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作者:永遇乐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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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作者:永遇乐鹊桥仙-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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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房庭院,破败的老树上昏鸦“啊”地一声扑腾起来,飞出了院子。
  “咣”的一声,门被人大力踹开了。
  暗光里一人闻声抬起头来,被陡然射进来的光线刺痛了眼睛,光影里露出一张憔悴颓废的脸,正与闯进来那人四目相对。
  一时间万籁俱寂,惟有窗外簌簌落下的枯叶的哀吟之声。
  容桓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眼前的容熙,几个月逃亡的日子早已无情地磨去了他的容光,原本如沐春风之人此刻身形消瘦,神情木然,仿佛在一夕间苍老下去。
  “呵,皇兄。”容熙忽然微微笑了,在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你夺回了太子之位,大权在握,我原本以为你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怎么也憔悴至此?”
  容桓胸口起伏着,冷冷看着容熙一步步走向了自己。
  “怎么,皇兄今日前来,是要赐我一杯酒,还是一道白绫?”容熙挑眉,“又或是千刀万剐?”
  容桓陡然劈手抽了容熙一嘴巴。
  “容熙。”他狠狠地抽着气,“告诉我,你跟朗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容熙摔在案边,嘴角微微动着,却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可相信?”
  “此话当真?”容桓眯起眼睛。
  “呵呵。”容熙再度坐直了,“我道你二人彼此情深,定是无话不谈,没想到你心里,到如今仍然怀疑着朗墨。”
  “少废话!如果不是你,我怎会失去他!”容桓一脚踹翻了椅子,“他失去了武功,却还自己冲入敌军被千军万马合围在中央,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你和父皇把他当作一枚棋子,才让他萌生死志!”
  “哈哈哈——”容熙忽然仰头大笑,一字字道:“原是他活该,自己折磨自己。”
  容桓狠狠地一巴掌摔了过去,容熙的脸狠狠撇向了一边,然而眼底的锋芒仿佛啐了血一般,蓦然瞪着容桓,唇边浮出了恶意的嘲笑:
  “你到如今还不明白?你今日的反攻,便是当初朗墨放虎归山的结果。倘若朗墨全心忠于大夏,当初就该杀了你!”
  “如果他选择与我在一起,哪里会自伤到如此地步!”容熙指着容桓鼻尖,唇角浮出了冷厉无比的笑意,“我对他的感情,绝不比你的少!”
  容桓眼里充满火红的杀气,气得浑身发抖,容熙仿佛视而不见,依旧狠狠地说道:
  “朗墨两面挣扎,而你却毫不知情,直把他逼上了绝路!你现在这么痛苦,是你自作自受!你就是疼死,也换不回朗墨!”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容桓闪电般抽出长剑,唰地向着容熙喉间而去。
  眼前水袖一展,司湘拦在了容桓身前,淡淡地说道:“殿下,您答应朗墨永不兄弟刀剑相对,难道忘了吗?”
  容桓身子重重地一颤,执剑之手微微发了颤,剑尖处容熙一派安然无畏,好似早已视死如归,他陡然狠狠地笑了——
  你故意激怒我,想让我一剑结果了你,彻彻底底地辜负朗墨,好一个恶毒之心!
  我怎么让你如愿!
  容桓恨恨地瞪着容熙,拽紧了手心,复又松开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容熙的脸颊,“你想要我杀了你,我偏要你活着,像狗一样活着,活着看我执掌这天下!”
  冷笑,转身,拂袖而去。
  一向冷定之人,居然隐隐透出了萧瑟凄凉的意味。
  容熙身子一颤,颓然坐在椅子里,任簌簌落下的灰尘蒙了一头一脸。
  司湘举步,却回过身来,一双杏核眼久久注视着神情木然面如死灰的容熙,欲言又止。“七爷——”
  容熙惨然一笑:“成王败寇。湘儿,到了今时今日,我只得苟延残喘,你不必怜悯我。”他抬手扶住额头,声音沙哑得仿佛吞下了一颗沙砾,“悠悠青史,有哪个皇帝能轻易放过对立者呢?”
  “你们三人之事我不便多问。”司湘垂下眼帘,“我只是觉得,二爷去了,师兄流放,如今连你也要被囚禁,果真是天家无骨肉。”
  看着容熙身上的锦衣早已污秽点点,有些地方甚至脱了线,她低叹一声:“我会尽力说服太子,至少派个奴仆过来,就算是成王败寇,也不至于失了皇家颜面。”
  “多谢。”容熙嘴唇一颤,闭上眼,“湘儿,多谢。”
  司湘叹息着轻轻出了房门,又在门边立住。
  “在我心中,你是我自小相识的七哥,我终是不忍看你活得如此落魄。”
  门,重重地阖上了。
  深冬时节,入眼一片萧索。长廊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速度缓慢。
  “哎呦我说,你这奴才倒是快着些啊。”苏公公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眯眼斜睨着远远落在后面的人,打量着那人佝偻的腰、弯曲的腿,正吃力地在长廊上走过来,心里忽地腾起一股莫名的火气,拿起手中的拂尘就挥了过去。
  “瞧你这德行!居然在七皇子那里干了这么多年没被轰出去,也算你的本事!”
  苏公公鄙夷地瞅着那奴才,那人挨了一下子,立即顺从地低下了头,可是苏公公还是瞧得仔细,那奴才脸庞上一道伤疤横贯其间,显得那本就不甚端正的脸愈发的狰狞起来。
  苏公公咂咂舌,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长得这么吓人,唉,也就只有你这种,才能去照顾七皇子啊。”
  那奴才不语,依旧迈着艰难的步子跟着公公向前走。
  两人左转右转,从富丽堂皇的宫殿转到蜿蜒的长廊,载跨过一道狭窄的月门,到了一处极为凄凉冷落的住处。
  满地的雪遮掩了原本的石子路,显然久久无人打扫,就连那挂在檐角的宫灯,也早已破了窟窿,在风中瑟瑟发抖。
  那奴才抬眼打量着这一房破旧的院落,久久才垂了眼帘。
  “喏,跟紧我,我可不比里面那位主子,你可得好好侍奉。”苏公公忽然一把扯住了奴才,别有深意地说,“太子殿下挑你过来照顾里面那位,是你这丑八怪的福气,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伺候着,懂了吗?”
  那奴才点头,苏公公哼了一声,也不通报,直接推开了那扇木门。“吱呀”一声,紧接着细细的尘土簌簌落了下来。
  苏公公横着眼,扫视着屋里的一切摆设,半晌才对着角落里坐着之人施了一礼,悠悠道:“咱家给七皇子问安了。”
  容熙抬眼淡淡的看了过来,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太子殿下仁人之心,顾念兄弟之情,特地去七皇子您的府邸,挑了一名手脚麻利的下人,前来照顾您的起居。”苏公公慢悠悠地说着,一把将那奴才扯到身前,向前一推,那人踉跄了几步。
  容熙盯着眼前丑陋的人,眼睛眯了起来。那奴才本就驼背,腿又罗圈,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下跪行礼。
  “还不赶紧给七皇子沏茶倒水!”苏公公一声轻叱。
  那奴才闻言,抬起脸来,容熙木然的神情忽然一动,嘴唇微微颤抖。
  敢情是被这丑八怪的脸吓到了。苏公公冷笑着,袖手看着奴才哆嗦着手从茶壶里倒水,洒了一大半。
  容熙抬手将那茶盏扶正了,一双眼睛在奴才身上来回打量,眼底掠过一丝锋芒。
  “咱家告退。”苏公公悠哉悠哉地瞟了这落魄至极的主仆二人,将嘲笑用袖子遮掩,施施然去了。
  屋里剩下二人。
  彼此相望,容熙忽然蹭蹭上前,然而立在那人身前,又定住了,一阵恍惚。
  半晌,他抬起手捧住那人的脸端详着,唇边吐出一声叹息。
  “隐兮……隐兮……”容熙伸出手握住了那清瘦的肩,一遍一遍唤着眼前之人的名字,“你活着,真的是你么?”
  “我活着,活着来见七爷。”慕隐兮露出笑容,一时间融化容熙心头积累已久的冰霜。
  “我一直以为,那一日,你就已经……”容熙抖着唇,失而复得的激动令他一时说不出话。
  “是绿袖姑娘救了我。”他淡淡地道,将一心赴死死里逃生通通掩过去,只留下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中间多少悲欢,始终留在自己去体会。
  然而他的心里乾坤,容熙却无暇理会,只是捧住了他的脸:“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要不是你那双眼,我几乎认不出。”
  慕隐兮直起身子,抬眼望着了容熙,眼波里有水淡淡流过。
  “若我不是貌丑驼背,怎么会被太子选中?”他絮絮地说道,“说到底,要感谢司神医,是她一言相劝,太子殿下这才答应派人前来,我才有机会。”
  容熙轻轻地摇头,冰冷的手指有些颤抖。
  “你就没想过,如今我大势已去,苟延残喘了此余生也就罢了,万一,万一挨不过这一回——”
  慕隐兮秀眉一蹙,容熙注视着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似是惋惜,又似是无奈:“万一我挨不过,你便白白断送了性命。”
  “七爷言重了。”慕隐兮抬手止住了话头,“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四目相对,慕隐兮烟水般的眸子望着容熙,一字字轻缓而又坚定地道:“浮云遮了望眼,只是暂时之事。在下相信,终有月出东山那一日。”
  小炉里火光零星,在容熙眼眸中跳跃,明了又灭,灭了又明。
  抬手,指尖在慕隐兮脸上一阵抹蹭,袖子拂过了,光影折转中眉目如画,一抹清雅温润,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丑陋。
  “想不到绿袖还会易容之术。”容熙轻轻道,“当真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慕隐兮垂眼微笑,他拂开容熙的手,在小火炉前俯下身子,一块一块地往炉火中添着柴火。
  炉中那一抹死灰,忽然复燃了。
  “容桓把你挑来与我相濡以沫,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后悔。”容熙咬牙一字字说道,长久死寂如灰的眼眸终于有了微微的光亮,慢慢伸出手去,摸到慕隐兮苍白细瘦的手,缓缓地握紧。
  下雨了。
  雨落在帘外,愈发凄冷,然而容熙的心头,却是温暖如春。
  四目相对,慕隐兮指尖一动,轻而有力的回握。                    
作者有话要说:  永遇乐鹊桥仙:这一章并不是结束,过后会有欢乐番外,不要期待哦~~~~~~~

  ☆、上卷番外  记流年

  这一年,是大夏建兴三十三年。
  一切,都还在欢笑中度过。欢乐无忌的童年时代。
  元宵佳节的洛阳城格外热闹,百花门外,烟翠霏微。街头百姓出户畅游,绛纱笼烛灯光朦胧,映在一对对行人的脸上,洒下一片斑斓光影。
  几个孩子怀里揣着各色小吃,顺着人流向前走,到底是孩子心性,虽是左挤右挤,却好不开心。
  “湘儿,快跟上我呀!”
  容桓费劲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回头不见了司湘的身影,正在暗自纳闷中,司湘双手撇开行人歪身子跌过来,拥挤得红菱腰带都歪到了另一边。
  “你干嘛要走这么快啊……”司湘红着脸整理衣装,闷闷地将发钗重新带好,哎呀一声,“七殿下还在人群中呢!”
  “嘘——”容桓急忙捂住她的小嘴,故作高深,“都说了我们是微服出行,你就别暴露我们身份了。”
  “哼。”司湘白了他一眼,“有二爷带我们出来,还轮得到你说话不成!”
  “呦呦呦。”容桓眉头一动,不怀好意地一笑,“整日里二哥长二哥短的,难不成你一辈子跟着他不成!”
  “你这坏胚子!”司湘叉腰,挥手甩出一个西红柿,“我让你胡说八道!”
  “哎呀杀人啦!”容桓急忙躲过,捂着胸口大喘气,“你这样野蛮凶恶,以后看谁敢娶你。”
  司湘又一个西红柿狠狠扔了过来。
  容熙安静少言,自是不如司湘容桓生性活泼好动,见那两人在前面打打闹闹,也不着急,悠闲地左看右看,不一会儿就落下了一大截。
  正当容熙停在卖罨画的摊位前愣神时,肩上忽然一重,容桓笑嘻嘻地凑过来:“老七,我道在后面磨磨蹭蹭做什么,原来在这里呀!”
  容桓说着一抬眼,那边丹青妙手正执笔作画,短短几笔蜿蜒,绘就翠薇成堆,一川烟水万里江山。
  “嗯。”容熙看得出神,目光里有着灼热的光,“三哥,你看,这些手艺人是不是很厉害?”
  容桓一口吞下半个牡丹饼,感慨着绝佳美味,口里模糊道:“是挺厉害。”
  容熙没有注意到容桓,而是盯着画手挥毫泼墨,脸上渐渐现出了狂热的表情,禁不住喃喃自语:“如果我长大后,能把这些厉害的人都收进府里,让他们为我效力,该有多好。”
  话一出口,容熙似是微不可见地一颤,陡然回头望着容桓,嘴里嚅嚅道:“我错了,要这些人,也该是三哥你的……”
  “好啦好啦。”容桓大大咧咧地拍拍容熙的肩,“我哪有那么小气,童言无忌,是不是?”
  “走啦。”他握住容熙的手,挤进人群里,“别让做哥哥的找不着你,我会担心的,知道不?”
  容熙乖乖跟上,始终没有回答。
  三人彼此推搡着笑闹,在人群中跑来跑去,捧着花灯溜达到牡丹河边。夜色妖娆,一对对的有情人在河边并肩放水灯,对苍穹许下只属于彼此的心愿。
  “看啊看啊!”容桓伸手一指,指向对岸并立的一对人影。
  司湘和容熙顺着看去,只见水畔柳影婆娑,暗影下立着一对人儿,正将花灯放进水中,那动作望过去似是很是小心翼翼。
  司湘扑哧一声,捏着手帕格格笑了起来。
  “二哥和云舒?”容熙歪着头好奇地问一旁偷笑的司湘,“湘儿,他俩怎么总是在一起呀?”
  司湘闻言俏脸一红,扭捏地伸手把容熙一推老远:“这种问题,不要问我们女孩子家,问你家老三去。”
  容熙一双大眼睛瞅着司湘白皙的肌肤之下一片红晕,愈发好奇,刚待想问,容桓一把把他搂过来,在他耳边故作高深:“我的老七,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容熙不解其意,仰起头看他,神色有些迷糊。
  “喜欢的人?”他眨眨眼,“为什么不是喜欢的物件?”
  容桓瞪眼,似是惊讶又似好笑:“为什么是个物件,物件是件死物,哪里有人的好处?”
  容熙想了想,低下头去:“喜欢一个人很累的,我还不如去喜欢一个物件,将它握在手里多简单。等我烦了厌了,直接打碎就好了。”
  容桓张大嘴,还没说什么,人群中响起一阵叫好声,紧接着“砰砰砰——”几声,仰头苍穹已是焰火满天。
  “哇——好漂亮!”
  司湘兴奋地拉过容桓,两人的眼眸里都映满了焰火的影子。
  容熙独自一人立在原处,眼睛始终望着河对岸的容恬与云舒,稚嫩的脸上现出了一丝阴沉甚至略显冷漠的表情。
  焰火依旧在绽放,落在他眼眸里,似乎只剩灰烬。
  放完花灯,容恬云舒带着三个小孩子挤在人群中猜灯谜,容桓才思敏捷,连蒙带猜居然让他蒙对了不少,不一会儿怀里抱着的奖品就多的拿不住了。
  “老七老七。”容桓将一脸出神的容熙叫过来,大方地将好东西全都送个了容熙,“瞧你总是闷闷不乐,这些都给你。来,给三哥笑一个呗。”
  容熙摇头,将东西退了回去。“三哥,这些都是你喜欢的,我不能要。”
  “叫你拿着就拿着。”容桓咧嘴一笑,摸了摸容熙的脑袋:“我们是兄弟啊,哪儿那么多计较。”
  容熙瞅着他,终于微微一笑,乖乖地将东西抱在怀里:“三哥,如果有一天我想要的东西,是你最最喜欢非它不可的,你还会像今天一样,大方相让吗?”
  容桓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容熙已是微笑转身,跟着司湘向下一个小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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