身跳起,踢翻了几个匈奴士兵,竟然奔着匈奴军队的中心去了。天涯珍珠当即弃了这边的打斗,提起一口气施展起轻功跟在他身后。等天涯珍珠见了那穿着匈奴盔甲,骑着匈奴高头大马的太监总管梁鹤城之后,夺了身边一个匈奴骑兵的刀直奔梁鹤城而去,“皇兄,这个老匹夫就交给臣妹来处置吧!”
那梁鹤城面不改色,只是身后两名匈奴人打败的男子突然弃了马一齐向珍珠发难。陆展眉当即不再迟疑,提了剑就向梁鹤城刺去。
“想要动我,那就要看你够不够本事了!”那梁鹤城也不接招,居然也弃了马,朝没有匈奴人的那片雪地奔去。陆展眉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激,当即跟了过去。
这边那两名男子与珍珠缠斗得正酣,珍珠瞥见那边的两人突然撤走,一急之下双手一抖,数支银针飞出,那两名男子惨叫一声,珍珠已经飞身去追天涯崇山。
☆、涅磐(下)
“陆展眉,冒充皇上可是千刀万剐的死罪,韶颐公主都被你瞒过去了,却瞒不过我。天涯崇山那么个性子,岂是轻易激得动的。你告诉我皇上的下落,兴许我就留你个全尸!”
陆展眉倒在地上,黑色的血液汩汩从面具下流出,看也不看梁鹤城一眼,更不会去答他的话。
“不说是吧?你就好好尝尝这鬼哭狼嚎掌的滋味吧,我不怕你不说,只怕你之后会求着我说。”
“鬼哭狼嚎掌!好,本公主今天就打得你鬼哭狼嚎去见阎王!”说话间天涯珍珠一掌已到朝梁鹤城后背,那梁鹤城也不是吃素的,不紧不慢的退后一步转身恰好接了她那一掌,对掌两人皆后退一步。梁鹤城笑得有些僵硬,“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公主武功精进了不少啊!”天涯珍珠冷笑一声,“精进了多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说完抢上前去双掌齐发,打他腹胸。
方一对掌梁鹤城就已知道自己不是这韶颐公主的对手,此时双掌来势汹汹,他不敢硬接,错身躲过了这一掌,余光瞟见躺在地上的陆展眉,突然抢到他身前点了他的哑穴,又伸手扣住他的咽喉。
“公主再要妄动,就休怪奴才对皇上不客气”
此话一出,天涯珍珠果然顿住了脚步,乖乖站在原地。
“你想要如何?”
“我要如何?公主,你且站过来一些,站近一些。”
天涯珍珠依言走近了两步,站在梁鹤城跟前,梁鹤城嘿嘿一笑,猛地一掌拍向天涯珍珠小腹。珍珠就像一朵凋落的红色玫瑰一般落在的雪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挣扎着爬了几下,却终没能够爬起来。
眼泪顺着陆展眉的眼角缓缓流出面具,梁鹤城一把松开他,“见过蠢人,还真没见过像公主你这么蠢的人。那一掌奴才用了十成十的功力,你要是还能站起来岂不是枉费了奴才这么多年的修为?不过要死呢,也要让你死个明白。”说完他反手轻轻一掌,击落了陆展眉脸上的面具。
天涯珍珠见那面具滚落到一边,面具下面的那张脸居然不是天涯崇山的,不由得惊呼出声,“陆展眉,怎么是你?我皇兄呢?”话刚出口,天涯珍珠却又突然笑了,黑紫色的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幸亏不是他。。。。。。幸亏不是我皇兄。。。。。。”
陆展眉闭上了眼睛,想阻止就要倾泻而出的泪水,他此刻只想知道,天涯王朝的那个王,他要是知道这场权利之争会把自己的亲妹妹搭进去,他还会不会继续?
“公主,如果没有什么吩咐了,那就容奴才要借你项上头颅一用吧!”
天涯珍珠笑着说,“你要就只管拿去吧!”
陆展眉突然也笑了,又哭又笑地一张脸难看得紧。
他哭是因为珍珠,他笑却是因为无忧。
那个策马而去的公子无忧去而复返,此刻正一身血污地站在梁鹤城身后。
“那也要问过我!珍珠的头颅可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