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内特先生自小女儿一进门就得到了消息,跟在贝内特太太后面进了起居室,跟前有佣人的时候他一言不发,随太太去伤感抱怨,唠唠叨叨,等佣人送过热茶出去,他就开口说道,“莉迪亚,虽然我不能说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突然回来,但说实话,早在你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威克姆先生靠不住的思想准备,朗伯恩是你的家,你不用怕打扰到我或者你的母亲,如果有需要,那就回来住一段时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去走亲戚
“噢,我的宝贝莉迪亚,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我知道你刚回来就告诉你这样一个消息不太合适,你现在一定最需要亲人的陪伴和鼓励,但这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晚餐桌上,贝内特太太少见的面露难色。
“怎么了,妈妈,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莉迪亚问。
“是这样的,我和你的舅妈加德纳太太早在两个月前就商量好一起去德比郡的彭伯利庄园看望你的姐姐伊丽莎白。——伊丽莎白邀请你舅妈带着孩子们去她那里过夏天,噢,我当然不会在彭伯利待一整个夏天,但也准备和你舅妈一起去住上一段时间再回来。要知道,自从伊丽莎白当上达西夫人后我还一直没去参观过她和达西先生的家呢,……你父亲倒是自己去过好几次了,……据说那座庄园美丽极了,驾上一辆两匹马的小马车可以在里面美美地玩上一整天……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还要顺道去探望一下简,简的家离彭伯利只有三十英里,或者我干脆给简写封信,让她和宾利先生到时也到彭伯利来……”
贝内特太太说着说着就偏了题,开始畅想让大女儿也去彭伯利,她就可以一次见到两个女儿的快乐景象。
贝内特先生早就已经习惯了太太活跃的思维模式,因此并不肯多吭声,只是低头享用他的晚餐。
一旁的玛丽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提醒,“妈妈,我想你要对莉迪亚说的不是也让简去彭伯利这件事情吧。”
“对,对!”贝内特太太一拍手,“看我,怎么扯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埋怨丈夫,“贝内特先生,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贝内特先生拿起餐巾擦擦嘴,“亲爱的,我从来都很尊重别人畅所欲言的权利,何况你是我的太太呢,我更要尊重了。”
贝内特太太每次都会被丈夫的调侃糊弄住,这次也不例外,转过脸来继续对莉迪亚说,“莉迪亚,亲爱的,所以我三天后就要启程去伦敦和你的加德纳舅妈会合,然后一起去德比郡了。我这一整天都在发愁,你才回来,我却要丢下你去你的姐姐家做客,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怎么办。”
“咳咳,”说到这里,贝内特先生不得不插话了,“我亲爱的太太,我很感动于你的母女情深,不过容我提醒一下,你似乎忘记了家里还有我和玛丽在,莉迪亚不会孤零零一个人。”
“哦,得了,贝内特先生,”贝内特太太不耐烦地摆摆手,“莉迪亚的性格那么活泼,和你们两个只知道读书的人在一起一定会被闷死的,我可怜的宝贝,最近这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舞会可以消遣,除了去梅里顿看看菲利普斯姨妈,你还能干点什么呢?”
“妈妈,”莉迪亚在父亲开口之前插话,“也许你可以带着我一起去看望伊丽莎白,我想彭伯利庄园那么大,她应该不会介意一个没受邀请的妹妹和你们一起去住上几天吧。”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这倒是个好主意。”贝内特太太动了心。
贝内特先生放下刀叉,正色看向莉迪亚,“莉迪亚,你确定你不需要先在家里清清静静地住上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情,立刻就能跟着你的母亲出去会亲访友?”
按照常理来说,莉迪亚现在的状态不正是应该伤痛欲绝,心灰意懒,躲回娘家谁也不愿意见才对吗?
没想到她还有兴致跟着母亲一起去姐姐家里,伊丽莎白和简的婚姻美满幸福,嫁的丈夫非常富有不说还对妻子情真意切,和莉迪亚的婚姻对比鲜明,她去了难道不会自惭形秽,更加觉得没脸见人?
由于太太一贯思维贫乏,做事不靠谱,贝内特先生不得不亲自过问女儿的这些事情。
莉迪亚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过她除了对威克姆先生非常不满外,并没有伤痛欲绝,心灰意懒之类的情绪,那个人毕竟不是她自己选的丈夫,说实话,她对接手之后立刻就有理由可以和威克姆分开还隐隐感到庆幸,否则让她忽然和另外一个人过起正经的夫妻生活她还真适应不了。
现在莉迪亚的当务之急是为以后的日子做做打算,适当的扩大交际圈,去结识一些有身份和社会地位的朋友是必然要做的,而这有是一个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有机会就要把握,所以才提出要与母亲同行。
“爸爸,”她努力找了一个婉转的说法,“我就是因为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想和妈妈一起去,就当作是散心了,苦闷忧郁的时候和朋友亲人们之间的往来交际是最能安慰人的。”
好在以前的莉迪亚就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所以贝内特先生对她现在竟然还有心情出门交际游玩没有太过地惊讶和不理解,只是再嘱咐两句,就随她去了。
这下贝内特太太开了心,“太好了!那我就更得让简也去彭伯利,大家在一起热闹,到时候让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多请一些客人,最好是多一些好小伙,那样就可以开起舞会来了,莉迪亚亲爱的,你不是最喜欢参加舞会吗?”
贝内特先生终于忍不住了,很不烦恼地看了太太一眼,“亲爱的,我希望你到时不要使劲鼓励你心爱的女儿拼命去和那些‘好小伙’跳舞,别忘记,她已经是结过婚的女人了!出门做客总要给主人家留点体面,如果她行为不得体,必然会连累她的姐姐伊丽莎白被彭伯利的亲友们笑话!”
贝内特太太不服气,“可莉迪亚只有十七岁,还这么年轻,本就应该多享受生活,亲爱的威克姆又那么不懂体谅人……”
莉迪亚假装没听见父母的睚眦,闷头解决面前美味的鹧鸪汤。
莉迪亚认为,她从皮特先生那里骗来的那点钱对皮特先生来说一定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所以回到朗伯恩之后就心安理得的把花剩下的那部分钱归入了自己的私人财产。
说起来她的私人财产真是少得可怜。
在这个时代,像莉迪亚这样出身良好,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女性除了嫁人,和获得遗产与馈赠这两个途径之外,再没有其它正大光明可以挣得财产的途径。
嫁人就不用提了,她的前任因为年幼无知,眼光太差,以至于嫁了个相貌英俊但恶习累累,放荡不羁的丈夫,完全的靠不住。
而她的父亲贝内特先生由于受到限定继承权的限制,所有财产都要由表侄柯林斯先生来继承,也没有什么财产可以传给她。
所以莉迪亚可以预见,她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多动动脑筋钻营,给自己积攒一些财产和可以依靠的亲朋关系的话,那等到贝内特先生百年之后,她必将落入一个可怜无助的境地。
因此当母亲贝内特太太很愧疚地表示她正准备去德比郡探望二女儿伊丽莎白时,莉迪亚明确的表示自己想要同行,请她把自己也带去。
莉迪亚原本还想鼓动玛丽也一起去,可惜被玛丽言辞拒绝了。
“亲爱的妹妹,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去,对我来说你和妈妈离开的这段时间将是一段非常难得的清静时间,非常适合我学习,书中有那么多的真知灼见等待着我去体会,而我的钢琴技艺也有待进一步提高,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勤学苦练的,你们离开正好能让我安下心来做这些事。”玛丽很严肃地回答。
莉迪亚只得作罢。
贝内特家五个女儿,三女儿玛丽是唯一一个长得不漂亮的,因此她一直致力于用学识和内涵来弥补容貌上的不足,刻苦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和练习音乐技巧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能被随意打扰。
于是在晚饭后大家就商定,莉迪亚跟着贝内特太太去彭伯利做客,玛丽和贝内特先生留在家里过他们清静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伦敦聚会
贝内特太太的旅行计划是分两步走:先从朗伯恩到伦敦的弟弟加德纳先生家,在那里停留上两天之后再和弟媳加德纳太太一起带着他们家的几个孩子一起乘马车去德比郡。
旅伴增加了一个莉迪亚之后贝内特太太的行程计划也没有改变,三天后的一大早,贝内特太太就和莉迪亚乘做一辆四轮马车出发了。
从朗伯恩到伦敦不过二十几英里,母女两人在午前就赶到了加德纳先生家所在的格雷斯丘奇街。
加德纳太太是个文雅聪颖的女人,在和亲戚朋友们来往时态度十分和蔼,她提前来到门外迎接丈夫的姐姐贝内特太太。
结果意外地发现客人比预料中的多了一个,嗓门不由提高了一个八度,“上帝啊,莉迪亚!你怎么也来了!……咳咳,我是说你这是从哪儿来啊?难道你前些天就回朗伯恩了?威克姆先生呢?”
虽然加德纳太太及时改口掩饰,莉迪亚还是毫不费劲地就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不待见的口吻,这是意料中事,当年她和威克姆先生私奔来伦敦的时候可是给加德纳夫妇添了大麻烦,为了保住她的名誉促成他们结婚,舅父母费了无穷的精力和口舌,偏偏那个时候的莉迪亚很不懂事,根本不知道感激。
能让和蔼文雅的舅妈见面就不待见也算是个本事,莉迪亚苦中作乐地想。
“别提了!弟媳啊,可怜的小莉迪亚最近可是遭了大罪,威克姆先生把她一个人留在拉姆斯盖特郊外的一间小客栈,自己一去不复返,不知上哪里消遣去了!莉迪亚带着个得了重病,快要死了的女仆,没办法,只能千辛万苦地回到朗伯恩!我要求求你,你可千万别再多问她这些,可怜的孩子一定受不住一遍一遍的总提起这些伤心事的打击……”贝内特太太大声嚷嚷着告诉弟媳。
尴尬的莉迪亚一点插不上话,也没法让母亲闭嘴,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尽量客气地对舅妈苦笑了笑,证明自己母亲说的是事实。
加德纳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莉迪亚这样文静礼貌过,一时不太能适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两位亲戚往屋里让,一边很体贴地说道,“既然是这样,咱们就都别提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了。”
加德纳家的孩子们都站在楼梯上欢迎姑妈和表姐的到来,贝内特太太一贯喜欢见到弟弟一家,高高兴兴地接受小朋友们的问候之后就开始分发带来的礼物。
一番热闹过去之后,加德纳太太才又插上话,她告诉贝内特太太和莉迪亚,简的丈夫宾利先生这几天正好来伦敦处理一些事务,昨天来拜访她时听说贝内特太太今天会到伦敦就邀请大家今晚一起去他在伦敦的住处用晚餐。加德纳太太已经做主替大家答应下来,并且把原本安排在今晚上剧院看戏的活动改到了明天。
“那太好了,”贝内特太太十分高兴,“我正好想让简和宾利也去彭伯利,今晚可以直接和宾利先生说说。”
宾利先生住在伦敦的格罗斯维诺街,晚上客人们到达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他一个人住在那里,他还有一帮亲戚朋友在一起。
宾利先生的两个妹妹郝斯特夫人,宾利小姐,他的妹夫郝斯特先生,还有一位菲茨威廉上校,说起来菲茨威廉上校和这帮人也有着一点很远的亲戚关系,他是伊丽莎白的丈夫达西先生的姨夫某某爵士的小儿子。
贝内特太太和莉迪亚隐约记得几年前伊丽莎白去亨斯福德做客时就认识了他,回来后对他的风度也十分赞赏,据说菲茨威廉上校和达西先生一起承担着达西小姐的监护权,同是达西小姐的保护人。
宾利先生一听贝内特太太的提议就笑起来,“亲爱的贝内特太太,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我来伦敦的时候简已经动身前往彭伯利,我在伦敦的事务一处理晚也会赶过去。现在简应该已经和伊丽莎白一起在达西美丽的庄园里殷切盼望着您和舅妈的光临呢,”他为人礼貌和蔼,说完看眼坐在贝内特太太旁边的莉迪亚又加上一句,“当然,还她们亲爱的妹妹。”
莉迪亚感激地冲宾利先生微笑,“你准备和我们一起走吗?还是要在伦敦多待几天?”
“这个说不准,要看我在这边的事务处理得快慢,我当然是希望大家一起走。”宾利先生自己也说不准,“不过卡罗琳和路易莎也许可以和你们同行。”
他的话音刚落,宾利小姐就正颜厉色地开了口,“查尔斯,你忘记啦,我和路易莎约好达西小姐在伦敦碰面的,她前段日子跟着她的姨妈德布尔夫人去了拉姆斯盖特,回去的时候会在伦敦停一停。”
“哦,我以为她明后天就会到伦敦呢。”宾利先生不在意地说道,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姐妹对他使的眼色。
莉迪亚如今听见拉姆斯盖特就要皱眉头,那里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如果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准备再去。
宾利姐妹不愿与她们同行倒是意料中事,这姐妹俩从来就看不起贝内特一家,就算是简和伊丽莎白分别嫁给了宾利和达西,她们的表面敷衍功夫也只肯对着简和伊丽莎白做做。
不想她这一皱眉头就被旁边的菲茨威廉上校看见了,上校插不进晚餐桌上的对话,本就有些无聊,加之达西小姐是他的表妹兼被保护人,两人间的兄妹情谊还不错,发觉有人在大家提起达西小姐的时候皱眉头就有些不乐意。
“威克姆夫人,能冒昧问一下威克姆先生的近况如何吗?”菲茨威廉上校貌似很随意地问道,“我与威克姆先生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也算是老相识了,记得我小时候去彭伯利做客的时候总能遇见他,那时候我姨夫达西先生的管家老威克姆先生还在世,现在回想起来,老威克姆先生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莉迪亚早就有别人向她问起威克姆的思想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不客气提起来的人是这位和她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菲茨威廉上校,看这人言谈举止间绅士风度十足,应该不会随意说这么刻薄的话才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
莉迪亚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只好先微笑作答,“威克姆先生想要参加海军,最近正在为了这件事情四处奔波忙碌。他从前年轻爱玩,很不懂事,做了不少让亲友焦虑为难的事情,现在总算明白过来,想要努力做些正经事业了。”
这个让威克姆参加海军是莉迪亚自己给威克姆设想的出路,打算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建议给他,现在被人问起就先拿出来说,否则丈夫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行径说出来必然要连累得她更加脸上无光。
可惜母亲贝内特太太没能立刻明白她的苦心,立刻惊呼一声,“威克姆先生想要参加海军!莉迪亚,亲爱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他忽然抛下你自己离开是被哪个可恶的朋友勾引着去玩乐……哎呦……”她被加德纳太太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之后回头质问,“怎么了,你干嘛……?”
加德纳太太脸上微红,“对不起,我胳膊撑在桌上不小心滑了一下。”
菲茨威廉上校看着莉迪亚顶着十七岁的稚嫩脸孔一本正经地说她那位应该已经二十七八岁的丈夫从前是年轻不懂事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又有些怜悯,决定不再去为难她,笑笑就不吭声了。
宾利小姐可没有他那种怜惜年轻女人的心理,带着神气活现的笑容追问,“贝内特太太,您的意思难道是威克姆先生什么都没有交代,丢下妻子就自己离开了吗?哦,可怜的莉迪亚,太让人同情了,怪不得你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呢,我刚才还在奇怪明明记得我哥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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