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莉迪亚- 第16部分

莉迪亚咳嗽一声，知道这个道谢方式是挺没有诚意的，不过自己决不能承认，“谁说没有诚意，难道要我直接送你五十个几尼？皮特先生，要知道天下最有诚意的礼物就是你的朋友亲自动手制作的东西，那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皮特先生很有些嫌弃地又看了看莉迪亚打开的画夹，“那好吧，不过不要这种，要画得认真一点的。”

莉迪亚没想到他老实不客气地竟然就答应了，只得应承下来，“好，没问题。”

心里却想画得很认真的那种可是需要你老实坐下来当模特的，到时候你如果不耐烦来将军家坐一整天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当天晚上，莉迪亚就急急忙忙地给她的父亲贝内特先生写去一封信，告诉他自己从沃尔特将军这里得到了一个极可靠的投资公债的消息，让他赶紧看看手头有多少余钱可以拿来和舅舅加德纳先生一起用来投资，将军的朋友皮特先生可以帮他们找人操作。

相信父亲就算信不过自己也会信得过沃尔特将军和皮特先生这两位身份和地位都十分不凡的人物，不会平白无故地放弃这样一个挣钱的好机会。

至于舅父那边，她准备明天和威克姆先生一起去拜访的时候当面告知。

作者有话要说：

☆、拜访舅舅

威克姆先生按时前来将军宅邸拜访，并且毫不意外地凭借他迷人的外貌和礼貌周全的风度获得了沃尔特将军夫妇的深深好感。

能够迅速讨到初见面人的喜欢，这大概也要算是威克姆先生的一项本事，至于这个好印象能维系多久就要看他坚持到什么时候才会原形毕露了。

沃尔特将军热情爽朗，沃尔特太太文雅真诚，就是小沃尔特先生如今看起来也有了几分可爱之处，都是莉迪亚现在很重视的朋友，所以她打定主意绝不给威克姆先生在他们面前原形毕露的机会。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深思熟虑，大概还有对沃尔特将军背景能力的一番打听，威克姆先生已经决定接受莉迪亚为他做的安排——加入海军。

因此对即将成为他引荐人的沃尔特将军表达了充分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沃尔特将军对威克姆先生的态度很满意，承诺会尽快替他在老朋友克罗夫特将军麾下的一艘舰艇上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威克姆先生这次为时一个多钟头的拜访让大家都很愉快，接下来他还要和莉迪亚一起去格雷斯丘奇街探望莉迪亚的舅父加德纳先生，双方客客气气道了别。

沃尔特太太在听说威克姆现在依然是北方某军团里一个少尉，这次来伦敦不过是休几天假，很快还要赶回去后只得放弃了想要邀他来住几天的想法，莉迪亚为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大概是唯一一次自己会觉得沃尔特太太的热情让人难以消受的时候。

舅妈加德纳太太还带着孩子们和贝内特太太一起住在简和宾利先生的家里观察着贝内特家四女儿凯瑟琳的那位追求者，计划半个月后才能回来，所以只有舅父加德纳先生一个人接待了莉迪亚和威克姆。

说起几个外甥女，加德纳先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莉迪亚，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个小外甥女太会给家人添麻烦了，当初和威克姆先生私奔给家人亲戚带来了无穷的困扰，所以加德纳先生也不喜欢她的丈夫威克姆。

不过外甥女夫妇登门拜访加德纳先生总不能闭门不见，只好耐着性子接待。

好在这两人确实是有事找他，所以都不啰嗦，在互相问候过了之后就直接说起了他们最近收到沃尔特将军的好意，愿意帮威克姆在海军中安排一个职位，两人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已经答应下来，现在还想在事情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之前再来问问舅舅的意见。

加德纳先生聪明高雅，富有见识，理智得几乎不像是贝内特太太的弟弟，莉迪亚对他很尊重，诚心想要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

而加德纳先生一听是有正经事，也立刻严肃了身心，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的这个决定是有些突然，不过并不是不可行的，出海发展当然是一条出人头地的捷径，不过这非常辛苦，还有可能遇到一些不知名的危险，对威克姆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他深深看向威克姆，“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舅父，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认真考虑过这些可能会发生的问题了，”威克姆态度很好，语气温和，“但是想要有所收获又怎么能一点都不付出呢，难得沃尔特将军肯帮这个忙，我不想错过机会。”

“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没有什么好多顾虑的了。”加德纳先生对威克姆的回答挑不出毛病，心想要不是我还在你欠了一身赌债的时候帮你处理过麻烦，深知你的底细，那就凭今天这个表现我就要误以为你是个上进有为的好青年。

他又转向莉迪亚，“莉迪亚，这件事不光威克姆要考虑清楚，你也一样，要知道他上了战舰之后你们必然要忍受长期的分居，即便你愿意吃苦去当随军的家属也不是次次都可以跟上的，你能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吗？不要等他走了之后才知道天天苦恼抱怨。”

莉迪亚赶紧声明，“舅舅，放心吧，这是为了威克姆的前途，有什么困难我都会自己克服，一定不会胡乱抱怨的。我也不会随军乱跑，那样难免会让家人担心惦记，我会住回朗伯恩去，有父母和姐妹在一起，我相信我能很好地打发威克姆先生不在的寂寞时光。”

她一边说一边觉得威克姆神情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当着舅舅的面不好多问，只得当作没看见。

加德纳先生点点头，“好，看来你们两个都已经充分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好处和麻烦了，我看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阻拦这个决定，年轻人愿意上进努力当然是件好事。”

莉迪亚听加德纳先生也这么说当即彻底放心，“谢谢你，舅舅，有你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最近有没有投资债券的打算？”

“投资债券？”加德纳先生没想到她话题转得这么快，“什么债券？”

“是这样的，我前两天碰巧听到………”

…………………

“天啊！这真是太好了，”听莉迪亚说完之后，加德纳先生立刻兴奋起来，“没想到你住在沃尔特将军家会对我们帮助这么大！”站起身来，原地走来走去，“我等会儿马上去和我的财务管理人确定一下，看看可以挪出多少现钱用于投资。你爸爸那边你已经写信去了吗？不行，我得再写一封催催他，姐夫对投资方面的事务不熟，不一定会看重你的提议，我要亲自写信和他说。”

莉迪亚高兴，“那太好了，我也怕爸爸不一定能相信我说的话呢。”

“加德纳舅舅，”威克姆先生很少见加德纳先生有这么兴奋的时候，说风就是雨，不由十分疑惑，和声问道，“你觉得这没问题吗？会不会有什么风险？或者是高额的债券被转卖给我们？”

加德纳先生很肯定地回答，“不会的，这事如果只是沃尔特将军介绍的，我都不会那么确信，但是有皮特先生介入那就一定没问题，众所周知，巴林银行的持有人曾经担任过皮特家族的财经顾问，两家关系非常密切。”

“可是皮特先生那样一位大人物为什么要费心来管这些小事？”威克姆还是不明白。

加德纳先生看看莉迪亚，“是因为看莉迪亚的面子，我记得你们舅妈前段时间从彭伯利寄信回来时就说皮特先生和小莉迪亚相处得不错，我想你们应该是性格合得来吧。”

莉迪亚微笑，“是的，刚认识的时候可能有人会觉得皮特先生不苟言笑很难相处，其实熟悉之后就会发现他这个人很不错。”

威克姆皱起好看的眉头苦笑，“亲爱的，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能发掘出不苟言笑人的本质，还能进而和他结交。不过，我说句实话你可别介意，皮特先生为什么会和你结下不错的交情？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玄妙。当然了，这是舅父和你父亲的投资，我没必要多管，只要他们觉得没问题就行了。”

加德纳先生拍拍威克姆，没好意思多说，心想自己姐姐的这几个女儿不管怎么说起码个个都是漂亮出众的，一位年轻先生对一位漂亮年轻的女士产生点好感那再正常不过了，说不定皮特先生就喜欢莉迪亚这种活泼直率型呢。

以皮特先生的身份看，他应该不可能对莉迪亚这个结过婚的女人有什么太过不恰当的想法，最多就是有些好感，因而愿意在她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借此博得她的敬佩和崇拜那也是件十分愉悦的事情。

男人嘛，虚荣心总是很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沃尔特家的聚会（上）

威克姆先生在接受海军的委任之前还真是需要回到他那个团的驻地一趟，去和该管的长官说明一下情况，与几个朋友告别，顺便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收尾处理掉。

确定下来动身日期后他就去沃尔特将军家辞行，一进门便受到了沃尔特太太的热情欢迎。

沃尔特府上正好请了一帮客人们在聚会，宽敞阔大的起居室里弥漫着红茶和烤松饼的香气，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

沃尔特将军和几个老朋友占据了起居室里光线最充足的一角，正坐在一起边喝茶边天南海北地高谈阔论。

沃尔特太太和两位年纪稍长的贵妇坐在另一边低声闲谈。

沃尔特小姐陪着几位年轻客人在翻看一卷画册，那大概是一卷很有意思的东西，他们嘁嘁喳喳的评论声中夹杂着笑声。

另外还有几位小姐围着桌子在打牌，气氛比看画册的这边还要热烈，不时有人发出或懊恼或惊喜的喟叹和惊呼。

威克姆被请到沃尔特将军那堆人中间坐下，用将军的话来说就是让威克姆先生在出海前先聆听一下前辈们已经经历过的那种种多姿多彩，令人心潮澎湃的事迹。

威克姆立刻做出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老老实实坐下来，原本他也打算好好听听沃尔特将军他们的见闻，谁知一位白头发黑颊髯的彭斯先生不停地在讲数年前他的船在普利茅斯附近遭遇狂风的经历，全船人生死一线地拼搏，才硬是在舰艇即将散架的最后关头把船驶进了海湾。

威克姆先生听得十分惊悚，只怕听多了要影响到他加入海军的决心，因此过了一会儿后就借着起身放咖啡杯的机会悄悄离开他们往打牌的那一桌踱去。

过去一看，发现大白天的年轻女士们竟然就在玩大赌。

桌上连先令都看不见，最小的筹码是几尼，还扔着几张英镑。他的妻子莉迪亚正稳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做庄，小沃尔特先生在旁边替她收钱。

女人们赌起钱来的投入和兴奋程度绝不比男士们差，这会儿小姐们的兴致正浓，注意力全在牌桌上，还是莉迪亚先抬眼发现了威克姆，“乔治，你来了，我这里还有几轮，你等等我。”

她一出声，小沃尔特先生也看过来，朝威克姆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威克姆微笑回礼，心里有点奇怪小沃尔特先生怎么也没想着给自己让让位置呢，毕竟他旁边的女士是自己的太太。

也没太在意，绕到牌桌的侧面，找了个能看清莉迪亚手里牌的位置站住。

莉迪亚很快又开了新的一局，手法纯熟地将一整副牌码在一起，然后手腕转动轻轻一拨，让它在桌面上划出一个半月型的弧度，请坐在正对面的一位小姐从中抽出一张。

“怀特小姐，请牢记你抽出的这张牌。”莉迪亚凝视着怀特小姐，眼神十分郑重。

怀特小姐是一位有着明净橄榄色肌肤，栗色头发的漂亮小姐，被莉迪亚凝重的眼神注视得有些紧张，轻咬着艳红的嘴唇对着手里的牌使了半天劲，确认自己已经牢牢记住，这才把它面朝下推回来。

莉迪亚接过来，看也不看，随手把它插在收起来的一小摞牌中间，刷刷刷地好一阵抽洗，然后再选出几张，一张张背面朝上排在桌面上。

威克姆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她们既没有在打惠斯特也不是在抓牌彩，而是在玩一种挺新鲜的游戏，类似于一种纸牌戏法，莉迪亚做庄，余下的人押注，押对了庄家赔，押错了庄家赚。

看看莉迪亚面前那一小堆已经很有点规模的几尼金币，威克姆估计从开局到现在庄家一直都在大赢特赢。

其时英国的赌风很盛，不论男女，在聚会玩乐时经常都会玩大赌，最厉害的一次输赢都在上百镑。

一个几尼大约等于二十一先令，一把输赢一两个几尼也不算很过份。不过相较于莉迪亚从前在朗伯恩和梅里顿的牌局上玩的那种一整晚最多也只会输赢几先令的玩法，这种就要算是豪赌了。

威克姆在一旁十分讶异的看着莉迪亚挺像那么回事的坐在正中使劲赢钱，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岳父贝内特先生今年忘记给女儿莉迪亚零用钱了，所以她迅速练就了一身打牌挣钱的本事。

威克姆先生和莉迪亚结婚时的婚约规定：贝内特先生在世时每年要贴补给小女儿莉迪亚一百镑。小夫妻俩当时曾说好这一百镑就由莉迪亚自己支配，用于她每年添置衣服饰品，女帽鞋子，以及零花用，威克姆先生的收入用来养家就不再另外给她了。

这个时代比较挣钱又体面的职业，比如律师，医生，每年的收入大概是五百镑左右，雇一个熟练能干的佣人一年的费用大概是五十镑。

所以莉迪亚一年一百镑的零用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只要不是大手大脚地胡乱花销，她完全能够维持住在日常交际中的体面形象。

这个贝内特先生忘记给女儿花销的想法自然是很不靠谱的，威克姆只是随意想了一下就跳过了它。

站在他的位置除了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莉迪亚在不停摆弄着的纸牌，还能看清楚玩纸牌人那认真投入的侧影，雪白细腻的脖子上戴了一圈浅黄色绸缎做的纤巧蝴蝶结饰带，卷翘的长睫毛装饰着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脸颊丰润，两腮透着健康的粉红色，几个柔软的发卷在不经意的低头抬头间会顽皮地亲吻到那白里透红的脸颊，眼睛里专注又带着丝开心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十分动人。

莉迪亚属于发育早的姑娘，在她十五岁和威克姆相识的时候就已经发育成型，体态宛若成年人，只是脸还稚嫩，这两年里一年一个样的变化着

亲爱的莉迪亚好像是越长越好看了，威克姆默默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后得出结论，这真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难怪舅舅加德纳先生会认为皮特先生愿意给他们帮忙是理所当然的呢。

威克姆在牌桌旁边站了半天，期间小沃尔特先生一直稳稳当当地坐着，一点没要有给他让位置的打算。

怀特小姐貌似无意地回头看过两次，看第三次时她客气地问威克姆一直站着会不会累，如果有兴趣敬请加入她们，反正这种玩法不限制人数。

威克姆礼貌微笑，得体地推辞了怀特小姐的好意，转身又回到了沃尔特将军那一堆人中，继续去听前辈们的‘精彩海上见闻’。

再过一会儿又有客人到了，被男仆恭恭敬敬领进来，大家不由要感叹今天沃尔特府上可真热闹啊！

看清楚来人之后大家又在热闹这个形容词后面加上了有面子一词。

只见来人身材高瘦，站得笔挺，五官分明的脸有着淡然矜贵的表情，正是很少会在各家聚会上露面的皮特先生。

“亲爱的皮特先生，你迟到了，”沃尔特太太迎住他，“说实话，我们都以为你临时有事不能来了，等一会儿就能收到你通知我们的便签。”

“是啊，皮特，我们都以为你来不了了呢！”沃尔特将军坐在人堆里高声大气地符合。

皮特先生匆匆吻了下沃尔特太太递出去的手，“你猜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