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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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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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请了一名天竺神医,过两天就到京城了。那名天竺医的医术相当高明,可以替人换眼。朕要让敏之看一看大郢的大好河山。”
  
  “不必了。”晏敏漠然的摇头。
  
  “为什么不必,难道你不想看一看花红柳绿,看一看……”
  
  “我想看的已经看不到,有眼同无眼没什么分别。”
  
  郦宸风心中一痛,他皱着脸:“你看不见时又有什么权力说想看与不想看,有些人和事看过后才知好与不好。难道你不想看一看朕是什么样子?”
  
  晏敏摇头,不带半分犹豫。郦宸风心中浮起怒气,抓起晏敏的手:“自你十三岁回京,先皇留你在宫中伴读。朕一直视你如兄弟手足。不,比兄弟更好,朕一直疼你爱你,但凡你喜欢的,朕都给你,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朕待你的一遍心意?”
  
  晏敏抿唇不语。
  
  “留在朕身边,哪里都不要去。”郦宸风将他拥进怀里:“天下间最喜爱敏之的便是朕……”
  
  晏敏用力将郦宸风推开:“谢陛下待我的心意,敏之无力报偿。”
  
  “什么叫无力报偿,难道在你心目中,与你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朕,还比不得那个你才认识一年的纳木尔?”郦宸风勃然大怒。
  
  晏敏摇了摇头。
  
  郦宸风凶狠的睨看晏敏,晏敏淡定的站在他面前。郦宸风拔出侍卫的剑抵住晏敏的脖子:“你以为朕不会杀你么?”
  
  晏敏闭上眼睛,仰起脸引颈就戮。
  
  郦宸风愤怒的将剑扔到地上,揪住晏敏的衣领将他扔到卧榻上。奶娘端着粥过来,郦宸风恶恨恨的回头:“把她轰出宫去。”
  
  奶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推出宫门。
  
  含香殿的大门关上,郦宸风幽幽道:“朕今日留宿含香殿,晏敏侍寝。” 

作者有话要说:还以为这章就能完结,看来还得再写一章。




73

天牢 。。。 
 
 
  七十三、
  
  郦宸风抓住晏敏的手腕,晏敏手掌翻复意欲挣脱。郦宸风一手妙手翻花又将他揽入怀中。晏敏回手一记排云掌,郦宸风不避闪,晏敏听他身形未动,怕真会伤及到他,重心微移,一掌落空。郦宸风趁势得空封住他穴道。晏敏皱着眉,动弹不得。郦宸风浅笑,将他抱起来放到卧榻上:“你到底是不舍得伤了朕。”
  
  “陛下的安危是社稷苍生的安危,晏敏不敢。”
  
  郦宸风撑着手臂看着晏敏,指尖轻轻一抠,他的夹袍被解开露出里头空荡荡的亵衣。郦宸风拧着眉气息有些急促,隔着亵衣抚摸晏敏突起的肋骨:“敏之真瘦……”
  
  “请陛下不要逼我。”晏敏厉声。
  
  “朕会对你好……”郦宸风慢慢的俯□子,手指在晏敏脸上一寸一寸抚过。精致细腻的脸,早就已经看过无数遍,却是头一遭这么近这么细的看这么细的触摸。
  
  晏敏咬住舌头,郦宸风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你这是做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晏敏抖着下巴,虽然说得含混,语意冰冷如见风雪。
  
  “不可辱?你跟纳木尔又算什么?你以为你们苟合的事情朕一无所知?”郦宸风凉飕飕的笑问。
  
  “我跟纳木尔相情相悦,两个人的事与陛下无关。”
  
  郦宸风额上青筋暴起,一手捏着晏敏的下巴,一手扯他的衣带。晏敏催动体内真气蛮横的冲撞被封住的穴道,血水从唇角溢水。郦宸风挥手一记耳光,在他颊上留下几个鲜红指印。晏敏咳了一声,依旧运气。郦宸风气急败坏解开他的穴道,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到眼前:“你情愿筋脉尽断而死也不要朕碰你?”
  
  晏敏不出声。
  
  郦宸风将他狠狠的扔到床上:“好,朕成全你。来人!将罪臣晏敏押入天牢。”
  
  殿外的侍卫听到声音,面面相觑。
  
  “来人,是听不见朕在说什么还是全部都要忤逆犯上?”郦宸风大声咆哮。
  
  殿门推开,几个侍卫把晏敏从床上架起来押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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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大人。”田福安走到天牢里晏敏住的那一间门前。晏敏盘坐在牢房里闭目养神,神态平和。
  
  “晏大人,我奉陛下旨意来给您送来些宫里的点心。天牢里的食物粗糙,陛下怕您吃不惯……”
  
  “谢谢田公公,不必了。”
  
  “大人这是何苦。”田福安叹气:“天下间有多少人为沐天恩耍尽手段,而陛下一直对大人情有独衷……”
  
  晏敏充耳不闻。田福安也不是第一天识得他,晓得这些话他不想听,多说也无益。只是……
  
  田福安清了清嗓子:“有几人能得陛下亲手替他换鞋,又有几人能让陛下牵手游园。大人昏迷时,陛下片刻不离身边,执手相看。陛下这一遍情真意切换不来大人分毫情意么?”
  
  晏敏依旧不动。
  
  “纳木尔王子已死,大人又何必固执……,欢爱这种东西……”
  
  “公公也懂欢爱?”晏敏不急不缓的反诘了一句。
  
  田福安被噎,无语应答。往牢里看了一眼,摇摇头:“大人心意已决,老奴也不再多说了,请自保重。”
  
  田福安的脚步渐渐远去,晏敏倚着墙,身子萎顿下去。虽然已经到了暮春时节,入了夜依旧清寒,牢房的地面上升起阴冷的寒气,透过草垫直入骨髓。犹记得在斯兰时身陷冰窖时的情形。司马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晏敏眉头紧蹙,眼角发酸,双手穿过地上的草垫抠住冰冷的青石地板。他当时只回应了司马空一句:匈奴不灭,何以为家。司马空笑而不语。现在匈奴已灭,斯人也没。世事总好像是一抹冷嘲。坚持和毁灭,原都是在一线之间。欠下他的,只用一条命能还得清么?
  
  田福安走到天牢外,看着伫立在夜风中的郦宸风,拱手:“陛下!”
  
  “他吃饭如何?”
  
  “正常。”
  
  “气色怎样?”
  
  “还好。”
  
  “离了朕他便一切都好。”郦宸风阴戾的笑道:“他想求死,朕就遂了他的心愿。”
  
  “陛下……”田福安惊了惊。
  
  郦宸风甩袖坐上轿子回宫。
  
  闻到饭菜的香气,晏敏坐直身体:“奶娘。”
  
  奶娘将小碗鸡汤从牢门外递进来,闷不吭声。晏敏爬到牢门跟前,食盒里还有几样家常小菜在面前一字摆开后,郑武把筷子碗递进来,奶娘倒了一杯酒给晏敏:“敏哥儿,吃饭。”
  
  晏敏心里一紧。自入天牢已经十来天,奶娘和郑武都是头一回进来。一进来奶娘没有骂他,也没有骂郦宸风,只摆好饭菜叫他吃。晏敏吁了口气,接过酒杯将酒一口饮尽,笑了笑。以郦宸风的性子,兴许也该结束了。
  
  “这酒怎么样?”奶娘也笑,淡淡的,像是在掩饰。
  
  “好酒。”晏敏赞了一句。世上最好的酒已经喝不到,余下的,无论是什么酒喝到嘴里统统都是同样的滋味。
  
  “再来。”奶娘坐在牢门外,拿过他的酒杯,又替他倒了一杯。晏敏接过酒杯又一口饮尽。连饮了三杯,晏敏放下酒杯,端端正正的跪在牢门前,对着奶娘磕了三个响头。
  
  奶娘坐在地板上,强作笑脸。
  
  “郑武。”晏敏转向一边的郑武,冲他拱手。
  
  “大人。”郑武跪在晏敏跟前。
  
  “你跟了我也有五六年了,出身入死。晏敏也无以为报,我敬你一杯酒,聊表谢意。”晏敏拿着酒杯将一杯酒敬花郑武。郑武看了奶娘一眼,接过酒杯,饮尽。
  
  “奶娘孑然一身,含辛茹苦照顾晏敏许多年。晏敏本来该替她老人家养老送终,结果看来我是要先她一步了。我去之后,奶娘只有托你代为照顾。”
  
  郑武连连点头:“我必对奶娘如我自己母亲。”
  
  晏敏又倒了一杯酒敬郑武:“谢谢你。”
  
  郑武接过:“大人放心。”
  
  晏敏松了口气,再对奶娘又磕了一头:“敏之不孝。”
  
  奶娘吸吸鼻子,吐气笑道:“这是你们晏家男儿的宿命。也好,日后就再不用被那皇帝呼来唤去,餐风宿露。吃饭吧,把汤都喝光,一会儿都凉了不好热。”
  
  晏敏点头,端起鸡汤喝了个精光,又每样小菜都吃了几口,放下碗筷:“好吃。”
  
  奶娘低头轻轻擦掉眼泪,还要劝晏敏多吃一点,走廊里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奶娘回头看到丁禄拿着一道圣旨朝这边走来,他身后的侍卫端着一只酒壶。奶娘瞪大眼怔忡的看着,丁禄走到牢门前停下,狱卒拿着钥匙打开牢门上的锁链。
  
  “晏敏接旨。”丁禄面无更让看着晏敏。
  
  晏敏跪好接旨,丁禄慢慢展开手里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没有大理寺审案,无凭无据,谋逆罪从何说起?”奶娘扶着牢门大声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姓郦的皇帝统统言而无信……”
  
  丁禄读完旨,把圣旨交到晏敏手里,清冷的看着奶娘:“轰出去!”
  
  两名狱卒拉着奶娘和郑武往外推。郑武气不过,回手掀翻一名狱卒。晏敏低吼了一声:“郑武!”
  
  郑武顿住。
  
  “奶娘就拜托你了。”晏敏拱手。郑武无奈的搀着奶娘被狱卒驱赶着,离开天牢。
  
  丁禄退了一步,身后的侍卫将酒壶放到桌上,倒了一杯酒递到晏敏手中:“晏大人请……”
  
  晏敏握着酒杯,嗅到里头砒霜的气味。他弯起嘴唇,眼睛又似乎能看到,司马空的脸浮现在眼前。眉骨很高,眼窝很深,鼻梁又直又挺,嘴唇衔着淡淡谑笑。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晏敏心中默念着将酒杯举到唇边。若是能将这酒换成了熏风就再美也不过了。
  
  “叮!”晏敏手中的酒杯被什么东西打翻。众人惊了惊,还没回过神,守在牢门前的四名侍卫硬绑绑的栽倒。
  
  “快快,有人劫狱!”丁禄回过头看到一个黑衣人走进牢房,惊慌失措的大喊。守在他身边的两名侍卫还来不及拔刀,黑衣人刀峰凌利,那两名侍卫没抵抗住两个回合。
  
  丁禄看着面前的死人,吓得摊软在地上,抖擞着下巴:“大……大胆……”
  
  黑衣人提着逼近他。晏敏伸手挡住黑衣人:“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收起刀,没有说话,拉起晏敏的手往牢房外走。
  
  “来……来人……”丁禄摊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喊。
  
  晏敏抽手:“我是罪臣,不能走……”
  
  身后一记重击,晏敏身子软软的滑下去。黑衣人将他扛在肩上,飞速离开天牢。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还有一章……




74

完结 。。。 
 
 
  七十四、
  
  晏敏感觉身体轻轻的飘摇晃荡,有很重的不实感。撑着手臂身下是木板,坐起来,下边又轻晃了两下。听到船浆激起的水声,才醒悟自己身在船中。
  
  “这是在什么地方?”晏敏伸手摸着四周,厉声问正在划浆的那个人。只是一艘小篷船,船篷不高,坐直身体头就快碰到顶。狭窄的船舱内还浮动着幽幽兰麝香气,不像是寻常渔家的船也不像是摆渡用的船。
  
  那人不吭声,继续有节奏的划浆。晏敏摸摸后颈,还隐隐有些疼痛。按照这个疼痛的程度,他大概昏睡了两、三个时辰。两、三时辰内若是骑马,能到的有水的地方应该是京城以南四百里之外的小满河。晏敏挪动身子走到坐船头坐下,伸着手探到水里。河水还有些凉,刺得人更加清醒了些。
  
  “多谢这位侠士相救,你我素昧平生,为什么要救我?”晏敏靠着船舷斜着身子问船尾摇浆的人。
  
  那人依旧不答。
  
  晏敏伸手进水里:“如果你不说,我就翻身跳下去。”
  
  那人微微吃惊,掠身到晏敏的面前拉起他探进水里的掌,用手指在他湿淋淋的掌中写:“不要。”
  
  原来是个哑巴。晏敏皱起眉:“谁让你来救我的?”
  
  哑巴静静的蹲在晏敏面前,好一会儿才从衣服里摸出一只玉放到晏敏手里。晏敏摸在那块玉,玉质温润,雕工精细。鸾凤齐鸣纹环绕在四周,一面的正中用汉文和斯兰文写着“天作之合”,另一面用汉文和斯兰文写着锦城公主和多罗伊的名字。
  
  晏敏吃了一惊,能有这种东西的人,只有可能是……
  
  那人又在晏敏的手心里写:“不要死。”
  
  晏敏怔忡的坐在船里,哑巴又回到船尾去摇浆。船行了又约摸两个时辰到了一个小小的渡头。哑巴拿着一顶斗笠盖在晏敏的头上,拉着他往在僻静我小路上行走。哑巴好象还有点瘸,脚步一轻一重,身法倒也极灵活。走到路边的一间小屋,哑巴拉着晏敏进去,递给他一身粗布的干净衣裳。
  
  晏敏依着他刚把衣服换好,远远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哑巴冲进屋子拉起晏敏往外跑,刚要上马逃走,一阵乱箭雨点一样的射过来。哑巴用身体护住晏敏,变听到一声闷响,一只箭射破了衣服,划破皮肉。晏敏耸起眉。马蹄声到近前,哑巴腾得站起来一手拉着晏敏,一手挥舞着刀,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他跨马逃走。哑巴的这匹马脚力也极好,负着两个人的重量,还是将身后那些追兵远远的抛在后边。
  
  不敢在显眼的地方落脚,两人停在一遍小树林里。夜间清冷,哑巴起了堆火,在火堆边铺了个位置让晏敏坐。晏敏一恍神,恍惚间又记起在萨拉山冰冷的雪峰上。不能生火,司马空捡了好些树枝,把衣服铺在上头让他睡。他也很冷,于是两人挤在一起,相拥暖。
  
  眼角微微湿润,手指落到他的眼角,晏敏蓦得用力一推,哑巴被掀翻在地。哑巴爬起来没有理会晏敏,坐在火堆边拔下肩上的箭。
  
  晏敏摸到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剑,上头刻有禁军的标志。他眉毛跳了跳,仔细听着哑巴的举动。哑巴动作有些粗,将金创药整瓶洒在伤口上,又从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来包扎伤口。晏敏摸到他身边:“我帮你。”
  
  哑巴闷闷的抬起头把裹了一圈的布片两头递到他手里。晏敏接过来,仔细的缠好,用力扎紧。哑巴咝了两声。
  
  “疼?”
  
  哑巴拉过晏敏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不。”
  
  晏敏轻轻的吐了口气,哑巴又坐到他身边,继续在他手心里写:“对不起。”
  
  晏敏苦笑:“陛下这是何苦。”
  
  哑巴怔怔然。晏敏拱手:“请陛下回宫吧,晏敏可以跟您一起回去喝下那杯毒酒。”
  
  “你怎么听出来是朕的?”郦宸风幽冷的看着晏敏:“为了不让你分辨出是朕,朕带着麝香混淆你的嗅觉,朕还故意装成是瘸子让你听不出我的脚步。不说话,让你听不出我的声音。”
  
  “陛下虽然做了改变,但从您的脚步依旧判断您的身量。晏敏十三岁进宫至今,陛下总怕晏敏绊倒,喜欢牵着晏敏走路。您手中的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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